第四十章 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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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謝水橫大叫,忙追了上去。
刹那間,一隻銀傘橫空出世,自赤練尊主眼前掃過,若非他眼疾手快,衣襟早已被撕破了,隻是,叫沈嵐有機可乘,逃了開去。這一下,非同小可。
隻見那把銀傘自空中轉了一圈,飛到了深林裏。
赤練尊主向那方向望去,英眉一皺,眼神深邃起來,沉聲道:“當今世上,我隻知道除我以外,也許唯有顏老兄有這等功力。”
一語震驚在座。
林中之人還沒有現身,可是有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逃花附在赤練尊主耳邊說了幾句,赤練尊主笑道:“原來是少年英雄,岑二小子,我知道是你,快現身吧。”
沈嵐腳下一個不穩,踉蹌著往一邊倒去,好在謝水橫抱住了她:“小嵐,沒事吧?”
沈嵐卻笑著道:“老頭,你看到了嗎?白臉貓還活著。”
謝水橫撫著她的腦袋,道:“看到了看到了,我就說他沒事吧,信我了?”
柳墨卻蹙眉:“可是他的毒……”
可是已沒有時間讓他們尋思著這個問題了,赤練尊主見沒人出現,一掌掀起地坪,一條深溝“唰”地朝一棵大樹蔓延而去,隻聽“嘭”地一聲巨響,那棵大樹自樹幹中央崩裂成兩半,一條白影翛然而起,翩翩而下。
赤練尊主哪兒肯放過如此良機,要知道,人在空中力量最是小的,況且落地之前必定是力將殆盡之時。他一個飛身而過,頓時,一紫一白兩道身影相距不過一拳,驚呼聲不斷,岑澈懷中的哈巴嚐瘋了似的四下逃竄,控製不住,岑澈也無心去安撫它了。
今日赤練尊主一直麵色從容,也從不見他有威猛的進攻。可方才掠過,兩排沙塵暴起,落葉飛揚,樹木倒地四五,一陣轟天的震動似狂龍怒吼,這一擊下去,沒有人是不倒下的。
可是,岑灝沒有倒下。
他的雙腳已經深入地下,沒及腳踝,一時間四目相對,如定格一般,赤練尊主的眉頭越皺越緊,冷冷道:“你知道剛才我一路過來,若是別人,已躺在地上了?”
“我知道。”同樣冰冷冷的話自岑灝口中傳出。
赤練尊主眼睛一眯:“那你知道能擋我這招’狂龍卷’的,天下有幾人嗎?”
岑灝注視著他的眼睛,絲毫沒有覺得壓力,淡淡道:“我隻知道,老先生一定是可以的……”
“你怎麽不說你自己?”赤練尊主忽而一笑,這樣問道。
岑灝搖了搖頭:“我不敢說……因為,你未使全力。”
瞬間,場麵冷到極點。
赤練尊主退後了幾步,上下打量起岑灝,兩人相對著站著過了好久,可沒人敢多說一句話,反而越是久,他們越是認真地看著。因為,越是麵對厲害的對手,越是不能著急,一招不中就再難有機會勝出了。所以,第一招很關鍵。所以,他們兩人誰都還沒有動手。
“岑大少,顯然,今日你的勝算比較大啊。”商人就是商人,看到別人殊死對決的時候他們也仍然想的是自己的利益,永遠如此。祝信,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尤其當對手麵臨著威脅越大時,他越是開心。岑灝麵臨威脅,那岑澈就也麵臨著威脅。
祝信是一個商人,大部分的人,都是商人。
岑澈卻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理會他,對祝信的隔岸觀火、幸災樂禍更是不予理睬。
祝信卻自說自的,笑道:“也不知道赤練尊主怎麽會對君不見的女兒感興趣,說要給長老們挑媳婦,那也該把柳少門主一塊兒綁了呀,哈哈!還是,赤練尊主更喜歡謝姑娘的性子啊?哈哈,哈哈哈!”
“哎呀,是夜漠流沙!一定是夜漠流沙!”
“對對對,十八年前飛鷹幫稱霸不成便血洗瀲屏山莊,一定就是如此!”
“原來夜漠流沙在瀲屏山莊手裏!”
“是君不見!是他!”
……
人群之中不知哪兒冒出一句話來,便鬧得不可開交。
岑灝心念一轉,赤練尊主迅速一掌推出,掌風雄厚,岑灝腳跟一蹬,硬生生推開丈外,右腿朝後一踢,借大樹之力飛躍而起,與此同時,銀傘一擲,橫向飛向赤練尊主,借著赤練尊主拍裂銀傘的間隙,將腰間軟劍一拔,劍鋒如芒,反著陽光迸射進人的眼睛,他大氣一揮,軟劍“嗖嗖”,連著整個人橫翻數圈,直擊赤練尊主。
這本是一招極簡單的招數,可是赤練尊主心中驚訝:此人年紀輕輕,內力已如此深厚,莫不是得了顏書瀚七十年的內力修為如何能練到這般境界?他敢運用軟劍,莫不是顏書瀚親授了什麽新的劍法?他心中疑慮,竟不敢硬接,反而一個錯身,不待停歇,向沈嵐撲去。
岑灝豈能放過,他腳下一踢,一顆石子直擊赤練尊主後背,赤練尊主猛一提起,右手一出,將石子擊碎,說時遲那時快,岑灝就在這時自他腋下穿過,矯若遊龍,兩人近身搏鬥,雙方出手俱是快如疾風,看得人分不清誰又是誰,兩道人影穿插交雜,已為一體。
眾人見兩人為爭奪沈嵐拚得如此激烈,心中篤定夜漠流沙乃是瀲屏山莊謝家所有,可是畏懼謝水橫的能力,當下,都朝著沈嵐飛奔而去。
什麽武林豪傑,名門正派,瞬間露出虎狼本性。
沈嵐身邊的人皆反抗起來,葉文昭急著攔截,卻被戴夏怡一把抓住。
葉文昭急道:“你要幹嘛?”
戴夏怡極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道:“是這樣嗎?”
葉文昭一愣,道:“什麽這樣那樣的?你快放開我!”說著要掙脫戴夏怡:“你再不放開,休怪我動手了!”
戴夏怡不依不饒:“你爹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葉文昭沒有講話,隻是看著沈嵐,確定她沒有事。
戴夏怡道:“你爹他不僅僅知道了,而且應該早就動過手了吧?”
葉文昭身子一僵,驀地喝道:“離我遠點!”將戴夏怡一推,不顧前麵刀山火海,硬是衝到了沈嵐身邊。
戴夏怡心中一動,欲也前去,卻被戴禮一手抓住:“夏怡,你說這究竟怎麽一回事?”
戴夏怡無心應他,隻是注視著葉文昭,道:“二叔,我已猜到了七八分,可是沒聽他親口說出來,我便不能斷定,未經他同意,我更不能多說一句。”
戴禮聽得奇怪,戴夏怡卻掙脫了他的手,替沈嵐擋下來人。
所謂武林同道,瞬間瓦解,為了夜漠流沙大打出手,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相繼鬥在一處。
天絕門和連英派向來不對付,利益相衝之時更是抓著對方不放。
潘三陽右臂已廢,隻得靠老朋友虹定門張寅出馬,怎奈世靖幫半路殺將出來,攔下了他,兩方廝殺一處。
潘三陽看得冒火,派眾弟子趁亂劫持沈嵐,不料飛靈派橫插一腳,壞了好事。潘三陽怒火焚燒,竟吐出血來。
場上一片混亂,謝水橫一個箭步從人群頭頂掠過,他執起沈嵐的手,急道:“小嵐快走!”
“哪兒有那麽容易!”來著便是赤練穀大長老靜楓。他欣長的身子立在風中,衣袂飄飄,身後帶著一道千萬片落葉形成的密不透風的牆,以氣貫之,猶如輕紗,又似厚壁,急急朝謝水橫壓去。謝水橫不以為意,隻當是一般招式,當下運力一拍,葉牆頓時散開像水流般四處溢開,一時,自己反被浪濤層層裹住。沈嵐一驚,忙施展虛徒六步,招招似真亦假,想靜楓長老逼去。
靜楓嘴角一咧,隻身閃開,雙手卻不停運力貫以千葉抵抗謝水橫,腳步一抬,意踢開沈嵐,他自以為沈嵐不足為懼,怎料,好個機靈的丫頭,早已縱身一躍,雙腳點住他的腳尖,又自他頭上橫一翻身,袖中匕首一亮,靜楓後背竟糟了暗算。他心下一驚:果然虎父無犬女,大意失荊州!
憑著一下,謝水橫如釋重負,解脫開來,再不敢大意,叫道:“好厲害的靜楓長老!”
靜楓冷哼一聲,兩人見招拆招,一時半會僵持不下,難分勝負。
沈嵐自是擔心不已,身邊總是有不斷朝她而來的人,她自恃虛徒六步已達純熟,一般人物不放在眼裏,隻身閃躲,製造機會讓他們相互搏殺,倒減輕了不少麻煩。
但人數眾多,憑這法子非得累死不可,沈嵐焦急地看著為夜漠流沙鬥成一鍋的人,心中鄙夷,可更擔心著朋友和爹爹,她的眼光不時看著那道白影,赤練尊主天下無敵,即便岑灝進步神速,卻是少了曆練,怎樣也是鬥不過他的,如此下去,生命岌岌可危……
沈嵐掃了眼四周,心下一橫,眼珠子一溜兒,身影若展翅翩翩的蝴蝶,往山上飛去。
幾乎同一時間,一襲藍衣拔地而起,一藍一黃在山間交纏。
“謝姑娘輕功不錯!”逃花自沈嵐身後追著,一直保持著一定距離。
沈嵐麵上不語,心中卻思量著這人是赤練老二,功夫了得,不能小覷,眼下自己輕功雖略勝一籌,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得趁早將他甩開才是。
這樣想著,便決定先拖延時間,道:“我叫沈嵐。”
“哦?我聽老五說過你,當時你女扮男裝,喚輕雲峰沈大俠為師父,想來跟輕雲峰交情不淺。”逃花卻絲毫沒有因為沈嵐的話慢了半拍,反倒猛地一提氣,將扇子往前一投,朝沈嵐後背襲擊去。
沈嵐腰身一擰,轉身掏出匕首擋之,怎料扇子力道充沛,兩者一碰,沈嵐的手腕竟被震得生疼,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向後退去,心中暗道:“這下慘了!”
她隻覺得腰間被人一拉,雙腳穩穩落地,而眼前是一張放大的微笑的俊美的臉,不禁心中一動,忙一掌向逃花拍去。
刹那間,腰上的手一鬆,那人輕飄飄地落在了一米開外,右手捏著一縷發絲,眼中笑意頗深,他輕啟朱唇,緩緩道:“沈姑娘還是隨我走吧,一來,幹戈罷了,二來,赤練穀絕對有能力護你周全。”
“哦?”沈嵐心中一頓,剛想開口,便見到岑灝和赤練尊主一前一後追趕上來。
岑灝軟劍一刺,寒冽強大的劍氣逼得逃花以扇相擋,他震驚之下不失風度,哈哈大笑:“二少,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岑灝回笑道:“逃花長老,別來無恙。”
沈嵐趕忙躲到岑灝身後,拉著他的袖子道:“白臉貓你怎麽不告而別?叫我擔心死了!”話一出口,隻覺得岑灝一怔,沈嵐忙忙改口:“我們都擔心死了,柳墨也尋你不得,都還以為再見不到你了呢!”說著,偷偷將他胳膊狠狠一捏,好出口氣。
岑灝心中一暖,竟反握住沈嵐的腕子來:“以為今日隻要看戲罷了,沒想到你又冒了出來,還惹出這一大事來,否則,我是說什麽不會再出現的了。”
沈嵐還想細細問他一翻,怎奈逃花開了口:“我就說,後會有期。”
岑灝歎了歎氣,道:“原來是夜漠流沙,沒想到你赤練穀也覬覦這種東西。”
赤練尊主的聲音忽地在背後響起:“哈哈哈!沒想到二少悟性極高,小小年紀便已達到如此境界!”
岑灝道:“老先生以畢生內力相贈,故而……”
“你定是已經頓悟了,否則,以顏書瀚的性子,不輕易這般作為。”赤練尊主似笑非笑地看著岑灝,沈嵐瞧著都覺膽寒。
赤練尊主又道:“我一直擔心他找不著傳人,隻因他所說的‘造化’是我絕不相信的……”
岑灝回想起當日洞中場景,歎了歎道:“老先生確實這般說過。”
赤練尊主卻神色一變,冷冷道:“我絕不允許出現第二個顏書瀚!”
說罷,他大氣一揮,立即地動山搖,風雲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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