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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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灝一踏上岸,柳墨便從隱處現身,關切問道:“她有沒有對你怎樣?”

    岑灝道:“未曾怎樣,隻是,我連她的麵都沒見上,這位女子著實神秘地很。”

    “哦?”柳墨麵露不悅,道:“那你怎麽會在上麵待了這麽久?總有什麽原因吧?”

    岑灝道:“想來她是第四方人的可能性更大些。”

    “你怎麽知道的?”柳墨急急問道。

    “她給我算了一卦,虎丘山。”岑灝道。

    柳墨一怔:“我也想告訴你,大夥兒動身了,正是虎丘山。”

    岑灝眉毛一挑:“為何急著動身?”

    柳墨小心地看著岑灝,道:“尹幕珊和葉文暄成親了。”

    “什麽?!”岑灝大驚,身子僵在一處,久久動彈不得。

    柳墨安慰道:“你不要自責,尹姑娘她、她……我也是女子,我明白她的心思……”

    “沒去阻止嗎?”

    “阻止不了。”柳墨道:“葉敬布下了天羅地網,連去喝喜酒的眾多江湖高手都已經被……”她輕輕地歎了歎,甚感無奈:“是我們疏忽了……”

    見岑灝難過,柳墨便更是不想說沈嵐的事了。

    岑灝的心涼了半截,望著平靜的湖麵,他眼睛微眯,思緒飄遠,淡淡道:“走吧。”

    “去哪?”

    岑灝慘然一笑:“虎丘山啊。”

    ……

    “小二,上兩盤你們這兒最好的菜來。”岑灝說罷,給柳墨倒上一盞茶後給自己也滿了一杯。

    他吹了吹熱氣,喝了一口,道:“小二,來個大碗。”

    小二忙給他地上一個大碗,笑道:“客官想必是趕路趕得急了,急得喝水呢!”

    岑灝點點頭笑了笑:“是啊,口渴地很。”

    他斟滿了一大碗茶,仰頭喝了起來,但他喝得很慢,待他放下碗時,裏麵的茶還剩許多。

    柳墨輕聲問道:“二少你怎麽了?”

    岑灝拿起一根筷子,沾濕了筷頭,在桌上寫了四個字:有人跟蹤。隨即朝柳墨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莫要張望。

    柳墨會心一笑,道:“你從碗裏看到的?”

    岑灝道:“嗯,小時候愛趴在梁上,偷聽大哥與別人談話,大哥笑我不懂得找個好地方躲藏,偏偏藏在了他的杯子裏。”

    柳墨言笑盈盈:“大少也是個細心之人,隻不過,原來你喜歡當梁上君子。”

    岑灝聽到“梁上君子”四個字,心中一暖,笑道:“那又何妨,君子善假於物也。”他拿起碗,真真的喝了口茶,道:“碗大好認人。”

    柳墨問道:“那二少可認得出是何人?”

    岑灝道:“不知,但看著不像名門子弟。”

    柳墨莞爾:“覬覦夜漠流沙的人眾多,江湖中真真不在意的人少之又少。”

    岑灝黯然沉默,柳墨知他心中壓力巨大,不再言辭。

    兩人不疾不徐地填飽了肚子,岑灝放下碗筷,道:“你可見到我身後的兩匹馬?”

    柳墨心領神會,刹時間,他們幾乎同時出手,一人一騎,絕塵而去。待人們反應過來,他兩早已經跑得連影子都沒有了。

    岑灝和柳墨一前一後走在一覽無餘的平坦大道上,柳墨還沉浸在剛才駿馬奔馳的快意之中,笑道:“真不知他們不僅將我們跟丟了,連馬兒都沒了是什麽滋味,定是惱極了吧!”

    岑灝揚鞭長笑:“但興許他們日後會感謝我們的。”

    “為何?”

    “也許,沒有繼續跟著我們,便也離死亡遠了一步。”

    柳墨驟然變色道:“你沒有把握?”

    岑灝道:“難道你有把握?”

    柳墨無言。

    岑灝又道:“誰真正會有把握?黑手鷹王還是赤練尊主?”

    柳墨苦笑:“是沒有。”

    岑灝突然問道:“你知道為何我要走這條路嗎?”

    柳墨眉毛一挑,莞爾:“自然,據我所知,有許多條道路是通向虎丘山的。”她點了點:“至少三條,另外兩條皆比這條快,卻不比這條好。”

    “哦?”岑灝嘴角輕揚,頗有興趣聽她說下去。

    柳墨道:“這條大道地勢平坦,周邊沒有什麽山,隻有零星的房屋,兩邊無樹林等障礙,一覽無餘,他們跟蹤不了我們。”

    岑灝讚許道:“這也是我的想法。”

    柳墨巧笑嫣然,心中歡喜。

    兩人繼續前行,遠遠見到一個酒望子,迎風飄動。

    岑灝看看天色,道:“我們今晚在那借宿一晚,如何?”

    柳墨應道:“好。”

    但兩人越走越近,越發覺得不對勁,待看到店裏桌椅翻到後,柳墨道:“看來,有人來過了。”

    岑灝思索道:“還不止一幫人,最少有兩撥人馬。”

    柳墨往裏麵走了幾步,赫然發現一具女人的屍體,忙叫岑灝過來,岑灝一看,不禁蹙眉:“看樣子,死亡近兩天。”

    柳墨悲憫道:“是誰如此狠心?連個弱女子竟也不放過!”

    岑灝往屋裏走去,屋內陳設整潔,衣櫃、櫥櫃、床。梳妝台、圓桌,沒有一處異樣,唯一不同的是,房裏有一個矮桌,桌上寫了一半的紙。

    岑灝踱步來到桌邊,將紙拿在手上看了看,顯然是稚童練字,最後的一個“於”字正欲勾起,便罷了手,筆是直接扔在紙上的,劃上一道長長的黑線。

    岑灝又走到後院,見到曬在竹竿上的衣服,他又不禁疑惑起來。柳墨隨著他過來,也看到了未收起來的衣服,道:“有男人的衣服,也有女人和小孩的衣服,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一家子。”

    她蹙眉深思,道:“若是女人已經死在了外麵,那麽男人和小孩呢?”

    岑灝搖搖頭沒有回應她,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又來到了外頭,桌椅翻到了,菜盤子都摔碎了,他緩緩踱步,上下四周觀察,突然停了下來,在柱子前抬首。

    柱子上還有劍痕,岑灝仔細地看那劍痕,道:“這想必是打鬥時留下的,留得這麽高,應是淩空時劈下的,並且能夠劈地這樣深,雖算不上高手,卻也是個厲害的人了。”

    柳墨道:“不錯。”

    “可是,我還有幾個疑問。”岑灝道。

    “什麽?”

    “第一,按理說,這裏發生這麽激烈的打鬥,必然會有人受傷或者死亡,而如今,除了老板娘外,我們沒見過其餘血跡和屍體。”

    柳墨卻不解:“可是如果是高手對決,往往一招決定勝負,而那一招也常常殺人不見血。”

    岑灝卻搖頭:“你忘了,我說過留下這劍痕的人算不上高手,雖然他也挺厲害,即便這點不算,那麽老板娘都流血了,還擔心多留一些血跡嗎?”

    岑灝又道:“第二,女人死了,那男人和小孩呢?”

    柳墨道:“首先,他們當時是在場的。”

    岑灝眉毛一挑:“何以見得?”

    柳墨知他明知故問,笑道:“你定也注意到房間裏未寫完的字了。”

    岑灝點頭道:“不錯,不過那字是小孩的,那日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或者讓孩子激動的事,不然,他也不至於未寫完字便往外跑,孩子最愛湊熱鬧了。”

    “可是,後來呢?他娘死了,但他爹和他自己呢?”

    岑灝無奈攤開手:“我也不知道,但……”他話鋒一轉:“他們一定是遇到意外了,否則,這個女人不會過了兩日還躺在這裏。”

    柳墨歎道:“那我們該怎麽辦?繼續趕路嗎?若是叫我待在這裏,我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我寧可在樹上過夜。”

    岑灝道:“也許別人會一見到這樣的場景便要離開,可是,有這麽多疑問沒解開,我真的走得不安心啊。”

    柳墨莞爾:“早知道你會這麽說了。”

    岑灝撓了撓額頭:“怎麽也得將這兒搜搜,沒準有發現呢。”

    兩人分頭行動。

    岑灝推開了一扇木門,門是虛掩著的,裏麵堆著一塊塊木材,顯然是一間柴房,木材還算是新的,應是主人兩天前砍的。

    岑灝掃了眼整間屋子,除了柴,沒有其他,更是無法藏人,便退了出去。

    這時,柳墨從隔壁的廚房出來,兩人相對一眼,皆是毫無收獲。

    柳墨道:“沒有發現。”她看了看天色:“太陽快要落山了,我們還是先找別的地方歇息吧,也許這場江湖廝殺無意牽扯道百姓,那女子許是被誤殺的,她的丈夫和孩子也早早離開了,也是有可能的呀。”

    岑灝雖然心有疑慮,卻也隻能勉強點頭道:“先將她葬了吧,也是個無辜的人。”

    兩人動作迅速,欲要離開此地另尋他處,不料,岑灝牽著馬時靈光一閃,炬目淩厲地望向不遠處的馬廄,道:“我們來的時候隻注意到這邊,卻沒看到那兒,那兒實在不起眼。”

    柳墨順著岑灝的目光望去,似有所覺,過去一看,叫道:“男人和小孩在這兒!”

    岑灝小心地觀察著兩人的身子,道:“被點了死穴。”

    “什麽人這麽狠心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都不放過!”柳墨憤憤道。

    岑灝搖頭:“以為來了客人,沒想到卻是死神……這世上惡人總是占很大部分。”

    突然,遠處塵煙四起,馬蹄聲愈來愈近,岑灝望去,五匹馬,五個人,五柄劍。為首那人就是蓮花幫幫主郝端青。

    不過須臾,五人便來到酒店前,和岑灝一樣,她們乍一眼注意到的是淩亂的桌椅和破碎的菜盤子。

    “師父,黃蕊師妹的暗號指向這兒,但一路尋來,竟是這等場景,莫非……誰?!”一個年輕女弟子語氣驟變,殺氣凜凜,餘光朝馬廄這兒一瞥,立馬拔劍相迎。

    岑灝沒有出手,隻是一昧閃躲,女子飛身而起,挽起一串劍花,自上而下,將岑灝裹於劍中,岑灝單手負於身後,也不避開,含笑而立,劍刺到眼前,說時遲那時快,他身子一側,中、食二指與大拇指一起,恰巧不巧地扼住了女子的手腕,稍一使力,女子“啊”地一聲,劍已脫手,落入岑灝手中了。

    女子剛想大罵,卻見岑灝眉目溫和,英氣勃發,少見的瀟灑俊朗,不禁斂起脾氣,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快快將劍還我!”

    岑灝嘴角帶笑,將劍遞於女子麵前:“姑娘勿怪,在下……”

    “二少何故在此?”郝端青忙上前來,她的目光還在岑灝身上打量,卻又堅定道:“我在商品大會上見過沈姑娘,她安然無恙,便知二少也是逢凶化吉了,隻是不知,你的毒已經解了?”

    岑灝聽她提到沈嵐,心中滿是掛念,麵上不動聲色,還是恭敬拱手道:“多謝郝幫主關心,在下的毒確已解了。”

    “你是蘇岑二少?是岑灝?”剛剛那個女子長大了雙眼看著他,臉頰漲得通紅。

    郝端青訓斥道:“令琪,還不向二少賠罪,方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這丫頭……”

    “郝幫主莫要怪薛姑娘了。”柳墨上前施施然行了一禮,笑道。

    “柳少門主。”郝端青道:“殊不知你倆何故在此?”

    岑灝將劍還給了薛令琪,道:“在下與少門主途經此地,便見到這番景象了。”接著,將方才所見一一告知。

    “哎,她們這四個說在尋我途中遇見了葉文昭、郭振山和戴夏怡三人,才知道葉敬是飛鷹幫的人,其中究竟如何我們還沒查清楚,可是我們一路在棲霞樓處發現我的七弟子黃蕊留下的暗號,就趕過來了,怎想會是這般情形!”郝端青痛苦道。

    薛令琪上去扶住她:“師父,莫要悲傷,如今師妹的屍體沒找到,也許並沒有遭遇不測呢。”

    “是啊,師父。”眾弟子也紛紛勸慰道。

    岑灝瞧了一眼薛令琪,點頭道:“薛師妹說的不錯,郝幫主莫要悲傷。”

    薛令琪紅了臉低下頭去,柳墨輕輕一笑,瞄了眼岑灝,岑灝撓了撓額頭,扯出一抹無辜的笑意來,道:“郝幫主,接下來如何打算?”

    郝端青恨恨道:“自然是找到飛鷹幫的人,將我的弟子們救出來!”

    “既然如此,便一起吧。”岑灝道:“按你方才所言,飛鷹幫的人很可能是往夜漠流沙起點去了。”他瞅了眼柳墨,笑道:“他們動作真是快,看來謝前輩們的決定是正確的。”

    柳墨莞爾。

    郝端青拱手道:“好,那就請二少帶路了!”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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