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長楓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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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沈嵐疲憊地瞌上了眼睛,暈了過去。
“師父不準她獨自下山,也甚少下山,這種場麵她沒見過,害怕也是正常的,沒準明日醒來又是生龍活虎的了。”秋翌歎了歎道。
“原來如此,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可是抱著劉師姐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之後三個月拿著劍都心有餘悸的。”秦鳳回憶道。
“哼,膽小鬼,我當時一個月就走出來了。”薛令琪道。
“都是膽小鬼,這種事情說不出不嫌丟人?”郝端青斥道,但許是三個弟子都暫時脫離了危險的緣故,讓她訓起人來也多了幾分喜悅。
“謝莊主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張寅道。
“是啊是啊,就是膽子小了些。”謝水橫由衷說道,但麵對張寅,還是怕他又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張寅瞄了眼蓮花幫的三個弟子:“我虹定門向來說話算數,今日絕不會動你們,不過嘛……”他狡黠一笑:“明日如何,就得看岑二少如何了。”
“你是想利用我們換夜漠流沙的秘密?”郭振山道。
張寅自信道:“他一定會的。”
郭振山道:“不過,隻怕你知道了秘密也難最終如願。”
張寅瞅了潘三陽一眼,他同樣略有所思,張寅道:“謝莊主,夜漠流沙世代由瀲屏山莊保管,你不可能不知道其中一二。”
謝水橫搖頭道:“這世上,誰也不知。”他頓了頓,笑道:“張門主,你瞧瞧這兒都是年輕人,江山代有才人出,世間萬物都是有期限的,我們這把歲數了,何必爭什麽權勢名利呢?江湖就由他們玩去吧。”
“哈哈哈,謝莊主樂得天天看到自己女兒,自然說得雲淡風輕,可夜漠流沙是人人都想要的無上光榮,我看你也別說了,擔心擔心明日的安危吧。”張寅說著便要離開。
“張門主請留步。”柳墨道:“你難道不知道飛鷹幫已經劫走了紫瓊派、飛靈派、世靖幫還有蓮花幫的大半弟子嗎?還有,連傑英和天絕門早就已經投靠他們了。”
“什麽?!”張寅不可置信道:“連傑英和童循早有耳聞,可這紫瓊派她們……”
“哼!”潘三陽氣道:“肯定是葉敬老匹夫趁著葉文暄和尹幕珊新婚時候搞得手腳!還好我們沒有去,否則就中了圈套了!”
柳墨道:“飛鷹幫利用他們來威脅二少,要他去尋夜漠流沙。”
潘三陽愁眉道:“那明日岑二少可會拿夜漠流沙贖你們?要知道飛鷹幫的實力可是無人敢小覷的。”
柳墨笑了笑:“他若不會換,我還會說這些話麽,不是找死?”
潘三陽道:“那你是何意?”
郭振山道:“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們讓二少將夜漠流沙的秘密交換,那麽明顯是和飛鷹幫對著幹,他們定會對你們動手,你們有幾分勝算?”
潘三陽沉思,張寅頷首:“說下去。”
郭振山道:“你們若讓二少去尋夜漠流沙,那麽他一定會拿來給你們,而不是飛鷹幫。”
張寅和潘三陽對視一眼,潘三陽道:“我知道,你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讓我們暫且不動你們,也不動岑二少。”
秋翌道:“這是我們需要的,可是,難道不也是你們需要的嗎?”
張寅道:“他們說的頗有道理,赤練老五也在這兒,逃花長老和岑二少走得又近,這些都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不救他們。”
潘三陽沉默。
秋翌笑道:“其實,隻要不是飛鷹幫拿到夜漠流沙,一切都好說。”
張寅冷笑道:“別忽悠我們,你們還太嫩!”
但事實上,他也是聽進去了幾分,越是這般說來,柳墨幾人越是開心,若岑灝拿到夜漠流沙,到時候,就看張寅和潘三陽如何與飛鷹幫互相殘殺了。當然,途中能找機會逃脫,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今晚的夜沉寂地有些可怕,等待著明日的陽光,好生煎熬。
……
秋日正午的陽光溫暖照人,岑灝一行四人在長楓林中停下腳步,楓葉飄零,比落英繽紛時節少了幾分喧鬧,多了幾分靜美。
“他們說在長楓林,可沒說具體的哪兒啊。”張寧苦皺著眉頭道。
“我們就在這兒等。”岑灝道。
“其實我覺得將秘密告訴他也不是什麽壞事。”逃花輕搖折扇,悠悠說道。
“你是想讓他開路?”葉文昭道:“這可是飛鷹幫幹的勾當。”
逃花無所謂地笑笑:“我們赤練穀做事向來很講究原則的,他威脅我們,我們自然也可以利用他。”
葉文昭點頭道:“確實,他不仁,我們不義,這才是天經地義,所謂以德報怨,隻是少數人可行而已,我已經饒過潘三陽一命,他不知悔改,也怪不得我。”
“說到飛鷹幫,他們全然不在意我們獲得了夜漠流沙的秘密,似乎已經將我們吃得死死的了。”岑灝顯得深沉,頗有些擔憂。
“他們有那麽多條人命在手,確實不怕我們有什麽動作,天呐,我頭一次覺得自己這般善良。”葉文昭用玉笛撓背,有些得意。
逃花輕輕一笑:“難不成你不想救戴夏怡了?”
葉文昭一怔,又犯愁起來:“我覺得,最好是讓我們找到夜漠流沙,這樣,飛鷹幫和潘三陽就可以相互殘殺了,因為他們知道對方的人質對我們都很重要。”
“可是,他們可以殺了對方的人質。”張寧道。
“他們第一個殺的有可能就是老五。”逃花冷冷道。
“或許是戴夏怡。”葉文昭擔憂道:“祝信肯定第一個殺了她。”
“不不不,我覺得第一個殺的可能是蓮花幫的人。”張寧道。
“可是,這並不是我們能猜測的,看,有人來了。”岑灝用眼神告訴來者方向。
“怎麽隻有一個?潘老賊呢?!”葉文昭叫道。
來者恭敬道:“在下虹定門弟子方躍,奉家師之命邀四位前來。”
“張門主和潘掌門一起?”逃花問道,卻是篤定的語氣。
方躍點點頭。
“那請帶路吧。”逃花將折扇一晃,悠然拂起小風來。
四人隨著方躍往林深處走去。
葉文昭道:“張寅和潘三陽不會是布置好了陷阱等我們跳吧?”
“你應該是第一個,畢竟,潘三陽的手是你砍的。”岑灝道。
“這種人是不會記得他是用一條胳膊換一條命的,而是會牢牢記住取走他胳膊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逃花道。
葉文昭深吸一口氣:“當時我就不該留著他,現在也不會被反咬一口,你說我都做了什麽事了?偷誰的功夫,誰和飛鷹幫結盟了,砍潘三陽手臂,他也不找葉敬,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也不是全然無用的,起碼連英派、天絕門和飛鷹幫其實貌合神離,現在乃至以後會發生多少精彩的事,你一定功不可沒,而且,潘三陽真的和葉敬結仇了,你看,現在不給我們機會了嗎?”張寧一臉得意地分析到。
“就你行!”葉文昭又給他彈了一記腦袋瓜子,可張寧學好,這次並未叫他得逞,已早早拔腿而跑了。
葉文昭將衣擺卷起,繞進腰帶,追著張寧,勢必要抓他。兩人邊走邊鬧,把將要麵對的煩惱悉數拋於腦後。
“真是令人羨慕,這種時候還能這般毫無顧忌地玩鬧。”逃花雙目深遠,略有感歎。
“這是一種境界。”岑灝淡淡笑道,眼中流露著光彩。
逃花輕笑:“你呢?”
岑灝道:“還未達到呢,但有種感覺,我在慢慢地靠近著。”
逃花折扇一合,緩緩打著手心,一拍一拍的:“朋友真是叫人快樂的一類人。”
幾人行在一片火紅的楓葉鋪就的道路上,驀地聽到不遠處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方躍叫道:“不好!”丟下岑灝他們向前跑去。
岑灝四人追去,便見一塊空地上兩方人馬戰在一處,竟是飛鷹幫之人,與他們相鬥的是張寅、潘三陽,竟還有飛靈派的卓嘯群和……
“娘!”葉文昭大叫。
與祝信糾纏一處的正是莫佩蓉,而尹幕珊和葉文暄相視而立,相對無言。
尹幕珊見到岑灝,瞬間濕了眼眶:“灝哥哥!”
岑灝心中大慟:“幕珊你,你為何……為何在這?”
“武林已成這樣的局麵,我與婆婆怎能坐視不管?”尹幕珊哽咽道,她低下了頭輕輕抽泣起來。
岑灝無奈,隻得拍著她的背,柔聲勸慰道:“凡事有我,你若有話,盡管說來,我會一如既往,盡心盡力為你去做,不會叫你受了委屈的。”
他眼睛看向葉文暄,隱有怒意,而葉文暄快要噴出火來,緊握雙拳,狠狠地對視著岑灝。
葉文昭氣道:“葉文暄!你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娘親而不管不顧,你的良心真被狗吃了!”
他將插在後背的玉笛一拋,橫旋而出,打向祝信:“老狐狸!你敢動我娘!欺她死了丈夫嗎?!我告訴你,我是她兒子,我替她打你!”
玉笛被祝信打了回來回到葉文昭手中,他一個輕躍,替莫佩蓉擋下祝信一爪。
祝信怒道:“葉敬!主上再三叮囑你,你的家人一再壞我們大事,你自己掂量著!”他不與葉文昭動手,而是眯著雙目,顯得陰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叫人心中不禁打個寒顫。
葉敬給了卓嘯群重重一掌,將他逼得連連退後,倒在了地上,還吐了一大口血來。冷冷道:“祝權嵪壞的事還不夠多嗎?你又掂量了幾分?!”
葉文昭不知為何,看著葉敬沉重的臉仍然很陌生,可聽著這樣冰冷的話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絲暖意。
他摟著莫佩蓉的肩,明顯感到娘親身子的僵硬,他又緊了緊雙手,道:“娘,你如何來了?”
莫佩蓉卻抬起頭來,深深地凝望著他:“阿昭,你爹和你大哥心中是苦的,他們……嗨,不要怪他們……”
葉文昭心中又燃起怒火,但看著懷裏的人,隻得長歎。
隻聽祝信道:“長槍使!你屢屢縱使葉文昭壞了大事,主上對你寬恕再三,你仍是姑息縱容!現下,你夫人和兒媳又從我們手中奪去了卓嘯群,你還是不忍下手!如此,難保有一天你會變節!”
“祝信,你這是公報私仇!”葉敬負手而立,冷哼道。
李計正與張寅廝殺,聽到這兒,突然大喝一聲,隻見他的銀色鬼臉麵具被張寅挑掉,露出褶皺猥瑣的麵孔來,他身形暴起,一腳對上了他的拳頭,兩人雙雙退回。
李計落到祝權嵪身邊:“金錢使,縱然傷害權嵪的是葉文昭和戴夏怡,但長槍使的衷心卻是不容置疑,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我們拿了元凶便可,莫要傷了同伴的和氣!”
祝信卻陰笑道:“神算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不要妄想主上會留有二心的人在身邊,對長槍使,他已經是最後的忍耐了!”
祝信驀地又高聲道:“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他伸手一指:“抓人質!”
還與寓傳派、虹定門打成一片的下屬們聽了,立刻劫人。
祝信身形一蹲,一躍,朝不遠處被綁在大樹上的幾人而去。
沈嵐等人嘴裏被塞上布團,本就虛弱的身子現在一絲“吱唔”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祝信變掌為爪,徑直衝向戴夏怡。
岑灝暗叫不好,忙起身搭救,而葉文昭已經撲身而上,護住了戴夏怡,兩人拳爪相向,葉文昭手指背部的皮硬生生被祝信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留下可怖的血來。
祝信雙眼微眯,卻藏不住即將噴射而出的瘋狂的怒火:“葉文昭,納命來!”
一時,葉文昭和祝信鬥在一處。
岑灝趕來,才剛將沈嵐塞在口中的布團拿下,一群黑衣蒙麵人便向他出手了。
岑灝跳開一步,反手一擊,擋開一人,迎麵卻又對上一人,岑灝再次出手拍去,他每一招留有餘地,未能傷人性命,而黑衣人愈發猖狂,齊齊向他圍成一圈。
岑灝心下一橫,調整氣息,凝聚內力,雙手成拳,待圈子再緊了些,他的拳頭立即化為兩掌,重重拍向地麵,瞬間隻聽到天崩地裂的聲音,地動山搖,塵煙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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