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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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山說得有理,但我們仍然處於弱勢,孫門主按兵不動到時候一擊即中的可能性多大,誰都不好說。”秋翌的話自笑聲中傳來,打破了難得的歡樂。但,這卻不得不說是及時的,刻不容緩的。
郭振山怏怏道:“我們仍然毫無對策。”
“嗨,別這麽說嘛,起碼,我們隱約猜到黑手鷹王就在他們隊伍中,起碼我們多了一份線索,多了一線生機啊。”沈嵐拍拍郭振山的肩,朝他擠眉弄眼,笑得燦爛。
郭振山道:“是是是,無論怎樣,我們都還存著希望,隻要有希望就應該勇敢地前進。”
葉文昭笑道:“哈哈,似乎除了前進也沒有別的退路了呀!哈哈哈!”
“對啊,所以我們可以睡覺了是不是?”久未開口的岑灝伸起懶腰,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笑著道。
其他人也就紛紛散開,各自休息去了。
這一天趕路的時候,岑灝一直是閉著眼睛,達克什問他,他隻是說累了,想睡上一覺。
葉文昭笑道:“二少從早上睡到現在,估計這兩天,他打算一直都睡著呢。”
岑灝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也不說話,達克什總覺得岑灝有事藏著不說,卻又瞧不出什麽門道來,隻得心裏憋著、猜著,卻堵得難受,索性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老郭,你看,前麵那三座沙丘不正呈三角之勢?”葉文昭輕輕對郭振山道。
郭振山細細看了看,想了想,搖搖頭:“不對不對,寺廟的壁畫你也見過,三座沙丘雄偉壯觀,高大又神秘,實在是這三座小矮丘不能比擬的,而且,沙漠之中這樣的沙丘是很多的。看,大夥兒都沒有反應不是,即使是秦鳳那丫頭還在,她也不會冒冒失失地說出來的。”
葉文昭斜睨他道:“你是說我講話不經大腦嘍?”
郭振山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葉文昭道:“話說秦鳳那丫頭平日裏嘴是叼了些,但真看不出來是貪生怕死之人。”
郭振山道:“那你可看出甄書玲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葉文昭搖搖頭。
郭振山道:“那你知我是貪生怕死之人?”
葉文昭愣了愣,神色黯然:“我也是貪生怕死之人……”
郭振山歎了歎:“隻不過,我們有彼此為伴,有愛,有希望……”
“看不出你有這麽柔情的一麵。”秋翌插嘴道。
郭振山一聽後卻一反常態沒有罵他,隻是笑笑道:“最近我想了好多,我覺得我是時候把一些東西展現出來,那些東西在軀殼裏悶久了會憋壞的。”
“比如?”葉文昭笑嘻嘻道。
“比如他的柔情!”秋翌大笑起來。
葉文昭捧腹:“老郭啊老郭!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秋翌附和道:“讓你刮目相看的竟不是他天下無敵的刀法?”
葉文昭道:“秋翌你不了解,你還不了解……”
秋翌聽他話說一半,幾乎抓狂起來:“不了解什麽?”
葉文昭咧嘴道:“你承認你的脆弱嗎?”
秋翌橫眉一豎:“堂堂七尺男兒,剛正不屈,怎能脆弱?”
葉文昭料到他會這麽說一般,神氣道:“老郭這叫情竇初開,你,你連有沒有情根都不知道呢。”
秋翌皺眉道:“這與男人脆弱不脆弱有什麽關係?”
葉文昭擺擺手,懶得理他,秋翌也不再問,隻是漸漸地覺得耳根子紅了起來,星空也變得異常柔美。
星辰褪去,東方既白,十五已過,眾人皆垂頭喪氣,岑灝先前說過成敗就看月圓之夜,可如今十五已過,仍絲毫征兆也無,不免令人心灰意冷。
岑灝安睡在帳中,葉文昭、郭振山和秋翌三人竟也都默不作聲,安靜地異常。
廣袤無垠的沙漠洪荒,幹燥炎熱的碳烤大地,近百人睡的幾十個白色帳篷顯得極其渺小,就像看著一群螞蟻一樣,即使看著很多,但一個巴掌就可以將它們悉數消滅。
岑灝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當他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從細縫中看到賬外夜幕降臨了,剛好聽到達克什的聲音:“整裝待發!快!”
岑灝不禁佩服起這個人來,這種時刻,他仍然指揮地有條不紊,隻是,岑灝心中又低沉了幾分,這個人也是個未知因素,那麽,他的成功幾率豈不更小了……
寒風更涼,天幕已黑,孤月隱沒了眾多星光,隻有局指可數的幾顆星還閃著光亮,一大圓盤懸掛高空。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岑灝低聲歎道。
“就看今晚了。”秋翌幾人的神情皆很凝重。
駱駝慢慢地停下腳步。
岑灝抓起韁繩令其前進前進,它也不肯。
“怎麽了怎麽了?”隻聽身後一個個聲音問道。
達克什叫道:“快快趴下,恐前方有異常!”
話音剛落,果不其然,狂風襲來,沙塵四起,高過頭頂。
眾人齊齊趴下,無不淹沒在狂殺之中,若不是個個皆武林身懷絕技的高手,恐早已經被大風卷走,不知去向了。
岑灝懷揣著水袋,運力抵製風沙,眼前完全被黃沙吹得模糊不清,也根本聽不見同伴們的任何聲音,他緊緊閉上雙眼,隻得等狂風過去。
但這場風暴似乎已積蓄許久,源源不斷地刮來,岑灝感覺自己幾乎要飛起來了,幸而背上的黃沙也源源不斷地堆積,否則,縱使人的能力再強,也抵不過自然的一吹氣,一呼吸。
隻是,他的頭也不免淹沒在沙堆之中,窒息感撲麵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漸漸小了下去。岑灝腦中驚現一個場景,忽閃而過,幾乎連自己都把握不住,他未等風沙完全停止,強行越出地麵,張開雙臂,仰望那顆最閃耀的北極星,任風沙拍打全身,風蝕容顏。
風吹過耳,仿若過往的一幕幕如煙消散。衣袂卷起,任憑東西。墨發貼著右邊的臉頰,撓得他癢癢,岑灝揚起嘴角,待風逐漸平息。
月光,冷涼如水,撥開雲霧,穿破迷惘。
岑灝抬頭見到圓月如盤,大而明亮,北極星的光隱約褪去,月華透過層雲疊障,撒下偏偏金光,如天階一般,沿著身後而去。
隻聽柳墨驚呼:“皎皎圓月初出雲,東風拂麵漫金鱗!”
“夜漠流沙入口處,快看!原來入口就是那兒!其實我們早就到了!早就到了!”沈嵐興奮地跳起來,拉著謝水橫的手,激動地閃著淚光。
“哈哈,我說那三個沙丘像吧,原來它們就是!”葉文昭得意地用笛子戳了戳郭振山的肩。
郭振山甩開他,笑罵道:“嘚瑟個屁!”
秋翌道:“走,去看看!”
金燦燦的黃沙指引著眾人通向三座雄偉如長龍般盤踞又三分鼎立的大沙丘,入口就在正中間。
“快,既然夜漠流沙入口打開地有時機,那也關閉地有時機,切莫浪費了時間。”謝水橫正色道。
其餘人也忙跟了上去,張寧也欲跟上,卻被李計攔住:“待他們先走。”
赤練尊主冷冷一笑,拂袖而上。
來到沙丘之下,昂首望去,岑灝不禁喟歎大自然的偉大,又看看掌中的紋,心下緊了緊,將手握成拳。
沙丘看似近,實則也走了半個多時辰。
“是地下入口。”達克什叫道:“帶上水袋、幹糧和火折子!”
“駱駝怎麽辦”有人問道:“我們出來後駱駝丟了怎麽辦?這樣,即便拿到夜漠流沙也無法活著出去啊!”
達克什胸有成竹道:“這批駱駝是我一手培養的,兩三天之內不會走開!”
“哦,仰仗達克什先生了!”葉文昭笑嘻嘻地說著恭維的話。
達克什得意一笑,卻沒說話。
一行人先後走下通道,裏頭自然不收風沙影響,但令人汗毛豎起,陰森地叫人窒息。
岑灝點起火折子,往前一送,才看清這裏頭竟是用石頭砌上的狹窄小道,並排勉強能走三個人,石頭冰涼自指間滲入骨髓,岑灝沒有立即收手,反而用手掌貼上它,仿佛隻有這樣,自己的精神才會好一些。
地道仿若沒有盡頭,隻有一條,卻始終見不到出口,除了微弱的火光,什麽也沒有,但人卻是大汗淋漓,疲憊不堪了。
“這樣下去會被累死、窒息死的。”甄書玲終於忍不住抱怨了兩句,但郝端青卻難得沒有再斥責什麽,隻是心裏難免因此傷感、悲涼,也許是不由想起秦鳳和薛令琪來了吧,誰又清楚呢。
沒有人回答甄書玲的話,大家隻是拖著身子跟著眼前的人走,大多數已經是沒有了思考的力氣了。
岑灝、葉文昭幾人在最前麵開路,驀地岑灝停下腳步:“分叉口。”
“這下好了,左邊和右邊,選哪邊?”葉文昭玉笛撓著後背,無聲地歎氣道。
“剛才一個勁地嫌一條路看不到希望,這下好了,希望來了,可是,深淵也來了。”郭振山道。
秋翌問道:“要分開走嗎?”
“要是我,我寧願和大家一起,生,一起,死,也一起,這樣才不會孤單。”葉文昭連連搖頭道。
“別這麽悲觀,也許,兩條都是救贖也不一定啊。”秋翌道。
“嗨,淨扯這些沒用的。”郭振山道:“拿主意,往哪邊?”
“這邊。”岑灝笑道。
“你怎麽這麽肯定?”葉文昭驚喜道。
岑灝將火折子一抬:“看,那兒轉角處寫的什麽?”
幾人借著微弱的火光極目望去,左邊轉角處寫了個小小的“請”字。
葉文昭道:“這麽小字,鬼才看得到呢。”
“先不說這個看不看得見,隻憑這一個字,可信嗎?”秋翌皺眉道。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拿不定主意。而後邊的人也不知前麵發生了什麽,卻不好打攪他們,隻得幹著急。最沉得住氣的當屬赤練尊主了,或許,還有那個從不露麵的黑手鷹王。
岑灝風輕雲淡道:“這樣,我先去前麵打探一翻。”
葉文昭搶道:“不行!這樣很危險!萬一遇到什麽問題,身邊也沒有個人……”
“放心,如果真的有危險,多一個人反而麻煩。”岑灝道。
郭振山搖頭道:“我不同意。多一個人也多一個幫手,我陪你前去。”
岑灝微微蹙眉:“不可。”他思忖片刻,又道:“這樣吧,將我的衣服撕成條,再一根根綁起來,我接著一頭,你們接著一頭,我需要幫助或有發現的的話,便連續扯條子,這樣你們就可以知道了。”
沉默了好一會,葉文昭才勉強答應。
岑灝早將長衫脫下,一條條係了起來。
秋翌悶聲不吭得接過了一頭,幾人看著岑灝一步步向“請”字方向走去,心中忐忑。
沈嵐看向那個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愈發不安起來,握緊了拳頭,幾條幾近停止,一刻不敢怠慢,生怕錯過了他每個微小的信息。
岑灝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抓者布條,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
這個“請”字太過詭異,當他遇到新的分叉口後,也同樣發現幾不可察的“請”字,可繞了幾個彎後,仍是沒有動靜。
行了一段,呼吸越發沉重,火光忽明忽暗。岑灝聚集心神,調整氣息,再走了一小段,眼前終於又出現一個分叉口來,隻是,這次見到的有三個分叉口。
岑灝站在中間,一時不知去向。他定睛看去,試著尋找線索。果然,左邊一麵牆壁上刻著甚小的“死”字,幾不可見。中間,一道牆壁上刻著“右”字,而右邊則有一個“請”字。
岑灝蹙眉:三個指示均是一個方向,那麽當初造這三條路又有何意義?中間這道既然也不能走,為何不也寫上“死”字?
岑灝不解,細細思量,終於朝中間走去。
葉文昭幾人在原處等得心急如焚,秋翌手上的條子一絲動靜也無,後方那些不明真相的堵在窄道上的人更是時不時催著問情況,隻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岑灝已不見多時了。
說來最焦急的莫過沈嵐,她本想直接用輕功越過眾人到前麵去的,卻不想打草驚蛇,亂了場麵,隻得撥開前麵兩排的人,小心地穿到葉文昭身邊。
她隻瞧見岑灝與他們低聲商量著什麽,然後白影一閃,人就不見了。眼下見到秋翌手中的條子,一眼便認出是岑灝的外衫,心中猜到了八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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