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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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嵐瞧了瞧後麵著急的人們,低聲道:“這樣下去,我會急死的!”
秋翌將條子遞給她:“走吧,停太久,後麵的飛鷹幫和赤練穀想來又要生事了,而且,我也擔心得緊。”
幾個年輕人不約而同順著條子走下去。
沈嵐在最前麵,也走得很快,但她覺得時間如炊煙般,緩慢又無力。
經過幾個轉角,均不見岑灝身影,條子在沈嵐手中漸漸收起來,終於全部都到達手裏後,一陣涼意直襲心底。三條分叉入口,條子在正中間擱著,人卻不見了。
沈嵐一時驚恐,又焦急地看著方才與岑灝竊竊私語,低頭商量的幾人。
秋翌拍了拍她的肩,自己也說不出話來。
葉文昭示意大家看牆上的小字。
“‘死’、‘右’、‘請’這三個指示沒有歧義,均指著右邊。”郭振山道。
“說是不錯,二少定是往右走去,可他卻不見了,而且也不該將條子留在中間啊。”葉文昭單手托腮道。
“不,他沒有往右走。”沈嵐低著聲音卻很堅定地看著中間這條小路道:“他往這兒走了。”她欲跑上去,秋翌忙拉住,道:“別衝動!即便二少確實往這裏走了,你也不能跟上。首先,裏麵怎樣誰也不知道,危險。其次,二少將條子留下一定是不願我們往他這方向走,但他覺得必須進去一探究竟,故而將條子留在中間。”
“秋翌分析地有理。”葉文昭道:“按第一個分叉入口和幾個下來的思路,我們應該顧全大局,哪裏安全往哪兒去,走右邊。”
“可……”沈嵐欲說服他們,郭振山道:“小嵐,二少的意思你不會不明白。”
沈嵐仍在猶豫,謝水橫不知何時已來到麵前,拉住她的手,不容分說,朝右邊走去了。
前麵的人多少都了解些情況,隻是都心照不宣不宜多言,但達克什及後麵的赤練穀和飛鷹幫之人就不得而知了,隻覺得前麵走走停停,多有蹊蹺。
赤練尊主想了想,附在逃花耳邊:“你前去看看。”
逃花點頭應是,一個飛身,自頂上掠過,跳到沈嵐前方。
張寧也正想動身,卻聽李計道:“別忘了葉氏父子的教訓。”他冷冷瞪了一眼張寧,袖子一掃,淩空越過眾人,跳到最前去。
“你來作甚?”郭振山怒道。
李計笑道:“一路下來不是相安無事麽?何必走走停停?想來如我所料,你們在商量什麽對策。”
“哼!你懂什麽?”郭振山道。
李計目光一凜:“二少不見了?”他聲音不大,但一時之間,逃花與他連連趕上前去,叫人不懷疑都難。
“不見了又怎樣?”葉文昭冷冷道。
李計瞧他神色,笑道:“難道你想捉了我去?”
葉文昭臉色一變,玉笛已橫在李計脖頸,李計卻依舊動手的意思也無,葉文昭恨恨道:“你不怕?”
李計道:“我是第四方人,你們走到這個地步,也無法回頭了。夜漠流沙勢必要拿,少了我怎麽行?”
葉文昭恨不得將他撕成兩半,卻也無力反駁,隻好收手。
李計道:“二少去哪兒了?”他掃了眼前麵幾人,均不願開口,忽而笑道:“逃花長老,你說二少去哪兒了?”
逃花皺了皺眉頭,轉身:“他去哪兒了,發生了什麽,我不管,我隻知道前麵的路是對的,我便走。神算使這麽好奇,大可算上一卦去尋他。”
李計一時無語,隻得氣呼呼地跟上前去。
越往裏走越覺得悶熱,呼吸也逐漸不暢起來,情緒也愈發煩躁。
沈嵐手中的火折子微光一晃,將要熄滅,她忙呼了呼氣,又將其點燃,道:“沒有空氣了。”
驀地有聽到後麵一個男聲:“我的火折子用完了。”
頓時一群人紛紛變得緊張兮兮,呼吸聲也越來越重。
達克什道:“別亂!”
“可,可主子,我們越走呼吸越難,現在已、已很不好受了,前麵不知會、會發生什麽,火折子也快、快用完了……”一人斷斷續續地說著。
達克什喝道:“你分明是被嚇的!為何我還好好的?!”
“主子,主子何必發這麽大的火兒?武二向來膽小,你也不是不知道……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另一個人替武二說話,可話沒講完達克什再次喝道:“回去!你們統統回去!”
他這一怒倒真將幾人嚇到了,他們趕忙跪下,顫抖著聲音哭求道:“主子,不是我們不講信義,隻是,我們真的家裏有妻有子,上麵還有兩老……”
達克什揮揮手:“不用說了,你們要走的趕緊,別到時候後悔,我也不希望有人怨我,自己的路自己選擇,自己走!”
昏暗中,幾人麵麵相覷,一齊起身原路返回。
看到有人離開,其餘人難免心裏多想,可誰也不敢多言。
眾人繼續前進,遇見幾個岔道,卻都隻見“死”與“請”,再未見過除二者之外如“右”之類的字了。
葉文昭本欲說話,但見有外人在,便隻在心裏默默記下。
走過幾個分叉口,繞過多個轉角,早已忘了時間過去了多久,走了多少路程,但身體是愈發累了。
在前頭的李計道:“休息一下吧,都走了兩個時辰了,現在應是寅時。”
“你倒是將時間算的準。”沈嵐道。
李計坐了下來:“這種事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況且,占卜算卦之人更得拿捏精準。你這般訝異是在侮辱我。”
沈嵐笑了笑,也坐了下來:“如此,便是晚輩冒犯了。”
李計卻是一愣:“你何故突然有禮起來?”
沈嵐道:“你是阿寧的舅舅,自然也是我的長輩。”
李計笑道:“嗬,你個丫頭不會又要耍什麽詭計吧?先講些好話來降低我的防備?”
沈嵐不屑道:“不領情就算了,我也不與你計較。”說著,便將火折子一滅,先睡了起來。但她腦中卻停不下運轉,時時刻刻不擔心著岑灝,心心念念著他千萬不要有事才好。
話說岑灝有意將條子放在中間,示意他們自己往“右”道走,卻不願叫飛鷹幫和赤練穀之人跟上,希望他們往“請”道走,想來以幾人的聰明機智,是能夠明白自己的用意的。
他隻身一人往前,心中頗有些忐忑,畢竟牆上僅刻下一“右”字,即便不是死路,也不代表安全。
岑灝順著道路並無發現異常,卻總覺得裏頭詭異地很。越往裏越覺得一股力量吸引著自己,前方轉角腳下一抬,突地,大力將他拽起。
岑灝輕觸地麵,差點飄了起來,他想起當日在風池之中的場景,和眼前相比,相似之處甚多,隻是他卻感覺不到風,而這股大力讓他頓時緊張起來。
他腦中思忖著這到底是為何物,卻不留神,腳下一輕,整個人被拎了起來,危險臨近,岑灝反倒鎮定下來,身子後仰,幾乎平躺倒下,內力注於腳底,火折子早已被擲到一旁,雙臂如鷹左右振開,掌心向外,似是推著重物。
岑灝從未覺得如此吃力過,他深吸一氣,再次卯足了勁,二次發功,終於是勉強抵抗住大力,隻是身子仍舊被迫前行。
他腳下深深抵著地,磨得腳跟發熱,總算停下了身子,而大力也突然消失了一般,讓他有閑調息一番。
當岑灝自懷中掏出最後一根火折子並點燃時,他萬萬沒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大堆枯骨!基本上頭、手、腳都已看不到各自的主人了,鮮有幾副是完好的,看上去也新一些。
岑灝這才聞到腐臭之味,死亡之味。
冷汗自發間留下,他忍不住想吐出來,胃發酸地難受,卻因在沙漠數日,肚已空空如也了。
他環顧四周,自己所在之地是個三岔口,除來時之路,左右兩邊皆是枯骨,岑灝一動也不敢動,心想:這道未寫死路,可為何也死了這麽多先人前輩?
岑灝上前幾步,蹲下身去,將火折子遞進,一陣細看,竟發現這些枯骨皆有胸骨斷裂或手腳斷裂等多處傷口,有更甚者,腦部遭到重創。他皺皺眉,究竟是什麽樣的大力能將這些人弄成這樣,且隻分布在左右兩邊小道?
他身後猛地一陣涼意,難不成是方才那大力所致?
正猶豫著要不要折返回去的時候,前麵那堵牆內似有股力量將岑灝吸引,又來了!岑灝大驚,連連後退,卻不料,力量越發強大,岑灝已被緩緩拖了過去,卻無能為力。
岑灝從未如此驚恐過,他感受過火的熱的力量,水的冷的力量,風的力量,皆是可怖,但這力在他有生之年從未見過,非但如此,還強大地令他不知所措。
但無論如何,岑灝除了反擊,已無路可退了!也許,這些人是被撞上這堵牆也不定。
大力越發強大,岑灝絕望之下,橫翻一周,後背朝上,雙腿朝牆,整個身體摔在地上,幾乎發用全部氣力傾於雙掌,注於腳尖,雙手貫入內力,重重拍向地麵,一陣怒吼!頓時,地道內搖晃起來,頂崩地裂,人神共怒!
沈嵐本就淺眠,被這一震,驚地瞬間跳了起來:“岑灝!”
同一時間,大夥兒也都跳了起來,不過卻不是因為岑灝。
這震動之下,哪裏有人會聽得到人聲,即使真有,也早已湮沒在巨響之中了。
“怎麽會突然搖晃起來?”葉文昭叫道。
後麵的人一陣騷亂,隻是再也沒有人有空閑去管他們了。
李計道:“這地道之中定是暗藏機關,不然,我想不出有什麽原因會導致這麽大震動,又不是地震。”
“你的意思是有人動了機關?”逃花道。
李計雙眼一眯,並未說話。
震動一會兒又停止了,恢複到異常安靜的氛圍中,隻是,各自的心裏卻都不平靜。火光亮起,繼續前行。再次起身,亦步亦趨。
一路上仍沒有發現。
正當惶恐又絕望的時候,葉文昭跳了起來:“回!”
前麵幾人看到牆上的指示都躊躇不安起來。
“這是什麽道理?!”郭振山氣道。
秋翌道:“別急,也許其中有隱情不定。”
“那你說,我們要怎麽辦?”葉文昭道:“是按它說的退回去還是繼續前進?”
秋翌搖了搖頭,歎道:“我也不知。”
“回去吧。”沈嵐道:“在這迷宮似的地道裏,我們隻能選擇相信它。”
李計道:“丫頭說的不錯,原路返回才是對的。凡事小心為好。”
逃花道:“如此,便讓首尾相調,叫他們先走。”
葉文昭用玉笛撓著後背笑道:“後麵,後麵是誰哦?飛鷹幫吧?啊?哈哈,哈哈哈!”
李計冷哼一聲,不說話。
隊伍原路返回,此次自是由管舵使領頭。
沈嵐、葉文昭等人落在最後,有時,前頭的人已拐過兩個彎了,他們卻還沒繞過第一個彎。
葉文昭道:“黑手鷹王也是沉得住氣,要是我看到大家都在我前麵,心裏都快急死了!”還不忘斜睨了李計一眼。
秋翌道:“怎麽回去的路似乎不一樣啊。”
“這地下暗道不是長得都一樣嘛。”郭振山道:“我都暈了,哪兒還分得清楚方向?”
沈嵐道:“大師兄說得跟我想的一樣,我也覺得怪怪的。”
“不一樣才對!”李計道。
“怎麽說?”沈嵐急問道。
李計道:“你當那個‘回’字是寫著玩的嗎?待真回去了,我們定能看見新的提示。所以,我們一定不是原路返回。”
“那為什麽我們沒有看到新的提示?”沈嵐道。
“你腦子生鏽了嗎?我們沒有點火折子!喏,帶路的人點著呢,我懷裏還有一個,想著能省則省,就像這水一樣……”葉文昭給沈嵐彈了一記腦袋瓜子,說道。
沈嵐吃痛地“哎呀”了一聲低喚道:“是我傻了!”但她心裏又迷糊起來,若是原路返回後才能看到新的提示的話,那麽來時應該是刻在人的背後的,如果來時向左,回去則是朝右,可為何不直接來時就向右呢?若說當時岑灝在觀察時沒有發現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越發不安,偷偷看向葉文昭、秋翌等人的臉色,皆是沉重,也不知道他們心裏想著什麽,李計在側也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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