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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年齡,我們不善於放過任何人和事。極度強硬近乎死磕到底。

    岑白是閑不住的,每次下課說什麽都要邁出教室的大門。跟著,我也就很難久居於座,天天和她廝混在年紀裏。

    “快點,別磨嘰了”岑白再次催促我,因為她要瞻仰525班的語文老師,據說和功夫裏火雲邪神有的一拚的老頭,抄上一口土腔,談說課堂,以為傳奇實則奇葩。

    我應了她,亂七八糟把東西堆積一通就和她奔走向前。走出班門沒幾步,我就後悔了。眼前向我們走來的班主任,早做守株待兔準備,我們就這麽恰逢時宜落入圈套。

    “老師”老鼠遇貓,膽怯不止。

    “我怎麽總看到你倆,一到下課就往外跑,沒有一次是安穩坐在位置上的”

    “也沒有吧”我小聲嘀咕,似有若無。

    “沒有啦,我們倆隻是去廁所,但每次都因為人多沒排上”岑白昧著良心,唬班主任。

    “廁所好像不在那邊吧”班主任一語點破,眼底淺笑,嘲笑我們的把戲。

    “所以,我們打算去藝術樓上廁所”岑白還在垂死掙紮,嘴硬至此。

    “誰讓你把校服畫成這樣”班主任沒有戳穿岑白,而是拿起她的校服說話。

    “老師,這不怪我,實在是咱校服太暴露了,嗯、嗯—,不信你看”岑白機靈,拖著長調左右環顧,恰好隔壁班有個女生出來,被她這麽一指,校服將女生曼妙身姿展現無疑,鵝黃內衣輪廓分明。倏然間我發覺自己此刻也陷於透視狀態,心念難堪,悄悄雙臂環抱,以為遮擋。班主任按著她指示看後,礙於為人師表,臉色變化萬千,並不是出於本心,放過我們,有些慌亂得從我們眼前消失。緊接著,鈴聲作祟,我們想看語文大神的心願化為泡影,之後也再沒刻意去實現。

    餘後幾天裏,我和岑白出奇乖巧,沒改輕易踏出教室門檻,仿佛觸犯了就是十惡不赦。所以,課間操就是我們我們可以義正嚴辭,無所顧忌的閑暇時刻。我們頹答答跳著,沒能跳出它的精髓,有種混吃等死的節奏。等到它結束,岑白和我趁著離上課還有15分鍾的當口去學校超市,我倆逆流而上,與人流相悖。

    “啊啊,不行了,憋死我了,這幾天”岑白忍不住彈跳幾下發泄不滿,我們終於走出了人群包圍圈,也在不見天日的幾天裏得到機會釋放。

    “是啊,沒想到這幾天你竟也耐住寂寞,厲害”

    “可不,我這幾天都要發黴了,你聞聞,我都嫌棄自己”說著,她湊到我身上,我趕緊避而遠之被她追跑,待到超市入口,一個挺不招待見的人正從樓梯上往出爬。什麽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呦,我當誰,這不是愛打報告的許姚姚,今天怎麽沒去辦公室”許姚姚見到我們時明顯刻意低頭,打算行為陌路,但她即便有意躲行,岑白也不是息事寧人的主,我跟著她明晃晃得擋在她來去的路,沒想要放過她。

    “你們幹什麽”她被逼得沒法,隻得抬頭正視,裝作無所畏懼,我行就我敢。

    “沒想怎麽啊,就是有點餓了”岑白不懷好意盯著許姚姚懷中的零食,許姚姚鐵青的臉,下意識抱緊自己的吃食,提防著我倆。

    “老師說同學之間要互助,這麽多吃的我怕你撐著,這不我倆打算幫你分擔點”說著,岑白不客氣的從中抽出幾樣,無一例外都是不便宜的,許姚姚悶不吭聲,急火攻心,身子顫抖,竟然沒有發作。

    “我說過要和你沒完”岑白作威作福慣了,得了便宜嘴上還不饒人,我在旁接著她的戰利品,並沒有同情許姚姚,畢竟大家都不是什麽好人。但…

    “你跟誰沒完”許姚姚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是的,年級主任再次登臨現場。

    “主任好”我們立馬轉身,嬉皮笑臉做乖巧狀。

    “你們?我想起來了,怎麽,又打算威脅同學”

    “沒有啊,主任,我們完全是見許姚姚同學拿的東西太多,想幫她分擔點”我唬著主任,他將信將疑審視我們。

    “許姚姚,是不是這樣”主任明顯打算站在許姚姚這邊的,話裏透著震懾,許姚姚眼裏充滿恐慌,有意偷瞄我們,這不擺明說我們仗勢欺人。

    “許姚姚同學,你別怕,他們要欺負你,你就更要說出來,沒事,有我給你做主”主任維護之心可見一斑,聽著好像我倆有多麽十惡不赦,更可氣的是許姚姚依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不敢吱聲。

    “許姚姚,你眼睛瞄來挪去,什麽意思”岑白正中下懷,成功被激怒,許姚姚依舊露出逆來順受的悲痛臉。

    “我沒有、沒有”她急忙揮手表清白,臉上的慌亂恰到好處。

    “你當我麵還敢威脅同學,這要我不在是不是還要來場校園霸淩”主任配合的到位,完全拿捏住許姚姚的可憐。我們要是解釋顯得多餘,不說心裏又委屈,岑白氣不打一處,無力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廢物。

    “許姚姚,你說怎麽回事,把實情說出來,有學校保護你”岑白用眼睛討伐許姚姚,不容她多說。

    “她們—”

    “主任,我正找你”譚循適時出現打斷了許姚姚的欲加之罪,他沒有看我們,一副金絲眼鏡將他的邪佞化解,連耳鬢的發絲都是柔順的,整個人顯得服帖異常。

    “什麽事”

    “這是考勤表”主任注意力被轉移,拿起他遞來的紙張看起來,此時上課鈴聲響起,我和岑白餘光交流,欲想趁機逃離。

    “許姚姚?你們班主任剛剛著急找你,好像有什麽急事”譚循占據個子的優勢,居高臨下,嘴角微微上揚,鏡片擋不住威懾,壓迫著許姚姚。

    “呀,我想起來了。主任,我們輔導員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她故意拉長調,我相信主任本來還不打算了事,但他看到許姚姚故意拿出的衛生巾,他頓時哽住了,很不情願地揮手讓她離開。

    “主任,現在都上課了,你看我們?”岑白緊隨搭話,意圖明顯,主任也無可奈何,最後隻能警告我們幾句,很不情願放走我們。

    “這許姚姚還是有智商的嘛”

    “可不,但凡她笨點,咱倆也不至於羊入虎口,入主任的法眼呀”

    “這賤痞子,今天老子認栽,下次一定要咬死她”

    “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被岑白逗樂嗬,她此時憤慨非常,眼裏還發著光芒,像是不予苟活般。

    “別整那些文語,耽誤我氣勢恢弘”岑白給我一記白眼,恨我不懂她的措辭。

    “是是是,哎,你是打算拿這麽多吃的進課堂?”岑白手裏還抱著從許姚姚手裏搶來的吃食,似是融為一體,我小心提醒,她頓時醒悟,就要打開,毀屍滅跡,頗有她的風格。

    “停停停停”我身體力壓到她的方向,試圖出手製止。

    “咋滴,白給的,不吃白不吃”

    “這節是班主任課,你確定要把這些都解決”

    “不是還有你嘛”

    “那你是不打算上課了”

    “你開玩笑呢,都這麽晚了,鬼才去呢”我“咚”得心滯了下,岑白是無所畏懼的,但我卻不得不考慮很多後果,而且是我擔負不起來的。

    “咱倆剛被警告,你就要以身犯險,我可沒這份勇氣”我半開玩笑,敗著岑白的性子,她見我不打算和她同流合汙似有所妥協。

    “你走不走?”我抬起腳假意要走,瞄著她,欲以引誘。她左右為難,表情糾結一團,沒辦法天性不允許她懦弱,我的天性卻屬安分。所以,我又以踏出一步,堅定我的態度。

    “不走”她抱緊零食,像個鬧情緒的小孩子,跟我置氣,看誰能拗過誰。

    “哦,好吧,那我先走了”

    “你—”岑白見我不予挽留,明顯有些著急,我是無奈的,還是停下。

    “我的岑小姐,岑漂亮,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和我這個膽小如鼠的家夥去上課,好不好”我給她找台階,拉扯著她的胳膊。

    “別拉拉扯扯的”

    “呀,走嘛”

    “好好好,我怎麽有你這麽個跟我氣場不符的朋友”

    “沒辦法,我不得黏著您,在您的庇護下茁壯成長”她送我一記白眼,我吃吃一笑,她反而冷靜下來,一雙大眼睛隻許我一人,映照著我的身影,突然煽情道。

    “今生今世就你這麽一個”

    “快走吧,都快下課了”我裝做沒有聽到,岔開話題,沒有同她一道肉麻,因為自己說不出口也受不住,假如誓言沒實現,我又當真了呢,互相給大家留個餘地,挺好。

    “行行行,等一下”我剛踏起的步子,被岑白一丟嗓音,刹住步子,腳脆生生地崴了一下,我愣是沒吭聲,也是在我們彌留之際,譚循正好經過,岑白眉毛微挑間已經擋住他的去路。

    “hi,譚循,哈哈,今日感謝你的搭救之恩,我自當不是忘恩負義之徒,所以這些都給你”岑白簡直是霸王強上弓,說話間,已將手裏的食物塞到對方手中。譚循長相本就刻薄,現在低頭看著手中的“滿載而歸”,並感覺不到情緒,以為陰沉,誰曾想他竟抬頭蕩起一身爛漫,笑容上揚。

    “謝謝,能否借你的校服一用,我好拿進教室”

    “哦,嗯嗯,好”岑白八成被譚循轉念溫和給晃了神,匆忙間就把校服脫下來,雙手奉上。

    “好,下課,麻煩你過來取下,我怕自己太忙來不及還你”

    “給,一個校服而已,哈哈”

    “快走吧”我小聲提醒,打斷他們對話,事實上譚循也沒欲要言說的意思,繼續下去,隻會顯得自討沒趣。岑白還有些不情願,我清楚她並不是因為譚循,而是還在掙紮不想上課。但,我怎麽可能讓她得逞,硬拉著她,並和譚循簡單別過,就已奔走在校園裏,揮去身影。

    樹蔭依然蔽日,一葉知秋看不到,倒是滿目盎然,這個時間,明明夏天已經過去,秋天卻不像秋天,幸好有些東西是不辯季節,比如,放在角落裏的垃圾桶,卻沒想到已被零食填滿了最後的空隙,“滿意”地送去給它如此恩賜的人,那個拿著岑白校服,讓人“知秋”的人—譚循。

    當然,更為傷春悲秋的事是我和岑白從後門彎著腰打算偷溜進去時,檄小澍這個混不吝,歹人之心可鑒,竟在背後一聲喝嚇,我們來不及反應,挺直的腰杆直戳班主任眼中,全班的目光齊刷刷襲來,全力詮釋著“正大光明”四個字。

    “正好”世上本無事,隻怕有心人。邊陳遞過來作業本後,還不忘補一句,就差你們倆了,這無疑是加劇了我們的罪行,又提醒了班主任。效果可見一斑,我和岑白又苦哈哈得被罰站,而且是一天。我們尋到檄小澍班門口,欲要將其碎屍萬段,但恨此歹人早就不見蹤影。岑白是差點沒進男廁。我在拉她之時,腳又狠狠崴了個勁,最後,還是主任從廁所出來,才遏製住這頭倔驢。

    “交友不慎啊,檄小澍這個王八犢子,龜孫子,殺千刀,浪蹄子,豬狗不如,狼心狗肺,不知廉恥,膽小怕事,混賬東西……真是氣煞本宮”岑白不予消停,晚自習還在謾罵不止,最後一排的人頻頻回頭,我隻能次次回以歉意。

    “呲呲—”後門響起一聲暗音,罪魁禍首終於浮出水麵,他不知道從哪裏定製了一張橫幅,上麵寫著,千悔萬悔,罪該萬死。周圍被一大堆對不起包圍,並且用紅顏色,真是觸目驚心。檄小澍,臉上還蹭出傷來,白色的校服上黑一塊,紅一塊,何其慘烈。

    “檄小澍,你幹啥去了,這一身髒亂的”我小聲詢問,看了眼講台,班主任正被幾個好學生圍著解惑。

    “這不是翻牆被發現,摔的,哎呦,疼死了”

    “活該”嘴硬的岑白,還是沒硬過心軟。

    “小白白,我錯了”

    “叫誰呢,別惡心人”

    “呀,我哪知道你這麽不經嚇”

    “這還是我錯了”

    “不是,不是,喏,孝敬你們的”檄小澍從門側拿出一盒蛋撻,眼裏忽閃忽閃,乞求我們原諒。

    “哼,一盒就想打發我,做夢”

    “當然不了,呀,這還熱的”說著,檄小澍一次性拿出一袋,誘惑性地打開一盒,金燦燦的,香噴噴的,站久了,都有些餓了,岑白明顯有些鬆動,表情都變得慈眉善目。

    “後麵在幹什麽”班主任有所察覺,大聲質問,身經百戰的我們,當機立斷,我左手緊奪蛋撻,右手隨即緊關後門,檄小澍沒來得及躲過,手被夾了一下,悶叫一聲。岑白見此,心情大好,告訴班主任,有些冷,讓樓戈關下門。幸好,今天她的冬季校服借給譚循,我們才算有驚無險。

    晚上放學,我們一人抱著幾盒蛋撻,細細品味,留著個檄小澍抓著他腫紅的手指,深深怨哀,看著他的樣子,我們三個都毫無顧忌,哈哈大笑。校園裏的每個角落都跌宕著我們的歡樂,記憶過後,亦然是不平凡。

    ------題外話------

    最近找工作,有些忙,一半生活,一半理想,堅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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