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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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緘現在的模樣實在是稱不上好,讓人擔心的不行。

    之前是折戟施了障眼法,這才讓紀君城還有葉婧文兩人沒有覺察出任何異常,可是,現在失效已經過了,那鋪天蓋地的血腥味還有那猙獰的傷口已經完完全全展露在了歸丹麵前。

    “啊……”歸丹捂著嘴驚呼一聲,不過,她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宜外出傳,所以還是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歸丹走上前,伸手搖了搖阿緘,看她竟然卻是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她抬手抹了抹阿緘的額頭,這才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氣,幸好沒有發燒。

    歸丹原本就是端著熱水進來的,現在就擰了帕子,然後掀起了虛虛蓋在阿緘身上的被子,這一掀開,阿緘的傷口就完全暴露出來了。

    饒是歸丹心裏有些準備,但是在看見這樣詭異的就像是被蛇咬了一般的傷口,瞳孔還是忍不住放大了。密密麻麻的針|眼,就像是萬針齊發紮傷了一樣。那些小孔,又黑又深,像是中毒了一般。

    歸丹心裏大駭,她不知道阿緘到底是不是真的中毒了。她想要去稟告給紀君城,可是又擔心這回給阿緘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若是不去稟告,那……歸丹看了眼阿緘,萬一要真的是毒,因為她沒有及時匯報讓阿緘喪命了,那可就真的是罪過大了。

    正當歸丹六神無主的時候,突然,門口處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誰!”歸丹心裏驚異未定。立馬就出聲喝道。要是放在平時,她還不一定能夠注意到那麽微小的聲音,可是今日不一樣,她已經被阿緘搞得神經緊張,現在就像是要斷裂了一樣。

    門口果真是有人。可是,那人毫不客氣,在聽見了歸丹的質問後也沒有躲躲藏藏,反倒是一推開門,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不看不打緊,一看嚇死人。現在歸丹就是這種感覺。天啊,怎麽遇到這麽個活閻王了!這是歸丹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來的人卻是張奉深!

    這讓歸丹如何不緊張?

    “督,督軍?”歸丹愣神了片刻,然後馬上反應過來,擋在了男人跟前。

    張奉深是什麽人?常年混跡在軍營中,在戰場上搏殺,對於這滿屋子的血腥味自然是比歸丹這麽個小丫頭敏感多了。他站在門外就聞到了這股味道,所以這才不留神,在門口發出了些動靜。沒成想,還驚動了屋裏的小丫頭。

    “讓開!”男人星眸璀璨,可是,那裏麵的光卻是震懾人心的,讓歸丹抖了抖有些單薄的肩頭。

    可是,小姑娘的心到底還是護著阿緘的,她這一次,說什麽都不讓了。“我們小姐還未起身,還是勞煩督軍大人先去正廳等候一番,待我家小姐梳洗完畢後,再來同督軍商量要事。”

    歸丹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什麽要事?她隨口胡謅的,隻是,若不是這樣,那底下的人人多嘴雜,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她家的小姐呢。雖然說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未出閣的女子不能見外男的封建社會了,可到底還是緊貼著大山的西南地區,民風還是挺淳樸的,也沒有沿海那麽開放。雖然知道人表麵不說,但是心裏怎麽想的,私下裏怎麽說歸丹也是管不住的。她可不想她家的這個有些古怪的小姐被麵前的這個男人壞了名聲。雖說古怪,但是也是她心裏認同的大小姐。

    張奉深雙眼一眯,果然是什麽樣的主子養著什麽樣的丫頭!難道他堂堂西南督軍,竟然還懼怕了一個紀家的小小的丫頭不成?

    思及此,張奉深一個大跨步,就走到了歸丹麵前,小姑娘驚懼地睜大了雙眼,然後看見自從自己跟前橫過來一隻大手,下一秒,自己的領襟就被拽了起來,下下一秒,歸丹就覺得自己軟軟的屁股接觸到了堅實又冰冷的地上。

    “哎喲!”她忍不住叫了一聲,恩,這一聲換來了男人的一記冷眼。

    “清除”了歸丹這個“阻礙”,張奉深就疾步走到了阿緘的床頭前,那床頭櫃上麵還放著歸丹之前用來給阿緘擦拭血跡的濕帕,上麵還沾染著斑斑的血跡。

    男人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的阿緘,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何,心裏覺得悶悶的,還有鈍鈍的痛。

    到底是誰把她傷成了這樣?

    男人二話不說,然後在歸丹驚詫的目光中就上前抱起了阿緘,然後大步離開了。

    這一串行動,行雲流水一般,這個男人現在出入紀府就像是出入自己的官邸一樣,簡直眼裏就沒有王法了。恩,確實是聽沒有王法的,他張奉深就是王法!

    話說張奉深,在抱起阿緘的那一刻,雖然早就看出來阿緘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但是沒有想到,現在這躺在自己的臂彎裏的小姑娘,竟然就這點重量,恩,就像是沒有重量一樣。這就是張奉深心底的狗屁形容。

    男人抱著阿緘,這一路竟然是暢通無阻地出了紀府的側門。恩,他沒有走大門,因為,咳咳,男人又一次是這樣偷偷摸摸進來的。

    “哎,督軍,我們小姐……”知道張奉深抱著阿緘都走到了門口,剛才被男人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歸丹這才回過神來一樣,一下子及忘記了之前的“一臀之辱”,從地上一躍而起,跑到了門口喊著。

    “我自會令她無事。”男人就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樣,頭也不回地堅定地說著,然後,歸丹隻得看著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就這樣“端走”了她家的小姐。

    能反抗嗎?歸丹幽怨地看著身邊兩個牛高馬大的男人,恩,雖然他們沒有用槍指著自己的腦門,但是,那眼中的警告和恐嚇,歸丹覺得還不如讓這“牛頭馬麵”拿|槍指著自己好了。

    張奉深一踏出紀府的側門,謝行就將車開了過來。在看見男人臂彎裏的女孩子後,麵上微微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過,他明智的選擇了什麽都沒有問,隻是替男人拉開了後座的車門,然後快速地開車回了官邸。

    “這裏是督軍府,請您馬上來一趟。”謝行剛給張奉深拉開了車門,就看見男人就像是一陣狂風一樣,將懷中的女子抱得嚴嚴實實,然後快速就走進了屋中。就在平嫂都還沒有反應古來,那句“督軍回來了”這話都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就看見男人已經單手拿起了電話,一根指頭撥轉著號碼,竟然是接通了胡醫生離家的電話。

    掛了電話,張奉深也是沒有瞧屋中的任何一人,就抱著阿緘上了二樓的主臥。

    “平嫂,打盆熱水來。”他在上麵喊著說,片刻後就沒有了聲音。

    “哎,哎,哎……”平嫂好像也是頭一回經曆這樣的場麵,竟然也是楞了好半響,然後這才如夢大醒一般麻利的朝著洗浴室走去。邊走還邊念叨:“哎喲喂,我的老祖宗,今天這可是怎麽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家中的主人這麽火急火燎的時候,要知道,平常的張奉深,什麽時候那都不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就算是有什麽緊急的軍事情報,但是也不會將內心的焦急和不安都放在明麵上來,這一次,可還真的是頭一遭。

    張奉深是直接抱著阿緘進了之前的那間主臥,這裏依舊是阿緘之前記憶力的樣子,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男人站在床邊,竟然臉上現在寫著一抹局促。他想阿緘放在床上,可是又擔心這一動靜又弄疼了她。搞了老半天,男人這才把小姑娘好好地安頓好了。

    這時候,平嫂也將熱水打了上來。

    “督軍……熱水來了……”這話都還沒有說完,平嫂一抬頭在看見跟在床上的人兒是誰的時候,經不住低呼出聲:“哎喲,我的老天,這是,這可不是那紀小姐麽?”她是認得阿緘的,這會兒阿緘的臉已經被之前的歸丹擦拭幹淨了,可就是因為這樣,那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才更加明顯,就像是…就像是瀕死之人一樣。

    平嫂怎能不震驚?

    張奉深沒有接話,隻是從平嫂的手中接過了自己要來的兩樣東西,就附身給阿緘擰了帕子,將之前自己看見的阿緘的腳踝處的傷口輕輕地敷上了熱毛巾。

    “你下去吧。”他對著平嫂說,但是沒有抬頭,那一雙眼睛,現在隻放得下那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身上。

    他同歸丹不一樣。歸丹到底還算是一家戶人家裏的小丫頭,見過的場麵哪裏有他多。歸丹不明白阿緘的傷口到底是有沒有毒,但是張奉深一看還是明白的。要是真的有毒,那麽多的針|孔,還有那麽深的傷口,這阿緘還能顧活命嗎?還有,阿緘的那臉色,明顯是因為失血過多,而不是中毒的人該有的模樣。既然這樣,那答案就隻有一個,那就是阿緘沒有中毒,或者說,就算是中毒了,那在這之前,已經有人幫她解毒了。

    阿緘又不是什麽百毒不侵的體質,隻不多說,她的體質或多或少有些異於常人。可是,在那假山裏,阿緘確實還是中毒了。毒害不致命,但是一開始就被折戟清理了。

    張奉深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給阿緘擰著帕子,那腳踝處密密麻麻的傷口,讓他看著都覺得心驚。男人現在心裏不僅僅是後怕,還有更濃重的,那就是憤怒。倒是是誰,竟然這樣心狠手辣,對著這麽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下這樣的毒手?

    他看著這樣的阿緘,隻覺得心痛極了。

    這一刻,恩,這位注定要名垂千古的督軍大人,第一次,三十年來,有生第一次,好像知道什麽叫做心痛了。

    胡大夫是一位年紀快要六十歲的老醫生。傳說他祖上那都是禦醫,都是給從前的皇帝老兒治病的杏林高手。而他,也是走南闖北了好多年的老醫生。就因為他走得遠,見過的疑難雜症比很多當地的老醫生都要多,那醫術自然就是不在話下了。

    更重要的是,這老醫生,雖然是學的中醫,但是這些年來,因為在張奉深手下做事,那出於資金很充裕的情況下,西醫倒是也摸到了些門道,特別是“手術”。

    這不,張奉深將阿緘抱回了自己家中,就立馬給這位老醫生打了電話。

    這胡醫生,原本大名就叫“胡大腳”,聽說是因為他出生的時候長了一雙一點都不想是嬰兒的大腳,這才被生身父母嫌棄,扔進了寺廟裏,從小跟著方丈大師長大。這也不難怪,畢竟,那個時候,年代動蕩,坊間很多傳言,隻要是稍微有些異樣的孩子,都會被認為是妖怪,然後被丟棄。這倒是同阿緘的身份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胡大腳接到張奉深的電話,隻覺得是這位高高在上的督軍大人受了傷,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但是,在看見那床上躺著的人竟然是一個弱女子的時候,恩,這位年多半百都快要老人,還是忍不住起了打趣的心思。

    “喲,這姑娘挺水靈的。”他抽了抽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鏡。

    張奉深:“……”

    見男人不為所動,這老大夫伸手便打了兩根手指在阿緘的手腕上,感受著手下跳動的極慢的脈搏。半響,他臉上的神情就變得有些嚴肅了。

    他變了臉,自然,那坐在一旁始終都在認認真真觀察他的張奉深也跟著變了臉。男人現在可是沒有從前的從容了,隻是心裏一直記掛著阿緘,不由擔心地,甚是小心翼翼地問:“胡醫生,這,可是有什麽問題?”

    他那忐忑又緊張的模樣,著實是取樂了現在麵色嚴峻的老醫生。

    胡大腳既然是有意要讓他擔心一回,怎麽會這麽輕易地就放過他?誰叫他之前不理自己的那句明明是誇獎的“水靈靈”呢?

    “這個…..可是不怎麽……”好說,後麵是這兩個子。奈何,現在男人心裏的那杆秤已經偏向了不好的那一方了,他的臉在聽見胡大腳的這句半截不是很明朗的話後,頓時就變得白了。

    男人伸手拉住了阿緘放在被子外麵的那隻小手,他心裏突然就覺得難受了,好像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一下子就被人竊取了一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