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金碧輝煌，但氣氛很壓抑。

    江峰陰沉著一張臉，旁邊坐著妻子林百合。江碧琪和喬禕坐在對麵，喬禕臉色也不好看，好幾分鍾沒人吭聲。

    江碧琪試著打破僵局。“爸，你不是最喜歡這間餐廳的海鮮嗎？今天有很新鮮的生蠔。”

    “吃什麽吃？我現在還有心情吃嗎？”江峰冷哼了一聲，看得出在克製脾氣，不然早衝上去對喬禕動手了。

    “爸……不是說好了好好談？你怎麽又發脾氣？”

    “我要是動真格的，就不隻是這樣了。”江峰一直瞪著喬禕，壓了半天火，才不情願地說道：“上次的事之後，我真是恨透了你們喬家，不想碧琪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但她就是喜歡你，現在還懷孕了，我才勉強同意你們的婚事。按照我的脾氣，我真不願把女兒嫁給你這種混賬。”

    喬禕麵無表情，淡淡丟出一句。“我也不想娶。”

    江碧琪臉色一白，江峰立刻拍桌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麽？再說一次？我女兒有什麽不好，要讓你這樣糟踐？你的良心給狗吃了？”

    “我隻是不想娶她。”

    “喬禕……”江碧琪咬牙警告。“你別忘了你答應我什麽。”

    “我答應娶你，但沒說過什麽樣的態度，我隻是實話實說。”

    江峰嚷嚷著要一巴掌劈了喬禕，林百合和江碧琪忙攔著。

    “別吵了，你這不是存心讓女兒下不來台嗎？”

    “我讓她下不來台？是這個畜生讓她下不來台。我女兒憑什麽讓他這麽糟踐？難道我江家還會怕他喬家不成？”

    “爸……別罵了！”

    喬禕站了起來，“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喬禕、喬禕，你站住……”

    ……

    外頭大堂，辛安和葉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今天怎麽這麽好，特地請我吃飯。你忙著在愛河裏遊泳，還有空搭理我啊？”

    “你不是辭職了嗎？關心一下你。”

    葉瑤還是笑嘻嘻的，但黑眼圈很重，辛安看得出她心情也很鬱悶，不由得感到愧疚。

    “原來隻有我被炒魷魚才能博得你的同情啊，看來我得多被炒幾次才行……”

    “呸呸呸！童言無忌，別說傻話！後來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就那樣唄！我當然不甘心，還找律師來的，但他說這官司不好打，勸我別瞎折騰。”葉瑤聳聳肩，“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沒權沒勢的，哪怕掌握著真理，也永遠都不過那些有權有勢的。我這樣硬脾氣，有時候也不得不服軟。”

    “那地方，我也不稀罕，我就是覺得可惜，辛辛苦苦工作了兩年，好不容易得到了認可，眼見要升職了，居然莫名其妙被辭退，我能不惱火嗎？”

    “說來也奇怪，我有金先生這麽大的後台，他們怎麽敢隨便動我？而且，我之後投了幾份簡曆，都沒有回應。感覺像是有人在打壓我！不過我也沒得罪什麽人啊，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你知道的，我是個月光族，沒存款，再找不到記者的工作，我可能就隻能去餐廳端盤子了。”

    “有這麽慘？”

    “絕對有！我一個月光房租就得三千五，還有吃吃喝喝那些，更多錢，你說壓力大不大？沒有錢，在這個城市，一天都待不下去。”

    “你需要錢，我可以借給你。”

    “不要！我的原則就是，餓死都不向朋友借錢，尤其是閨蜜。那樣我會覺得，欠你人情，抬不起頭來。”

    辛安苦笑，其實是自己虧欠她的，但她真的沒臉開口。

    “不說這個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我還能餓死怎麽著？先蹭你一頓飯再說。喝點酒吧，來兩瓶二鍋頭。”

    “喝什麽二鍋頭，啤酒就行了。”

    “沒事兒，你還不知道我的酒量嗎？一兩瓶還灌不醉我。”

    葉瑤這一喝酒是三四瓶，辛安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任她發泄。

    但她喝得太醉了，大吵大鬧起來，她隻好架起她離開。

    “不……我不走……我還要喝……老板，再來兩瓶……不……五瓶……”葉瑤一張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粗嘎地喘著氣，不停打酒嗝，都快把辛安熏暈了。

    “別鬧了，走……”

    “我不走……繼續喝……別攔我……”

    葉瑤踉踉蹌蹌地，不小心撞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壯女人，還踩了她一腳。

    壯女人立刻惱羞成怒地罵起來，“怎麽走路的？長不長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她喝多了……”辛安忙道歉，但對方不依不饒。

    “喝多了就能隨便踩人腳？你知道我這雙鞋子多貴嗎？要撒酒瘋去路邊攤，窮逼來什麽高級地方？”

    “你罵我什麽？窮逼？”葉瑤氣衝衝地推了她一把，“窮逼你罵誰呢？”

    “你還推我？就罵你怎麽了？”

    “你還是個事兒逼呢！不就踩你一腳了，怎麽了？鞋子貴啊？我就踩了怎麽著？”葉瑤說著又踩了一腳。

    “你找死……”

    雙方拉扯起來，大廳經理趕過來調解。

    喬禕從包廂出來後，被這邊的吵鬧聲鬧得很煩，但無意間一眼瞥見辛安，忙走了過去，扯開了和她們廝打的壯女人，護著兩人走出了酒店。

    辛安的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一臉狼狽，“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對喬禕來說，一點都不麻煩，哪怕能幫上她一點忙，他願意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離婚這幾天，他失魂落魄的，天天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感覺像一個世紀沒見她了。心裏像空了一個大洞，又像時刻被人攥緊，撓心肝，十分難受。

    挑著一邊的眉毛，睨著葉瑤，一臉厭棄。“這什麽情況？”

    “她喝多了，不小心踩了那女人的腳……”

    “麻煩精！”喬禕對葉瑤，那是一肚子的怨氣。當初若不是她推波助瀾，辛安和金先生也不會那麽順利。所以，她是導致他們離婚的誘因之一，喬禕恨不得直接把她丟到路邊不管。

    “我早叫你別和這種人來往，她不是什麽好女人。”

    葉瑤本來醉醺醺的，聽到這話，咕噥了一句。“你才不是好男人……”醉眼迷蒙地望著他，“喬禕……憔悴了不少啊……怎麽？讓那江bitch給虐了？活該你！”

    “賤男……人渣……呸……敗類……你這種人，怎麽還有臉活在世上？我要是你，唔……我早就自殺去投胎了……”

    “你再說一個字？”喬禕拎起她的衣領。

    “別這樣！”辛安忙攔著他，“她喝醉了，你和她計較什麽？”

    “這個死女人，喝不喝醉都一個德行，一張破嘴，我遲早撕了它……”

    “我扶著她，你去攔出租車。”

    “我送你回去。”

    “太麻煩你了，你應該還有朋友在吧……”

    “沒事兒，我一個人。”

    喬禕見辛安扶著葉瑤吃力，索性一邊將她扛在肩上，還故意顛了幾下。葉瑤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兩人坐進車裏，喬禕剛要上駕駛座，江碧琪追了上來，一把扯住他。“你去哪？”

    “你管我！”

    “今天是我們一家人吃飯，我不許你走，我爸媽還在等著你……”

    “等我幹什麽？等著砍了我嗎？”喬禕冷冷地譏諷，“你們是一家人，我和你們，不是一家人！”

    “我們馬上要結婚了，怎麽不是？”

    “我爸的態度是不好，但也正常，以前本來就是你對不起我，他罵你兩句怎麽了？你至於這麽大少爺脾氣嗎？一言不合就走，不是存心讓我丟人，我……”

    喬禕現在一聽她說話就煩，“我不想聽你廢話，讓開。”

    “喬禕……”

    “辛安？”

    江碧琪仔細一看，後座兩個人，辛安和葉瑤，頓時惱了。“她們兩怎麽在這？你發脾氣走人，就是為了見她？還是你把她們帶過來的？”

    “你管不著！”

    “我是你老婆……”江碧琪怒氣騰騰地去拉車門，“狐狸精，給我出來……不要臉……賤貨……出來……”

    “你鬧夠了沒有！”喬禕怒斥，拽住江碧琪的手一把甩出去一米多遠，她跌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為了那個賤人打我？”

    “你就是個瘋子！”

    辛安本來想出去，但喬禕反鎖了後座的門，連車窗都打不開。她用力拍了幾下門。“喬禕——喬禕——”

    “我是孕婦！你怎麽能為了她這麽對我？”江碧琪眼眶發紅，不知道是給氣的，還是傷心的，指著辛安質問道。“你要她還是要我？”

    “我從來不想要你，是你死纏著我！”喬禕看她的眼神，厭惡到了極點。

    “那你一開始為什麽招惹我？”

    “那是從前，我們早就該結束了，是你還不死心！你拿照片威脅我，我隻能娶你，但你休想我會對你好。我的心，你更管不著。”

    喬禕麵色陰沉，絕情到了極點，一字一頓冷漠地說著。“我愛的人，隻有辛安一個，我隻想對她好。至於你，既然你要纏著我，就纏個夠好了。但我的心，你別妄想。還有，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有什麽衝著我來。但你要傷害她，我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說罷，徑自上了車，江碧琪撲過去拍打車門，但阻止不了車子呼嘯而去。

    “喬禕——喬禕——你回來——”她大聲叫喊著，癱坐在地上，絕望的淚水流滿了一整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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