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一直回頭看江碧琪，叫喬禕停車，但他一路狂飆。

    “你還是在路邊放下我吧，我打車回去就行。”

    喬禕嘲諷，“江碧琪那樣對你，你還擔心她？你有那麽偉大嗎？”

    “我不是偉大，我也不是擔心她，我是不想她肚子裏的孩子跟著遭罪。畢竟，她是個孕婦，懷的還是你的孩子，萬一情緒激動或發生點什麽意外怎麽辦？”

    喬禕冷冷地眯了眯眼睛，很絕情。“流產最好，反正我也不想要那個孩子。”

    “怎麽能這麽說，孩子是無辜的！你們之間的關係是你們的事，但我不想插足當第三者，反反複複地和她鬧！”

    “我不想聽這些話！辛安，你知不知道我很難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隻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裏才舒服一些。”

    辛安覺得喬禕也是婚姻不幸，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估計也是備受折磨。現在，好不容易離婚了，換一個老婆，情況還更糟糕，估計也跟他的性格有關係，太戾氣了！

    下了車，辛安扶著葉瑤上樓，等她吐完了，才扶上床，給她擦臉收拾，忙碌了半天，滿頭大汗。

    以為喬禕已經走了，誰知道他還在等。靠在車門上，抽煙，眉頭一直蹙著，滿臉化不開的愁緒。

    辛安一頓，“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

    她知道他身邊那些朋友，抽煙喝酒很凶，有的還吸毒。喬禕也喝酒，但從來不抽煙，嫌煙味難聞。

    “心情不好，抽了一根，就上癮了。”

    喬禕腳邊都是煙頭，抽煙的姿勢也很熟練，顯然最近抽得很凶。夾著煙，搔了搔眉頭，“她怎麽樣了？”

    “睡著了，她最近工作不順，才會這樣。”

    喬禕冷嗤，“她什麽時候不是那個鳥樣？不知道你怎麽能和她做朋友。”

    “你沒資格批判我的朋友。”

    喬禕張了張嘴，“算了，我不想和你吵。”

    “早點回家吧，我去打車了！”

    “別走！”喬禕一把抓住她手，但被她看了一眼後，感覺到了她的抗拒，又立即鬆手。“對不起，我隻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你這樣無異於飲鴆止渴，是沒有意義的。”

    “我知道……但我控製不了我的心，就陪我一會兒，抽完這根煙就走。”喬禕重新點了一根。

    看他這樣，辛安忍不住心軟，“嗯”了一聲，默默看著他抽。

    “少抽點，對肺不好。”

    “你關心我？”

    “……”

    “我這麽問你，是不是特不妥當，特自取其辱？”喬禕自嘲地笑了笑，“你有在心裏嘲笑我嗎？”

    “沒有。”

    “我知道有些話我不該說，可是總是控製不住。都絕望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喬禕……”

    “你別說話，聽我說完。你了解我，一直特別傲慢，總覺得人生起點比別人高，誰都瞧不起，自以為是。可到頭來，最重要的事，卻不由得自己控製，你說是不是很諷刺？現在，我倒寧願自己是個普通人。”

    “誰的人生能一帆風順？各有各的苦。”

    “我明白！我不是一個吃不了苦的人，但我心裏難受……那種苦，比身體的苦難更折磨人。你知道我這段日子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嗎？我整晚整晚失眠，每天入睡的時候，恨不得就一覺這麽睡過去，再也不醒來。”

    “你還年輕，別說這樣的話。熬過這個難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以前也很厭惡我，現在不也改觀了嗎？江碧琪再怎麽不好，至少她愛你，或許等有了孩子之後，情況會有所改變。”

    喬禕搖頭，“不可能……我隻會越來越恨她！每一天，都更恨一點。”想到她的威脅，眼裏露出了一絲冷佞。“要不是放心不下我爸媽，有真想和她同歸於盡。”

    辛安一驚，“喬禕……”

    “別擔心，我不會那麽做，我會和她扛下去，絕不會讓她傷害我的家人。”

    “嗯！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已經一次次眼睜睜看著她離開，飽嚐錐心之痛，這一刻，喬禕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抓住辛安的手腕，將她一把壓在車上。猛一用力，她的背撞上車門，很痛。他的身子同時強勢地壓下去，抵住她。

    “你幹什麽？”

    喬禕目光深沉熱烈，眼裏仿佛燃燒著兩簇滾燙的火焰，在燈光的映照下，如同一隻野獸，叫她有片刻的怔忪，好像要被那火焰融化了。

    “為什麽我痛不欲生，你卻能活得這麽好。難道你心裏，當真已經沒有我一席之地？”

    他咬著牙問，每一個字眼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陰森森，卻熾熱如火。

    “辛安，難道你喜歡我這麽多年，難道我們三年的婚姻，對你而言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意義？”

    “關於這一點……我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結束了，我們都應該往前走。”

    “可我不想……你知道嗎？我不想，我很痛苦。”喬禕眼裏閃爍著淚光，低聲咆哮，“我知道你不可能回到我身邊，但那麽多個失眠的夜裏，我控製不住一遍遍地後悔，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麽混賬，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臉上染著紅暈，然而眼神卻很冷漠，如利刃淩遲著喬禕的心髒。那種絕望的感覺，前所未有地強烈。

    “辛安……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喬禕緊緊抱住她，帶著一種強烈的，奮不顧身，不顧一切的衝動。雙臂不斷勒緊，近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

    辛安感覺自己要被他攔腰折斷了，全身骨頭擠在一起，都痛。她抗拒他的懷抱，然而，他因為不安激烈顫抖的身子，也叫她不忍。

    “喬禕……”低喃的嗓音，帶著一絲憐憫，“不要這樣……”

    “我愛你！我愛你！”他緊抱著她，一遍遍在她耳旁訴說著強烈的感情。“我愛你……”

    “我該怎麽辦？我痛得快死了！有時候真的想，什麽都不管，把你搶回來。可是看你那麽幸福，我做不到……真的不能回到我身邊嗎？求你……”

    明知道這樣哀求，喚不回她的心，一切都充斥著濃濃的絕望。但就像是在黑暗中的人，見到一絲光亮，就渴望牢牢抓住，即便知道那亮光稍縱即逝。就像是一種，生存的本能，叫他這樣低聲下氣地哀求。

    “我愛你……難道一旦做錯，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嗎？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能原諒我？”低啞的嗓音，撕心裂肺。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想聽，我隻想要你！”喬禕被激怒了，捏起她的下顎，死死盯了幾秒鍾後，猝然吻了下去。

    “不要……”辛安躲閃，但躲不開，他的嘴唇覆上了她的，濃濃的煙草味一直在她鼻息間彌漫開，舌頭一直試圖撬開她的嘴唇，那味道令她作嘔。

    她手腳並用地掙紮著，然而雙腿被他壓製住，兩隻手被他一隻手擒住手腕，拉至頭頂上方。那吻如狂風暴雨般激烈，瘋狂掠奪，幾乎奪走她的呼吸。

    兩人都像在撕咬對方，口腔裏彌漫開濃濃的血腥味。

    但這叫喬禕感覺自己還活著，就這樣吧，毀滅一切，拉著她一起下地獄，讓她和他一樣痛苦。

    一股腥鹹的味道……

    是淚……

    喬禕很想不理會，繼續吻下去，然而，那味道叫他更加痛苦。粗暴的動作，緩緩地停了下來，但唇仍抵著她的，“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放過我吧……”辛安的舌被咬破，嘴唇染上了一絲鮮血，“別逼我恨你，喬禕，別逼我！”

    “恨我？”喬禕蒼涼地笑了，那笑容，說不出地淒涼。“恨我也好，至少，你還記得我，不至於被你徹底遺忘……”

    他苦笑著，“我們為什麽會走到現在這一步？為什麽是在後知後覺發現愛上你後，卻要失去你……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你什麽都沒錯，錯的是命運！”辛安推開他，眼眶也有些紅了。“我們別再見麵了，我走了，你別再跟上來。”

    腳步匆忙地逃離，攔了一輛出租車，辛安疲憊不已。拿出紙巾，拚命想把唇齒間他的味道擦掉，用力擦著，直到嘴唇都磨破皮了，有一種詭異的猩紅。

    窗外燈火闌珊，夜色中的城市依舊美麗，然而……話不出那濃重的愁緒。

    喬禕過得不好，那她就好嗎？她深愛著一個男人，卻不能在他身邊。曆經艱難在一起，卻連他們的未來會如何都難以把握，難道這對她就不是折磨？

    太辛苦了，在這座城市裏，他們每一個人都太辛苦了……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公寓，開門的時候，辛安甚至有些恐懼，她不願麵對這一室的冷清。兩人曾經甜蜜的身影，曆曆在目，將現實反襯得更加淒涼。

    打開門，開了燈，捏著眉心往前走，突然瞥見沙發上一道人影，嚇得她尖叫了一聲，包都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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