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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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時,雲真剛敲開後門,淩波便低聲道,“雪娘回來了,正在書房門口跪著呢,要給小姐請罪。”
“回來了就好。”雲真頓時鬆了口氣,她一整天都為這丫頭提著心,早早的給鳳允恭預備好晚飯,便跑回來了。
她說完,便匆匆走到前麵,果見雪娘低眉順眼地跪坐在書房門口,似乎在等她回來。
她走到雪娘麵前,低頭看了她一眼,沉聲道,“跟我進來。”
雪娘抿著唇,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進了房,一進去,不等雲真在椅子上坐穩,便老老實實地把免死金牌放在了雲真手邊的桌上。
“你今日進宮去幹什麽了?”雲真望著她手上的動作,問道。
“去找楚將軍了。”雪娘如實回道。
雲真就知道她去找楚衡了,逢晴後來去鳳雲如那裏問了下,雪娘不曾去找鳳雲如。
“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雪娘低著頭繼續老實跪到雲真腳邊,“奴婢去小姐素日休息的院子裏,偷了件宮服,去宮裏之前,在華夜樓買了些酒菜,假裝是禦膳房的人,給楚將軍送飯去了。”
雲真見她並沒有表現出難過的情緒,便知楚衡應該沒有事。
她撇了下嘴,輕聲回道,“可真是長進了!你以為我寵著你,一直把你當做是自己的妹妹看待,做錯了事情便不會罰你嗎?”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等著小姐回來懲罰奴婢呢!”雪娘有些急了,抬頭回道,“可在小姐罰奴婢之前,奴婢有一件事想要跟小姐說。”
“你說。”其實雲真並不是真心想罵她,看到她無恙反而很開心。
隻是這丫頭總是這樣,長此以往下去,她怕有一天會釀出大禍,畢竟認識這塊金牌主人的人有很多,宮中可跟外麵不一樣。這丫頭運氣好才沒被逮著。
雪娘見雲真一臉嚴肅,深切地知道自己錯了,她偷偷進宮她自己知道不對,即便是因為情急,卻抿著唇忽然笑了一聲,忽然起身將門和窗戶關了個嚴實。
“小姐,雪娘知道錯了。”淩波見他們兩人將門窗緊閉,以為雲真是真的動了怒,忍不住在門邊小聲地替雪娘求情,“你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雲真和雪娘都沒吭聲。
雪娘又快步走回到雲真身邊,依舊是跪在她的腳邊,卻欣喜地拉住了雲真放在膝上的雙手,壓低聲音道,“小姐可知,楚將軍被抓,其實是心甘情願做了場戲?楚相也是皇上示下,故意放他出去的?”
雲真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愣了會兒,疑惑地問她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奴婢意思就是,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皇上設下的套!十五之後被發現還沒死的那兩個刺客,說主謀不是楚相的時候,皇上其實就已經起了疑心,不過為了套出後麵的那幫人,所以就將計就計,把這場戲演了下去!”
“惠娘姐姐走之前,給小姐下了蒙汗藥,其實也是皇上叫她這樣做的,楚將軍被抓,事情就如皇上所計劃的那樣,不能叫小姐攪和在裏頭給搞砸了。”
雲真聽著,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恍惚。
“你的意思是,楚衡造反,是皇上讓他這麽做的?”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夢中,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對啊!不然楚相被關在最底下一層,怎麽就能被輕易救出去呢?”雪娘繼續笑著,輕聲回道,“這一切,不過全部都是演給赫連錦那幫人看罷了。小姐不用擔心,楚家一定會沒事的!”
“這全都是楚衡告訴你的?”雲真又不確定地問了她一遍。
“是,就是楚將軍親口告訴奴婢的!還說這件事千萬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可奴婢思來想去,一定得告訴小姐。”
雲真愣愣地盯著她,沒了聲音。
鳳允恭計劃好了一切,和楚衡演了一場戲,就是使了出障眼法,他們將所有人都蒙在了鼓裏,就是為了套牢赫連錦一黨。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像跳梁小醜,她急不可耐地跑進宮裏去,向鳳允恭揭露赫連錦的真麵目,而鳳允恭當時的神情,當真是演得像那麽回事。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可她確定,欣喜並沒有多於其他感情。
鳳允恭為了不叫赫連錦他們察覺,瞞著她情有可原,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鳳允恭竟然有一天也會騙她。
當時她的絕望無助,想必鳳允恭並不是不懂,而她卻像個傻子一樣,難過了這麽久。
而且,她當時跟鳳允恭說的話,定是讓鳳允恭更加堅定了想要除去赫連錦的決心。
忽然之間,她覺得赫連錦更加可憐了,雖然這是他罪有應得,可活到赫連錦這種地步,說實話,真的十分可悲。
“小姐?小姐不開心嗎?”雪娘望著雲真,遲遲不見她開口說話,有些詫異地捏緊了她的手問道,“楚相會沒事的,這樣小姐都不開心嗎?”
“自然是開心。”雲真抿唇朝她笑了笑,“可是,事情也絕不會像是楚衡說的那樣輕巧,雪娘,不久以後,南晉必然會有一場大亂。”
她有些隱隱的擔心,一個是,赫連錦未必會像想象的那樣,那麽容易對付,即便是鳳允恭有防備在先。
還有一個是,如果鳳允恭能除掉赫連錦,可那必然也得付出巨大的代價,赫連錦舒常憲一除,朝堂上能夠牽製楚家勢力的,也就沒誰了。
楚玉與楚衡,雖然不爭不搶,可兩人的能力和賢明名聲在外,鳳允恭能不對這兩人心存芥蒂嗎?就憑他一開始不相信楚玉,他的疑心就可見一斑。
楚衡被關在牢裏,除去赫連錦之後,能不能放出來,還是個問題。
雪娘不懂,實屬正常,她心思單純,絕不會想得這麽深。
她又暗忖良久,忽然抓起床邊用來撣被子的一個竹片,朝雪娘沉聲道,“伸出手來。”
雪娘抿了抿唇,還是遲疑地朝雲真伸出自己的手掌。
“從今往後,倘若你再敢碰這塊金牌一次,我就把你趕出去,說話算話。”她說著,抓住雪娘的指尖,狠下心來,用力抽了下她的掌心,“罰二十下。”
“惠娘就是我趕走的,早前我就要趕她走,她不肯,可如今還是走了,你若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大可試試再碰金牌會有什麽後果!”
雪娘痛得全身一抽,瑟縮了一下,可聽到雲真這樣說,還是忍住了,輕聲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雲真沒去看她的表情,隻是盯著雪娘的手掌心,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打得她掌心通紅,雪娘也不求饒,隻是咬著牙默默受著。
打到最後幾下,雪娘的指尖都開始顫抖起來,雲真抬頭瞟了她一眼,見小丫頭臉都白了,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強撐著,想到之前她的指骨為她斷過,頓時也打不下去手了。
“出去罷,在門口跪滿一個時辰再起身,我希望你能記住這次的教訓,而不是等我趕你走時,才知道厲害。”雲真狠心道,起身走到房門前,指著廊下,“就跪在這裏!”
淩波還在門口候著,見雪娘一雙手,手心又紅又腫,加之之前手背還有燙傷,整個手腫了一整圈,就像是個豬蹄一般,心疼到不行。
“小姐,你就看在她也是出於好心,就饒過她這次罷!”
“我能饒她一次,倘若她被宮裏的人抓住,那可就不是一頓板子就能解決的事,你難道已經忘了她手骨被夾斷那次嗎?”雲真冷著臉,低聲回道。
染緋那幾個丫頭,都出門去找雪娘了,雲真和兩人說話間,染緋才出去將找了一天的夏荷找了回來。
夏荷在庭院裏等了一會兒,等到雲真訓完雪娘,才默默上前道,“小姐,傍晚的時候,街上貼了張告示,說,已經抓到了李庚將軍,明日就要在鬧市口斬首示眾呢……”
雲真又愣住了,接過夏荷撕下的一張告示,仔細看了兩眼。
上頭果然是說,抓住了反賊李庚,可沒說其他人,就提了李庚的名字。
“沒抓住楚相就好。”她沉默了幾秒,輕聲回道。
“小姐還是以前的那個小姐嗎?李庚將軍是我們家爺的生死至交!”
炎叔實在忍不住了,從前屋裏衝了出來,指著雲真罵道,“赫連錦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竟鐵石心腸到如此地步!雪娘可是跟隨你十幾年的丫頭,她為了進宮裏去見我們家爺一麵,給他送點跌打藥,你竟也能下的來手去打她!”
“炎叔!”雪娘見炎叔指著雲真鼻子罵,頓時急了,一把抓住炎叔的衣襟,“我家小姐其實……”
“誰叫你說話的?好生跪著!”雲真立刻甩了雪娘一個不輕不重的嘴巴子,不準她繼續說下去。
雪娘這才反應過來,捂著臉沒了聲響。
“哼!”炎叔又狠狠瞪了雲真一眼,轉身就走。
雲真看著炎叔的背影,暗暗歎了口氣,朝幾個丫頭輕聲道,“都散開吧,皇上說出口的話,沒有收回的道理,我明日去宮裏求求皇上,也許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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