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赫連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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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繁沒有顯得驚慌,而是繼續一臉從容地微微笑著。

    “我也不知道了,我以為我將她忘了,可看到你的臉的同時,才知道,我並沒有忘記她。你知道你與你娘,長得很像吧?”

    雲真也朝他笑了起來,輕聲回道,“知道。”

    蝦鬆,是侯敬教她做的,鳳雲如喜歡吃蝦鬆。

    三人之中,隻有侯敬一人有完整的家庭,鳳雲如沒有嫁人,陸繁沒有娶親。

    細想著,叫人不由得有些許惋惜。

    三個人的感情,總會有一兩個人不圓滿,叫人心疼。

    兩人沒接著說下去,陸繁沉默了一陣,收了書。

    沒過多時,端著粥碗進來,給雲真喂了一碗粥,又在她床邊放了一小碟醃製嫩薑和一碟剛蒸出的粳米糕,道,“若是餓了,先吃了糕,再吃點嫩薑,薑是除濕的東西,多吃幾塊不礙事。”

    “好。”雲真忙不迭答道。

    做醫生的,果然是比普通的男人細致多了,想得也周到一些。

    陸繁放下這東西,就不管她了,自己帶了一根釣魚竿,便順著小路去了後邊的小溪旁。

    雲真實在睡得太久了,入夜之後許久,也不曾睡得著,一個人透過半開的窗子數天上的星星,數到陸繁釣了兩尾魚,抓了一隻野兔子回來,還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陸繁以為她睡了,輕手輕腳,將野兔子關在門口的籠子裏,便進房去了。

    許久,雲真聽見他在房中輕歎了兩聲。

    她也不由得,跟著暗暗歎息了幾聲,看著他房中的燈熄了,繼續一個人默默數著天上的星星。

    數到天亮,陸繁起床打上第一桶井水,開始洗漱,做好早飯,送到她房中。

    他進房,見雲真眼睛睜著,看著他,不由得一愣,隔了幾秒問她,“是早就醒了,還是一夜沒睡?”

    “給你睡了十幾天,還能睡得著嗎?”雲真忍不住苦著臉回道。

    陸繁瞟了眼她吃得精光的嫩薑與糕點,一邊收著一邊道,“我隻會做些簡單的,你若是想吃什麽清淡的菜,就跟那婦人說,她能看得懂你的口型。”

    “好。”雲真見他又要出去,忍不住叫住他,問道,“陸大夫,梅翁到底下山去做什麽了?”

    她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想知道,她想知道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陸繁為什麽要對她隱瞞著不肯說。

    “這世道的清閑日子,不剩幾天了。”陸繁站在門口,沉默了許久,還是向她坦言道,“雲真,你說,楚玉在這種時機去了蜀國,甚至以凶器對準蜀國大祭司與皇帝,蜀國焉能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他雖然安全地離開了天宮,離開了蜀國,可這邊境,也不太平了。梅翁忽然下山,是要進京去,皇上已經知道梅翁那日在場,要他做個見證人。蜀國一旦與北梁聯合起來,南晉可就完了。”

    倘若真的是這樣,那麽,龍神的預言,就是真的,因為她的出現,南晉會滅亡。

    “陸大夫的意思是,皇上會徹底舍棄楚玉,是嗎?”雲真想了許久,輕聲反問道。

    “大約是了,或許會將他驅逐到更加偏遠之地,反正,本州知州這個位置,他定然是坐不住了,或許楚衡也會受到牽連。”

    “那麽楚如煙呢?”雲真一時急了。

    “楚如煙會如何,我倒是不知,畢竟梅翁和我離開官場都有些年頭了,這些消息,還是梅翁留在山下的弟子傳上來的。”

    “我又害了他,我是個害人精……”她的眼神,隨即黯淡了下去。

    “你此言差矣,楚玉願意做什麽,那是他自己決定的,他有腦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契機而已。”

    “我聽梅翁說,你是因為他府上的小妾假裝懷有身孕而氣走,半路為杜非玄所擄走,若說害人,這兩人難道就不是害人精嗎?”

    陸繁隨即寬慰她道,“切莫心裏堵著氣,心中有氣,對你身體的恢複也非常不利。我昨日不告訴你,是怕你心中難過,今日見我若是不說出來,你更是一頭的心事,倒不如跟你說了,你有什麽想不通的,就告訴我。”

    許久,雲真朝他勉強擠出一絲笑來,“你說得挺有道理的。陸大夫,請一定將我治好,可以嗎?”

    “我見古籍上說,虎膽能治好背上斷掉的經脈,我今日本就打算上山替你弄一隻來,你不必擔心,治好你,是我應當做到的事。”

    “虎膽?”雲真一愣,隨即焦急地回道,“這可不行!你不如叫那婦人去山下的藥鋪裏買一隻上來,無論多貴,我都是能付得起的!你看那桌上的荷包,裏麵有幾千兩的銀票!”

    “是要十二個時辰以內摘下來的新鮮虎膽,山下藥鋪的不行。”陸繁搖了搖頭道,“你不必覺得麻煩我或是愧對於我,這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娘去做的。”

    提到鳳雲如,雲真也不知她怎麽勸了,她又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看著那婦人上山來的時候,陸繁腰上配了一把刀便上山去了。

    她心中擔心憂慮,本想白日裏補一覺的,可一想到陸繁上山去殺虎了,急得更加不可能睡得著。

    直到日落時分,陸繁才提著一塊黑布包裹著的東西回來了,一身的血,一臉的疲色。

    一回來便直奔雲真房中而來,小心翼翼地打開黑布,又從裏麵取出一塊沾了血的白紗布,坐到雲真床頭,將那小半個拳頭大小的虎膽遞到她眼前。

    “這東西要空腹生吞下去,你先吃了它,過會兒再吃飯。”

    雲真一望那血淋淋的東西,再一聞到那撲鼻的血腥味,便想作嘔,皺著眉頭回道,“你當真殺了一隻老虎?”

    “是,不過是隻小的,我經常上山采藥,知道那邊的山頭上有一隻母虎剛生下五隻虎仔,我趁母虎去捕食的時候,殺了一隻。”

    雲真一時也不知道心中是什麽滋味,半晌,還是硬著頭皮,閉著眼睛,一口吞下那還沾著些許血跡的虎膽。

    剛吞下去,虎膽外麵那層膜,便破了,一股又腥又苦的味道在嘴裏彌漫開。

    她硬著頭皮把它吞了下去,吞下去沒幾秒,便覺得想吐,她拚命壓下不適,咬著牙硬生生忍住了想吐的衝動,憋得甚至擠出來幾滴眼淚。

    陸繁在她身邊候著,等到雲真臉上的表情平複了下去,隨即問道,“怎麽樣?感覺怎麽樣?”

    “還是想吐。”雲真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剛說出口,一下子沒忍住,歪著頭吐出一口烏黑色的東西來,這才覺得好受多了。

    陸繁用那黑布抓起來看了兩眼,低聲道,“這是膽囊外衣,吐出來是正常的,若是全吐出來就不對了,你好好躺著,我替你倒杯白水來。”

    雲真望著他走到小廚房,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發昏,沒等到他出來,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再一次恢複意識時,雲真隻覺得自己的後脊背處,是發麻的,麻得幾乎沒有知覺。

    她忍不住shen吟了一聲,掙紮著睜開眼睛。

    還沒看清眼前的東西,便覺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真兒……”

    這麽叫她的,隻有那幾個。

    雲真心中一驚,輕輕晃了下腦袋,扭頭望向抓住自己手腕的那人。

    果然是鳳雲如!鳳雲如來了?她不是在做夢吧?

    她睜大了眼睛,詫異地望著那張跟自己相似度極高的臉,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真兒,你受苦了,娘聽梅翁說你在這裏,便瞞著皇上偷偷來見你了。”

    鳳雲如見雲真身上綁著一層又一層的白布,已是心疼到不行,在旁邊等著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悄悄哭過一回。

    一邊說著,心中又是一陣發酸,忍不住地又哭了起來。

    雲真愣了許久,笑著勸道,“娘……你哭什麽,我這不好端端的嗎?你女兒又沒死,別哭了,別難過。”

    “我上山來時,你已經昏睡過去多時,我不能久待在這裏,今晚之前便要離開了。”

    鳳雲如見外麵太陽西沉,強撐著忍住心底的難過,自己伸手抹掉眼淚,聲音沙啞道,“我此次來,是有些話要與你交待。”

    “娘你說。”雲真見她披風都已係在身上了,恐怕剛剛是正準備走的,立刻笑道。

    “陸繁這裏,定然是安全的,這裏既不靠著與蜀國交接邊境,也不靠著北梁,又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倘若南晉當真與兩國打起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打到這裏來,你便留在山上養好傷,等你能站起來那日,娘另有打算。”

    “什麽打算?”雲真愣了下,問她道。

    “你爹那裏,是決不能讓你過去的,倘若北梁直攻臨安方向,我們便遷都,將都城遷到更南邊的地方,南邊濕熱,河流水道眾多,北方人不熟水性,又水土不服,我們讓出幾座城池,還不一定走到絕境!”

    “那時,娘便過來,將你接到新都,你爹過於心狠手辣,我怕你若是去了他那裏,會變成他用來要挾我與皇上的籌碼!”

    她本就沒打算投奔侯敬,從來都沒有想過。

    雲真忍不住笑了,搖搖頭回道,“不,我不會跟你去南邊。”

    “你若不隨娘去南邊,落到你爹手中,又或者是落到蜀國人手中又當如何?赫連錦已經死了,沒有人能護你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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