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端木肅。

    他高傲冷漠的臉上，表情始終深沉，讓人看不透的深遠。即使被梁夫人這樣指著鼻子訴控，他還是那麽的從容和優雅。

    “是嗎？”木貞歲號。

    端木肅嘴角噙了一抹陰涼的笑。黑瞳冰冷：“這位夫人，你且說說，你兒子娶的誰家媳婦——什麽時候娶的。”

    梁夫人有備而來，直接描述我的外貌：“昨天夜裏娶的，新媳婦眉粗眼睛小，是個啞巴，現在就在殿下的馬車上——”

    端木肅是皇家子嗣，但遇到攔路伸冤這種事卻也是不能草率了。否則他很可能失去爭取儲君的風險。

    也就是說，他將得不到返魂香。

    而我知道，返魂香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甚至於他俯身在“端木肅”的身上，也是為了那個東西！

    梁夫人叩首：“天地可鑒，老梁家的全部人都可以作證！明王在上，請你一定要給老奴隸做主！”

    圍觀的百姓，都在各種八卦，端木肅衡量之下，對著蕭刹說道：“將刑部李大人請來……”

    蕭刹會意，一頷首正準備轉身離去。

    “本官在此，可幫李大人初審案件——”人群中，段塵涯一身灰袍，英姿逼人地走出來，他手中則拿著刑部的官牌。

    額，沒想到段哥哥也在附近啊。

    這一出戲可是越來越精彩了？！

    端木肅眼中閃過肅殺寒意。身上寒意懾人，他微眯了眯眼睛：“是你。”

    段塵涯當麵給端木肅行禮，態度恭敬：“微臣段塵涯參見明王殿下……”

    “免禮。”端木肅望著段塵涯。命令道：“此案交給你，務必要給本王查出一個水落石出來，否則本王絕不輕饒！”

    段塵涯按著佩劍，他謙卑回道：“刑部做事，一向都是稟公處理，這位婆婆，若你所言屬實，本官也會給你一個公道，若是出言誹謗，也別怪本王不客氣：。”

    梁夫人的表情陰測測的，她粗噶著聲音說道：“老奴隻知道血債血償，凡事都會付出代價的。”

    她這話是對準著端木肅說的。分析一下，梁夫人應該知道應宿附身在端木肅的身上——否則不會大張旗?地來尋仇。

    段塵涯揮手讓隨從上來：“將原告和被告帶上公堂。”

    所有人，都來到了刑部公堂，我們燕都沒有所謂的衙門和大理寺，所有案子都是刑部受理。

    刑部在燕都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我是被告，和梁夫人，以及梁二公子的屍體，一同在公堂上跪好。

    李大人雖然出麵了，但他卻不主審案子，而是對端木肅說身體抱恙要先失陪，他說段大人年輕有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將此案推卸給段塵涯，他無非就是怕案子審不好會得罪端木肅。端木肅倒也不計較，在上賓位置上坐好。

    段塵涯在高堂之上，走了一遍形式，隻聽那梁夫人說道：“啞女與我梁家簽下血契。那就是我梁家的人——可她引來奸夫毀我兒子魂魄，害他不能輪回超生——請段大人做主。”

    段塵涯凝眉：“梁夫人你所言，啞女與你家二公子，是結陰親？”

    “是的！”梁夫人承認道：“有判官的婚約書為契——”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拿來的一紙血契。

    段塵涯讓人呈上，他望著冥婚紙書，頭疼地皺了皺眉。

    “沒有生辰八字，沒有名字，隻是一個啞女，何以證明，她就是與梁二公子結冥婚之人？”

    “有血為證！”梁夫人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通透的小瓶子，隻見上麵懸著兩滴血。

    段塵涯讓人呈上，他拿著瓶子，問道：“梁夫人，這能說明什麽？”

    梁夫人詭計道：“用這啞女的血滴入，若是融為一體，就說明是她的血——”

    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等把我送上審判台。

    段塵涯目光瞥向我：“姑娘，請配合驗血。”

    我搖了搖頭，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是被抓去的，我根本不是心甘情願的，盡管有端木肅在現場，但我還是怕被梁夫人這個老奸巨猾的女人給坑進去。

    段塵涯見我搖頭，他說：“你是啞女，不能為自己辯解，但不用擔心，待本官取證完，會給你紙筆。”

    我看著一個女仵作拿著晶瑩小瓶和銀針上前來，心突突地跳起來，我是無辜的，可我是個啞巴，我還是惶恐不安。

    女仵作用銀針刺破了我的食指，一滴血，融入了瓶中，迅速混合，現場圍觀的眾人竊竊私語。

    段塵涯搖了搖小瓶，他看著我說：“的確是你的血。”

    我點了點頭，是我的血沒錯，可我是被逼的啊！

    “來人，將筆墨，給這位姑娘。”段塵涯又吩咐。

    我接過他們遞給我的紙筆，將紙攤在地上，我用毛筆蘸了墨，剛點墨在紙上時，手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一直抖一直抖根本無法控製，小鳥兒問我怎麽了？

    我驚慌失措地看著高堂上的段塵涯，隻見他皺了皺眉，我試圖握緊毛筆，可是手根本不聽話!

    怎麽都寫不出一個字，我朝著端木肅和童淑棠看去，隻見端木肅一臉嚴肅地望著我，而童淑棠呢……

    她看似擔憂，但眼底深處卻是有一抹惡毒的笑意。

    是她，是她在操控我體內的蠱蟲，讓我下不了筆寫不出字，她這是要我死？

    控製不了自己的毛筆，我心狠之下，咬破了手指——鮮血流出來，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我用血在宣紙上寫下：大人在上，我，啞女……

    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寫在了宣紙上，寫完後，女仵作將宣紙呈上給段塵涯，段塵涯讓師爺宣讀。

    末了，梁夫人大怒：“大人，啞女在撒謊！明明是她自己親自簽下冥婚血契……她和我兒已經結成陰親！她生是我們梁家的人，死就是我們梁家的鬼！就算是玉皇大帝來了，也不能更改這事實！”

    段塵涯眉頭深鎖，他斟酌一番：“此案特殊，牽扯陰陽兩界，本官也不能草率，暫時將啞奴收押，本官要查證。”

    案子候審，我就這樣被押入了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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