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七星釘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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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從未進過牢房,卻是沒想到,牢獄之災驟然而至。我靠在牆邊,望著隔壁牢房那些或形同枯槁的犯人。或跟我一樣剛押進大牢,惶恐不安的新犯人。
他們是否和我一樣,也有說不完的委屈呢?
小鳥兒從懷底鑽出來,探出一個鳥頭,冠頂的綠羽毛驕傲地晃了晃,他輕聲喊我:“姑姑。”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渾身的紅色羽毛,心裏軟軟的,幸好我還有小鳥兒陪伴。不然一個人總感覺慌兮兮的。
小鳥兒蜷起翅膀,也學那算命人算了算:“姑姑,按你命格來算,你這牢獄之災,也是無可避免的。”
嗯?
我挑了挑眉,所以說我這災難是命中注定。
小鳥兒煞有其事地說道:“說起來你跟梁二公子似乎有那麽一段。”
我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小鳥兒確信,我跟那個豬頭梁二公子還有過一段?
“當然你是女神他是豬頭——”
誒?女神什麽意思?見我一臉狐疑,小鳥兒這才解釋道:“女神就是仙女。”
這麽解釋,我倒是有一點點明白了,就是說我很美麗是吧!
“不過梁二公子的前世可是一位官二代,他的母親,可是在三界之中赫赫有名的——梁二看上姑姑了,以救命之恩為由,非得讓姑姑以身相許。但姑姑不肯——觸怒了梁二的娘。”
梁夫人?
救命之恩?
“姑姑戰敗,是梁二救了姑姑。”
戰敗,我前世還是位女將軍?怪不得浮生境中雲昭喊我大人呢!
“再後來……”小鳥兒歪著腦袋。綠羽毛飛揚,看著我的眼神也有些尷尬。
我靜等下文,他忽然挫敗地看著我:“再後來,我算不出來了……嘿嘿……”
額。
好吧。
我抱著小鳥兒,用臉蹭了蹭他柔軟的身體,還是要謝謝小鳥兒,至少不會讓我覺得今生的糾葛無緣無故,我會被配冥婚給梁二,也是跟我的前世脫不了幹係咯?
應宿劈了梁二的魂魄,應該會影響他轉世重生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會因此而受到懲罰吧?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此事我卻是難辭其咎了。
“姑姑,我出去探探,馬上就回來!”
我嗯了一聲,隻見小鳥兒轉瞬就消失在了我的麵前,牢房陰涼,天窗的光照不進來,我感覺有點孤獨,一直以來,我身邊都是有雲昭陪著的,後發生變故,雲昭不知去向,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我靠著牆壁眯了一會兒眼睛,卻是這個時候聽到有人說話。
“結陰親之人,身上陰邪之氣很重。不是吉祥物。”
“可不是嗎,我們刑部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案子——”
睜開雙眼,卻是看到兩個刑部獄卒拿著鑰匙朝我走來,其中一個獄卒進了牢房,對我說道:“起來,審案了。”
我望著他們身上的官服,心中有點小小的不安,因為小鳥兒還沒回來,但我又找不到理由不出去。
隻好乖乖地跟著他們出去,牢房裏的犯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這時隔壁的一個婦女喊道:“姑娘,你要去哪裏?”
我自然是去公堂啊?
“姑娘,你怎麽從牢房出來的?”
她接連二個問題讓我頭皮發麻,我望望前麵的兩名獄卒,其中一個瘦高的獄卒對著那婦人凶悍道:“你這娘們,真他媽的多管閑事!”
一陣陰風吹過去,那婦女被陰風?吹得跌倒在地,我心中一震,再去看兩個獄卒,他們哪裏是人啊,分明是臉上流血的鬼啊!
我麵色一寒,飛快地掠過他們身邊跑起來,可腿瘸了,哪裏跑得出去,三兩下就被他們給製服了。
“想逃,下輩子罷!”瘦高的男鬼嘿嘿一聲,緊急著用個一根繩索套住了我的脖子,我被繩索所係,險些喘不上氣來,被他們這樣勒著脖子走出了刑部大牢,可是一出刑部大牢,我就發覺不對勁——
我們走的完全不是人道,而是鬼道。
“快走,快走!”男鬼凶悍,催促著我往前走,我不知道要怎麽留下點蹤跡讓應宿或者小鳥兒發現,我悄悄地咬了食指,讓血一滴一滴不露痕跡地落在泥土之上。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我們走得地方越來越荒涼,到處都是漆黑,還充斥著淒慘的鬼叫,各種惡心的叫摻雜著。
我聽得毛骨悚然,直到我們抵達一處墳山前,這裏到處都是墳包,他們帶我走入墳包裏,我們徹底被墳包包圍了。
墳包上的荊棘簌簌作響,伴隨著陣陣陰風,我臉都麻了,他們將我給帶到一處華麗的墳墓前,逼我跪下。
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到墓碑上的字:梁氏第三十七代子孫梁風之墓。
梁風,若沒猜錯,就是那個梁二了?
他這麽快就下葬了?
不!
這一切全部都是陰謀!
目的就是為了抓我!
原來,如此!
“夫人。”押我的男鬼之一,衝著身後的人喊出聲。
我轉眸望去,隻見梁夫人披麻戴孝,臉上有著對我的憎惡,她站定在我的麵前:“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讓你們同穴。”
我望著梁夫人,忽然有些理解她的悲痛,若我跟梁二前世真有那麽一段,那也是我虧欠他的。
可是——
我該為自己的上一輩子而付出代價嗎?
梁夫人目光陰鷙地看著我:“來人,開棺,將她與吾兒合葬!”
我咽了咽口水。
梁夫人能控鬼,說明她本身就是一個很厲害的角兒,黑漆漆的夜色,應宿和小鳥兒都沒來。
有時候我也是很恨自己的無能,如果說自己從小不是天生軟筋骨,是不是就可以習武,在危機之後我能自保?
可這些都隻是如果——
幾個男鬼爬上墳包,打開了緊閉的棺材,接著有人將我押上墳包,被他們一推,我身子一個前傾,我看到了躺在棺材裏的梁二。
滿麵發白。
她要將我跟梁二的屍體葬在一起?
“天靈靈地靈靈,前世的孽緣,今生再續!”
梁夫人身後走出一個八字胡的道士,隻見他手中拿著一個鈴鐺,身上背了一個超大號的布袋。
“師傅——”梁夫人鞠躬:“請用七星釘封印淳棺!”
其中一個男鬼說道:“七星釘無法開啟,一旦開啟,這小娘子將魂飛魄散!”
!
所以這是一種很厲害的鎖魂術!
道士從大布袋裏撈出一張符紙貼在了我的腦門上。
我覺得自己渾身都被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繼續!”梁夫人冷聲命令。
有男鬼直接將我給抬起來,然後緩緩地放入了梁二的棺材當中——
“封棺。”
我心往下沉到了無底的深淵當中,我今生就這樣完蛋了?
“師娘。”
棺蓋封上前,端木錦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來做何?”
“師娘,此女命格奇異,並非是風哥的今生注定,若是強行為之,是乃逆天而行!”
梁夫人煞氣衝天:“我不管逆天不逆天,她害我兒無法投胎,我就讓她生生世世作陪!天要懲罰,就衝我來!”
我被梁夫人的氣勢震懾住了。
“倒是你,錦兒,你別以為你是你師傅的得意門生,就可以三天兩頭壞我好事!”梁夫人冷哼道。
端木錦不急不緩地說道:“師娘,錦兒絕非此意,師傅水果,人皆有前世今生,你若是強行讓此女跟風哥在一起,這是拆人姻緣,也讓風哥無法找到他的命中注定,這對風哥而言,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我不管那麽多,風兒喜歡她,我就得讓她陪著!”
端木錦又勸說道:“師娘——端木肅,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我雖算不出他前世的命格,但是,惹上他,我們會厄運纏身。”
“隻要我風兒開心,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管,閉棺封印!”梁夫人一聲令下,我視線裏唯一的光,都被遮蔽了。
厚重的棺蓋合上,而我就這樣跟梁二躺在了棺材裏麵,跟一個死人躺在一起,這種感覺……
簡直毛骨悚然。
外麵傳來釘棺材的聲音,還有那個念著術語的道士。
窸窸窣窣,像是蓋土的聲音,我目光漸漸地適應了棺材裏的黑暗,梁二的身子已經冰冷僵硬。
我望著棺材板,淚水簌簌地流了出來。
我被鎖在了“七星釘”的棺材裏麵——
棺材一旦開啟,我也將跟著魂飛魄散。
……
聽不到外麵的聲音了,他們可能都已經走了吧,我躺在窄小的棺材裏麵,但還是不想放棄希望。
應宿回來的,小鳥兒會來的。
恍恍惚惚我聽到外麵有聲音。
“姑姑的氣息到這裏就沒有了!”
是小鳥兒,果然是小鳥兒的聲音!
應宿說:“再仔細找找看!”
我張了張嘴試圖發出聲音,可是我怎麽都說不出話,我唔唔唔地喊著,但根本無濟於事!
我聽到他們聲音遠去,心中拔涼拔涼的。
應宿。小鳥兒,我在這裏呀,我在這裏呀!
“應宿!”
小鳥兒忽然叫住了應宿的名字:“我好像聽到了姑姑的呐喊——”
我心中一緊,頓時喜上眉梢。
小鳥兒跟我有磁場感應,我唔唔唔地出聲,卻是在此時,有一隻手伸過來,捂住了我的唇。
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棺材裏隻有梁二,這手是他的?
我嚇傻了,腦子裏全都是恐怖畫麵,比如說僵屍吃人………什麽的……
“就算鏟平所有的墳包,也得將弦思找出來!”
應宿堅定不移的聲音,像冰天雪地裏一雙暖暖的手及時地抓住了,我淚水滾出眼眶,但我知道,我要等,他會來。
他一定會來。
時間過去很久,久到我幾乎絕望了,外麵突然傳來一聲炸響,棺材上泥巴滑落,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應宿!”
小鳥兒驚恐地叫道:“是七星釘!”
“七星釘——”應宿的聲音也充滿著一種恐慌,他說:“去看下墓碑上的字。”
小鳥兒回道:“墓碑殘破,看不清!”
我來的時候分明看到墓碑上有清清楚楚的字的,,看來梁二夫人使用了障眼法。
小鳥兒嘀咕:“一定有問題,姑姑應該在裏麵——應宿,我們該怎麽辦?”
一直沒聽到應宿說話,他可能是在沉默中吧,直到他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傳來,我這才挺清楚他說的:“本王不擅長解此封印,但有一人能,你且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應宿,你要去哪裏?”
小鳥兒追問,然而應宿並沒有回答。
小鳥兒衝著我說道:“姑姑,你在裏麵嗎,姑姑,你應我一下,或者敲一下棺木?”
我渾身都動彈不得,想動也動不了,倒是黑暗中一雙盯著我的眼睛讓我駭了一跳,那梁二的屍體衝著我“桀桀桀”地笑著——
我看到他獠牙鋒利,張口就朝我脖子咬了下來,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卻聽到他又“桀桀桀”地發出笑聲,但他並沒有咬我的脖子。木團廣亡。
我虛驚一場,但心跳卻還是一直沒能停止。
“姑姑應宿去找人了,我們馬上就能救你出來,你不要怕!都是寶寶不好寶寶不應該離開刑牢,讓姑姑受苦——”
“姑姑,我們還沒告訴伯母,不想讓她為你擔心!”
嗯嗯,寶寶,姑姑都聽著呢!
小鳥兒怕我孤單怕我悶,就跟我講各種有趣的故事,我聽了心中暖心,邊上那具僵屍,時不時地衝著我傻笑,我也是醉得不要不要的。
過了須臾。
外麵傳來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但我又好像在哪裏聽過。
“應宿,這是七醒釘——你知道我打開此封印要耗損多少修為嗎?”
這人……
是閻君?!
即便是有求於人,應宿也是邪魅狂狷,他說道:“本王不知,也不關心,本王隻要你解開這道封印。”
閻君失笑:“有你這麽求人的嗎?這般理直氣壯!”
應宿道:“少廢話,你是幫還是不幫?”
閻君笑道:“沒有我不做的買賣,但就得看你的誠意了!”
“給你!”
小鳥兒驚呼:“血珠——”
血珠!
應宿的血珠子,那東西就像是妖精的內丹一樣,是主心骨,他居然給了閻君,我心中覺得愧疚。
應宿,你為了我做這麽多,到底值不值得?
閻君試探問道:“為了這個女子,你付出太多太多了,應宿,你就不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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