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曝光,偷天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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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醒了?”關略問。

    唐驚程一下子就皺紅了眼睛:“我剛才夢到我爸出事了,有人衝他身上開了一槍。”

    砰——她就嚇醒了。

    關略捏住她的下巴,又用嘴皮掃過她的額頭:“做夢而已,你父親不會有事。”

    “真的?”

    “嗯,我保證!”他摟住懷裏的女人,“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天亮後我陪你再去一趟警局。”

    唐驚程在他懷裏總是特別聽話。

    “好。”

    關略很快不知不覺也睡著了,他幾乎一夜沒合眼,那一覺睡得還挺沉,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最終被鈴聲吵醒。

    老麥的電話,聲音略顯亢奮:“剛收到消息,早晨有人帶了真的玉麒麟去市局自首了。”

    “……”關略沒吭聲。

    老麥奇怪:“你怎麽就這反應?”

    “不然呢?”

    老麥一時明白過來:“你昨晚是不是去找蘇閎治談過了?自首的人是蘇閎治派去的替死鬼?”

    關略看了一眼懷裏依舊睡得很香的人,壓住聲音:“我在唐驚程這,有事見麵再說。”

    他掛了電話,唐驚程在他懷裏不安分地動了動。

    關略笑,手臂輕輕圈在她的小腹上麵,在睡夢中親吻她的額頭。

    那一刻他心內是溫柔而又平靜的,他甚至已經想到了很遠以後的事,等唐稷這事平定下去。他就帶唐驚程去做一次全麵的產檢。

    不管這個孩子能不能留,健不健康,他此生都已經認定了這個女人。

    唐驚程醒後精神依舊不大好,她滿腦子都是唐稷的案子,也就沒想到要跟關略坦白孩子的事。

    下午關略帶著律師陪她去了一趟局子,家屬依舊不能進去,但現在情況已經明顯好了很多了,因為有人帶著贓物自首,隻要那對玉麒麟回來。這案子就不會捅破天。

    律師進去跟唐稷說明了情況,大約大半個鍾頭之後律師從裏麵出來。

    “我爸怎麽說?”唐驚程焦慮地問律師。

    律師鬆口氣:“唐先生在口供中什麽都沒承認,現在贓物也回來了,所以這件案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棘手。唐先生不是主要涉案人,現在真凶已經歸案了,對案情供認不諱,唐先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牽扯進來,最多判個玩忽職守。”

    關略不動聲色地笑。

    這是他早就料想到的局麵,也清楚唐稷不笨,在事情沒完全明朗化之前他絕對不會在警察麵前“信口胡言”。

    可是唐驚程還是急躁。

    “那我爸如果罪名成立,會判幾年?”

    律師略顯猶豫:“這就不好說了,因為畢竟是價值六個億的國寶,又是在唐先生任期之內被掉包,若不是有人匿名告發他還被蒙在裏,所以這種情況可重可輕…”

    這就成了一個未知數。

    所有未知數都會讓唐驚程產生恐懼。

    “我爸是無辜的,我爸不能有事。”她的聲音又開始抖,原本神經紊亂就一直沒有痊愈。現在受唐稷的事影響,關鍵她這段時間一直停藥。

    關略擔心她會經受不住,先穩住她:“不會有大問題的,這種案子隻要不曝光,後麵的事都好辦。”

    “真的?”唐驚程意識迷茫地看著關略,這或許是這兩天她問的最多的兩個字。

    “真的,相信我!”這也是關略回答她的最多的一句話。

    這節骨眼上他也不允許唐稷出事。

    回去路上唐驚程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一些,提出要回唐宅給唐稷收拾幾套換洗的衣服叫律師送進去。

    明天唐稷便被移交看守所了,一時之間他也出不來,這案子肯定是要判的,唐驚程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關略見她狀態好轉,便讓司機送她去唐宅。

    “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去了,晚上接你吃飯。”

    “嗯。”唐驚程不黏人。

    關略下車,站在路口邊攔出租邊給老麥打電話。

    半小時後兩人在花園裏公寓見麵。

    老麥幾乎是氣勢洶洶而來。

    “你真打算保住唐稷?”

    “……”

    “就為了唐驚程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那樓輕瀟呢?她好歹跟了你這麽多年,你現在為了她的仇人要把她一個人送到美國去?”老麥腦中全是問題。

    關略不回答。坐在沙發上抽煙。

    “你瘋了是不是?行,就算你真這麽喜歡唐驚程,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的問題?你現在替她保住了一個唐稷,但你別忘了邱啟冠是怎麽死的!”

    這或許是關略最不想麵對的問題。

    他狠狠抽了一口煙:“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可這都是事實,沒有什麽比事實更加堅不可摧了!就算你殺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就算你把世界都顛個個兒,她也總有一天會知道!”

    “我不可能讓她知道!”關略毛了,聲音吼出來。

    老麥也不管不顧,走到沙發前麵逼他:“好,若哪天她要是知道了呢?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我之前給你的錄音筆你沒有聽嗎?那姑娘心裏夢裏隻有一個邱啟冠,她自己在催眠中親口承認的,她隻把你當成生理慰藉,你算什麽?老九,真翻臉的時候你在她心裏什麽都不是!”

    “誰說什麽都不是,我至少還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這是關略此時唯一的信念,他可以為了這個信念顛倒所有黑白是非,作出所有艱難的決定,包括不顧情分地傷害樓輕瀟。

    老麥覺得那一刻的關略簡直冥頑不靈。

    “至於麽,就為了一個孩子?你還怕自己以後缺孩子?吼一聲外頭自有大把女人搶著要替你生!”

    “這根本是兩碼事!”

    “兩碼事?”老麥嗤笑,“所以你就承認嘍?你做這些隻是拿孩子當借口,說白了你根本就是舍不掉唐驚程,老九,你陷進去了,你對她動了心,你愛上了唐稷的女兒,可是你別忘了,你殺了她最愛的男人!”

    這是一道死循環,緊箍咒一樣崩得關略腦仁疼。

    房間裏死一樣沉寂。

    關略搓著手指,突然抬起頭來輕笑:“是,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你說呢,你說會怎樣?”

    “無非是我替自己埋了一道雷!”

    “那這隻雷有天要是爆了呢?”以醫歡才。

    “爆了?”關略笑,身子慵懶地斜在沙發上,“那我抱她一起死。”

    “瘋子!”

    “謝謝。”關略掐滅煙,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沙發,“過來,別這麽苦大仇深,我叫你來也不是為了跟你吵架的!”

    老麥剮他一眼:“我也懶得跟一個已經沒有理智的人吵!”

    “好,那咱們談正事,我要你陪樓輕瀟去聖地亞哥呆段日子!”

    “憑什麽?”老麥也炸了,“這是你欠下的情債,憑什麽我幫你去收拾。”

    關略摁了摁腦門心:“她有抑鬱症,我怕她出事。”

    “所以你還是在乎她?”

    關略不語,他不善於表達感情,但不表示他對樓輕瀟一點情誼都沒有。

    相反,樓輕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不然他三年前也不會向她求婚。

    “老麥,我一直很感激兩個人,一個是老爺子,是他當年把我領進了九戎台,另外一個便是樓輕瀟。”

    為何感激?

    為她小時候那一點點溫聲笑語和不離不棄的追隨。

    其實小孩子的世界也有三六九等,雖同生活在一個弄堂裏,但小時候的關略純粹就是個另類。

    無父無母,成天穿得邋裏邋遢,成績一塌糊塗,就連言行舉止也是野蠻凶悍,是大人眼中典型的反派小孩,回家都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跟關略玩。

    隻有樓輕瀟是例外,小時候她總是屁顛屁顛跟在關略身後喊他“哥哥”,大一些便纏著他跟他一起上下學,再大一些便有了青春期萌發的愛慕和歡喜。

    那時候連關略也搞不懂為什麽像樓輕瀟條件這麽好的女孩子會緊追著自己不放,他那會兒可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還到處拉幫結派,惹是生非,可後來他明白了一點點。

    樓輕瀟有英雄夢,她立誌當女警也是源於這個英雄夢,而這種女孩子不會輕易喜歡普通男孩,她所愛慕的人絕對要有“一呼百應”的魄力。

    她覺得關略有,關略也確實有,從巷子裏的孩子王到現在九戎台的主位,何止一呼百應。

    “老麥,我以前覺得自己哪天要娶妻生子,這個人肯定是樓輕瀟。”

    未必愛她愛得有多刻骨銘心,但她曾經是關略心目中唯一一個願意娶回來給予她名分的女人。

    老麥懂他這種心理。

    “老九,或許樓輕瀟根本沒料到你會對她這麽狠!”

    “可能吧。”關略目光已經淡淡。

    或許他這麽處理確實狠了點,可是事情總要有取舍,他要留下唐驚程,必定舍掉樓輕瀟,長痛不如短痛,一次割幹淨比較好,更何況樓輕瀟居然用唐稷來威脅他,這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老麥噓口氣:“我承認你的處事方式一向幹脆利落,我也欣賞你這一點,但旁人看了不免覺得心寒,特別是你對付身邊的人,絕對毫不留情地一刀砍下去。”

    樓輕瀟便是一個極好的例子,她都跟了他這麽多年了啊,之前還差一點成了他的妻子,可要割舍的時候他可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麥不由想起關釗榮死前跟他說的話。

    “博明啊,這底下人都覺得小九年紀輕,性子不定,而且對人對事不夠狠,將來肯定坐不穩主位這張椅子,可他們那些人是壓根沒看清啊,小九這孩子心太深了,狼崽子你知道不?平時看不出攻擊性,可哪天真有人弄糙了他的毛,你看著吧,他比誰都狠。”

    老麥抬眼細看沙發上的男人,眉目森冷,已經不是浪崽子了,如今的關略已經坐了兩年主位的位子。

    “老九,你知道我現在特好奇什麽嗎?”

    “不該好奇的別多問。”

    “咳…咱就打個比方吧,如果哪天唐驚程把你也弄糙了,你會對她也像樓輕瀟這麽狠?”

    關略睨眼:“這個比方不成立。”

    “我是說如果,如果這樣呢?”

    如果這樣…他笑,半嚴肅半開玩笑:“那她也別想有命活了,眼不見為淨!”

    “……”

    唐稷的案子暫時被壓了下去,第二天唐稷被移交看守所。

    唐驚程在案子宣判之前情緒是不可能穩定的,隻是律師那邊也沒有再帶來更為不利的消息,所以她多少心裏安慰了些。

    蘇閎治那幾天心裏可謂煎熬焦躁。

    先是被蘇訣和姚海政聯合起來擺了一道,項目被收購,公司利益還受到了損失,繼而橫空出來了一個千慕珠寶,擺明了是蘇訣要跟他作對。

    現在被人匿名舉報,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一對玉麒麟他隻能眼睜睜地交出去,像是硬生生從他心頭割了兩塊肉。

    諸事不順,蘇閎治便拿蘇訣先開刀,直接以董事會主席的身份罷免了蘇訣總經理一職。

    人事調令連夜發到公司上下所有中高層管理的郵箱,甚至沒有事先跟蘇訣談。

    第二天早晨整個蘇梵都在討論這對冤家父子的事,甚至傳言總經理一職很快將由蘇霑來替上去。

    “蘇總,董事長這麽做太過分了,您這幾年為蘇梵做了多少事啊,二少爺根本及不上你萬分之一。”鍾明替蘇訣抱不平。

    蘇訣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

    他來蘇家十幾年,一步步從連蘇家下人都唾棄的私生子坐到今天這位置,很孤獨,很寒冷,甚至再說明確一點,他從來都沒有得到任何歸屬感和滿足感。

    他的野心在哪裏?

    蘇梵的總經理一職?甚至再往上一點,蘇梵的股東,董事局主席?統統不是。

    他心中缺失的東西太多了,缺到他無力去彌補,也不敢去想,權勢便成了他最明確的目標。

    下午業內又曝出消息,千慕法人代表田信因多年前在任職蘇梵財務總監一職時私收賄賂而被警方帶走調查。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誰在背後給千慕捅刀子。

    蘇訣清楚老爺子是把他當成了仇家在打壓,主動去辦公室找他談話,但結果不好,父子倆在辦公室裏大吵了一架,秘書都能聽到裏麵的怒斥和拍桌聲,最後蘇訣臉色陰沉地從裏麵走出來。

    蘇閎治謾罵的聲音就跟在他身後:“別以為翅膀硬了就想來翻老子的天!蘇訣我告訴你,你隻不過是我從外麵領回來的一個下作東西,跟你媽一樣出生卑賤……別以為我給了你個姓你就真把自己當蘇家人,真把我惹毛了我分分鍾就能捏死你!”

    難聽的字眼連樓下員工都聽見了。

    蘇閎治的秘書站在門口膽戰心驚地目送蘇訣離開,他似乎麵無異色,背影挺直地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蘇閎治辦公室的門也隨之被他“砰-”地一聲撞了上去。

    晚上關略陪唐驚程在外麵吃飯,突然接到老麥的電話。

    “新聞你看了嗎?玉麒麟的事捅到媒體了…!”

    “怎麽可能!”關略拿著筷子的手一沉,用上網,碩大的標題——“六億國寶被掉包,雲淩市博物館上演現實版偷天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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