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毀了她,多麽深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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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在網上公布的個人檔案裏寫她出生在上海寶山區,父母都是高校老師,她是家中獨女,從小嬌生慣養。
可事實呢?事實恰好相反。
她檔案是成名之後偽造的,裏頭除了三圍和年齡相對真實一點之外,其餘都是假的。連她的名字也是。
陶然的真實出生地是在陝北一個山裏的小縣上,家裏條件很差,父母也不是什麽高級知識分子,母親甚至是文盲,大字不識一個,在家務農拾掇孩子,父親常年在外打工。
她在家裏也不是獨女,上麵有個比她大了十多歲的姐姐,下麵還有個弟弟,弟弟比她整整要小一圈,所以陶然就屬於中間那個。
一般中間那個孩子都不討喜。
隻是經不住陶然長了一張漂亮臉蛋,七八歲的時候紮著兩根小辮子,一起玩兒的丫頭們臉上都是被山風吹糙的印子,?涕邋遢,隻有陶然生得白白淨淨。那粉雕玉琢的模樣站山溝溝那群荒孩子裏頭實在顯得紮眼。
村子裏的人有時候就會跟她開玩笑:“老陶家那丫頭,就你這模樣將來得去電視上當大明星。”
“真的呀?”
“是呢,電視裏的人會到處選演員,說不定哪天就選上你進城了。”
久而久之陶然也開始覺得自己跟村口那些成天爬樹玩泥巴的孩子們不一樣,她將來肯定不屬於這道山溝,她會上電視,會成為萬眾矚目的大明星。
這個信念就開始在她小小的心裏紮根發芽,時間一久她便開始清高心浮起來,總覺得自己漂亮。自己以後是有大出息的料,可長到十七歲也沒人來山溝溝裏選演員。
她的明星夢卻在少女花一樣的年紀中日益發酵,最後幹脆書本一丟,偷了家裏一點錢隻身來到雲淩。
第一年藝校沒考上。
在山溝子裏她還有優越感。梳著辮子穿著舊花襖,光光往那一站就感覺能夠美過山裏的流水白雲。
可到了雲淩就顯然不行了,第一輪麵試就被刷了下來,渾身上下鄉味濃鬱,開口還是一股子陝北口音,麵試老師也很直白地告訴她不適合走演員這條路,故事至此應該就完了,可陶然偏還要強好勝。
當不上大明星怎麽回去見父老鄉親?
她一咬牙幹脆就在雲淩住了下來,打工兼職讀夜校,熬了一年,第二年索性直接報考了電影學院。
結果還真是天有神助,裏麵那個麵試主考官剛好是她老鄉,加之經過一年大城市浸染,陶然身上的鄉味褪了不少。隻剩下那年紀該有的清純幹淨,又苦練過普通話,所以馬尾一束,站在麵試官麵前的農村丫頭看著特別賞心悅目,倒比旁邊幾個大城市姑娘顯得更為生動有可塑性。
陶然就那麽脫穎而出,成功進了電影學院。
三年大學生活,雖沒有大紅大紫,但也算順風順水。
畢業後沒多久就遇到了關略,命中第一個貴人,也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男人,讓她一夜之間成了炙手可熱的新星,後麵演藝事業自然一路飆升,短短一年多時間“霧菲”這兩個字紅透了整個華語影視圈。
或許就是得來的太容易吧,容易到她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她理所當然要吃“演員”這碗飯,理所當然要大紅大紫,更理所當然要這麽一直順暢下去。
直到沈春光出現。直到她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最後因一場陰差陽錯的玩笑話而被關略摘了子宮。土圍女才。
不僅身體垮了,連她這些年得來的演藝事業也一夕坍塌。
經紀人冷言諷語,蘇梵那邊催著要違約金,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一夜之間就成了顆棄子。
住院的這大半個月,關略那邊的冷落就不用說了,多的還有其餘人的刻薄尖酸,人情冷暖生生就把她給逼到了極端,所以住院期間陶然想的不是好好養身體,而是出院之後該怎麽報複打擊。
不過想歸想,夜裏詛咒似地也要把害她的人一刀戳死,可她也是有心無膽,或者就算有膽也沒本事去實施。
直到有天有人給她打電話……
“……對方應該用了變聲軟件,所以我聽不出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對方的身份,第一次通電話,對方說是沈春光那個賤人勾引你,摘子宮這個主意也是她出的,對…妖言惑眾…對方當時就用了這四個字…我相信,我以前演過這樣的角色,戲裏的男主角被賤人迷了心竅,賤人幾句話他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所以我恨,恨你絕情,更恨沈春光那個賤人從中搗鬼…對方就在電話裏問我想不想出這口惡氣,我當然想,對方就說他能幫我,我還問他為什麽願意幫我,他的回答很明確,他說他也看沈春光那賤人不爽,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我一心隻想報複,也沒管那麽多,就問該怎麽做,他說很簡單,我隻需要想辦法把那賤人騙出來,其餘的都交給他來辦……”
霧菲的聲音斷斷續續,一開始還有些戰栗的哭音,講到後麵就越來越連貫了。
別墅裏靜得可怕,在場所有人都在豎起耳朵聽她陳述。
這個可怕的女人,可怕的妒忌心和報複心。
“然後呢?”關略的手依舊摸在槍把上。
霧菲大概也清楚事情遠沒她想得那麽簡單了,嚇了一場哭了一場,這會兒回過神來,漸漸清明。
“然後?”她居然還冷颼颼地笑了笑,帶著一點得意,“然後我今天上午就給她打了電話,約她來我這裏吃飯,一開始她還不願意,可經不住我哄了幾句。”
這個又笨又傻的女人。
關略咬著牙槽。
“繼續!”雅岜在旁邊催。
霧菲抽了一口氣兒:“她來了啊,還給我買了花,就你現在腳底下踩的那束!”
雅岜一聽立即條件反射地往旁邊閃,他媽發現腳下果然踩了一束花,正紅色的玫瑰,花骨開得剛剛好,現在卻被踩得四零八落,下麵莖葉上滴的血漬還未幹涸,一灘灘暈開,竟看著比那花骨更加豔麗。
雅岜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留意旁邊關略的臉色,他眼梢分明暗了暗,殺氣四起。
“繼續往下說,挑重點!”槍口又被關略往前頂了頂。
霧菲被逼著靠在椅子上,目色裏已經全無剛才的恐懼。
“後來的事你們應該能夠猜到了,我的本意也不是叫那賤人來吃飯,她害我被摘了一顆子宮,這筆賬我總得跟她算。”
“你打算怎麽跟她算?”
“把她徹底毀了!”霧菲似乎說得理所當然,“要毀掉一個女人的辦法太多了,劃花她的臉,找幾個男人群j,這些路數在戲裏都演過,她要毀我,我也能毀她!反正不能讓她這下半輩子好過!”
關略捏著槍口的手在她這些話裏漸漸收緊。
雅岜已經感覺出他身上的殺氣快要關不住了,立即打斷:“好了,九哥說挑重要的說,根據剛才大山的說法,對方應該是把沈小姐藏在櫃子裏弄出去的,那來搬櫃子的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
“幾個人?”
“四個。”
“模樣身形?”
“男的,差不多都是中等個子,戴著帽子穿著防風服,所以模樣我沒看清!”霧菲這是不配合。
雅岜也有些沒耐心了。
“陶小姐,希望你能對你說的每一句話負責,現在事情遠比你想得要複雜,對方不僅僅隻是要出口氣,說不定…”
“說不定什麽?”霧菲突然歇斯底裏地搶白,“是,我承認我巴不得她死,可是我真不知道對方那些是什麽人,說實話我把她騙來也隻是想出口惡氣,可是現在弄成這樣我也沒料到,誰叫她仇家那麽多呢?如果她真因為這事沒命了,那也隻能說明這賤人咎由自取!”
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突然像瘋了一樣,心裏那股積怨到底有多深啊?深到非要置人於死地?
關略重重沉了一口氣,直接奪過雅岜手裏的槍。
“嘭——”一聲,地麵大理石被子彈擦出一片火花,散落在地上的紅色花瓣也隨著飄了飄。
震耳欲聾的槍聲,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周遭一切都在那一槍之後完全失聲了,空氣中能夠聞到子彈的硝火味,霧菲耳朵裏嗡嗡響,好一陣子才嚇得在椅子上一個哆嗦,眼淚後知後覺地又開始往下滾。
他來真的,不是演戲,也不是道具。
關略再度低頭,將還在冒煙的槍口頂在霧菲左邊臉頰上,臉頰變形,上麵全是鹹涼的淚,一顆顆淌過槍口。
“陶然你聽著,摘你子宮完全是我的主意,你要有什麽仇恨就衝我來,沒必要在背地裏搞這些無聊的小把戲,不過我也能告訴你,最好你求神拜佛保佑對方真的隻是小把戲,如果沈春光這次有一點閃失,我會讓你直接在這世界消失!”
關略一席話說得霧菲直接癱在椅子上。
其實不用他說她心裏也清楚了,對方那些人來勢凶猛,根本不像隻是“出口氣”那麽簡單。
“留下兩個繼續問,問到她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說出來為止!”關略已經沉不住氣了,滿心都是火藥味,估計再在這跟她耗下去就得炸。
“雅岜,你去調這周圍的攝像頭,其餘幾個出去給我找,找不出就別回來!”
關略吼完將手裏的槍扔給雅岜,低頭又剮了霧菲一眼。
霧菲咬著下唇抖得不敢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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