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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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楚笑白忽然想起,冰箱裏應該還有剩下的食材,不及時處理會變質腐爛的。他打開冰箱,裏麵果然有淡淡的腐敗氣息,他一一查看裏麵食物的生產日期和新鮮程度,清理過後料理台上還擺了一堆馬上就要過期的東西。就在這時,楚笑白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他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去抓放在不遠處的菜刀。可是忽然,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腕,唐一凡用一種很詭異的聲音對他說道,“別喊是我!天還沒全黑呢就這麽神經質,讓鄰居聽到還以為我是壞人呢。”他看著擺在麵前的東西,咽了咽口水說,“我不過是肚子餓了來找點兒東西吃,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會告你襲警!”這個唐一凡果然不是好對付的,他自作主張的強行住進主臥室不說,竟然還像在自己家裏一樣找東西吃。楚笑白氣渾身顫抖,一把推開他,嗬斥道,“你不要在我家裏到處走,這樣是很不禮貌的!”唐一凡卻笑嘻嘻的對他說,“我現在是在例行公事,不過例行公事也要保持體力,你最好不要妨礙我。我餓了,這些都可以吃吧?”

    不等楚笑白同意,唐一凡已經打開一袋麵包,又熟練的夾了幾片奶酪和火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還不忘吩咐楚笑白道,“你再幫我煮包方便麵,這洋玩意兒甜不甜鹹不鹹的,吃不飽!一會兒端到客廳裏就可以,房間裏的香水味兒太重了,熏的我吃不下去”楚笑白氣的鼻孔噴火,真想衝上去把唐一凡按在地上痛打一頓,再把他丟出門去。可是這隻是楚笑白的想法而已,麵對這個打著例行公事旗號的警察,他即使再生氣卻無計可施,如果不照他說的做,不知道還會生出什麽亂子來。

    楚笑白燒上水後來到到客廳,他覺得是時候坐下來和唐一凡談談了。看著唐一凡那種似餓死鬼投胎般的吃相,終於覺得自己餓了看來一會也要給自己煮一包麵。楚笑白坐到唐一凡對麵說,“既然你覺得依萍的死因是他殺,一定是有原因的,可以和我說說嗎?”唐一凡抬眼看了看他,沒有說話。楚笑白知道他在懷疑自己的用意,連忙解釋道,“我知道,現在我的嫌疑還沒有消除,但我必須盡快找出她不是自殺的證據,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唐一凡的喉嚨大動,費力的咽下最後一口麵包,一本正經的對他道,“這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查明原委不僅僅是我們的工作,也是我們應該對每一個死者該盡的責任。可是現在所有的情況都不明朗,我不能妄下定論,這是對死者負責,也是對你負責。我隻問你一句話,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是無辜的?”

    唐一凡的口氣淡淡的,但在楚笑白聽來卻飽含著無盡挑釁。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仿佛被潑上汽油般烈烈燃起,楚笑白“唰”的站起來,從茶幾的抽屜裏拽出一本足有辭典那麽厚的相冊,扔在唐一凡麵前。唐一凡翻開第一頁,上麵的幾張照片都是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的合影,兩個人手拉著手笑的特別開心。隻有七八歲的孩子,也許根本不懂得什麽是青梅竹馬什麽是情竇初開,也不會去想以後要走的路有多少艱難險阻,他們隻要在一起就會覺得很開心很快樂,這種單純簡單的快樂隻屬於已經逝去的童年,不能用金錢物質去換,更不會因為刻意的尋找而回來。楚笑白指著照片對唐一凡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了,她是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性格,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打雷下雨的時候會不會害怕,做惡夢的時候會不會哭醒,我都知道!她開心或者不開心我都在乎。這麽多年,我沒有對別的女人動過心,她也沒有再看過其他男人一眼,我們已經結婚了如果沒有這麽多的意外,我們,,再過兩三年,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然後會慢慢變老,一直到生命的盡頭!”楚笑白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痛苦,最後隻是抱著頭頹廢的坐在沙發上,默默的流淚。唐一凡難得溫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笑白以為自己打動了他,沒想到他卻問道,“快點兒去煮麵吧,水都快燒幹了!”楚笑白被氣的哭笑不得,卻又拿他無可奈何,滿肚子的憤怒隨著他的一句話煙消雲散。

    不一會楚笑白端進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放在茶幾上,唐一凡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雖然隻是簡單的煮方便麵,但麵上放了碧綠色的青菜,青菜之上有一隻煎了一麵的雞蛋,蛋旁邊是粉紅的西紅柿,外加一層厚厚的辣椒油,他咽著口水端過來一碗放在自己麵前,剛要伸手拿筷子,忽然門鈴響了起來。

    唐一凡迅速站了起來,把食指放在唇邊,對楚笑白做了個不要出聲的動作又招招手,兩人一前一後躡手躡腳的朝門口走去,外麵一絲動靜也沒有。唐一凡從貓眼裏向外看了看,又挪開半步示意讓楚笑白看看。楚笑白隻看見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門外,因為外麵天色已黑,所以看不清來人的麵目,隻覺得身影似乎有點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隻好轉身衝唐一凡搖搖頭。唐一凡閃身站在門側,指了指門,點了一下頭。楚笑白輕輕的打開門,正好將唐一凡擋在門後。借著客廳的燈光他看清楚了門外的人,“是方策吧,你怎麽來了?”雖然在客棧隻有一麵之緣,但方策那種年輕俊朗外表下卻透露出的精明幹練還有一點點傲氣的形象讓人見之難忘。方策沒有說話,隻是對他微微的笑了笑,向前移了一小步,而後猛地擁了一下門,緊接著一步邁進客廳,淡淡的說,“我們進去談。”正在躲門後伺機而動的唐一凡,頭被門突然一撞隻覺得眼冒金星。他跌跌撞撞的從門後走出來正站在方策身後。唐一凡晃了晃腦袋,左手去揪方策的衣領,右手伸到腰裏摸槍,同時大喊,“別動,我是……”話還沒說完,隻見方策身形一晃,似幽靈般身體扭轉一百八十度麵向唐一凡,一隻手牢牢的扣住他伸向自己的左隻手,另一隻手使出二指禪在他腰間輕輕一點,就聽唐一凡一聲痛呼,右手捂著小腹彎下身,頓時鬥大的汗珠從額頭冒出來,再沒有力氣動彈,更別說掏槍了。方策放開他的左手,揪住他後腦勺的頭發輕輕用力。唐一凡被動的仰起頭,滿臉痛苦的表情使他那張黝黑的臉幾乎扭曲。方策探下身子,把臉湊到離唐一凡的臉不到一尺的距離,瞪著他的眼鏡慢慢的說,“你是警察,我知道!但我沒犯法,何況這又不是你家,所以少動我!”說完順手在他背後輕輕點了一下,轉過身向客廳裏走去。

    唐一凡身上的痛感立刻消失了,剛才還神氣活現的他頓時泄了氣,蹲在那裏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方策走到沙發旁坐下,忽然聞道一陣香味,看見茶幾上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十分誘人,對楚笑白說,“正好我也餓了,那就不客氣了!”說著拿起筷子就要吃麵前的那碗。唐一凡聽到方策的話向這邊望過來,見方策要吃自己的那碗麵,立刻站了起來,兩個箭步竄到茶幾旁喊道,“這是我的麵!”邊喊邊要伸手端麵。方策輕輕一擁他的肩膀,唐一凡竟然“蹬蹬”後退幾步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等他爬起來的時候,方策已經穩穩的做在沙發上開吃了。唐一凡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他橫眉怒目的瞪著方策就又要掏槍,而方策看也不看,一隻手拿著筷子繼續吃麵,另一隻拿手抬起來,食指輕輕指了指他,又搖了搖手指,坐了個“不要”的動作,唐一凡頓時沒了脾氣。他又向茶幾上看時,另一碗麵也不見了,而楚笑白正站在客廳的角落裏端著碗麵一邊大口的吃著,一邊笑嘻嘻的看著他。



    待兩人吃完麵,方策向木然的站在門廳進退兩難的唐一凡揮了一下手說,“警察同誌,過來坐吧!小白也過來坐,我是來幫你查你妻子死因的。”又指了指唐一凡褲子口袋說,“那裏是不是藏著什麽重要的證據,拿出來大家一起研究研究吧!”唐一凡看了看方策,極不情願的蹭到沙發前,把手伸進褲子口袋裏左摸摸右掏掏的拿出一個小小的證物袋,裏麵竟然放著一枚k金袖扣。楚笑白忽然明白了什麽,問,“這是凶手身上掉下來的嗎?”唐一凡搖頭,“這個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就是凶手的,嚴格的說,這隻是在你老婆的手中找到的和命案有關的證據而已。但是我想,這應該是凶手留下的。我試著查過這枚袖口,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但可惜的是,上麵既沒有指紋也沒有汗漬之類能驗明身份的殘留物,而且這種袖扣是十分廉價的假貨,一般都是像我這種中低產階級買來提高自身價值的,說白了就是裝那個什麽。”他轉過頭去把那句髒話壓了下去,才說,“雖然線索很少,希望渺茫,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再查一查,或許能有新突破。”

    唐一凡的話讓楚笑白的腦海裏劃過一道亮光,他似乎在哪裏見過這樣的東西,可一時半會兒又沒有頭緒。唐一凡見他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道他有方向了,問道,“你知道是誰了?”楚笑白沒有說話,而是一頭紮進書房,一通亂翻起來。

    這裏的東西唐一凡也曾經仔細的查找過,但卻沒有找到直接明顯的線索,眼見自己幫不上忙,再加上旁邊坐著個像瘟神一樣的方策,也隻好坐在那一聲不吭。不一會楚笑白手裏拿著一張相片跑進來,指著相片大叫,“你們看,就是這個人,沒錯的!”唐一凡連忙湊了過去看,楚笑白手裏是一張在聚會時的集體照,他指著上麵的一個人說,“這個人叫羅自寒,是我和依萍的高中同學。雖然同在一個班級裏三年,可是我們都沒怎麽和他說過話。你也知道,一個班裏那麽多人,玩兒的好的也就那麽幾個。不過據我所知,當時那小子家境還算不錯,在同學中也算中上等吧,人也會來事兒,所以他的人緣還行。畢業之後大家各奔東西,又過了這麽多年,過著自己的生活,我和依萍早就忘了還有這麽個同學。前年春節的時候,高中時的老班長組織了一次同學會,我們也參加了。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他高中時暗戀依萍,還給依萍寫過情書。可是依萍心裏隻有我,根本沒有理會他的糾纏,甚至連他的名字也沒記住。可是那次同學會之後,羅自寒不知道從誰那裏要到了她的電話號碼和工作地址,三天兩頭的打電話,發微信騷擾她。”

    唐一凡拿過照片邊看邊說,“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個叫羅自寒的人呢,隻是因為他曾經騷擾過你老婆?這也隻能算是懷疑,並不能當作證據。你放心,這個人我會卻調查的。”此時方策卻抱著肩膀微微的閉著眼睛聽著二人的談話一言不發。楚笑白卻神神秘秘的湊到唐一凡的耳邊,對他說,“虧你還是警察呢,難道你真的沒看出點兒什麽來嗎?”他的神情弄的唐一凡一頭霧水,不由得再次仔仔細細的打量照片裏的羅自寒。可是很快他就一拍大腿大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唐一凡啊唐一凡,你一時的英明差點兒在這個小陰溝裏淹沒了啊,這就是證據,這就是證據啊!”他的目光緊緊的盯住羅自寒西裝的袖扣,的確和證物很像,雖然現在還不能證明它們是一模一樣的,但這足以激起唐一凡的信心,他覺得,經過技術處理一定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

    楚笑白有些心急,他首先提議道,“我們是不是該悄悄的做些什麽,但前提不要讓羅自寒有所察覺。”唐一凡卻說,“你這個人怎麽膩膩歪歪的像個娘們兒,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做的,直接去問他就行了!”可是楚笑白並不想打草驚蛇,“那絕對不行,我們一露麵,他肯定會有所察覺,就算還有什麽證據,他也會銷毀了,不行不行!”楚笑白的擔心不無道理,俗話說的好,做賊心虛,如果真是羅自寒做的,他一見到唐一凡不狗急跳牆才怪,到時候可就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了。但唐一凡卻說,“蛇躲在草裏,如果我們不動,他就不動,如果蛇驚了,就會四處亂竄,那我們就會有機可乘。”楚笑白在心裏思量唐一凡的話,也許他說的是對的,時間所剩無幾,與其慢條斯理的按常理出牌,不如打他個措手不及。楚笑白在心中暗歎做警察的人就是不一樣,“知道他家在哪兒嗎?”半天沒說話的方策忽然問道。兩個人愣住了,這是問題十分關鍵。方策看了唐一凡一眼,輕輕的說,“警察同誌,回你單位查查人口檔案,應該很好查到。”唐一凡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兒道,“這麽簡單的辦法我怎麽沒想到?怪我平時不多接觸新鮮事物,都落後的快成老古董了,明天局裏一上班就去查!”方策站起來說,“我還有事得走了,明天回來,以後我也住這,”然後指了指唐一凡說,“我睡主臥室!”說完徑直走到房門口打開房門悄聲離開。

    看著方策走了,唐一凡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摸出一支煙點燃,悠閑地吸了一口道,“可算走了!小白啊,我說這位仙兒哪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