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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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天而降的“免費治療”讓錢包並不寬裕的陸雅軒喜出望外,他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石若嵐卻提醒他說,“你不要急著答應,可以再考慮一下。而且在這之前,我有責任將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告訴你。”她看著陸雅軒,見他沒有表示反對就繼續說下去,“第一呢,治療期間的所有情況我都會記錄下來保存,你同意嗎?”陸雅軒想,她所說的記錄應該和醫院的病例差不多,記不記錄對自己沒有影響,於是點點頭答應。石若嵐又說,“第二,治療期間我可能會錄音或者錄影,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些東西絕對不會外泄的!”

    聽到這裏,陸雅軒覺得有些猶豫,但仔細想了想之後,又覺得和昂貴的費用比較起來根本不算什麽,於是也痛快的答應了。石若嵐接著說,“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治療過程中都要按照我事先準備的方案來,你能接受嗎?”她邊說邊拋個媚眼兒過去,電的陸雅軒頭腦發熱,忙不迭的滿口答應下來。

    雙方已經達成一致協議,陸雅軒也鬆了口氣,往後仰了仰躺了下去。石若嵐隨性的甩了甩柔軟的卷發,一股淡淡的清香從陸雅軒的鼻子前劃過,說不出的好聞。他覺得一種暖暖的感覺從心底泛起,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昏睡了過去。

    “陸先生,陸先生?”石若嵐輕輕推了推他,陸雅軒一點兒反映也沒有,她又加大了一些力氣,他還是沒有動。石若嵐這才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輕輕的敲了兩下,就見一名老者從外麵走了進來,不是何為又是誰!

    經曆了涯鎮一戰,何為元氣大傷,須發由花白變成雪白,臉上的皺紋也增加了不少,人看上去有些佝僂。他想說些什麽,可還未開口就已經咳嗽了起來,“咳咳,咳,你做的不錯,記住,萬事小心,不要被人發現,好了,出去吧!”石若嵐恭敬的點點頭,立刻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緩緩關閉的門將一切聲響都擋在了外麵,何為在陸雅軒的旁邊站定,注視著那張沉睡的年輕的臉龐,不知在想些什麽。突然間,他伸出手指在陸雅軒光潔的額頭上輕輕的疾速的畫著。當他停下來的時候,一個蜘蛛形狀的血紅符咒赫然出現在陸雅軒的皮膚上,閃著刺目的光芒。但轉瞬間,那隻紅色的蜘蛛似乎鑽進了肉裏消失不見了,隻在陸雅軒的額頭上留下一片淺紅色的印記。

    “你可以進來了!”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符咒,何為已經覺得有些體力不支,靠著牆喘著粗氣衝門外說道。石若嵐急忙走了進來,看到裏麵的情形,擔心的問,“老爺子,您怎麽樣,這樣就可以了嗎?”何為麵露疲憊,石若嵐扶著他坐在旁邊喘息了好一會兒才說,“沒問題了,有了這個標記,就能隨時找到他,探察到他那邊的信息。不過你要注意,千萬不要讓貓接近他,會受到影響。”石若嵐鄭重的點點頭,想要送送何為,卻被拒絕了。她轉過身來看了看還在昏睡中的陸雅軒,伸出手打個響指。

    一聲長長的歎息之後,陸雅軒醒了過來。他依稀記得,在半夢半醒中受到一個聲音的引導漫步在花叢之中,說不出的舒適愜意。在他的印象當中,自成年之後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放鬆過身心。他看了看辦公桌上的時鍾,隻是十幾分鍾而已,他整個人卻好似脫胎換骨了一般。

    “石醫生,真是太神奇了,我覺得心境開闊了許多,也沒有那麽壓抑了。隻是,我還是記不起來下午回到公司的那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麽,這是怎麽回事?”陸雅軒不解的看著石若嵐。石若嵐卻在心裏冷笑,隻是使了一些小手段讓他進入幻境當中,根本和心理治療挨不上邊兒,怎麽會有效果。但她嘴上卻解釋說,“心理治療不是一次兩次就能解決問題的,需要一段時間的調節才會慢慢恢複,你要有所準備呦!”

    陸雅軒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整理衣服,問道,“那下次我什麽時候過來呢?”石若嵐假裝翻了翻桌上空白的行程表,然後對他說,“這個星期已經排滿,那你看下周二可以嗎?”陸雅軒連忙點頭,又怕自己會忘記,飛快的在裏設置提醒功能,這才踏實下來,向石若嵐道別後一身輕鬆的走出了尋源心理谘詢室。

    華燈初上,陸雅軒覺得心情頗好,破天荒的買了一些蔬菜和熟食,準備好好的犒勞自己一番。不知不覺的,他經過了一間花店,一個男人手捧著一束黃色的玫瑰走了出來,陸雅軒瞬間認出了他,竟然是方策。

    “方總監,還沒回去啊?”陸雅軒主動的迎了上去和他打招呼,方策也看到了他,連忙說,“是啊,有一些事情耽誤了,馬上就回去。”然後方策注意到了他手裏提著的塑料袋,笑著說,“還沒吃晚飯啊,要不要到我家坐坐,一起吃晚飯?”對於上司的邀請,陸雅軒受寵若驚,卻還是婉拒了,“不了,還有一些剩餘的工作沒有完成,下次吧!”

    方策本意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一下陸雅軒的私生活,但見他推辭也沒有再多說,於是提出順路送他回去。陸雅軒看了看路邊停著的豪車,打開車門坐在了後座。

    一路上方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生活瑣事,大部分問題陸雅軒都能順暢的回答出來,這讓他自己也覺得很意外。不禁暗想是不是心理治療起了作用,臉上浮現出一種壓抑的興奮。

    陸雅軒覺得,如果按照這種情況,一段時間之後自己是不是就能恢複正常,想起所有的事情了呢?主駕駛位置上的方策顯然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變化,暗暗揣度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就在這時,方策透過後視鏡看到,陸雅軒的額頭上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一閃的。他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放慢車速仔細的盯著後視鏡,那個東西又清晰了一些,已經能看的出來是紅色的。

    “吱!”方策一腳踩在刹車上,猛的轉頭去看陸雅軒,隻見他一臉驚訝的回望著自己,額頭上什麽都沒有!

    “方總監,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陸雅軒探頭朝車窗外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方策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終於擠出一點兒笑意來說,“沒什麽,我忽然想起來有東西落在公司,天這麽晚了,還是不回去拿了。”陸雅軒衝他笑笑說,“我經常丟三落四的把東西忘在別處,最好笑的一次竟然買完東西付過錢之後兩手空空的走了,還好和老板很熟,回去拿的時候東西還在。”方策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忍不住又從後視鏡裏去看他,這次看的清清楚楚,在陸雅軒的額頭上,一隻血紅的蜘蛛顯現了出來。

    這次方策反而鎮定了,加大油門兒問陸雅軒說,“下班之後你都有什麽活動,我聽說他們想給你辦個歡迎會,你怎麽沒去啊?”陸雅軒略顯羞澀,“我,我不習慣和那麽多人一起吃飯,覺得有些拘謹。”方策寬慰他說,“你才進公司,有這種感覺也很正常,以後熟悉起來就好了。我看你買了不少東西,自己回去做晚飯嗎?”

    陸雅軒不好意思的說,“外麵的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好歹對付一點兒湊合吃。”方策忽然來了興趣,嗅著車裏的味道說,“你買了香菜,黃瓜,辣椒,胡蘿卜,噢,還有豬頭肉,挺豐富的嘛!”陸雅軒驚訝的說,“方總監,你的鼻子真靈,一樣都沒說錯,太厲害了!”

    兩人的話題忽然因為這個小細節而多了起來,陸雅軒到家的時候,已經和方策熟識了起來,他熱情的作別,哼著歌上樓去了,方策不經意間轉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後座,忽然看到一個白色的東西落在了上麵。他連忙下車,想要喊住陸雅軒,卻看到他家客廳的燈已經亮了。方策撿起那個東西,卻是一張名片,上麵寫著“尋源心理谘詢室——石若嵐!”他不禁在心裏冷笑,幾日不見他們竟然又不安分起來,真是死性不改!

    送過陸雅軒後,方策一路飛奔回到別墅,才進門就聞到一陣香味兒,他脫下外套走進廚房,看到何紫萱正在煎魚,香味兒就是從這裏傳出去的。花靈蕊看到他回來,笑嘻嘻的說,“方哥哥,今天何姐姐可是專門為你下廚的,你要怎麽謝謝人家啊?”

    聽到有人進來,何紫萱本來帶著微笑的臉又冷了下來,故意忍著不去看方策。方策卻十分知趣,連忙將買的花遞到她麵前,用安慰的語氣說,“昨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就讓它過去吧!”何紫萱被迎麵而來的花束弄的一怔,但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黃玫瑰代表永恒的友情。友情,就真的隻有友情嗎?何紫萱在心中苦笑,卻不得不作出高興的樣子來對他說,“方哥,看你說的,我是那麽小心眼兒的人嗎,還這麽破費買花兒送我,太過意不去了!洗洗手準備吃飯吧,今天這魚特別新鮮,你嚐嚐我的手藝!”

    一場冷戰就這麽被消弭於無形當中,方策鬆了一口氣,和花靈蕊一起擺著餐具,小丫頭問,“方哥哥,那個陸雅軒怎麽樣了,要不要我過去看看?”方策搖頭說,“不用,我剛送他回去,暫時還是安全的,不過,我發現他和石若嵐有過接觸!”

    “什麽!”何紫萱正端著一盤醬爆魷魚走出來,聽他這麽說立刻急了起來,“那可不行,你先吃飯,我這就去陸雅軒家!”說話間,何紫萱已經麻利的把盤子放下,虛空畫出一道門來,方策趕緊抓住她說,“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何紫萱被他拉到椅子前坐下,隻聽方策說,“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我還在陸雅軒的額頭上發現了一個血紅色的蜘蛛印記,至於它的作用我還不太清楚,但能肯定的是絕對不會給陸雅軒帶來好處。”

    花靈蕊乖巧的盛了兩碗飯放在兩人麵前,自己則坐到旁邊托著腮說,“那還有什麽可想的,一定是何為那些人幹的好事兒,咱們阻止他們不就行了?”何紫萱卻說,“我看不一定,還是先弄清楚的好。如果對陸雅軒動手的另有他人,咱們卻一味的朝著何為那邊查下去,豈不是給了他們可趁之機?”

    關於這一點,方策也想到了,但是他還有另外一個疑慮,“咱們這幾個人都和他們有過接觸,隻要一出現就會被他們察覺,到時候什麽事都辦不成,所以眼下需要的是一個陌生的麵孔。”何紫萱說,“那你說讓誰去?找個普通人是肯定幫不上忙的,況且這裏麵的情由也不能隨便告訴他們,剩下的就隻有,隻有,”她咕噥著加了一筷子菜,低下頭去說,“就隻有那個人了,他能行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方策知道讓她在這種時候想起何不丘,絕對是一件心塞的事,可現在他卻是合適的人選。花靈蕊忽然一拍桌子說,“哎呀,咱們三個可真笨,為什麽不讓淼淼姐去呢?她是自己人又是生麵孔,而且辦起事來比方哥哥隻強不弱,絕對比老何要合適啊!”方策也眼前一亮,附和說,“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她呢!讓一個老頭子去做什麽心理谘詢,絕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況且老何和何叔長的一模一樣,根本不算生麵孔,還是淼淼更合適!”

    決定好了人選,仿佛是解決了一件大事,方策甚至覺得今天的菜特別的好吃。何紫萱扒拉著碗裏的米飯,欲言又止。方策問,“小何,你有話要說?”何紫萱放下筷子,看著他說,“我隻是想起一件事來,你說的那種血色的蜘蛛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了。”方策沒有打斷她,讓她靜靜去想。好一會兒何紫萱忽然皺起了眉頭,“不好,那種印記似乎是用來定位的,看來他們也盯上了陸雅軒?”

    方策卻不以為意,“那有什麽稀奇,陸雅軒是個有‘故事’的人,被他們盯上也不足為奇。”可是何紫萱的臉色還是一點一點的黯了下去,不知該怎麽對方策解釋。就在這時,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了過來,方策抽著鼻子嗅了又嗅,忽然大聲的叫了起來,“壞了!鍋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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