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地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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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鬥篷和陸雅軒一起被這突然出現的女人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轉頭去看。就在他們的後方,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顯現出來,陸雅軒一眼就認出了她,興奮的叫道,“石醫生,怎麽是你!”
這個在生死關頭對他施以援手的果然又是石若嵐,就像那個聲音說過的,她才是唯一願意也能夠幫助自己的人。但黑鬥篷似乎還沒有徹底的反應過來,他盯著石若嵐困惑的說,“你是怎麽進來的?酆都是絕對不允許生魂靠近的!”
石若嵐隻是笑笑,似乎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就在這時,陸雅軒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出現在他麵前的石若嵐似乎並不擁有實質意義上的身體,她隻是一道半透明的幻影,雖然可以作出一些動作甚至和他交談,但真的能把他從這裏帶出去嗎?
似乎猜到了陸雅軒內心所想,石若嵐安慰他說,“別擔心,我一定會把你從這裏帶走的,任何人都不能在我麵前傷害你!”她那雙真誠而清澈的眼睛讓陸雅軒徹底平靜了下來,但接踵而來的是一陣無言的尷尬。此時此刻,他全身"chi luo",僅剩的一些布條根本不足以將所有關鍵部位遮擋起來。他窘迫的用捆綁在一起的雙手遮擋下身,石若嵐臉上一紅,用手指了指黑鬥篷,又指了指陸雅軒,黑鬥篷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將罩住全身的鬥篷脫了下來披在陸雅軒的身上,緊接著石若嵐的手向綁住陸雅軒的鐵鏈一指,那條鐵鏈就像是聽話的蟒蛇一般滑落下來,一圈一圈的盤繞在地上。
“你!”黑鬥篷驚懼魚陸雅軒的表現和石若嵐的靈力,敢怒不敢言。都說雙拳難敵四手,他在這種時候是不會作出對自己不利的選擇的。但是,黑鬥篷趁著石若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陸雅軒身上的時候,將右手背在身後,做了一個很小的動作。但就是這個小動作,立即引起了石若嵐的注意,“你在幹什麽!”
喊完這句話,石若嵐就連聲說著“不好”,一掌劈向黑鬥篷的天靈蓋,同時對陸雅軒喊著,“快,到我這裏來!”陸雅軒癡癡呆呆的應了一聲,但他還是慢了一步。黑鬥篷側頭躲過了石若嵐的致命一擊,順勢抓住了陸雅軒,狂笑著朝著相反的方向後退,一時間,整個局麵都被改變了。
“放開他,不然我會讓你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價!”緊盯著黑鬥篷的石若嵐變得異常恐怖,那張原本溫柔美麗的臉龐因為激動和憤怒變得扭曲,可當她看到黑鬥篷的身後迅速聚集起來的更多穿著黑色鬥篷的人之後,她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現在,該是我向你發號施令的時候了!”帶頭的黑鬥篷獰笑著看向石若嵐,目光中閃爍著不屑和陰狠,他鄙夷的說道,“馬上離開這裏,不然你會永永遠遠的留下來,就像他們一樣!”
黑鬥篷指著牆壁上起伏的鼓包,這讓陸雅軒渾身一震,如果讓石若嵐變成那個樣子,還不如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來的痛快。可是當兩個人麵對數之不盡的黑鬥篷時,陸雅軒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是恐懼的。活著的時候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勉強能夠維持自己的生活。想在職場上擊敗那些競爭對手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何況要麵對更多的不知是鬼是怪的東西,他覺得即便拚上全部,也沒有半點兒的勝算。
就在他左右為難間,身後的黑鬥篷們已經一步一步的逼近石若嵐,那種壓抑的黑色讓他隻能聯想到死亡,而就在這一刻,一個堅定的信念從他心底燃起,“不,不能,絕對不能讓石醫生死在這裏!”一瞬間,陸雅軒覺得自己忽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氣,他雙腕用力,隻聽“咯嘣”一聲脆響,那個先前帶他來到這裏的黑鬥篷立刻被他用雙臂夾住了腦袋,那個聲音就是他頭骨碎裂發出的。
在雙方對峙千鈞一發的時刻,每一個細小的聲音都會引起無法估計的連鎖反應,何況是一方人員的傷亡。團團圍住石若嵐的黑鬥篷們齊刷刷的把頭轉了過來,正好看到陸雅軒提著一顆被擠壓變形的頭顱,冷笑著朝他們扔了過來。
所有黑鬥篷一起避讓,準確無誤的空出一塊地方,那顆頭顱落了下去,立刻消失不見了。而在陸雅軒的身側,一具沒有頭顱的軀體向前撲倒,發出沉悶的聲響,繼而化作無數的塵埃四散開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就那般消失不見了。眼前的這一切並沒有讓陸雅軒覺得驚懼,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走著,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不要!”石若嵐在黑鬥篷中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猶如一針興奮劑般點燃了陸雅軒的怒火。他的雙手不停的抓向那些義無反顧撲向自己的黑鬥篷,所到之處沒有鮮血飛濺,卻激起一陣又一陣的塵埃。對方的人數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減少,但石若嵐的慘叫卻一聲高過一聲,這讓陸雅軒那顆懸著的心越揪越緊。
在這種情況下,時間每過一秒石若嵐的危險就會更多一分,在這種永遠不知道會出現什麽的地方,無時不刻都在發生著陸雅軒不敢想象的事情,而且他發現,黑鬥篷們似乎正想把石若嵐推向旁邊的牆壁,隻要她接觸到那些枯爪,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陸雅軒的動作更加迅速,但是在他的身後,潮水般的黑鬥篷圍攏過來,就像正在遷徙的蟻群那般永遠沒有盡頭,而蔓延的黑色讓他開始覺得四肢無力,兩隻手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開始停留在原地,而能夠支配的空間也越來越狹小了。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陸雅軒很快就會像石若嵐那樣淹沒在黑色當中。那種久違了的懼意又冒了出來,他驚恐的叫了一聲“石醫生”,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而那邊的石若嵐似乎已經沒有了動靜。
“嗬,嗬嗬!”從那些黑鬥篷的口中忽然發出一陣陣猛獸喘息的聲響。陸雅軒捂住的抱著頭,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畏畏縮縮的年輕人。他等待著刑罰的降臨,等待著黑鬥篷對他的最後審判。雖然他曾經試著想象過死後要經曆的一切,但很顯然,眼前的這種狀況是最糟糕的一種。也許他會被撕成碎片,也許會被塞進牆壁經受無窮無盡的煎熬和折磨,但陸雅軒更擔心的是,石若嵐現在怎麽樣了?
他有點兒後悔去她的心理谘詢室,如果他們隻是陌路人,也許今天這一幕就不會發生了。但就在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他的皮膚時,石若嵐忽然發出一聲尖叫,一股從地麵傳來的力量讓所有人都被拋到了空中,陸雅軒清楚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黑鬥篷中間脫穎而出,在她的周圍瞬間激起無數塵埃,那些離她最近的黑鬥篷消失不見,空出很大的一個圓圈來。
“若嵐!”陸雅軒驚喜的叫道,石若嵐並不答話,徑直朝他飛了過來。看似瘦弱的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領,瞬間將他帶到半空中,脫離了那群如狼似虎般的黑鬥篷,返身朝著陸雅軒走來的方向急馳而去。身後無數的叫喊聲響起,陸雅軒側耳傾聽,卻一個字也聽不懂,但卻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們的憤怒、狂躁和戾氣,他心裏明白,這是一場你生我死的戰爭,如果不能成功的從這裏逃離,那他和石若嵐絕不止變成兩具枯骨那麽簡單。
想到這裏,陸雅軒努力的仰起頭,大聲的對石若嵐說,“放下我,你趕快離開這裏,他們比魔鬼還要可怕!”他的聲音大到足以讓身後所有的黑鬥篷聽到,那些人立刻發出一陣詭異而刺耳的嘲笑聲,似乎在印證他的這個想法。但石若嵐卻堅持說,“我必須帶你離開這裏,你是我的病人,在你完全康複之前,你的一切歸我管!”
這種霸道又暖心的回答讓陸雅軒冷寂了多年的心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全感,陸雅軒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追兵,猛然間又有了在老屋時麵對貓群的那種感覺。他奮力掙脫開石若嵐拽著他的手,鬥篷在衣領的位置被撕開了,石若嵐大叫一聲不要,眼睜睜看著陸雅軒向下墜落,緊隨其後的黑鬥篷們眼看就要追上來了,她立刻拉低在半空中的位置,希望能把他拉回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陸雅軒的腳幾乎可以踩到接踵而至的黑鬥篷的頭上。
石若嵐的身影忽的停了下來,她幾乎可以想象的到接下來要發生的慘狀,但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陸雅軒展開雙臂,兩團濃墨般的黑氣從他的手掌心冒了出來,繼而開始擴散。先是四肢,後是身軀,最後竟然連一張臉也湮沒在黑氣當中,隻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
那種情形讓石若嵐都嚇了一大跳,而那些黑鬥篷也意識到了即將麵臨的危險,緩緩的開始後退,在離陸雅軒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有人小聲的在問,“他到底是誰,我的天啊,真不敢相信,他,他是怎麽做到的!”這樣的質問像一塊石子般激起了無數的波瀾,石若嵐分明看到,在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敢相信,而在她的眼中,此時此刻的陸雅軒前所未有的讓人恐懼。
“你?”石若嵐想要問他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陸雅軒將攤開的手掌緊握在一起,用已經變了調的聲音問,“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讓我們離開,否則!”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後麵的話卻不言而喻,如果黑鬥篷繼續圍剿他們,後果將不堪設想。但很顯然,這種無聲的威脅並沒有起到很好的震懾作用,一些黑鬥篷仍然蠢蠢欲動,想要試探一下陸雅軒是否真的像他們想的那樣強大。
一陣寒意在陸雅軒的眼底流轉,他忽的張大嘴巴,長長的吐出一口黑氣,而黑氣所到之處,無論牆壁地板還是黑鬥篷們,都化作一灘腥臭的血水,甚至連反抗也來不及。這樣的結果顯然比口頭的威脅要成功的多,剩餘的黑鬥篷頓時像一群沒頭的蒼蠅四處逃竄,但那股黑氣並沒有因此立刻消散,而是繼續不斷的擴張蔓延。
僅僅是幾分鍾之後,就有無數的哀嚎聲和歡呼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被困在十八層地獄裏的人突破了重重禁錮,潮水般從一道道門後湧了出來,陸雅軒和石若嵐不得不升到更高的地方,以免被人群衝散。石若嵐的臉色很難看,她轉向陸雅軒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麽?這樣下去不行,如果將所有的惡鬼都放走,陽世就再也不會太平了!”可陸雅軒對她的擔憂充耳不聞,而是拉起她的手朝著來時的出口飛去。
擁擠的人群越積越多,往往會在一些轉彎或者狹窄的地方堵住。但卻並不會讓陸雅軒慢下來。他按照模糊的記憶,終於在七拐八拐後來到了那扇緊閉的大門前,並且不費吹灰之力的闖了出去,將大門重新關閉。石若嵐並沒有因為他做的這些而舒展緊皺的眉頭,反而更加擔憂的問,“這樣就能將他們困住了嗎,我想沒有這麽簡單!”這回陸雅軒總算給出了反映,他隱匿在黑氣中冷冷一笑,然後推開石若嵐,將圍繞著身體的所有黑氣聚集在一起,團成一個巨大的球形,狠狠的朝著緊閉的大門砸了過去。
一瞬間,石若嵐終於明白了他的用意,既然黑氣可以將一切消弭於無形當中,那麽這座酆都城也不在話下。她大吼一聲,“不要!”卻已經晚了。那些似乎擁有生命力的黑氣將爭做酆都緊緊的包圍起來,並開始迅速的吞噬。被關在大門之後的呼救聲、掙紮聲此時已經聽不到了,石若嵐的眼眶中有滾滾的熱淚落下,她看向已經恢複正常的陸雅軒,似乎有些不認識了。
“我們,回去吧!”陸雅軒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石若嵐一步步的後退著,臉上寫滿失望和愧疚,她搖著頭說,“不,你是個魔鬼,我不要和你一切,絕不!”就在這時,陸雅軒感覺到心底有不可抑止的痛苦湧了上來,他猛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窗外已經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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