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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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代群英!
    卻說南唐開國四十多年,幅員遼闊。宮殿高大雄偉,可與天際相接,宮苑內珍貴的草木茂盛,就像罩在煙霧裏的女蘿。在這種奢侈的生活裏,李煜哪裏知道有戰爭這回事呢?
    自從他做了俘虜之後,因為在憂慮傷痛的折磨中過日子而腰肢減瘦、鬢發斑白。最使他記得的是慌張地辭別宗廟的時候,宮廷裏的音樂機關的樂工們還奏起別離的歌曲,這種生離死別的情形,令他悲傷欲絕,卻隻能麵對宮女們垂淚而已。
    大宋的土地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可是春風拂麵,李煜感受到的隻是刺骨的寒冷,有多少恨要訴說,多少淚將橫流,李煜卻隻能如一葉浮萍般,隨風漂流,沒有歸途。
    ?
    降宋以後,李煜一年四季過的是“此中日夕,隻以眼淚洗麵”的屈辱而悲慘的生活。他像一隻被禁錮在金絲籠中的鳥兒,宅第雖然華麗,行動卻毫無自由。他終日蝸居小樓,樓外高牆深院,戒備森嚴,插翅難飛。沒有當朝皇帝手諭,他不得私自會客。
    在汴梁寄人籬下、飽嚐炎涼的降王生活,李煜對人生和未來喪失了追求和信心。他不分晝夜,常常是杯不離手,借酒澆愁,一醉方休。有一次,他還乘醉在窗紙上信筆書寫了十四個大字
    萬古到頭歸一死,
    醉鄉葬地有高原。
    這年冬天,宋太祖趙匡胤在“燭光斧影”中不明不白地崩駕,他的弟弟趙光義繼位稱帝,是為宋太宗,改元“太平興國”。當年十一月,他廢除掉李煜的爵位,由違命侯改封為隴西郡公。“違命侯”改封“隴西郡公”。表麵上看,似乎意味著李煜身份的提高,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他常常用言語侮辱李煜,使李煜感到十分難堪。盡管麵對太宗的羞辱還要強顏歡笑,而內心卻感到無限的傷痛。最讓李煜痛心疾首的是,小周後跟他降宋後雖然被封為鄭國夫人,但自己卻無力保護。
    宋人王銍《默記》中說“太平興國三年的元宵佳節,各命婦循例應入宮恭賀。小周後也照例到宮內去慶賀。不料小周後自元宵入宮,過了數日,還不見回來,李煜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在家中恨聲連天,卻又無可奈何。一直至正月將盡,小周後才從宋宮中被放出來乘轎回歸府邸。”
    原來趙光義垂涎於小周後的美色,借命婦入宮朝覲的機會,強留小周後。一連半個多月,趙光義一直扣押著小周後不放,行則並肩,寢則疊 股。趙光義嫌不夠刺激,跟“冠希哥”一樣,想“立此存照”。不過當時還沒有發明照相機,他就讓宮廷畫師將自己“行幸”小周後的場景進行“寫生”。這樣,中國繪畫史上一幅震驚世人的《熙陵幸小周後圖》誕生了。畫麵中,宋太宗頭戴襆頭巾,麵黑,身體肥胖,器物雄偉;而小周後肢體纖弱,由幾個宮女抱扶著,小周後臉露嬌羞、又不勝疼痛之色。
    關於《熙陵幸小周後圖》的下落,一說已滅失一說留傳至近代,1949年後被帶到台灣,保存於台灣曆史博物館。
    趙光義的這種流氓行徑對小周後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摧殘。所以小周後出宮後在李煜麵前又哭又鬧,大罵趙光義是畜生,聲聞於外。李煜忍氣吞聲,一邊哄一邊流淚。
    此後,小周後更是成了趙光義的應召女郎,三天兩頭以各種借口強征她入宮。每每事後,夫妻二人又抱頭痛哭。
    李煜恨趙匡胤兄弟,一個亡了他的國,一個辱了他的妻。
    他恨這個世界,他誰也沒有招惹,可是為什麽偏偏要他來承受這一切!
    可是他更恨自己,為什麽這麽窩囊,如果國還在,怎麽會承受如此的屈辱!
    他在心裏罵了自己無數遍作為一個男人,你怎麽不去死!
    死並不難,而以自身的個體生命來麵對生命的苦難、來承擔生命的責任才最難。
    一朝帝王如今淪落到如此地步,怎不叫人扼腕歎息……
    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也不至於如此淒慘。可是生命沒有如果,隻有曾經。
    自此以後,趙光義常以要皇後與眾命婦磋商女紅或賞花為名,強召小周後及眾命婦一起入宮。聞名於天下的絕色美人小周後入宮“參拜皇後”之後,趙光義都要將她多“挽留”在宮中好幾天。為了李煜的安全,小周後隻能無可奈何地滿足趙光義的任何要求。
    每次小周後應召人宮,李煜就失魂落魄,坐臥不寧,徹夜難眠,望眼欲穿。而當小周後入宮歸來,都要向他哭訴趙光義對她的無恥威逼和野蠻摧殘;李煜望著她那充滿屈辱和痛苦的淚眼,唉聲歎氣,自慚自責地陪著她悄悄流淚。他深為自己這個堂堂須眉卻無力保護愛妻的身心而內疚,更為趙光義的暴虐和下流而憤恨。他對親人遭受的這種難以啟齒的淩辱,除了強忍心靈深處的創傷和劇痛,長時間與小周後抱頭飲泣之外,隻有強壓怒火著力回避。
    然而越是回避越難忘情。小周後每次應召入宮,李煜都失魂落魄坐臥不寧,望眼欲穿徹夜難眠。小周後巧笑顧盼的可愛形象,總是如夢似幻地縈繞在他的眼前。尤其是在暮春之夜,他惆悵無言,倚枕遙望長空,殘月西沉,遠天傳來淒涼的雁唳,更增添了他對小周後的依依情思。想念之中,窗外似乎又響起了他熟悉的小周後夜歸的腳步聲。於是,他趕緊起身,憑窗環顧畫堂深院,可是卻不見小周後飄飄欲仙的倩影,隻有滿地落紅。待到曙色臨窗,他把長夜所思寫成一首《喜遷鶯》
    曉月墜,宿雲微,
    無語枕頻倚。
    夢回芳草思依依,
    天遠雁聲稀。
    鶯啼散,餘花亂,
    寂寞畫堂深院。
    片紅休掃盡從伊,
    留待舞人歸。
    無奈之下,隻好一首又一首地填寫思念故國的詞曲,來表達自己喪國之痛又寄托愛妻受侮辱之恨的詞曲。這些充滿亡國之痛的詞賦傳遍了江南,廣為南唐故國百姓傳唱,每唱一遍,對故國的思念和舊主的眷戀便加了一分。其中李煜的《烏夜啼》一詞被傳唱得最為廣泛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卻說徐鉉和李煜一起打包歸了趙宋,一天趙光義忽然問他見沒見過李煜,徐鉉打了激靈,這可是生死存亡的立場問題原則問題,是不能觸碰的高壓線,誰碰誰就會灰飛煙滅的雷區,他頭搖得像撥浪鼓,立即表示沒有見過。
    趙光義說我想讓你見見他,你見了他就說是朕讓你去的。這是工作,是朕對你的信任。
    徐鉉磨磨蹭蹭來到李煜門前,心中的歌是多想說聲我真的愛你,多想說聲對不起你。徐鉉對看門老人說想見李煜,老人說上峰有令,除了宮女太監,外人一律不得踏入。
    徐鉉說是皇上派我來的。看門人料他不敢說慌,於是打開門讓他進來,然後穿過院子到內室通報徐鉉來了。
    說話間李煜穿著道家的便服戴著一頂紗帽走了出來,徐鉉連忙下拜,李煜三步兩步跨下台階一把拉住徐鉉,並且讓徐鉉上座,徐鉉堅辭。李後主說此一時彼一時,坐下說話吧。
    徐鉉拉了一下椅子,隻坐上半個屁股。昔日的一對君臣默然相對,別來春半,觸目柔腸斷,李後主終於撐不下去放聲大哭悔不當初,如果不殺那幾個能征善戰的老臣就好了。
    徐鉉目瞪口呆地看著李煜,悄悄指著天和地心急火燎地說這是什麽地方?說的什麽話?你不想活了嗎?徐鉉低著頭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多麽希望自己什麽也沒聽到。
    徐鉉剛到家,就有小黃人進來請他複述剛才的談話內容,徐鉉一字不差地複述一遍,他知道他所說的每一字都會變成子彈射向李煜,可他不敢有半句隱瞞。
    李煜是個性情中人,他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感情,卻任由它流露,他對故國的思念終於讓太宗起了殺機,趙光義深知李煜才華實在過人,隨著那些動人心弦的詞話四處流轉,有李煜在一天,南唐故地的人心就不安穩一天。
    烏雲依然遠近的峰巒間,淚水和雨水長流。從君王到囚徒,從人生的巔峰到命運的低穀,一切隻在一瞬間,一切恍若隔世。幽囚的歲月,伴隨他的,從此便是一壺濁酒,兩行清淚。也許是上天的特意安排,正是“國家不幸詩家幸,話到滄桑句始工”。李煜,在北地幽靜的小樓中涅槃成了原我——一個詞中之帝。他在詩詞方麵的成就有了質的飛躍。也正是因為一首《虞美人》,一句“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而引來了殺身之禍,結束了他42歲的生命。 北宋太平興國三年(公元978年)的乞巧節。這年七夕,恰好是李煜的四十二歲誕辰。當晚,隨同李煜一道歸降的後妃們,齊聚在李煜寓居的小樓院內。他們打算一舉兩得既為李煜拜壽,又為自己乞巧。雖然場麵、氣氛無法同亡國前相比,但還像往常在金陵一樣,也在庭院裏張燈結彩,備置幾案,擺放祝福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酒食瓜果,還有拜月乞巧用的金針彩線。眾人原想先給李煜祝壽,隨後乘興穿針乞巧。那知在這月色朦朧,充滿神秘感的夜晚,人們卻調動不起來歡樂的情緒,心境無比茫然淒涼。與其說這是一次祝壽乞巧的喜慶集會,莫如說是一次忍辱含憤的悲切團聚。盡管席間也有絲竹伴奏,也有舒袖歌舞,但是,人們的內心卻共同承受著格外的壓抑和痛楚。在場者個個強顏歡笑,共同吞咽著淪落異鄉、飽受淩辱的苦酒。
    酒過三巡,李煜更加品味出三年多降王生活的苦澀,想起了每逢春花開,每度秋月朗,都使他牽腸掛肚,勾起對不堪回首的諸多往事的苦思苦戀;而每當他想到家山故國的雕闌玉砌依然安在,卻早已物是人非時,巨大的失落感就使得他心力交瘁,無窮無盡的愁怨,就像泛著春潮的大江流水,在他的胸膛裏翻騰咆哮,迫使他不得不即刻宣泄。想到這裏,他猛然操起一大杯水酒,仰頭灌進燃燒的喉嚨,接著大喊一聲,“筆墨侍候!”隨後濡墨運筆,一氣嗬成,填了一首調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小周後看了這首詞不禁感慨萬千,便低鬟斂袂,輕啟朱唇唱起來。李煜乘著酒興親自吹著玉笛相和。雖然一吹一唱,並無別的樂器,相和迭奏倒也宛轉抑揚,音韻淒楚,動人心魄。哪知這笛韻歌聲,早為趙光義派來暗地監視的人,聽得明白,飛奔至宮中,報告於趙光義知道。
    趙光義接到耳目呈送的李煜活動的最新探報後,暴跳如雷。這個心地狹窄、嫉賢妒能的雄主,怎能容忍國亡身虜的南唐末帝在大宋京師懷念故國?趙光義對降王的絕對要求是樂不思蜀,他怎能容忍李煜以詩詞來發泄內心的憤懣?來反抗趙氏兄弟的淩辱和摧殘?來恢複被他人強行扭曲的人性和尊嚴?
    趙光義
    想到李煜歸降後寫的一些詞作,日前正在江南的大地上流傳,他強烈地意識到李煜活在世間,就是南唐死灰複燃的希望,就是大宋一統江山的潛在威脅。因此,他決計要在今晚除掉李煜,並發誓要讓李煜死後也不能保持安詳平靜的姿勢,一定要讓李煜的屍體作俯首屈身之狀,以示永世臣服於他。於是,一幕慘絕人寰的悲劇出 台了!
    趙光義緊急宣召趙廷美入宮,謊稱在此吉日良辰,要他專程前往李煜府第代表天子為其祝壽,並賜一劑“牽機妙藥”,供李煜和酒服後扶搖星漢,觀賞織女牽機織布,以解胸中鬱悶。趙廷美平日嗜好詩詞歌賦,不喜戰陣弓馬,他異常欽佩李煜的詩藝文采,二人過從甚密頗具私誼,便欣然接受了趙光義的差遣。而對趙光義假手殺人的陰謀卻毫無戒備,毫無察覺。
    愚腐的李煜送走了善良的趙廷美之後,服下趙光義事前命宮廷禦醫特製的牽機藥後當即中毒所謂牽機藥就是中藥馬錢子,性寒、味苦,這種東西足以破壞中樞神經係統。李煜麵色蒼白汗流如注,五內劇痛全身痙攣,頭足相就狀似牽機。小周後嚇得魂飛魄散,雙手抱住了李煜,哭著問他何處難受。
    李煜清楚自己的死期到了,他最割舍不下的,還是當年手提金縷鞋的那個漂亮女子。他眼淚汪汪,死在了驚恐萬狀的小周後懷裏。可憐一代詞宗,竟以猙獰的表情,離開了這個愛恨情仇的世界。
    其實,此前一件小事兒,早把李煜推上了斷頭台。南唐滅國之後,原來的宮女——慶奴流落民間,給一名宋軍將領當了侍妾。慶奴不忘舊主,四處打聽其下落。李煜動情地回信說此中日夕,隻以眼淚洗麵。本來是敘舊閑談,卻被趙光義上綱上線。他認為李煜包藏滅國之恨,留之無益。或許,橫在兩個男人中間的小周後,無形中加劇了這種妒火與仇恨。
    李煜死後,趙光義問身邊的秘書們誰給李煜寫悼詞,敏感人物的敏感身份讓秘書們噤若寒蟬,有個秘書說聽說徐鉉和李煜是故交,他對李煜的生平事跡比較了解,並且對他比較有感情,這個事非他莫屬。
    徐鉉的頭發都豎了起來,連忙趴下來哭著說陛下明鑒,徐鉉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對李煜存一絲舊情,如果您非要安排我做這個事,做之前請為我正身正名,我沒有對李煜懷有舊情。
    趙光義點頭說朕相信你,把這個事辦好吧。徐鉉到底是大才子,洋洋灑灑的悼文一揮而就,悼文首先哀其不幸,筆鋒一轉轉到南唐滅亡是大勢所趨,共治統一是人類的理想,偏安一隅遲早都會被曆史的車輪碾壓,我們隻有一個地球,我們必須朝著一個大同世界的宏偉目標,團結起來排除萬難不怕犧牲,去爭取更大的勝利大意。
    趙光義一看連連點頭寫得好,放之四海而皆準。
    接著趙光義虛情假意地贈李煜以太師頭銜,又追封吳王,還特詔輟朝三日哀悼,最後以隆重的王禮厚葬於北邙山。
    隻有北邙山下月,
    清光到死也相隨。
    在送葬隊伍裏,小周後披麻戴孝,淚流滿麵。那個最愛她的人,已經走了。對李煜來說,死,是一種解脫,從此逃離苦海,結束屈辱。隻是未亡人還得延續塵世間的種種孽緣。小周後像一縷憔悴、美麗的孤魂,漫無目的地遊蕩在汴梁街頭。燈紅酒綠,輕歌曼舞,一切快活都是別人的,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煙雨江南,意中情人,都曾給過她短暫的幸福,然而大夢一醒,她竟是悲涼的看客、屈辱的過客。
    李煜死後,小周後不理雲鬢,不思茶飯,終日以淚洗麵。趙光義仍時時強召小周後入宮覲見。小周後悲憤難禁,死死守在李煜靈前,拒絕入宮。守喪結束後,小周後經不起絕望與恐懼的折磨,最後選擇了自殺。
    小周後臨終之前留下遺囑,誓與李煜同穴下葬北邙,實踐她當初在花前月下向李煜許下的“不能同年生,但求同年死”的諾言。徐元以及跟隨小周後多年、情同姊妹的李煜嬪妃,竭盡全力滿足了她的心願,了卻他們“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共同追求。小周後和李煜的愛情經曆,比唐玄宗與楊貴妃的相親相愛還要真摯淒惋刻骨銘心。二人用血淚和生命譜寫了又一曲悲與美相結合的“長恨歌”。
    詞人走了,佳人也走了。那些平平仄仄、悠揚哀婉的歌聲還在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常恨水長東。
    人間,天上,嫋嫋回蕩著他們當年的曲調……
    流年似水不舍晝夜,風馳電掣般的曆史車輪,又在神州大地上穿行了十多個世紀。李煜作為皇帝,他是個笑話,作為詩人、詞人,他是個神話。
    李煜的詞清新樸素,雅俗共賞;易懂易記,譜曲可唱。當年不知征服過多少崇拜者!從宮闈到市井,從文人雅士到山野漁樵,人們輾轉相抄,口耳傳誦,都以先睹先唱為快。
    正因為如是,人們才代複一代地緬懷這位“疏於治國,在詞中猶不失為南麵王”的李煜,緬懷這位忠於藝術、以身殉詞,生為詞宗、死為詞魂的“絕代才人”。時隔千年,人們還不忘在李煜昔日避暑離宮清涼山後的崇正書院舊址,為這位天才詞人特建一座雕塑立像雙手背剪,麵目憔悴,微昂的頭顱遙望遠方,眼裏流露出不屈的目光,仍然在哀怨苦吟……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