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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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鄭四海便到了。

    他來的時候已是換了一身織錦繡銀的藍色常服,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今日早晨見到的那般鋒芒畢露,倒顯得有些溫潤平和了。

    他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壺酒,一壺壇子外麵刷了紅漆的酒。

    傅瑜笑道:“原來鄭大哥是去洗塵換衣服了,這樣也好,正好應了我和犬韜給鄭大哥設的這接風宴。”

    王犬韜卻是問:“鄭大哥的這壇子酒看著倒是眼熟,莫非——是紹興的女兒紅?”

    鄭四海笑著將手中的酒壇子放在圓桌上,傅瑜二人圍繞著過來打量著這一壇子酒,鄭四海道:“六郎果真好眼力,隻從酒壇子就能認出這是一壇紹興的女兒紅,不過,我卻叫它花雕酒。”

    “這壇花雕酒是我去年遊曆紹興時買的,當地人多好黃酒,這花雕酒更是其中一絕,聞起來芬芳馥鬱,喝下肚也是暖洋洋的,”鄭四海一邊說,一邊親自取了酒壇子上的封蓋,“聽當地的酒莊說,這壇子花雕酒已經埋在地下四十年了,我想著你們兩個年紀還小,許是沒喝過,便特意運了幾壇子回永安,正好今天便拿它來開個好彩頭。”

    鄭四海在外遊曆這三年,居然還能記得遠在永安的兩個小朋友,更是不遠千裏運回來幾壇子酒,一時之間,傅瑜和王犬韜都有些動容。三人便喚來小二拿了三隻碗,一人倒了一碗,卻是不等那三位師傅將主菜做好便互相碰著碗喝了。

    白瓷碗中的花雕酒顯出一抹黃橙橙的色彩,襯著窗邊透進來的日光,愈發光亮澄澈,傅瑜低頭輕嗅,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盈滿咽喉,頓時隻覺這酒實在是鮮,傅瑜想,果真如鄭四海說的那般,這酒聞起來芬芳馥鬱。

    傅瑜小口抿了一口,剛喝到嘴裏,便覺得一股細微的辛辣順著口腔直衝鼻腔,舌.頭上卻又留著點點酸甜的滋味,他咽下去,卻又覺得口腔中的辛辣味漸漸散去,隻餘一股淡淡的苦味在齒間。

    “好酒,真香!”傅瑜聽見王犬韜說。

    王犬韜白淨的兩頰已是浮起了兩朵淡淡的紅暈,他眯著眼睛,臉上顯出一抹沉醉滿足的表情來。

    傅瑜暗道:六郎莫不是喝醉了?從來不曾與六郎喝過烈酒,他竟不知,原來能吃能喝的王犬韜酒量這麽淺。

    鄭四海卻沒注意到王犬韜臉上的表情,他非常高興,一口喝幹了碗中的黃酒,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定然非常喜歡,隻是今天是第一次喝這樣的烈酒,不能多喝。烈酒傷身不說,若是醉醺醺的回去了,且叫家裏人擔心。”

    三人正笑著,卻聽見包廂的門“扣扣”的響了兩聲,王犬韜皺皺眉,問道:“何事?”

    外麵無人應聲,卻又響起了一陣叩門聲。

    王犬韜眉頭一皺,似乎很是不耐煩的樣子,傅瑜便道:“我去看看。”

    推開包廂的門,卻不是那個招待他們的傻頭傻腦的小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哥,而是一個女子,一個美麗非常讓傅瑜的呼吸都忍不住屏了一瞬的女子。

    紅.唇雪膚,俊眼修眉,烏黑的發高高的挽了一個朝雲髻,額前墜著一顆紅色的抹額,映襯著她濃烈的紅.唇和身上的紅衫,顯得愈發的嬌豔。這女子神采飛揚,眉宇間更是隱隱透著一股淩厲的氣勢,顯出她不凡的一麵來。

    她抬眸越過傅瑜,望向屋內。

    這是一朵野性難馴的野薔薇,傅瑜心中暗道。

    不過身為永安城三霸王的傅小公爺可曾怕過誰,是以傅瑜壞笑著,一臉亮晶晶的模樣,他傾斜著身子靠在門上,擋住了這女子望向屋內的目光,他細聲問:“小娘子找誰?”

    聲音輕柔,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

    熟料麵前這美.豔的女子並不像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女子一般,她回過神來看了傅瑜一眼,隨後屈膝給他行了一個萬福禮,開口道:“我找鄭家郎君。”

    傅瑜頓時來了興致,他問:“小娘子來找鄭郎君,可曾有約?”

    這女子笑了一聲,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隱藏不住的輕蔑和厭惡,“我來找他,又何必相約,

    還勞煩傅二郎君叫他出來吧。”

    傅瑜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了,他問:“小娘子認識我?我可自問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子,畢竟小娘子長得實在美若天仙,這樣的一個絕色美人若是和我碰過麵,我當然是不可能會忘記的。”

    說著,他便想起今日在平安坊的小巷裏見到的那位頭戴帷帽的女子,斐家的娘子,那般的容顏的確是叫人見之忘俗。

    麵前的女子停頓了下,她道:“我是範陽盧家的五娘。”

    “原來是盧五娘子,”傅瑜笑道,隨後,他詫異了一下,又道:“你可是鄭家郎君的表妹?”

    “五娘找我有何事?”傅瑜的身後傳來鄭四海的聲音,原來他見傅瑜久久堵在房門口不知道在幹些什麽,便過來看看,熟料一眼便見到了自己這位姑媽家的二表妹正一臉怒容的看著自己。

    盧庭萱深吸了一口氣,她看看已經從門上直起身子來的傅瑜,又看了一眼眉宇間透出疑惑之色的鄭四海,道:“我與表哥有話要說。”

    鄭四海疑惑道:“有什麽話隻等回府之後再說便可,現在我正與人喝酒呢,哪裏有時間?”

    盧庭萱抬頭瞥了一眼身後的走廊,又看了屋內,她抬腿走進屋內,又自顧的關上了房門,靠近了鄭四海,低聲道:“是為了表哥的婚事。”

    盧庭萱滿臉嚴肅,兩隻手緊緊地攥著衣角,看起來對這件異常的在意。反觀鄭四海,他神色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這件事。

    傅瑜心下倒是有些疑惑,隨後有些了然,四年前鄭四海的結發妻子難產而亡,孩子也沒能留下,他便離開永安四處遊曆。如今鄭家老太君已經七十了,便是鄭四海也已經二十九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他作為衛國公的長子嫡孫,自然是這爵位的繼承人,可他卻至今仍舊無妻無子,確實是叫老太君和父母擔憂,這次範陽盧氏的姑媽家進京,說不得便是為了兩家的聯姻之事。

    傅瑜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著不遠處身形窈窕的紅衣女子,心中暗道:這位難道就是鄭大哥未來的妻子?可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年紀未免也太小了些。

    鄭四海又從酒壇子中倒出一碗酒來,他道:“這是我與你姐姐三娘的事情,怎的好私下裏和你這小姨子談談?這要傳出去,我沒什麽,可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聲譽還要不要了?”

    盧庭萱臉色一白,隨後她抬起頭來,眉宇間充滿了堅毅,她道:“表哥,我與你有事情要說,是關於我姐姐三娘和你的婚事,便是我的聲譽有損,我也要與你談談。”

    鄭四海慢吞吞地喝了手中的那碗酒,他扭著頭,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盧庭萱,隨後歎了一口氣,他推開房看看外邊走廊上空無一人,又回過頭來看了傅瑜一眼,拉著她走到包廂內的書櫃後麵的小夾間,問她:“你想說什麽便在這裏說吧。”

    盧庭萱沒有吭聲,似乎還有顧慮,鄭四海索性道:“我這兩個朋友都不是什麽嘴碎的人,你若有事便在這裏說好了。”

    此時王犬韜已有些微醺了,他正趴伏在窗前,捧著一碗黃澄澄的花雕酒慢慢的小口啄著,眼睛卻沒有看向屋內,而是看著窗外的景色,傅瑜湊近了些,隱隱聽到他在小聲嘀咕著什麽:“好酒,好香……不行,我等會兒……還要吃芙蓉……豆腐……”

    傅瑜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他拿開王犬韜手中的碗,對他道:“莫喝了,莫喝了,再像你這樣喝下去,還吃不吃你的芙蓉豆腐、雜果燒蘇雞還有什麽肥鴨塊煨海參了?”

    王犬韜果然不再喝酒,而是將胖胖的白下巴擱在窗台上,定定地看著窗外。此時屋內縈繞著一股濃烈的酒香味,傅瑜便是沒有喝醉也覺得有些熏熏然了,他沒有看向那對要說機密話的表兄妹,而是學著王犬韜,也坐在了他身側,將下巴擱在窗台上看著外頭的大街。

    外麵大街其實很寬,足足有十米,這寶來樓的店門前因是多富貴客人,倒顯得比別處熱鬧了些,此時他們窗下不遠處就擺放了一方寬大的案桌,桌前的蒲團上正盤腿坐著一個白衣男子,他身後倒是擺著一方尋常的木架子,架上約莫掛了幾幅字畫。

    傅瑜眼神挺好,這裏離那白衣書生的案桌隔了約莫幾十米,他也看的清那案桌上正擺著一副山水畫,那書生的山水畫畫得極為傳神,隱有磅礴大氣之感從紙上噴薄而出。看來今天看到的這個白衣書生倒還有兩把刷子。

    臨近春闈,永安城裏擠滿了從全國各地乃至胡邦海外而來的學子,這些身上有些功名的舉子因為出身不高,依著大魏的律法便喜著白衣、頭戴儒巾,與一般的小攤販極為不同,是以非常好辨認。

    這些趕著入春闈的舉子們因著囊中羞澀,便常有白衣書生在東西兩市裏頭擺賣書畫,想來樓下的這個書生便是其中一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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