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闖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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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細碎的陽光灑在傅瑜的眼簾,春日軟綿的風拂過他的臉龐,方才喝下肚子的那碗花雕漸漸地暖起來,傅瑜覺得愜意極了,他聽見書櫃後麵的夾間裏有細碎的聲響,是盧庭萱和鄭四海在說著什麽。

    他本無意聽這類八卦,隻是那兩人並未避諱,他自幼耳朵便靈敏,這便聽到了一些,不過都是隻言片語的零散華。

    “婚事是兩方父母所定……我們身為子女……”鄭四海慢悠悠地道,語氣中含著一股淡淡的漫不經心。

    盧庭萱振振有詞道:“我知道表哥是個率性而為的人……想來早已不滿家中父母強加的婚事……”

    婚事啊。

    傅瑜聽著這個詞,淡淡地皺了皺眉,心裏莫名地便有些煩躁,他想起今年過年時家中兄長調笑他快要娶妻的話語,心中隱隱有些拒絕。他轉世投胎重生為這不知名的大魏的一名世家公子,逍遙快活了十幾年,從沒有想過曾經身為女子如今卻為一男子之身的自己要以一種怎樣的心態來麵對自己未來的妻子。

    傅瑜想,大魏四海平定,萬國來朝,民風開放,國內除了儒釋道這熱門的三教之外還有一些番邦的教,他若是隨意從了其中的一門教,做個不娶妻不生子但可以吃肉喝酒的教眾,倒是非常好。可這樣一想,傅瑜又搖搖頭,他不過是想借著做和尚或是做道士什麽的來逃避結婚,這未免有些心神不誠,玷汙神明了。

    這樣不好,不好。

    這般想著,傅瑜想自己將來若是必定要娶一個妻子,不免就有些心猿意馬來,這既然要娶妻,便要娶一個自己中意的來,若是她也中意自個兒,那便是兩情相悅,再好不過了。傅瑜又頗為臭美的想,自己生得這般俊俏,若是不選一個顏值配得上自己的人,豈不是太虧了,這般想著,他不知不覺就想到了今日巷口看見的那斐家小娘子,一個模模糊糊的思緒浮上心頭,隨即他又狠狠地甩了甩頭,似乎是想把腦子裏的酒水甩出去。

    傅瑜身後又傳來兩人的說話聲,他聽見那盧家五娘子高聲道:“表哥既然對三娘無意,為何又一定要迎娶三娘呢?若是表哥婚後對三娘不喜,三娘又不同於我,最是個端莊大度的人,什麽糟心事都往自己心裏咽,那她日後得多苦?”

    “哼,”鄭四海冷笑一聲,他放下手中的碗,看著麵前不到他下巴的小表妹,道:“五娘,你還是太年輕了,不曉得這世家大族裏頭的諸多秘密。”

    盧庭萱麵色一愣,隨即傅瑜聽她道:“我當然知道,盧家和鄭家聯姻,一權貴一清貴,真是太好的家族聯姻的例子了!”

    盧庭萱又道:“可這也不是唯一的法子,卻要犧牲掉三娘和表哥的幸福……”

    鄭四海冷笑一聲,道:“你怎麽就一定認定了我.日後必會負了三娘呢?這婚事還沒定下呢,你哪裏來的消息知曉我.日後定當會有負三娘?”

    鄭四海又道:“便是三娘,也比你更加清楚她自己的處境,她如今已是二十有一,這樣的年紀無論在世家還是哪裏,都是大齡的女子了,她若不嫁與我為正妻,必然要下嫁,你們盧家舍得將一個主家的嫡女下嫁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盧庭萱頓了頓,她垂頭,半晌,又道:“若不是那朱家郎君接連死了父母自己又身患瘧疾,我家三娘何苦拖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一時之間,鄭四海和盧庭萱兩人爭論不下,屋內的氣勢也顯得有些冷峻了。

    這時,又有人敲門,說話的卻是先前招呼他們的那個傻乎乎的小二,他道:“郎君,娘子,外頭有人找你們呢,說是盧家的娘子,在外頭有急事。”

    盧庭萱和鄭四海對視一眼,終於開了門,卻是要離開了。鄭四海離開前對著傅瑜歉聲道:“我今日事情頗多,怕是不能與你們盡興了,你且和六郎在這裏好吃好喝的,飯錢都算在我頭上便好了。”

    他走到廊上,又轉過身來,指著桌上還剩大半壇子的酒道:“這壇子酒本來也是送給你們的,你們切記勿要多喝,起碼最少也得剩下半壇子酒。”

    傅瑜忙應了,見著鄭四海跟在盧庭萱的身後匆匆地下了樓,他回身關上房門,走到窗前,正好看見寶來樓前停了一輛裝飾十分奢華卻又眼熟的馬車,正是衛國公鄭家的。

    一個紅色的人影翩然地從寶來樓裏頭飛了出來,直直地跨上了那馬車,這動作幹脆利落,帶的一股豪爽之氣,直叫街旁的眾人也暗暗佩服這女子,她身後跟來的卻是一襲藍衫的鄭四海,他站在空地上四處張望了下,最後還是跨上了小廝簽來的那匹白馬,而後便走遠了。

    看來是當真有急事了。傅瑜暗想,心中雖有些失落鄭四海離去這接風宴便辦不成了,可他看看已經趴在一旁的窗台上發出淺淺鼾聲的王犬韜,終是揉了揉眉毛,叫那小二哥端來了一碗醒酒茶。

    喂著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王犬韜喝下了醒酒茶,沒過一會兒便見著王犬韜眼睛慢慢地有神了起來,傅瑜心中舒了口氣,對他道:“六郎,你且在這兒坐坐,吹吹風,醒醒酒,等會兒我來了咱們便把你今天推薦的那三道主菜給吃了。”

    畢竟是王犬韜千挑萬選的,想來滋味一定不錯。再說了他們今日已經逃了課了,縱然明天便是休沐日,也不能就這麽回去,免得白白逃了一次課卻什麽也沒吃。

    王犬韜猛然一驚,似乎是才意識到鄭四海已經走了,他問傅瑜:“二郎要幹什麽去?”

    傅瑜打開門,瀟灑地扔下一句:“出恭!”便不見了身影。

    待得傅瑜從五穀輪回之所出來,隻覺得渾身通暢,便連剛剛被烈酒熏得有些微醉的大腦也清醒了不少,他淨了手,又回到二樓包廂,卻見方才還軟綿綿一臉迷糊之色的王犬韜此時正站起來往窗外望。這窗子是大敞開的,窗台也有些矮,再加上王犬韜體型頗壯,他這麽一探出頭去,整個窗戶便被他一個人堵住了,顯得整個人上半身都要掉出去了,

    傅瑜見此情形嚇得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三兩步跑到王犬韜身後,一把抱住了他那略顯肥而又柔.軟的腰,大聲道:“六郎!你莫要想不開啊!”

    王犬韜雖比傅瑜壯的多,力氣卻比不得自小練武的傅瑜,一下子便被他拉了下來,而後兩人一起跌落在地上,傅瑜“哎喲”了一聲,被王犬韜的身體壓得渾身一顫,他回頭,正見門前端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菜進來的小二哥一臉驚詫,神情奇怪的望著他們。

    傅瑜有些疑惑,大聲道:“別楞著了,快幫我按住他!”

    王犬韜卻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他邊動邊道:“有急事!唉呀……不是這麽回事……”

    屋內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待得最後三人平靜下來,王犬韜拉著傅瑜往窗前一站,而後臉上便露出一抹奇怪的神情來,似窘迫,又似羞愧。

    傅瑜不解,但還是看向了窗外,正見寶來樓大門的一側,正對著他們的窗外裏裏外外圍了一圈人,大約有二十多人的模樣,其中還有十二三個著白衣的書生,見他們探出頭來,眾人皆是一臉憤怒的看著他們指指點點。

    隱約的,傅瑜聽到樓下的幾個書生大聲道:“樓上……窗戶……掉下來……”

    傅瑜一樂,疑惑道:“難道你剛才自殺被他們看見了便跑來湊熱鬧,這會兒見你不自殺了又覺得你騙人,所以才對著我們的窗口指指點點?”

    王犬韜白淨的臉上漲的通紅,他滿臉窘迫,吱吱唔唔著道:“你看見方才在那裏擺字畫的書生了沒?”

    傅瑜順著記憶中的方向望去,才見的方才跪坐在那裏擺賣書畫的書生仍跪坐在那裏,不過他這時並沒有和方才一樣盤著腿打坐,而是手中拿了筆正在一張有些花了的紙上作畫。

    傅瑜聽見王犬韜道:“方才我不小心將手中拿著的碗掉了下去,正好砸中了那書生的畫。”

    傅瑜心中憋了一口氣,他愣愣道:“你可真會扔。”說著便拉著王犬韜朝門外走去,卻是要親自下去瞧瞧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了。

    路上,王犬韜繼續不嫌麻煩的道:“更糟糕的是,碗中還有半碗花雕酒。”

    花雕酒色澤亮黃,落在人家那樣一副上好的字畫上,這麽一副畫算是毀了。傅瑜心下頓時又氣又好笑,卻不知道該罵他些什麽。

    兩人到了樓下,從對著他們怒目而視的人群中穿過,傅瑜聽見有人問:“從二樓扔出來的那碗酒,就是他們扔的嗎?”

    有路人道:“剛才就是他們站在二樓的窗戶邊上,就是他們了!”

    有人罵道:“高空墜物,丟你個臉皮哦!”

    卻也有常年混跡在東市的人看出來了傅瑜的身份,囁嚅著道:“慘了,是傅小公爺和王家六郎,我看那書生可要倒大黴咯!”

    “傅小公爺橫行霸道,就是這永安三霸之一,誰還敢管這件事?”人群中有人這樣說,這話一出來,方才圍在窗下的人群頓時散了一半,剩下的卻全是些白衣書生了。

    傅瑜聽著市井的傳聞,心裏又是好笑又是憋屈,同時又隱隱覺得委屈,他一大好的五美新青年,怎麽在老百姓眼中盡是些不好的傳聞呢?他到底是吃了誰家的餛飩沒付錢還是喝醉了酒強摸了人家閨女或媳婦的小手了?

    可這些委屈和汙名,恐怕他要背負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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