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4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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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的反應,隻能說明,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他更知道唐寧寧決定把孩子引產的消息。可他沒出言做任何的挽留,這就代表了,他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更是決定劃清自己和寧寧的關係!
寧寧應該是知道他的意思,才會那麽傷心。
“子澈,你真就一點不喜歡寧寧嗎?”林如夢看著唐寧寧和童宇辰的身影消失在了樓道口,歎息了一聲說道,有些人不挽留最終會後悔,劉子澈看著寧寧的眼神並非沒有感情,可為什麽就非得把他推開,難道是有難言之隱?
“喜歡和不喜歡有什麽關係?表嫂,並非每個人都是蘇墨初。”劉子澈側著頭看向門外,聲音裏滿是空洞。當親眼目睹了蘇墨初的二叔和三叔母做的那種事情,他對女人就再沒有任何的好感,寧願自己解決,也不願意去找女人。
這張皮相下早就腐朽的千瘡百孔,活著是為了什麽,他不知道,一天比一天讓他厭倦自己。
他不是蘇墨初,寧寧也不是林如夢,他們在一起,無法抵抗蘇家那些人,他甚至不知道蘇世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再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這樣的他怎麽能給寧寧一個未來,他做不到的,就隻能讓別人的人來給。
童宇辰喜歡寧寧,很喜歡很喜歡,讓他來陪著寧寧會更好。
林如夢擰著眉頭,不知道劉子澈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先走了,寧寧最近晚上會驚夢,表嫂子,記得讓阿蓮準備一杯牛奶。”劉子澈說完,微微的頷首,而後大步的離開。
晚餐唐寧寧沒下來吃,做好了的一大桌子菜,最後隻有他和童宇辰兩人對著吃,林如夢沉默的吃了一碗飯。
童宇辰心思也沒在吃飯上,心不在焉的吃了碗飯,就和林如夢說:“我去看看寧寧,他不吃飯會撐不住的。”
“我也一起去。”林如夢放下碗筷說道,天色晚了,答應劉天怡的,晚上她照顧朱迪,寧寧這邊有童宇辰他也能放心。
兩人到了二樓,唐寧寧躺在床上靠著枕頭正在看電視,眼睛有些許的紅,沒有腫起來,應該是童宇辰勸說的話起了作用。
林如夢走到床邊摸了摸他的腦袋,“現在心裏好受了些沒?”
“本來就是沒事嘛,早就料到他是這種反應了。”唐寧寧強作歡顏的說道,“我隻是不想看到他,才會上樓的。”
林如夢也不拆穿他的謊言,“既然看開了以後就別再想了,今天好好的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朱迪還在醫院裏等著我,我要先回去了。”
“嗯,放心吧,我沒事。”唐寧寧笑著說道。
和唐寧寧打過招呼,林如夢讓司機過來接自己,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小雨,過年後雖然天氣有些回暖但還是挺冷的,車子緩緩地向前進,細細密密的雨絲打在車窗上,模糊了路邊的霓虹燈,他忽然很想見到蘇墨初,抱著他,就隻有兩人呆在一起。
可現實卻是,他隻能抱住自己,這一刻的寂寞和冷清,讓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城市很大,大的讓他思念的人遠在天邊。
到了醫院,林如夢撐著傘從車上下來,已經是晚上十點鍾又下著雨,醫院裏零零星星的能看到人。這裏是醫院的高檔的住院部,每個人進來都是需要有磁卡的,和朱迪同層的病人,也就隻有四個。
他走到電梯前,把磁卡放在刷卡機上刷了一下,電梯滴的一聲發出一聲提示。
林如夢抬腳準備進電梯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一個人的聲音,“林小姐,好久不見了。”伴隨著這個聲音是一串的腳步聲,轉身,他看到慕清幽幽的看著自己,不知道是因為此刻的燈光還是他本人的問題,讓他整個人看起格外的陰森。
林如夢被他這聲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被慕清趁機,按了電梯的關閉鍵。
剛打開了一些的電梯立刻又閉合在了一起。
林如夢刻意的躲到方便逃跑的地方,深吸了口氣,不讓慕清把自己堵在死角,“慕小姐有什麽事情嗎?”
同時心裏提防著慕清走上前,因為他記得老爺子說過,慕清在美國有長達八年的精神病史,他現在看起來有些不正常。上次他把丁丁送進蘇家的時候,他就覺得慕清腦子不正常,這次比上次更甚。
他看著人的眼神是直勾勾的,一瞬也不瞬的。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從精神病院裏出來又找到自己的,但林如夢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落在慕清的手裏不會好過了。早知道會碰到他,就讓司機送自己上來,一時的大意造成了自己的危險。
林如夢快速的運轉著腦子,想著擺脫慕清的辦法。
“我有什麽事情,林小姐不是清楚嗎?”聽了林如夢的話,慕清咧著嘴笑了笑,眼神釘在林如夢的身上,“從我回國第一天,就想著能和墨初在一起,可是就是因為你的存在,他刻意的不認我,疏離我,遠離我,甚至不承認丁丁是他的孩子。”
他說著輕笑了笑,“林如夢,就是因為你,才會讓他變成這樣的,他明明最愛的人是我,為了我,他十年都沒結婚。”
“慕清,丁丁不是蘇墨初的孩子……”林如夢不明白慕清怎麽會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番話,可他顯然是陷在自己的世界裏了,說的每一句話,都應該是他自己最期盼的事情。
“你閉嘴!丁丁就是他的孩子!不是因為你,他不會不認丁丁的!”慕清厲聲打斷他的話,表情瞬間在猙獰了起來。
林如夢沒和他爭執這個問題,現在樓道裏就他和慕清兩人,如果真出事了,那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好,你說丁丁是蘇墨初的孩子,那就是。”邊說著邊往後麵走。
慕清聞言,嘴裏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而後盯著林如夢,麵上夾雜了幾分的囂張:“墨初是我的,你把我的墨初還給我,他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
他熬了八年的時間,才從那家醫院裏出來,找到蘇墨初,他不可以娶別人,還有他們的丁丁,他們一家三口才是一起的。
林如夢注意到慕清的神色越來越怨恨,壓低了聲音說:“慕清,我沒想過搶走蘇墨初,你真的喜歡他,為什麽不當麵和他說清楚?你說清楚了,蘇墨初會明白你的心思的。”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我隻要一說出來,唐山就會把我送回去,那個變態整整關了我八年的時間!他不讓我見丁丁,不讓我見蘇墨初!那個死老頭子,他不讓我說,他換了個身份給我……都是他的錯。”
慕清驟然淒厲的叫著,“沒人知道我在那裏怎麽度過的,他們隻會給我不停地吃藥,不停地讓我睡覺。我想蘇墨初,整整三千個日夜,每個日夜我都叫著他的名字。我為了他犧牲自己被那群畜生糟蹋,為了他忍痛生下丁丁,為了他熬了整整八年的時間,你都做了什麽?憑什麽就得到了蘇墨初?”
他猛地撲上來,作勢要卡住林如夢的脖子。
林如夢轉身就跑,落了個空的慕清大叫了一聲,又追了上來。
“林如夢,我看你能跑到哪裏去,你和唐山一樣都不是好人,你們毀了我的幸福,我要你們都死!”慕清瘋了一般,追著林如夢的步伐。
眼看著門近在眼前,林如夢抓住門鎖,要旋轉開,拉了一下,門卻沒有拉開。
而身後慕清已經近在咫尺,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嘴裏怪笑著,“你跑不了的,我今天要殺了你,隻有你死了,蘇墨初才會是我的。”
“慕清,你給我清醒清醒!你真以為蘇墨初喜歡的人是你嗎?他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你,你說的那些全都是你自己想的!”林如夢冷汗刷的一下就浸透了衣服,剛才他和慕清僵持的時間,有人偷偷的把門給鎖上了。
到底是誰?!
慕清出現在這個地方也絕不是巧合,那個放他來這裏的人是誰?!
“他不愛的是你!賤人!”慕清尖叫,撲著上來。
“他根本不愛你,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在美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自己身上發生的不幸,和蘇墨初有沒有半點關係?慕清,丁丁根本不是蘇墨初的孩子,他是你被別人侮辱產下的孩子,你之所以進醫院也是因為你精神病發作!你總怪這個怪那個,最應該責怪的人是自己!”
“從你們見麵,他可曾對你表現過一絲的好感?而你一直鬼鬼祟祟的以尤丹妮的身份出現,絲毫不說自己是慕清,真的是唐老做的,還是你自己做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林如夢躲開慕清,大聲的說著。
“他有!林如夢,那天丁丁發病,是他送丁丁進的醫院,你根本不知道對不對?他瞞著你,看望我們母女,你都不知道。他還和我說,他不愛你,愛的隻有我,他說過會娶我的,他不想要你。”
慕清陷入夢中一般囈語著。
林如夢微微的喘息著,徹底的認清了一個現實,慕清根本就是瘋了,他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話,隻會相信自己腦子裏想得。
和他說道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林如夢,你去死吧!蘇墨初是我的!”慕清忽然側過頭看著他,從自己的衣服兜裏拿出一把刀,再次朝林如夢衝過去,眼中盡是猩紅的眼色。
林如夢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可剛走了一步,腳下就一個踉蹌,身體向前一滑,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去死吧!”慕清高高的舉著刀,鋒利的刀刃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寒光,他死死地盯著林如夢,用盡全力向他的胸口紮了下去。
林如夢能夠感覺到他刀紮下來的時候帶動的風聲,大腦告訴他要趕快閃開,否則就會死在慕清手裏!可身體卻無法做出相應的反應,僵硬在了原地,如同墜了石頭一般動彈不得。
時間被拉的很長很慢,慢到連呼吸都是冗沉的,他扭頭驚恐到了極點,看著慕清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
身後的門忽然發出‘嘭’的一聲巨響,慕清驀地頓了手上的動作,看向身後,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林如夢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伸手就抓住了慕清的手,將他手中的刀用力的打向一邊。
慕清反應過來,刀一歪往林如夢的手上戳過去,鋒利的刀刃劃破了肌膚,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疼痛從傷口處傳過來,林如夢咬著牙,死死地攥著慕清的手不肯放開。
“嘭!”
“嘭!”
“嘭!”
門口處接連三聲巨響,而後哐當一聲,門外麵打開,蘇墨初疾步向兩人衝過,眼裏是渾然天成的怒意,當看到林如夢手臂上的鮮血,更是怒火滔天,他一腳揣在慕清的身上,吼了一聲:“找死!”
慕清眼前一黑,整個人從林如夢的身上翻滾了下去,手裏的刀子落在地上發出乒叮一聲響,他從地上爬起來,又要伸手去拿刀子。蘇墨初卻在他碰到刀子之前,將刀子一腳踢飛了出去,麵色陰沉的走到林如夢身邊,把他從地上抱起來。
“蘇墨初!你不能抱他!我們才是一對的,我們才是夫妻!我不許你碰他!”慕清見到這一幕刀子也不管了,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就去拉扯林如夢,蘇墨初惡狠狠地瞪著他,想到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心裏便沒有絲毫的顧念唐老的囑托。
“你鬧夠了沒有?!八年之前你瘋魔,八年後還是死性不改,我已經和你說的清清楚楚,我從沒有對你產生過丁點的感情,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你若是再敢死皮賴臉的,別怪我不客氣!”
將林如夢護在身後,蘇墨初麵上的怒氣更盛,扯開慕清抓住自己的手,就將他狠狠地推開……
林如夢的胳膊和四肢的肘關節疼的厲害,剛才慕清是真的想殺他,如果不是蘇墨初及時趕來的話,他現在可能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對慕清,他之前是同情,同情他為愛瘋狂,可現在隻覺得可愛,他愛一個人,就要毀了別人,這種感情令人膽寒。
慕清打了個趔趄,勉強穩住身體,又要不顧一切衝上來的時候,卻在看到蘇墨初冷漠的麵色下頓住,他情緒失控的大聲吼道:“你說什麽?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當初是我為了你,才被人擄去,才會被那群人糟蹋,你是不是嫌棄我髒?對了,你一定是嫌棄我髒……”
慕清搖著頭神誌不清的低喃著,他扯著身上的衣服,說,“我洗幹淨就不髒了,我洗幹淨了,你就會喜歡我,不會和狐狸精走了。”
蘇墨初麵色更加的冷,沒有絲毫動容。
八年,整整八年的時間,他都在等,等他自己清醒過來,看清自己的錯誤。可惜的是,整整八年的時間都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如果不是因為唐爺爺一再的囑托,他絕不會忍到現在。
極力壓住心頭的怒氣,蘇墨初一字一句的說道:“慕清,九年之前,在紐約那場事故是你自導自演的,你找的是誰要我一一的說清楚?”
“唐爺爺求著我不讓我說出去,是為了保全你的名聲。你自己想設計一場戲,假裝因為我而被暴徒劫走,想讓我對你負責,可你沒想到碰到的是真的暴徒。你千算萬算,最終自己自作自受,我從不虧欠你任何!”
“丁丁他隻是你一個人的女兒,住進我們家,我是看著他可憐,才會允許他的存在,而你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我從沒喜歡過你,哪怕是一分鍾的時間,一直是你自作多情!住精神病院八年的時間,你都沒想清楚,現在反而過來傷害林如夢,這次我絕不會再容忍你!”
“夠了!別再說了!我不想聽!”慕清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聽這些話!
如果是別人說,他還會活在自己的夢裏,可蘇墨初親口說出來,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他的胸口,將那些夢幻的東西打碎。
他愛他,從第一眼看到他就愛上了這個神一般的男人。
可無論他怎麽費盡心思在他麵前表現,把他身邊的女人都趕走,對外宣稱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他都不會對他多看一眼,這個男人殘忍的讓他所有的驕傲都被踩在了腳底下。
聖誕節那天做的事情,是他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他恨,恨自己那天為什麽碰上那群人,如果不是這樣他的這輩子都不會是現在這樣!可他這麽做,都是為了蘇墨初,哪怕他對自己表現出丁點的喜歡,他也不至於走歪道!
都是因為他,是他自己的人生才會亂七八糟,他那麽愛他,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他憑什麽不愛他?而去愛林如夢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所以他要毀了林如夢,自己得不到的,林如夢也別想得到!
慕清發瘋似的尖叫了好幾聲,忽然笑起來,抬頭定定的看著蘇墨初,“蘇墨初,你對我這麽絕情,你們都會後悔的!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我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就是要在你們的心口上插一刀!”
他說著,將目光直直的刺向林如夢,“林如夢,隻有我知道朱迪在哪裏……”
朱迪兩個字頃刻間讓林如夢腦子一麻,從蘇墨初的身後向前一個箭步衝了出來,厲聲問道:“你把朱迪怎麽了?!”
“他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林如夢,你要是還想找到他,就用拿把匕首刺進你的心髒,否則這輩子你都別想跟你的好姐妹劉天怡交差了!我就是喜歡看著你和你的好閨蜜變成仇人,然後自相殘殺!哈哈哈哈哈哈~”慕清咯咯的笑著,眼裏滿是得意決絕的神色,他既然敢來這裏,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蘇墨初的眼睛瞬間變得比雪還冷,他驀地伸手,繃緊著臉掐著慕清高高揚起的脖子,指關節收緊,“慕清,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威脅。”
慕清白的剔透的臉瞬間泛起了紅痕,感覺到呼吸困難,他拿眼睛看著蘇墨初,艱難的說道:“你殺吧……殺了我……有劉天怡的親姐妹陪著我……就是死我也能笑著去死……”他說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蘇墨初的手一點點的收緊,陰沉的目光盯著他,這個女人,真是該死!
“蘇墨初!”林如夢大叫了一聲,他是著急是生氣可還沒失去理智,真的殺了慕清,所有盯著蘇墨初的敵人都不會放過他的!
他話音還沒落,蘇墨初忽然把慕清往外一推,力道很大將他整個人摜倒在了地上。
慕清彎著腰拚命地咳嗽著,肺腔裏的空氣幾乎全部被擠壓了出來,有那麽一刻,他以為蘇墨初會真的殺了自己。其實真的殺了他也好,他愛了他一輩子,恨了他一輩子,人生因為他而變得亂七八糟,死在他手上,這輩子蘇墨初都不會再忘了自己,這是他這輩子夢寐以求的!
“慕清,我不會殺了你,以後我也不會再見你。我會通知唐爺爺,把你接回美國。”蘇墨初冷冷的說道。
慕清咳嗽的動作戛然而止,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墨初:“你難道不想知道朱迪在哪裏?!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憑你一個人,可以混進來?可以把門從外麵反鎖?慕清,你的威脅對我來說,沒有丁點的用處。”蘇墨初不再看他一眼,拉著林如夢的手向前走,而門口已經有問詢趕來的保安人員和醫護人員。
慕清看著蘇墨初的背影,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油然而生,就這樣結束了?不可以,怎麽可以就這麽結束了?林如夢沒死,蘇墨初也沒把他記住,他不可以就這麽離開,還有丁丁,他的女兒……
怎麽可以?!
“你們別碰我!都給我滾開!”
對著那些圍上來的醫護人員和保安人員,慕清大聲的哭著、叫喊著,用手和腳阻止那些人的靠近,然而他一個人的力氣怎麽能抵得上幾個健壯的男保安,被人壓住,強行注射鎮定劑,他還在看著蘇墨初和林如夢離開的方向,眼底滿是恨意和不甘。
到了病房門口,林如夢推了下門,走進去。
病房裏幹幹淨淨的,和他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差別,唯一不同的就是,病床上躺著的朱迪消失不見了。
視線落在空蕩蕩的床上,林如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還是忍不住的顫抖起來,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在這個時間離開,朱迪也不會被人帶走,明知道秦家一直在找朱迪,秦子良不會放過他,明知道,劉天怡是那麽的在乎朱迪,他還是丟下了朱迪一個人。
他怎麽就那麽混蛋!
咬得下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白色,林如夢好半晌抬頭看著蘇墨初,“現在該怎麽辦……”如果朱迪真的出事,他真是死了都不能原諒自己。他真的怕了,朱迪從小受苦,好不容易才逃脫了魔爪,卻又被抓回去。想到他可能遭受的待遇,他的心就被人用座山壓著,喘不過氣來,疼痛至極!
寧願自己被抓走,他也不願意朱迪出事!不然劉天怡該有多傷心啊。
“除了秦家沒人會動這麽大的陣仗抓一個人,他們既然敢在這個時候把朱迪抓走,就一定有所圖謀。在他們亮出底牌之前,朱迪都不會有事。我會先調查線索,尋找他的下落,等言光路來a市,我會讓他出麵和秦家直接要人。”蘇墨初擰著眉頭說道。
聽說朱迪消失了以後,劉天怡和秦子謙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可言光路會幫我們嗎?”找朱迪的事情,多耽擱一分鍾的時間,就有可能多出幾分的變故。他要盡快的找到朱迪,讓言光路出麵要人,固然是最快的。可言光路那樣的人憑什麽聽他們的?
“天怡,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一件事情,言光路很可能是你的父親,他親口承認的。”秦子謙淡淡地說道。
他這句話說出來,劉天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腦子明白過來了,又是嗡的一聲響,一窩蜂的蜜蜂在腦子裏嗡嗡的亂叫著,“言光路是我的親生父親?你在開玩笑嗎?”
他知道母親當初和帝都的一個有權有事的人有瓜葛,可他從沒想過自己的父親會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掌家人。在知道這條消息之前,他一度以為自己的父親很平凡,是一個無法保護自己母親的人。
言光路是他的父親,怎麽可能?
他曾經在秦子謙搜集的資料上見到過這位,他年紀輕輕就成為帝都最傑出的領導人,執掌言家三十多年,從未有過一次失誤。
這樣的人會保護不了自己女人和孩子嗎?
劉天怡很想笑,可是笑不出來。真相似乎接近了,可又似乎遠了,他忽然有些迷惘,自己那麽執著的查出當年的真相到底值不值得,若是查到最後,發現真相比他想象得還要殘忍和惡心,他該如何自處?
“他自己承認的,應該錯不了,而且沈家那邊我已經檢驗過dna了,沈月薇的dna顯示的和你的沒有絲毫的關係。他還表示,一直在找你們姐妹,隻是秦子良在刻意的隱瞞朱迪的行蹤,而你遠在a市,還成了劉家的孩子,所以他沒能夠找到你們,讓我代替他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秦子謙認真的看著劉天怡,心裏雖然對言光路是劉天怡父親的說法有一絲的疑慮,可想到言光路說的那番話,還是決定暫時讓劉天怡把言光路當做親生父親。
真相如果真的不堪入目,不如讓他相信一個美好的謊言,握住劉天怡的手,他接著說道,“你要是不能接受他做你的父親,明天的見麵我可以幫你推遲了。”
劉天怡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不過還是搖了搖頭:“我想讓朱迪回來,如果他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的話,我開口求他可能會更有把握一些。”
他不想讓朱迪再多留在秦家一天。
童宇辰是要跟他們一起去接言光路的,唐寧寧迷迷糊糊的抱著劉天怡,問他這麽早出去幹嘛。
劉天怡
隻要一想到秦家加諸在朱迪身上的傷痕,他就疼的說不出話來。朱迪,朱迪每次叫他的名字一遍,他就覺得自己的內疚多一分,如果不是他離開,秦家至少不會把他帶走的那麽順利。
“天怡……”秦子謙摟著他不住顫抖的身體,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件事情是他的疏忽,以為秦家會在短時間內找不到這裏,朱迪現在被帶走,秦子良的罪行找不到證人,他很快就會放出來,到時候朱迪的處境就更加的危險。
秦家一直索要朱迪,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怕隻怕言光路來了,秦家也不會輕易地放人,他不告訴劉天怡,是害怕他擔心。要找回朱迪,不能單指望著言光路,但有言光路在,一切都會順利很多。
蹙起的劍眉裏夾雜著濃濃的擔心,暗沉的眸子在密集的睫毛之下,越發的深邃莫測,還有暗芒閃過,秦子謙低聲說道:“我現在就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朱迪的行蹤,隻要他還沒離開a市,就應該能找回來。天怡,等下我送你去別墅那邊,別再跑出來,免得被秦家人盯上。”
劉天怡抱著秦子謙,心裏滿是不安,他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眼睛太過酸澀,“秦子謙,我和你一起去。”
讓他單獨去別墅,他隻會更加的擔心,他想親自去找朱迪,這樣才能讓他心理上好過一些。
秦子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應聲道:“那好,我們一起去。”
他在別墅那邊也不一定安全,秦家的人肯定抓了朱迪就是借著他來威脅劉天怡,如果到時候出了狀況是他不知道的,再讓劉天怡一個人去返現,不如現在就讓他留在身邊,有個萬一也好應付一些。
沒過多久,醫院的院長就帶著一堆的人過來賠罪,是他們沒注意到朱迪被人帶走了,還讓慕清混了進來,差點出了人命。這對以保密出名的一家醫院是重要的損失,他這個做院長的都覺得臉上沒光。
無論秦子謙讓他做出什麽賠償,院方都會答應。
秦子謙沒時間和醫院計較這些,帶著劉天怡臉色冷漠的讓醫院把相關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
院方在出事之後,很快就把視頻資料整理了出來,所以在蘇墨初提出要求後,立刻把資料送了過來。監控錄像顯示,在林如夢離開後的一個小時,兩個醫生和穿著護士服的慕清就刷卡進了住院樓,而後這兩個人再出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就背著身穿護士服的朱迪出來,餘下的那個人就是慕清。
整個過程不過十分鍾,特意挑在監控室換班的時間,應該是蓄謀已久,而非臨時作案。
看完了監控錄像,蘇墨初當即給陳振洪打了一通電話,讓他把醫院附近的監控錄像調出來,同時把朱迪失蹤的事情立案調查,調出警力一起找人。
做完了這一切,蘇墨初打電話給童宇辰,告訴他發生的事情。
童宇辰被吵醒了,原本還炸毛的,可聽說朱迪失蹤了,他所有的起床氣都化為了烏有。朱迪是唯一能指證秦子良的,如果朱迪不能出席作證,那麽秦子良頂多在監獄裏呆幾個月就出來了。依照他錙銖必報的性子,肯定不會放過和他作對的人。
而這件事情裏,數他幫秦子謙的最多,要是他出來了……童宇辰想到這個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在北京的任職還有一年,要是被秦子良給搞掛了,他怎麽對得起生他養他三十年的父母,還有唐寧寧,他等了那麽久,還沒把他娶進家門,怎麽甘心?
“你等著,我立刻就來。”
給了這麽一句話,童宇辰就掛斷了電話。
這邊劉天怡和秦子謙,按照警察提供的線索一條一條的找下去,可跟著走了幾條道路後發現,那些人根本就是在繞圈子,而且很狡詐的用了障眼法,弄了個假的朱迪來欺騙他們。隻能分散人力沿著每個可能是朱迪的車繼續尋找。
天亮的時候,朱迪的線索依舊沒找到,偌大的a市裏,他好像失蹤了一樣,秦老爺子那邊一整夜都沒任何動靜,在陳振洪以掃黃的名義衝入秦老爺子所在的酒店裏搜查了一番依舊是一無所獲。
童宇辰累的兩眼發黑,一整夜沒睡,紅著眼睛的他有些暴躁,“操!秦家那幫敗類,到底把人給藏哪裏去了!?別讓我找到,讓我找到了,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一腳踹在黑色的跑車上,他咒罵著。
蘇墨初冷冷的看著他,說道:“你現在也可以去。”
他的話音剛落,手機就嗡嗡的想起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陳振洪的:“怎麽樣了?”
“秦老那邊沒找到線索,不過已經在秦家所有人的房間裏放了竊聽器,隻要有疑似的情況,我會立刻通知你的。”陳振洪滿是疲憊,卻還是打起精神說道,“秦家向法院提出申請,要提前開審秦卿朝和朱迪的離婚訴訟案,法院那邊已經同意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我知道了,你看著辦,麻煩你了。”蘇墨初淡淡地說道。
早在知道朱迪失蹤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秦家無非是想幫秦子良開脫罪名,而他們隻需要把朱迪掌控在手裏,再讓蘇家閉嘴,秦子良很快就可以脫罪,甚至是無罪釋放。
“先回去休息一下,言光路很快就到。等和他商量過後,再確定下一步要怎麽做。”蘇墨初看了林如夢一眼,還是沒再繼續下去。秦子謙也攬著劉天怡的肩膀,打算先讓她回去回回神。
其實再這樣尋找下去也沒多大的作用,秦家應該已經把人藏在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了。隻能另想辦法,逼迫秦家把人交出來。
車子開到蘇家別墅,秦子謙停下車子,回頭視線落在劉天怡的身上,目光頓時柔軟了。他依靠在車座椅上,眉頭皺在一起,嘴裏似有似無的發出低喃的自語,“對不起,對不起……”柔軟的聲音虛弱無力,似乎是在說著夢話,又像是潛意識裏的情緒,隻有在最脆弱的時候才被泄露出來。
秦子謙輕歎息了一聲,胸口莫名的疼痛了起來。
伸手將他嬌小的身體納入懷裏,而後抱出了車子,秦子謙冷峻的側臉在初升起的晨曦下形成了半麵淡淡地陰影,深邃的黑眸裏是一望無際的暗黑,透進去的陽光,也探不到他眼底的深處。
他答應過他,不會再讓他受到傷害。
可一次兩次,卻輕而易舉的讓他身邊的人被受傷。
對不起,這句話本應該是他來說的。
抱著劉天怡進了院子,唐寧寧聽到動靜趕下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童宇辰給阻止了。真是累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且就算力氣允許,情緒也低落的不想說話了。
秦子謙沒看唐寧寧一眼,直接抱著劉天怡上了樓。最近唐寧寧住在劉天怡那裏,就是為了躲著劉子澈。最近劉子澈頻頻去林如夢那裏找自己,唐寧寧不希望別人可憐自己,索性搬去了劉天怡那裏。
兩個小時候,言光路身邊的人給秦子謙打了電話,通知他言光路已經到達a市,讓他過去機場見麵。
秦子謙看著身邊安靜沉睡的劉天怡,原本起身打算自己去的,可身體剛離開了床,劉天怡就睜開了眼睛,烏黑瞳仁裏倒映著他挺拔的身影,“是要去接言光路嗎?”
“嗯,他已經過來了。”秦子謙說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看著他蒼白的沒有血色的麵色,“你可以多睡一會兒,等下他到了酒店再去。”
“不用,我沒那麽較弱。”劉天怡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邊說邊拿了自己的衣服,問秦子謙,“言光路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需要穿什麽樣的衣服去見他?”
“隨意,他這個人不怎麽挑剔。”秦子謙想著言光路和自己見麵的時候的行為舉止,微微的抬眸說道。
“嗯,我知道了。”劉天怡最終選擇了一件比較淑女的裙子,沒有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乖乖巧巧的。他對言光路並沒有過多的期待,因為打心底裏,他無法原諒言光路放任朱迪流落在外三十多年,被秦子良折磨。
依照他的勢力,真的找不到朱迪,還是不去找,隻有他心裏最清楚。
心裏想到朱迪身上所有的傷,他就忍不住的發冷。
言光路根本擔不起這聲父親。
而特地的裝扮,不過是為了討好言光路,他需要言光路來救朱迪。如果他不能救朱迪的話,他吝嗇給言光路一個好臉色看。洗漱完,劉天怡覺得自己的臉色太過蒼白,又在臉上補了一些粉,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朝氣一些,不至於病仄仄的樣子。
走出浴室,秦子謙看到他身上的穿著打扮,眸中劃過一抹異樣,不過還是挽住了他的手說:“走吧。”笑了笑,讓他回去好好地睡覺,隻字沒提關於朱迪的事情。
童宇辰開車,一路上車子的氣氛安靜的有些嚇人,劉天怡不開口說話,秦子謙沉默,童宇辰平日裏嘰嘰喳喳個不停的人也安靜了下來。
九點十分,準時到達了機場。
九點三十分,言光路的飛機降落。
劉天怡靜靜地站立在秦子謙的身邊,看著從機艙裏陸陸續續出來的人,言光路坐的是經濟艙,等著所有人都下來了,他才姍姍的從艙道裏走出來。
看到劉天怡的那一刻,言光路一直無所謂的臉上微微的動容,如果不是親眼看著杜婉茹死的,他會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他。難怪秦子良會鬧出這麽大的陣仗,的確是太像了,除了那張臉不怎麽像之外,他的氣質和風韻,和婉茹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心裏驚詫的之餘,言光路卻很快收斂了自己麵上的情緒,抬步走到三人的跟前,朝秦子謙點了點頭,而後對劉天怡平靜的說道:“能看到你來接我,我很高興,這麽久沒能找到你,是我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諒我。”
劉天怡沒想到言光路開口說的會是這麽一番話,靜默了片刻後,扯了扯唇角,笑著說:“沒關係,我一直過得很好。”
不好的是朱迪,他最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朱迪才對。
劉天怡忍住想要質問言光路的衝動,掐著手心讓自己維持麵上的笑容。
“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言光路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點了點頭,對童宇辰說道:“童先生,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
童宇辰古怪的看了一眼言光路和劉天怡,他們兩人真的是父女?感覺比陌生人還要客氣,尤其是言光路,自己的女兒三十多年沒見,重新找回來,不說抱頭痛哭吧,可也不應該是這麽冷淡的反應,連個笑臉都沒有給。
壓下心底的疑惑,他伸手和言光路握手,“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言先生,言先生有三十年沒回a市了吧?”
“是,a市變化很大,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言光路沒什麽特殊的反應,像是聊家常一半不緊不慢的說道。視線落在機場外人來人往的廣場上,眸中沉澱著滄桑。
三十年,他再次踏上了這片土地。
他曾經發誓,再也不會回到這裏,可最終還是破了誓言。
或許冥冥之中,是婉茹指引著他來到這裏,替他把那些傷害了他的人、欠著他的人都一一的報複。
“言先生,這邊請。”童宇辰做了個請的姿勢,讓言光路走在前麵。
言光路收回目光,目光在劉天怡的身上掃了一圈後,大步的向前。
劉天怡乖巧的跟上他的步伐,在言光路的右側,以方便他不時地問話。
走出機場,言光路的助理開著車過來,請言光路上車,言光路理所當然的坐上了後車座,劉天怡站在車外,看了秦子謙一眼,又看了言光路一眼,貝齒咬著下唇還是上了言光路的車。
秦子謙見狀,淡定的上了童宇辰的車。
童宇辰看著秦子謙沒有任何波動的表情,不由得瞪眼,“我怎麽感覺這不像是父女見麵,倒像是迎接陌生人?”三個人的感覺都忒怪了點,秦子謙的性子,怎麽可能就讓劉天怡跟著言光路走了?而且剛才劉天怡分明不願意和言光路單獨在一起,還是上了他的車。
秦子謙沒回答他的話,言光路對劉天怡的態度冷淡的哪裏像一個父親對待親生女兒的?現在還能解釋是因為三十多年沒見,父女感情疏離,才會這麽生疏,可以後呢?言光路的態度又該怎麽解釋?
言光路要麽不是劉天怡的親生父親,要麽當年杜婉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才會讓他的態度這麽奇怪。
他不答話,童宇辰覺得問了也白問,再加上昨天晚上一整晚沒睡,現在得了空閑哈欠連天,把車停靠在路邊,讓秦子謙開車,自己休息一下。
而另一輛車上,劉天怡坐在言光路的旁邊,車子裏的空間再怎麽大,兩人的距離也不會超過一米,離得近他卻聽不到言光路任何聲音,他端端正正的挺直著脊背,呼吸聲微不可查,如果不是看到他這麽個人,會讓人以為那片是空氣。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從小到大他一直以為劉浩天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忽然知道自己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時候,隻覺得腦子嗡了一聲,整個世界都被顛倒了個。
後來接受了,他也沒想過去找自己的親生父親。
因為劉浩天在他眼裏才是最合格的父親,親生父親給過他什麽?除了給了他這副血肉之軀,就再沒有別的了。
哪怕後來知道杜婉茹的事情,他想找出母親死亡的真相,也隻是想著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一個普通的人。從未曾想過,自己的生身父親是大名鼎鼎的言光路。即便他此刻坐在自己的身邊,心裏都沒有任何的感覺。
如同一個陌生人。
這就是他見到言光路第一眼的印象。
從機場到秦家有四十分鍾的路程,或許是麵對言光路太過緊張,他坐姿有些僵硬,所以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他將脊背依靠在柔軟的車背上,車廂裏發出輕微的悉索聲。
言光路似是被這動靜驚動了,微微的抬了抬眼睛,側頭看著他,“天怡,你不用那麽拘謹,我們是父女,你可以像別的女兒對父親一樣。”
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別扭,似是想和他親近,可又不知道具體的該怎麽做,僵硬的說出這番話,配合著他此刻糾結的表情,更是添了幾分的尷尬。
“嗯,我知道。”劉天怡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言光路,叫他爸爸,他叫不出口,可叫他言三叔,隻怕會讓言光路多想。
言光路看他依舊那麽拘謹,輕輕地舒了口氣,伸手有些不習慣的摸了摸他的頭,感覺到劉天怡身體更加的緊繃,頓了一下,手落在他肩膀的地方,拍了拍他,聲音滿是誠懇的說:“我知道你也不習慣,可咱們是一家人,以後總會慢慢熟悉的。”
“我沒和小姑娘相處的經驗,也不知道你們小姑娘的心思,可能會讓你感覺到不快,你要是感覺到不高興,就和我說出來,以後我會改的,努力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劉天怡聽了他這番話後,抬頭看著言光路,黑白分明的眼裏映著言光路的模樣。
言光路五十多歲,保養得很好,或許是因為家庭代代從軍的緣故,讓他無形中帶著軍人的嚴謹與肅然,從見到他的第一麵,就覺得這個人不是平易近人那種。可在他說出這番話後,他想自己或許應該去理解言光路的想法。
就像秦子謙一般,初見的幾次他也是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可後來相處的深了,才發現他另一麵。
或許言光路對他冷漠,隻是他不善於表達。
正如他所說的,他會努力做一個合格的父親,他或許沒辦法立刻接受自己突然多出來的生父,但總要慢慢的接受。
沉默了片刻後劉天怡說道,“我可能暫時沒辦法叫你……爸爸,希望你能諒解。”坦白的和言光路說道,剛才這個稱呼在他嘴邊滾了幾次,他都無法叫出。
“我明白,你還是先叫我言三叔吧,直接叫我爸爸我也不怎麽習慣。”言光路露出一絲笑容說道。
“是,言三叔。”劉天怡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心裏惦記著朱迪的事情,他忍了這麽久還是沒能忍住,“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嗯?”言光路抬眉看著他,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為什麽朱迪在秦家那麽久,你都不知道?”劉天怡有些緊張,但這個問題是他最想知道的。他不知道朱迪的存在,沒能及時找到朱迪是情有可原。可言光路呢?他說他早知道朱迪的存在了,卻還是讓朱迪在秦家受苦三十年。
言光路英挺的眉頭微微的一皺,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想著自己的措辭,“你母親當初和朱迪是在德國分開的,他在那裏被帶走,我也就是在那裏派人找的他。沒想到秦子良會把他藏到我眼皮底下。”
“原來這樣。”劉天怡堵著的一塊石頭緩緩地鬆動了一些,如果是這樣的原因,那麽言光路也不是那麽不可原諒了。
“是我的疏忽,才讓秦子良鑽了空子。你母親去世之前,我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你們姐妹的。可惜過了三十年才找到你們,現在你和朱迪……”言光路想到杜婉茹臨走前再三叮囑,眼眸深處劃過一抹傷痛。
“言三叔,朱迪他又被秦子良的人帶走了,你可以幫我和秦家的人要回來他嗎?”劉天怡艱澀的開口打斷嚴謹的話。
“朱迪不是在醫院治療?怎麽又會被秦子良的人帶走?”言光路眉頭緊鎖,臉色沉鬱。
“就在昨天晚上,有人混進了醫院,把他帶走了。除了秦家的人,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人能把他帶走,言三叔,朱迪是你的親生女兒,他已經受了那麽多的罪,是我對不起他……自己出去沒照看好他,才會讓他被人帶走。”
劉天怡說著,想到朱迪,眼眶紅通通的,卻極力不讓自己掉下淚來。
“你別著急,這事怪不得你,秦家想要一個人,無論你們把他藏到哪裏都會找到的。我會想辦法,絕不會讓朱迪再流落在他們手裏麵的。”言光路放緩了些聲音,破天荒的用近乎溫柔的語氣哄一個人。
距離他哄上一個人的時間,已經整整三十年了。
言光路看著劉天怡,覺得多出來兩個女兒,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麽難以接受。
雖然孩子的父親他不喜歡,可畢竟孩子的母親是婉茹。
劉天怡點了點頭,對言光路的討厭在頃刻間消散,他本人並不怨恨言光路,隻是為朱迪覺得不平。如今誤會解除了,他對言光路的好感度增加了不少。
而言光路知道了朱迪的事情,沒忙著解決,吩咐秘書給秦家的老爺子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就把這事情暫且擱著,等拜會了秦子謙家後再做解決。人在秦家的手上,一時半會急不來,隻能先緩著,再想辦法。
秦、言兩家合作,來到a市總要支會聲,是對彼此最起碼的尊重。
車在四十分鍾後停在了秦家老宅門口,秦老爺子一早在客廳裏等著。
兩個秦即割裂開關係的事情上,他是堅決的不支持,要和秦家站在同一陣列,哪怕是現在,他私底下都在和秦家的人聯係。言家和秦家對立,他來見言光路就意味著他向秦子謙妥協了。
這事情他自然是不肯的。
“言先生。”秦老爺子站起來,滿是笑容的迎上去,和言光路握手。
“秦老先生多年沒見,您還是和當年一樣,老當益壯。”言光路握住老爺子的手,很給麵子的說了句客套的話,並不像第一次見到秦子謙的時候那般冷硬。
“言先生才是,我老骨頭一把,早就不行了,接下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秦老爺子爽朗的一笑,請言光路進正廳裏。
他們兩人走在前麵,其餘的人跟著一起進去,秦建國給了秦子謙一個眼色,問他事情怎麽樣了?他最擔心的就是劉天怡和言光路兩人的性格合不合,要是他們合不來,再鬧出個好歹來,吃虧的還是劉天怡,這丫頭看著挺溫柔的一個人,犯起倔來是誰都拉不回來的。
秦子謙略微的點了點頭,秦建國這才放心。
握住劉天怡的手,和他低聲說,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裏發生的事情。和秦家劃清關係,的確讓秦家愁雲慘淡了一段時間,嚴重了的說,風聲鶴唳也不為過。可熬過來了,他這個一直躲在宅子裏的老頭子都明白這其中的好處。
以往和秦家合作,秦家要往秦家轉入大筆的資金,秦家近十年越來越不堪,和秦家要莫名其妙的資金也就越來越多,再這麽下去,秦家遲早會被秦家拖垮。原本他就和老頭子商量著,另選一家人的。沒想到會鬧出劉天怡這件事情,把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如今切斷了也好,雖然會難過一段時間,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那段最難熬的日子,他最擔心的也就是劉天怡。如果秦家不能度過難關,他背負的是最大的,事情的源頭本不在他,卻讓他承受最多,他心裏想想就覺得對不起他。
“天怡,今天回家了,一定多留一會兒,我好幾天沒看到你,想得心都疼了。”秦老爺子笑眯眯的說道,眼底是掩不住的關切。
劉天怡看著雖然有些消瘦但依舊很精神的秦老爺子,心裏一暖,“嗯,一定。”
“最近可把我憋壞了,家裏沒人願意陪著我老婆子說話。”秦老太太抱著劉天怡的胳膊順勢抬腳進了正廳。
“天怡來坐這邊。”秦老爺子招手,讓劉天怡到自己跟前,劉天怡乖乖地走到他跟前,“這丫頭可乖巧著呢,沒事就和我還有我家老頭子說說話,也不嫌棄老人家囉嗦,耐得住性子,實在是難得的好孩子。”
“婉茹當初也是這般性子。”言光路眼裏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的笑意,看著劉天怡的目光也更和藹了一些。
“杜小姐的確是這樣,第一次看到劉天怡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丫頭像杜小姐,神韻氣度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隻是當時覺得是巧合,沒想到真的和杜小姐是母女。”秦老爺子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更深的笑容。
兩人因為杜婉茹這個共同的話題,而拉近了距離,因著他們氣氛緩和了,其他人也都活躍了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