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暗戀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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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了這個界限,我不希望別人對我的太太風言風語。”
可是,我是他的親生父親,難道連看女兒的權利都沒了嗎?這句話在沈君毅的嘴邊翻滾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資格。
就算說出來又能怎樣呢?
劉天怡不可能認他,秦子謙也不會認下他這個嶽父。
“從今天起,請沈先生不要再出現在我妻子的身邊,如果沈先生再度騷擾我的妻子,我不介意走司法程序,隻要沈先生能丟的起這個臉。話我說到這裏,今天這頓飯我請沈先生。”秦子謙起身,行了一個禮儀。
沈君毅看著他要走,急忙站起來,“蘇先生,如果我說……我……現在後悔了,想好好的保護劉天怡他們姐妹,把他們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你能不能讓我見見劉天怡?”
秦子謙腳下的步子一頓,過了片刻後說:“你我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他不說已經知道沈君毅是劉天怡和朱迪的父親,就已經給他留下了臉麵。撕扯開來說,沈君毅現在已經沒資格認下這兩個女兒。早在三十年前,他抱著沈月薇,而將求上門的杜婉茹趕出門的時候,他就錯過了最後的機會。
朱迪所受的三十年的罪,歸根究底是沈君毅的錯。
如果他能多相信杜婉茹一些,也不會害死杜婉茹,害慘了朱迪,錯過自己的妻女。
落到今天的地步,當真是他自作自受。
朱迪同廖正康的事情,林如夢暫時放鬆了警惕,一方麵是對朱迪的信任,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唐寧寧的婚禮讓他忙的像個陀螺,根本沒時間停下來去想別的事情。
連續忙碌了一周的時間,最終到了婚禮的前一天。
蘇建國、林如夢還有蘇墨初也是在這一天抵達的帝都。
蘇建國被安頓在酒店裏,他想多陪陪寧寧,當初唐老走,他們沒能趕去美國見他已經是遺憾,現在寧寧出嫁,他們作為長輩的,再不同他好好的說幾句話,以後說不定就沒這個機會了。
林如夢和蘇墨初也一起酒店。
第三天早上,四點多的時候,林如夢就被鬧鍾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隨時都有倒下去再睡覺的可能,最後擰了一下自己的腿才醒的。拍了拍自己的臉,他看了下時間,叫醒了蘇墨初。
他們都要去酒店,幫忙處理事情。寧寧結婚,蘇婷婷是伴娘,他也要陪著寧寧一起,算是他的娘家人。
“蘇墨初,醒醒。”林如夢把蘇墨初從床上拉起來,見他醒了,就下床去梳洗。換好了衣服,蘇婷婷已經在外麵催促他們開門了。
林如夢走出門,看到蘇墨初已經收拾好了,連忙抓起自己的包,“走吧。”
四點半,三人從酒店裏出發,五點鍾到酒店的時候,唐寧寧頭發已經弄了一半了。真難得他那麽早起來,精神十足,坐在椅子上也不老實,發型師都快哭了。
第一次見到大著肚子還這麽能折騰的新娘子。
林如夢和蘇婷婷同童宇辰的母親打過招呼,就趕快忙起來,他主要負責的是給蘇婷婷幫襯,因為童家和唐家來的親戚,蘇婷婷都沒怎麽見過,平日裏也沒同這些人打過交道,他一個小姑娘又不懂得交際,林如夢在也可以幫襯著些。
上午十一點鍾,整個房間才弄好。
唐寧寧對中式的婚禮不怎麽喜歡,就是標準的西式婚禮。考慮到唐寧寧現在的身體並不適合太繁雜的婚禮,所以整個婚禮的過程都是簡化的。隻要等著童宇辰的車隊來接人,到教堂裏宣誓後,再過晚宴,這場婚禮就結束了。
唐寧寧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心裏開始撲通撲通亂跳。其實他和童宇辰已經領了結婚證,可那一張結婚證來的不真實,現在舉行婚禮了,他才有種自己真正結婚了的感覺。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害羞。
平日裏再怎麽大大咧咧,今天也是他大婚的日子,昨天晚上他一整晚沒睡,因為婚禮之前新郎和新娘相見會不吉利,所以他是一個人睡的。
一整晚上沒見到童宇辰,此刻他覺得自己渾身的細胞都沸騰了,想要看到童宇辰……
童宇辰的母親看著他惴惴不安的樣子,笑著說:“寧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會不會吃不消?”
“不會,伯……媽……”唐寧寧原本想叫伯母的,可是話到一半才想起來現在已經是他婆婆了,趕緊改了口,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到。
“撐不住就和媽說一聲,咱們家可不興累壞新娘子。”兆芮說著,拍了拍寧寧的肩膀,眼裏滿是憐愛。
寧寧同劉子澈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最初或許是無法接受的,可兒子十年不交女朋友是為了這姑娘,不接受能怎麽辦呢?所以還是接受了,相處的過程,他是越發理解,兒子為什麽糊喜歡上這麽一個姑娘了。
家裏能有這樣可愛單純的媳婦,他也放心。孩子不是自家的,也沒關係,寧寧又不是生了這個孩子就不生了,兩人都還年輕,等著以後再要也可以,隻要一家和和樂樂的,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
唐寧寧點了點頭,滿眼的笑意。
片刻後,門口傳過來聲音,蘇婷婷、秦伊臻幾個人把童宇辰堵在門口,給了紅包也不開門,拿出一塊冰遞給童宇辰,“門的鑰匙就在這裏麵,想進去可以,把這塊冰捂化了,就給你開門。”
蘇婷婷得意的抬著下巴,看著童宇辰。這是他在網上看到的法子,在婚禮之前他就和其他的伴娘商量好了,要用這一招整童宇辰,讓他知道,娶新娘不容易,得好好的珍惜才可以。
童宇辰看著那塊冰,黑了臉,接過冰,假裝往自己的衣服裏塞,就在蘇婷婷幾個人以為他真的要這麽做的時候,他忽然大叫了一聲,“兄弟們,這裏的女人今天都歸你們了,搶啊!”
他大叫了一聲,伴郎轟然而笑,衝上前一人一個把堵在門口的伴娘抱起來挪到了一邊。
童宇辰得意的把冰塊扔在地上,而後上前敲門,“媽,你不想早點把兒媳婦娶進家門嗎?我知道你在裏裏麵,給你兒子開開門唄。寧寧,你難道忍心把你老公晾在外麵?寶貝,快來開門。”
他話音落,外麵就轟然大笑,一起起哄。
唐寧寧在房間裏臉刷的一下紅了,連婚禮都這麽不正經,童宇辰也真是夠了。
童伯母有些頭痛的撫額,這兒子真是慣的沒天了。不過真要兒子捂冰來開門,他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心疼的,輕笑著問唐寧寧,“寧寧,你決定吧,你要是不想那麽輕易地開門那咱們就不開。”
當這未來婆婆的麵,唐寧寧哪能說什麽?
而且他心裏也想快點見到童宇辰。
童伯母還沒開口讓人去開門,唐寧寧已經拎著婚紗的裙擺,樂顛顛的去開門了。
真不矜持!
林如夢捂臉,有些不忍心看唐寧寧現在的傻樣。
唐寧寧打開門,童宇辰看到他眼前一亮,而後上前一步就抱著唐寧寧,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老婆,你今天真漂亮!”
唐寧寧抱著童宇辰的脖子,直接在他唇上蓋了一個戳,“老公,你也很帥!”
兩個人好不遮攔的話讓一旁聽著的人哄笑,今天這場婚禮的兩主角,就是為了搞笑來的吧。
迎接了新娘子,一行人就往教堂出發了。
林如夢這才見到蘇墨初,和他坐在一輛車上。
舉行婚禮的過程異常的順利,除了寧寧太緊張在宣誓的時候念錯了台詞,一切都挺圓滿的。
結束後,眾人擁簇著唐寧寧到外麵,進行扔花球。
秦伊臻還有蘇婷婷拉著朱迪一起出去,朱迪並不怎麽熱情,可大家都在搶,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冷冷清清的站著,就上前想假裝搶一下。
花球拋出來,在幾個人手裏兜兜轉轉,最後落在蘇婷婷的手裏,可他被人撞了一下,花球蹦了一下,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朱迪的懷裏。
朱迪看著懷裏的花球,麵色有些僵硬。
蘇婷婷走到朱迪的跟前,半是羨慕半是祝福的說:“迪迪你搶到了花球,這可是個好兆頭,說不定今年你能找到自己如意的人。”
朱迪勉強笑了笑,拿著花球轉身想走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身後對著自己滿是笑容的人。
“那是當然,我的女兒能有錯?迪迪,你喜歡上哪家小子了,告訴我,我一定好好的對未來的女婿。”言光路摸著朱迪的頭,麵上的笑容越發的深厚,他是希望朱迪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能嫁人生子,那等將來百年之後,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對婉茹有交代了。
朱迪低頭看著懷裏的花束,麵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聽到言光路所說的話後消失。
等著言光路轉身同別人說話的時候,他把懷裏的花球扔到了蘇婷婷的懷裏。
蘇婷婷覺得他有些不高興,不過又說不出,剛才朱迪還是帶著笑容和羞澀的。
不過很快就沒功夫想這些了,因為婚禮還有別的活動。
能在婚禮上請一個搖滾樂隊來的人,恐怕也就隻有唐寧寧這樣的腦袋了,唐寧寧喜歡一個樂隊,叫black。童宇辰竟然也真的就請過來他們來演唱,蘇婷婷同樣也是這個樂隊的粉絲,捧著花束上前去要簽名。
晚上,酒宴開始,劉天怡到處找朱迪找不到,最後在酒店的包廂裏找到了他。
“迪迪,宴席快開始了,你怎麽在這裏躲著?”劉天怡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朱迪,邊問邊向前走。
朱迪聽到動靜,從出神中回過神來,嘴角扯了一抹淺笑,“沒什麽,我不怎麽喜歡熱鬧的地方,你們不用管我的。”
劉天怡走到床前,攬住朱迪的肩頭,“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爸剛才也問你去哪裏了。趕快走吧,寧寧一輩子也就這麽一場婚禮了,看在他把你當好朋友的份上,你也得賞臉去。”
朱迪點了點頭,“嗯,我這就去。”
“這才乖。”劉天怡笑了笑說道。
兩人一同走出包廂,走到大廳裏,劉天怡看到自己剛才坐的那桌酒席上突然多出來的廖正康,眉頭跳了一下。
這個廖正康還真是賊心不死,到哪裏都能看到他。
那天和朱迪說開了,他對這個人也沒那麽反感了,不過也說不上喜歡罷了。除非有一天廖雨生不是他廖正康的弟弟了,或許他會對廖正康改觀。
一桌隻剩下了兩個位子,中間空出來的位子,左邊是蘇墨初,右邊是廖正康。劉天怡在心裏哼了一聲,還是讓朱迪坐在了廖正康的身邊,他害怕自己坐在廖正康的身邊,會忍不住做一些衝動的事情。
宴席開始,朱迪就靜默的坐在位子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感覺湧入喉嚨中。
他並不喜歡喝酒,以前秦子良逼著他喝,和秦子良脫離關係以後就鮮少喝酒。但今天他實在是覺得心裏難受,喝酒反而會好一些。
一杯一杯的酒不動聲色的喝下去,還是廖正康先發現了他的異常。
朱迪一直都是很安靜的人,坐在那裏他不說話,很容易被人透明化。他喝酒的時候沒有任何動靜,像是在喝白開水而不是在喝酒一樣。
“迪迪,你不能再喝了。”廖正康擰著眉頭按住朱迪端著酒杯的手,嚴肅的說道。
“我沒事,酒量很好。”朱迪拿開他的手,將酒杯湊到唇邊,輕輕的一嘬,酒杯裏已經是空的了。
廖正康的視線落在他迷蒙的眼睛以及被酒浸染的唇上,眸子微微的一眯,喉結不由自主的滾動了一下。
劉天怡回頭就看到廖正康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朱迪,戒備的拉過朱迪一看,他明顯是喝醉了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低聲質問:“廖正康,你什麽居心,灌迪迪酒喝?”
“我沒灌他,是他自己非要喝的。”廖正康被劉天怡這麽一質問,從剛才旖旎的氣氛中醒過來,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覺得房間裏有些熱。
“呸!色胚!你別對我妹妹打鬼主意,不然我饒不了你。”別以為他沒看到他剛才的眼神,泛著綠光,廖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劉天怡對廖正康的好感再度降到零,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廖正康,就扶著朱迪起來,帶他走。
廖正康覺得自己真是冤枉,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對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渴望靠近有什麽問題嗎?不喜歡親近朱迪,才是不正常的吧?劉天怡每次看到他都跟防狼似的,真是讓人備感惱怒。
換成別人,他早就想法子解決了,可他是朱迪唯一的親姐姐,他不可能對他動手。
劉天怡拉著朱迪的手,對蘇墨初說了聲他很快就回來,然後帶著朱迪往外走。
走到長廊處,站住腳,拍了拍朱迪的臉,“迪迪,你醒醒!”
朱迪搖了搖頭,看著麵前的劉天怡,笑了笑說:“天怡,我沒醉,你放心。”
放心?
放心才會出事!
劉天怡在心裏忍不住說道,他拿出手機給言光路打電話,朱迪現已經醉了,再留在酒店不合適,還是先把他送回家的好。換成別人他又不放心,因為廖正康指不定會做出別的事情。
想來想去,還是讓言光路送他回去。
言光路接到電話就趕了過來,看到朱迪醉眼朦朧的樣子,皺了眉頭,“怎麽會醉成這樣?”
“還不是廖正康,不懷好意灌迪迪酒,以後讓迪迪離他遠一點才還。”劉天怡提起廖正康就咬牙切齒。
“你先回去吧,我送他回去。”言光路扶著朱迪對劉天怡說道。
“嗯,好,路上小心著點。”劉天怡見朱迪老老實實的依偎著言光路,這才放心,折回大廳。
廖正康見到劉天怡一個人回來,他問:“迪迪呢?”
“要你管!”劉天怡白了他一眼。
廖正康看著眼前這張和朱迪一模一樣的臉,第一次有種想揍人的衝動。
言光路扶著朱迪往外走,臂彎裏的人安安靜靜的,腳下的步子卻淩亂不堪,幾次差點跌倒在地上,隻能停下來,拍了拍朱迪的臉,“迪迪,我背著你過去。”
朱迪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在言光路蹲下身體後,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出了酒店,耳邊變得很安靜,朱迪側著臉趴在言光路的肩頭,渾身難受的緊,他不喜歡熱鬧的地方,現在耳邊清靜了,他才感覺腦子裏放鬆了一些,隻不過被酒精熏的有些飄忽忽的。
“迪迪,你是不是不開心?”言光路背著朱迪,往停車的地方走。
“沒有……”悶悶的聲音從背上傳來,言光路把朱迪往上又拖了一下。
朱迪雙手環在他的脖頸上,溫熱的氣息混雜著酒的味道,噴在言光路的耳側,“言光路,我是你的包袱嗎?”他為什麽那麽急著把他甩掉呢?他隻想陪著他,安安靜靜的度過下半生。
他知道言光路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在一次他打電話的時候聽到的。時至今日,他倒希望自己沒聽到那通電話,那樣就不會像現在這麽難受。他們不是父女,他卻要每天叫他父親,真是奇怪。
可他們之間,也就隻有這一層單薄的關係了,如果言光路不再是他父親,他也就再也沒了留在他身邊的理由。他是個懦弱的人,不敢對他說出自己的心意,更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所以他選擇把心底裏的那些話都埋在心底,就當正常的父女來相處也不錯。
為什麽要說那些話呢?
他留在他身邊,是不是讓他感覺到困擾了?
他不知道,聽到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心口很疼很疼,比那些畜生折磨他的時候還要疼。如果可以,當初沒跟著他進言家就好了,不相處也就不會心動,更不會這般矛盾。
言光路聞言,笑了笑,“怎麽會?你是我的寶貝女兒,這輩子都不會是我的包袱。”
“是嗎?”朱迪輕聲問道,腦袋在言光路的後頸處蹭了蹭,緊咬著唇角,幹澀的的眼眶裏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當然是真的,迪迪不相信爸爸嗎?”言光路沒察覺到他的異樣,認真的說道。
朱迪不再說話,偷偷地蹭去眼角的淚水。
“迪迪?”半晌沒聽到他說話,言光路輕聲叫了一聲,依舊沒得到回答,背上的人似乎睡著了一般。
言光路於是不再說話,大步的向前走,他的步子邁的很穩,五十來歲的人背著朱迪卻一點都不吃力,隻是這個麽熱的天,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依舊還是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到了停車的地方,他蹲下身體,一隻手搭在朱迪的後背上,一隻手抓著他一隻胳膊,想要把他放下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上的人忽然有了動靜,反手抓住了他的手,猛地往後倒了一下。
言光路下意識的想要抓住朱迪,可他這個姿勢極難穩住身體,所以兩個人一起向朱迪的身後倒了過去。
朱迪的一隻手依舊環在了言光路的脖子上,所以在到底的一刹那,兩人的腦袋毫無意外的碰在了一起。
四目相對,唇貼著唇,時間霎時間靜止,言光路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的麵容愣住了,有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麵容上,還有唇上溫軟的觸覺,都告訴他這一切是真的。
一秒鍾的時間仿佛被無限的拉長,久到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聲比一聲慌亂。
他維持著這個動作數秒鍾的時間,而後驟然動抬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我喜歡……你……言……”
朦朧的視線裏,朱迪看著麵前模糊的人影,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喜歡的……心都疼了……
可是怎麽辦……
他這麽髒的人,怎麽配擁有愛情?
他是卑微到泥土裏如蜉蝣一般苟且偷生,言光路卻是在雲端上的天之驕子,哪怕折斷了脊骨,捏碎了肉身重新投胎,他也洗刷不了一身的肮髒。如果可以,他願意用這輩子的幸運,下輩子的幸運,來換取一個幹淨的身體和身份,和他重新認識。
言光路起身的動作驟然頓住,聽著他聲音裏呢喃的聲音,麵上的表情僵硬的如同石頭一般。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可當朱迪的唇裏再次吐出相同的話的時候,他確定自己的確聽到了那些話。
朱迪喜歡他……
這個消息在他耳邊如同雷聲一般炸響,震得他許久沒有過震撼感覺的腦細胞轟然而動,心裏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朱迪喜歡他?怎麽可能?難道他知道自己並非他的親生父親?可什麽時候知道的,他和他每天住在同一座宅院裏,從沒察覺到他的心思。
隻是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腦海裏迅速的閃過很多問題。
言光路盯著那張容顏,覺得心裏很亂,他這輩子隻喜歡過婉茹一個人,婉茹去世後他沒想過會再喜歡第二個人。
可朱迪……他不想他受到傷害,尤其這孩子在感情方麵格外的敏感,能讓他在經曆過那些事情打開心扉已是不容易,他處理的有丁點的不恰當,隻怕會讓他再不也不願意重新敞開心接納別人。
伸手想要把朱迪扶起來,手碰到他的那一刻,他腦海裏迅速的閃過兩人的唇碰在一起的畫麵,於是手再也無法向前伸一下。
他喜歡的是婉茹,對待朱迪始終是對待一個女兒的感情。
知道朱迪對自己的心思,他反倒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了。
就在他踟躇的時候,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言叔,迪迪這是在耍酒瘋嗎?”
言光路回頭,目光所及處,廖正康站在從陰影裏走出來,麵上笑著,卻沒有任何的情緒,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廖正康對自己抱著敵視的情緒。
盡管他很好的掩飾了,可他在guan場混跡那麽久,察言觀色的本事已是爐火純青,哪怕是一絲的情緒變化都會察覺到,廖正康瞞不過他的眼睛的。
他打一開始就知道廖正康喜歡朱迪,而且最近有越走越近的趨勢。
手指微動,將朱迪從地上拉起來,聲音平靜的說:“嗯,他多喝了幾杯酒,我正打算送他回去。”
“原來是這樣,剛才我遠遠的看到你們,看著像你們才走過來的。是我沒看好迪迪,才會讓他貪杯多喝了幾杯酒,明天醒來,我會同他道歉的。”廖正康將視線落在朱迪的身上,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幕,眼眸裏快速的閃過一道暗芒,手指攥緊了插在衣兜裏。
如果此刻有人上前摸他的身體,一定會發現他的肌肉是緊繃的。
“不用,他心情不好才會這樣,如果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言光路扶著朱迪打開車門,把朱迪塞進後車座裏,轉身要進駕駛座,廖正康的聲音響起來,在這個寂靜的夜裏,格外的清冷。
“言叔,你比我多活了幾年,我想……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應該比我清楚。迪迪他一時情迷是正常的,你作為長輩,希望不要毀了他。”
言光路聞言,驀地轉過身,眼神逼人的看著廖正康。
廖正康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沒再開口,麵上沒了笑意,欣長的身體在燈光下形成了一道暗影,目光直直的回望著言光路,坦然而冷靜。
兩人的目光相遇,帶著一番較量的意味。
良久後,言光路一言不發的收回目光,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看著車子漸漸的行駛出自己的視野裏,廖正康麵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嘴角下彎,蘊藏著怒意。
他以為朱迪一直拒自己於千裏之外,是因為曾經發生的事情,直到他親眼看到他和言光路糾纏的那一幕之前,他亦是這麽認為的。可事實上,並非如此,朱迪喜歡廖正康,他現在回想起來很多細節,都說明了這點。之前他認為他們是父女,所以沒往別的地方想。
現在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每次和自己在一起,朱迪說起最多的是言光路,提到言光路的事情總是格外的認真,哪怕林如夢這個孿生姐妹,他提起的次數都不及言光路的一半。他看著言光路的目光,是怯懦、卑微、尊敬……更多的卻是愛慕。
他愛慕言光路。
這個認識,讓廖正康心裏狠狠地一揪。
隻不過晚了幾步,難道他就要再次失去他?
五年之前,在德國被他救起的那一天,他就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在德國找了他半年的時間,可惜後來一無所獲,隻好回國內。沒想到五年後他會在言家認親的晚宴上見到他,他以為是上天給他的機會,卻沒想到,是再一次的玩笑。
他喜歡上了別人,那個人還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不甘心,嫉妒,失落……很多的情緒湧上心頭,在胸腔裏劇烈的交錯著,幾乎要衝出來。
他找了他整整五年的時間,這一次怎麽允許他就這麽錯過?
廖正康就這樣冷漠的看著車裏離開的方向,直到有另一輛車子經過身邊,他才回過神來。
“先愛上他又能怎樣?”他忽然笑出聲,聲音裏帶著譏諷和失落。
隻要一天言光路和朱迪還是父女的關係,他們就不可能在一起。即便他們解除了父女的關係,言家的二老還能接受朱迪和言光路在一起嗎?不,言家最注重的是家風,不可能允許這種近乎"luan lun"的事情發生。
朱迪再愛言光路又能怎樣?
隻要他們一天不在一起,他就還有機會。
朱迪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覺得頭痛欲裂,他隻記得昨晚自己喝了很多的酒,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很久沒有嚐試過這種感覺了,隻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難受。
起床走出門,言光路已經收拾妥當,看到他目光裏閃過一絲的不自然,朱迪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已經開口說了,“迪迪,今天林如夢和蘇墨初會回a市,你這段時間禮儀那些課程學的也差不多了,就和他回去玩幾天,散散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看著朱迪的眼睛,這還是第一次。
朱迪手上的動作一頓,過了幾秒鍾後說:“好啊,那我等下收拾下東西。”
對言光路的要求,他從不會說半個不字。
他要他去學習,他便去學習,要他多和別人接觸,他就多去交朋友,所以他要打發他去a市,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a市。
或許是真的覺得他麻煩了吧,才會想讓他去a市。
沉默的轉身,朱迪拿起自己的牙刷去刷牙。
言光路將他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想要開口解釋一番,可又不知道解釋什麽。他讓朱迪去a市,的確是讓他離自己遠一些,或許是因為他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救了他,之後又對他投了很多的關懷,他才會一時迷亂,錯把依賴和親情當成了愛情。
分開一段時間,讓他多去接觸別人,才能讓他認清自己的感情。
昨天廖正康說的那番話,大概已經知道他和朱迪並非真正的父女。
他思考了一夜,才做的這個決定,為朱迪好,也為了所有人好,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愛的是婉茹而非朱迪。如果和朱迪在一起,是對他的不負責,害了他一生。
直到走到外麵,身後的人都沒有說話,朱迪便知道言光路已經做了決定了。
他是真準備把他趕出去了。
接了一杯的水,機械的刷著牙齒,想到昨天他接到花球的時候,言光路同自己說的話,心裏澀然。
如果將來言光路真的要他結婚生子,他也要勉強接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對於未來,他是迷惘的,所設想的一切不過是和他在這座院子裏靜靜的度過餘生。
可誰能告訴他,當言光路不再要他了,他還能去哪裏?
幹澀的眼角有淚水滴落下來,朱迪拚命的吸了口氣,把眼淚逼了下去。
他不哭,不哭……
同言家的人告別後,劉天怡和秦子謙一行人坐上了回a市的飛機。人都是戀舊的,在帝都住了一段時間,雖然舍不得離開,但能回a市,還是讓劉天怡感覺到莫名的激動。
他生在a市長在a市,骨子裏就是a市的人,無論別處再怎麽好,也不如自家好。
甫一下機場,他就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特別的清新。
秦家的司機過來接他們,乘車回到家後,劉天怡把朱迪安頓在院子裏後,就回房間補眠去了,他昨天累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趕飛機,現在回到家裏倦意就湧了上來。
休息了兩個小時左右,他模模糊糊的聽到外麵有動靜,被吵醒於是坐起來。是傭人在找東西,翻動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花瓶。
這麽被吵醒之後,卻是再也睡不著,抓了抓頭發,他把帶回來的行李收拾一下。
秦子謙剛下飛機就去了公司,也不知道忙到幾點鍾才回來。
把東西歸置好,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鍾,時間還早,他就去找朱迪。
對朱迪跟著自己回來的事情,劉天怡覺得有些不對勁,若真是因為廖正康的事情,他們不是早就說明白了?躲他也不用躲到a市,朱迪現在有學業要上的。而更不對勁的是,言光路竟然也同意了他跟著回來。
想不通,他也沒準備問朱迪,因為朱迪是個悶葫蘆,用鐵棍也別想撬開他的嘴。
既然言光路說是讓朱迪散散心,那他就帶著朱迪好好的在a市逛一下。
秦家是劃分成獨立的小院,盡管說是小院,可實際上卻一點都不小,打他住的地方去朱迪那邊還是有一段很長的路的。劉天怡去找朱迪的路上,一直在想著帶朱迪怎麽玩。
之前因為秦子良的關係,他和朱迪哪怕在一起,都沒帶他好好的逛過a市。這一次他回來了,就可以讓他好好的逛一下。
林如夢剛蘇墨初回到蘇家老宅,屁股還沒有把凳子給暖熱呢,就有傭人過來告訴他,陳靈姍來看他了。
林如夢聽到陳靈姍的名字,眉頭皺了一下。
回來之前蘇建國就告訴他了,陳靈姍最近在宅子裏風頭很盛,蘇建國稍微說他兩句,他就開始說是他林如夢攛掇著唐寧寧嫁給童宇辰的,讓子澈沒有了心儀的對象。如果蘇建國看著他不順眼的話,就把他的兒媳婦還給他,他們分家過。
劉子澈在公司裏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蘇建國哪裏肯讓陳靈姍毀了自己疼愛的晚輩啊,分家的事情不可能,唐寧寧的事情就更不可能。
蘇建國有心收拾陳靈姍也是無力,因為自從林如夢走後,他怕大權落入陳靈姍手裏,一直緊捏著不放。人老了,精力也就沒那麽多了,管得了一頭,就管不了另一頭。而且陳靈姍這個人有些作吧,他作的還知道尺度,每次都剛好壓著蘇建國的底線。
讓他氣著又不至於讓蘇建國發火。
久而久之,蘇建國對陳靈姍的所做所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一回來,陳靈姍就來找他,說不定又想出了什麽幺蛾子。
想了一下,林如夢還是決定去見陳靈姍,這個麻煩遲早要解決,總躲著不是辦法。
到了前廳,陳靈姍正在看茶幾上擺放的一隻花瓶,那是言老爺子送給他的,說是作為賠禮,他回來後收拾東西的時候就隨手放在了那裏,也沒想過那東西是什麽價值。
林如夢不認識,陳靈姍卻認的這東西,摸著花瓶覺得林如夢打從認了言家後,出手就是不一樣了,連價值連城的古董都能放在桌子上做花瓶。哪裏像他,買個東西都要斤斤計較的。
見林如夢進來了,他有些舍不得放開手,麵上掛著自認為很熱情的笑容,“夢夢,你可回來了,我在家裏等著你們回來,等的很是辛苦。這趟去帝都感覺可還好?我聽人說,言家的人對你很是喜歡。”
“還可以。”林如夢笑了笑說道。
陳靈姍也不在乎林如夢對自己態度冷淡,他今天來是有事情要說的,隻要能達成自己的目的,管他是什麽態度?
“還可以就是挺好了,”陳靈姍笑著說著,“肚子這麽大了,真不知道接下來幾個月要怎麽受了。”
“二嬸,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情同我商量吧?”林如夢不想再同他虛與委蛇,直接把話題提到了正題上。
陳靈姍愣了一下,而後順著林如夢的話說:“你看你這孩子每次都這麽直接……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是有事情。你也知道我們家子澈喜歡唐家那丫頭,可惜的是,唐家那丫頭被童宇辰給騙走了,還帶走了我們蘇家的孩子。”
“蘇世傑那個混蛋出事後,我也沒什麽依靠,能指望的也就你和蘇墨初了。你是子澈的嫂子,你看能不能同唐寧寧說,等他孩子生下來,把孩子送回我們家?”
林如夢聽他絮絮叨叨的說完,隻想冷笑,她這是算計唐寧寧不成,開始算計唐寧寧肚子裏麵的孩子了?說的自己挺可憐,他陳靈姍的穿著打扮哪一點可憐?比之前蘇世傑在的時候,還要更加風光。
當然這些話他不能同陳靈姍明說。
“二嬸,這事情恐怕我不能出麵。寧寧怎麽懷上這個孩子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童家已經決定,讓這個孩子姓唐。”林如夢看著陳靈姍,麵無表情的說道。
陳靈姍麵色一冷,須臾後笑著說,“那成,這件事情你不去說,等回頭我去說。不過我第二件事情,請你務必答應下來,你妹妹朱迪不是過來了嗎?我聽說他還沒有對象,子澈還是單身,他們男未婚女未嫁,能結成夫妻,也是一種緣分。再說子澈是墨初的表弟,你和寧寧的關係又那麽好,要是她的孩子能抱進蘇家不是喜上加喜嗎……要不劉天怡的妹妹不是還沒有嫁人麽,我看也挺好的,言家大戶人家,於情於理對我們都有好處。”
“二嬸,你在說什麽胡話?!”林如夢不耐煩的皺眉,冷喝了一聲,陳靈姍立刻收住了嘴,似乎沒想到他忽然大發脾氣,“這些話以後不要再提,現在請二嬸離開。”
林如夢說完,站起來轉身就走。
他不想聽到任何人算計朱迪,陳靈姍算計別的事情可以,就是不準把主意打在朱迪的頭上。
把朱迪嫁給劉子澈,虧他想的出來!
他想同陳靈姍講道理,真是太天真了,這種人要是講的通道理,也就不會做出那麽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了。
兩夫妻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蘇世傑害了寧寧,陳靈姍還想害朱迪。
林如夢沉著臉走出正廳,身後陳靈姍想要再同他說話,卻被傭人攔下了。
走了幾步,林如夢想到陳靈姍的話,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陳靈姍真當他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什麽事情都由他來安排?他既然打主意在朱迪的身上,隻是口頭上拒絕,他肯定不會死心,必須想個法子,讓他知道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說的。
拿出手機給劉子澈打了一通電話,說是今晚請他吃飯,劉子澈雖然很意外,不過還是應承了下來。
林如夢掛斷電話後,心裏的怒氣才消了一些。
陳靈姍能這麽趾高氣昂,不過是依仗著劉子澈,如果讓劉子澈知道他在暗中撮合他和朱迪,他肯定不會同意。劉子澈不同意,陳靈姍還能做出什麽動作?和蘇世傑一樣把朱迪和劉子澈強行捆綁在一起?那樣恐怕劉子澈對陳靈姍更加沒有好感吧。
順便把陳靈姍說的同劉子澈說一下,他是這樣打算的。
劉天怡拉著朱迪跟自己一起逛街。不是懷著孩子不方便,劉天怡恨不得把a市的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都帶朱迪走一遍。
到昭和大街逛了幾家店之後,劉天怡看中了一身衣服,想要買下來,可他現在是大肚子,穿也穿不下,就讓朱迪去換。
趁著朱迪去換衣間的時間,他在店裏逛其他的地方,轉過衣服架的時候,看到了廖正康。
有那麽一刻,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可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幻覺還是沒消失。心裏頓時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廖正康竟然跟到了a市。
放下手中的衣服,劉天怡衝上前,壓低了聲音問:“廖正康,你到底想幹嘛?!”
廖正康雙手插在衣兜裏,懶懶散散的說:“我想要的隻是一個人,我想劉天怡你應該知道的。”
劉天怡看著他誌在必得的樣子就來氣,“廖正康,我就沒見過你臉皮這麽厚的,迪迪已經說了,他隻把你當作朋友,你別再纏著他了。”
“我也把他當作朋友,不過是女朋友。”廖正康語氣波瀾不驚的說:“劉天怡,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對朱迪保護欲過強嗎?如果你不是結婚了,我真覺得你是喜歡上朱迪了。”
狗屁!
劉天怡第一次這麽想爆粗口,他對自己的親妹妹有非分之想?!他想戳瞎廖正康的眼睛。
“朱迪出來了,記得保持微笑,我想他不希望看到我們不和的樣子。”廖正康看著換衣間裏出來的朱迪,目光瞬間變得溫柔。
劉天怡氣結,卻也隻能忍著怒氣。
廖正康餘光裏看到劉天怡的樣子,嘴角微微的翹起一個弧度,一直以來他都是被劉天怡給擋著,現在能讓他吃癟也是一個進步。唔,貌似那本戀愛指南裏說,男人追女人,的確要臉皮厚。
既然是這樣,他以後就臉皮厚一些,所有阻擋他的人,他都會毫不客氣的清除。
朱迪同劉天怡一樣,看到廖正康也是吃驚的。
不過想到廖正康的性格,他也就釋然了。
廖正康看似很沉靜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不甘示弱的心,他越是拒絕,他便越是感興趣。這也是他選擇和他做朋友的原因,和他做朋友,等他了解了他的性子,或許覺得沉悶就放手了呢?
“迪迪,你穿這身衣服可真漂亮。”廖正康笑著說道。
“謝謝。”朱迪客氣的說道。
劉天怡在一旁不說話,廖正康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去,他瞪了廖正康一眼。
朱迪也沒注意到,想要把衣服換下來,廖正康卻讓他這麽穿著就好,眉尾一挑,征詢似的問劉天怡的意見,“劉天怡,你說朱迪這麽穿好看不好看?”他的手搭在朱迪裸露在外麵的胳膊上。
劉天怡目光直直的刺向他的手,心裏一個聲音喊:砍掉!砍掉!
“當然好看。”他挑的能不好看嗎?
說著上前一步,不著痕跡的把朱迪拉回到自己身邊,廖正康也不在意,目光欣賞的看著朱迪。
買了衣服也差不多到了和劉子澈約定的時間,劉天怡想甩掉廖正康這個跟屁蟲,可每次甩掉之後廖正康都能跟上來。他都懷疑,廖正康是不是在朱迪身上安裝了定位儀。
甩不掉,隻能帶著。
林如夢也被劉天怡叫了出來玩。但是林如夢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劉子澈。林如夢知道劉天怡頭疼
比起廖正康,他更相信陳靈姍才是會對朱迪做壞事的人,提早對劉子澈說清楚,才能更早讓陳靈姍知難而退。
劉子澈看到朱迪和廖正康,對林如夢找自己的態度更加的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不過他可以肯定,林如夢一定有什麽事情同自己說,於是耐著性子等。
果然吃了一半的時候,林如夢找了個機會,把他叫出了包廂。
林如夢站在外麵,看著劉子澈有些別扭,他真沒想到會是在這裏談的,原本想鄭重的和他說,可是因為廖正康那個無賴,隻好在走廊上。除此之外,他對著劉子澈,總會想到寧寧。
其實真說劉子澈和寧寧沒緣分,也不盡然。
寧寧第一個喜歡的人是劉子澈,懷著的還有他的孩子,真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隻不過寧寧選擇了童宇辰,那麽他們的緣分也就到頭了。
可現在看著劉子澈,他總是有些同情的,他要同他說的卻是他母親做的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事情,隻會讓劉子澈更加的讓人同情。劉子澈比起童宇辰,輸在有一對無賴的父母上,而不是輸在他本身。
“表嫂你有什麽話就直接同我說吧。”劉子澈平靜的開口,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他沒什麽看不開的了。
“子澈,雖然我知道這些話會傷害你,可是我不得不說。因為我不說,後麵可能會造成更多的傷害。”林如夢想著措辭,盡量快刀斬亂麻,“你媽今天找我了,他想要回寧寧肚子裏的孩子,還有……他想要撮合你和朱迪。”
“什麽?”劉子澈眉頭緊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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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夢沒再說第二遍,因為劉子澈已經聽清楚了,他不信劉子澈對陳靈姍的所作所為沒有耳聞,他孝敬她沒錯,但過分的縱容就不好了。
“對不起,我知道了,回頭我會和他說這件事情的。”劉子澈沉默了片刻後抱歉的說道。
“不用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子澈,寧寧回來之前,他讓我轉告你,他現在過的很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還有……孩子的預產期在兩個月後,你想去看的話,寧寧和宇辰都不會介意的。”林如夢鬆了口氣,前麵的話題太沉重,於是他另說起了些開心的事情。
他並不希望在二人的事情裏劉子澈受到的傷害太深,如果他能忘掉寧寧重新開始最好。
寧寧和宇辰已經看開了這事情,剩下的隻有子澈了。
“嗯,我會去看孩子的,謝謝你林如夢。”劉子澈微微笑了一下,雖然不能看到孩子成長,但這個孩子是他目前唯一可以高興的事情了。
林如夢的話說到這裏也就算完了,兩人出來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再拖延隻怕廖正康和朱迪還有劉天怡會出來找他們,於是就回了包廂裏。
吃過飯,廖正康要送他們三個人回去,劉天怡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等廖正康開車的間隙,蘇墨初給林如夢打電話,蘇墨初特別在意林如夢的安慰,所以叫林如夢不要做廖正康的車,自己馬上過去接她。
其實劉天怡是想通了,很多事情隻要攤開了說,或許會更容易解決。
他之前不同廖正康說,一是因為廖正康有那麽一個令人惡心的弟弟,他看著他就無法忍受的想起那件事情;二是即便他問了,廖正康會開口嗎?之前言光路不是沒和廖正康談過,可他什麽都沒說,一個隱瞞了太多事情的男人,他怎麽放心把朱迪交到他手上?
但他決定同廖正康談一下,這是他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廖正康可以坦白和他說那些隱瞞的事情,那他就不攔著他追朱迪。反之,在朱迪和他交往的事情上,他以後都不會再同意。
車子緩緩地行駛向前方,劉天怡坐在車廂裏,朱迪同他都沒有說話,兩人各想著各自的事情。
廖正康時不時的說一些事情,朱迪不時的應一聲,並不熱絡,可廖正康就是能很高興的接著說話。
劉天怡看著兩人的相處模式,在心裏更加肯定了要同廖正康談一談的決心。
如果廖正康真的對朱迪是真心的,那廖正康應該會坦白。
到了秦家外麵,朱迪先下了車,劉天怡下車後,對他說:“迪迪,你先進去,我同廖先生有些話說。”
廖正康挑眉看著劉天怡,他覺得劉天怡和自己攤牌的時間到了。
朱迪看了兩人一眼,而後說:“好。”
劉天怡也沒打算藏著掖著,就站在秦家的門口,抬頭看著廖正康,脊背挺得很直,目光清冽冽的,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廖先生,我知道你一直很討厭我阻礙你追求迪迪,你知道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嗎?”
“大致知道。”廖正康見他肅了麵容,聲音也嚴肅了起來。
“那你知道迪迪和你弟弟之間的事情嗎?還有,你能和我說清楚,你和言桐妃之間到底有什麽交易,讓他這麽勞心勞力的拉紅線?你既然知道迪迪那麽多的事情,就應該明白,不隻是我反對你和迪迪的事情,迪迪所有的親人都會反對,你要和他在一起,要付出比別人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劉天怡深吸了兩口氣,臉色變得很不好。
沒誰在知道自己妹妹遭遇了那種事情,還能心平氣和的對待禽獸的家人,哪怕廖正康和廖雨生兩人本性不同,但愛屋及烏同樣能厭惡及厭惡。
他討厭廖雨生,除非廖雨生死了,他做的一切才能抵消。
此刻他站在這裏同廖正康談,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
“……我知道。”廖正康沉默了許久後點了點頭,“對不起,他做的那些事情,我當時並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我絕不會允許它發生。”
“你知道……你知道……”劉天怡笑了笑,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他不敢談起廖雨生和朱迪的事情,就是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對廖正康發火,“廖先生,你既然知道,準備怎麽做?你弟弟做的事情,已經構成了犯罪!”
“劉天怡,就像你對朱迪一樣,我同樣對我的家人有感情。雨生做的事情,我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我的母親是無辜的,他不知道雨生做的事情。等著他百年之後,你們怎麽處理雨生,我都沒任何的意見。”廖正康緊繃著麵色說道。
“百年?他現在才五十歲,等著他百年,難道朱迪還要再等五十年才能得到公道嗎?對不起,你等得起,我和朱迪都等不起。如果你不願意動手,那我早晚會替我妹妹討還公道,而我絕不會讓他等五十年!”劉天怡激動的說著,轉身就往回走。
他走了一段距離,才聽到廖正康的聲音幽幽的傳過來。
“一條腿不夠,那再加一隻手呢?” △≧△≧
劉天怡驀地回頭,看著廖正康,眼底裏噙著淚花。
廖雨生出車禍,剛好瘸了一條腿!
廖正康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廖雨生出車禍的真相,卻一直假裝不知道?
廖正康的手插在褲兜裏,天在他身後沉沉的,他的眸中情緒看不透,仿佛蒙著一層霧氣,“劉天怡,我對朱迪的心,就像你對秦墨初的一般,希望你可以體諒。很多事情,我是身不由己,但隻要我可以的,就絕不會讓他受半分的委屈。若有朝一日,他能嫁進廖家,我會承諾剛才的事情,也絕不會讓他再見到他一麵。”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廖雨生。
劉天怡怔怔的看著廖正康,咬著下唇沒說話。
廖正康給他的這個答案已經足夠了,廢了廖雨生一手一足,這是目前來說最大的懲罰。而且廖正康知道了朱迪的過去,卻還這麽執著,世上還能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一步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