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不許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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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護著朱迪,害怕別人傷害他,就是怕別人知道了他的過去,給他造成更深一步的傷害。
廖正康做的足夠了,他給的這個答案,他接受,隻是這個答案來的太過震撼,讓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廖正康,言桐妃的事情我暫且不問。從今天起,我也不會再阻攔你追求朱迪。不過我希望,你能尊重他的意見,如果他真的沒辦法喜歡上你,希望你不要用陰謀詭計算計他,不然我不會饒了你的。言桐妃的事情……等你真的追到朱迪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和我坦白說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天怡拖慢了聲音,不讓自己說的那麽急促。
“謝謝你劉天怡。”廖正康微微的頷首,對劉天怡很鄭重的說道。他承認,劉天怡是一個很合格的姐姐,雖然他一直阻攔自己,讓人倍感受挫,可他攔著才代表他是真的關心朱迪。
不是關心,誰會管你呢?
朱迪身邊有這樣的人,他才放心。
劉天怡走進院子裏,朱迪在等著他,看到他進來了,淡淡的問:“姐,你和廖正康說了什麽?”
想到剛才廖正康說的話,他摸了摸朱迪的腦袋,或許是前半生太過倒黴了,所以後半生老天給迪迪派過來了廖正康。他並不確定迪迪對廖正康是怎樣的感情,但有廖正康能守著迪迪那麽久,就是一種福氣吧。
就像童宇辰對寧寧,即便知道寧寧喜歡上自己的可能性很小,他還是堅持著,護著寧寧,也是因為有童宇辰,寧寧在低穀的時候才不至於太難過。
他希望以後他照顧不到迪迪的時候,廖正康也能像童宇辰一樣,照顧著迪迪。
“姐?”朱迪有些迷惑,直覺覺得劉天怡似乎有話對自己說,然而劉天怡隻是和他說了一些家常話,半句沒說和廖正康的事情。
他不說,朱迪也不願意多問,因為他相信劉天怡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他好。
晚上,秦子謙回來,劉天怡把廖正康說的話,同秦子謙說了一遍。
秦子謙想了想說,“嗯,你考慮的很周全,想讓朱迪同他相處一段時間,朱迪心思細密,他若是有別的念頭,他一定會察覺。如果沒別的念頭,朱迪動不動心還是另一說,變數太多,先看著也沒錯。”
有了劉天怡的默許,廖正康往秦家跑得更加勤快了,時不時的約朱迪出去。他看著挺古板的一個人,可哄起女孩子來卻是花樣百出。
朱迪喜歡安靜,不喜歡熱鬧的地方,他每次約他去的地方,可能是一場鋼琴演奏會,或許是一場詩社交流,也或許隻是去河邊走走,那些湊熱鬧的地方他從沒帶朱迪去過。
還有朱迪不喜歡鮮花,不喜歡高調,他便潛移默化的收買秦家的人,幫他說好話。
一個月後,連劉天怡這麽抵觸他的人,都覺得廖正康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如果朱迪真的能同他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不過劉天怡也沒時間去管廖正康和朱迪的事情了,七個月的肚子大的異常,他打懷孕以後胃口都不怎麽好,即便勉強著自己多吃,可身上也沒長肉,單薄的身體和大肚子極為不符合,他走路的時候都會讓人擔心,他會不會跌倒。
去醫院做檢查,醫生已經商定了隨時決定進行剖腹產的準備。
秦子謙把公司的事情徹底擱置了下來,專心陪著劉天怡。
劉天怡的爺爺突然病故,當家裏傭人發現的時候,劉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僵硬了。劉天怡接到電話後,什麽都不顧,一個勁的央求秦子謙趕緊載著自己去爺爺家。也許在劉天怡的心目中,爺爺是跟自己最親近的人。雖然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但是三十年了,爺爺一直都對自己無私奉獻,這份恩情,是劉天怡無論如何也不能忘懷的。
劉天怡趴在秦子謙的胸膛裏,所有的悔恨化為利劍,狠狠地戳在他的胸口,疼的他受不了了。
哭了一會兒,他覺得肚子有些疼,開始還以為是哭岔氣了,可後來越來越疼,他抓住秦子謙的肩膀,隻來得及小聲叫了他一聲,“秦子謙,我疼……”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秦子謙麵色一緊,手下意識的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才讓劉天怡免於栽倒在地上。
傭人連忙去開車,秦子謙抱著劉天怡急匆匆的上了車,秦子謙不停的叫著劉天怡的名字,可劉天怡一直昏迷不醒。
到了醫院,醫生直接把人送進了急診室,不到十分鍾,醫生就安排劉天怡進行住院。
他懷孕後身體原本就不好,貧血外加嚴重的缺鈣,一時情緒激動而昏倒。現在七個月的時間,已經隨時都會情況不好,進行剖腹產的準備,所以必須住院,以免再發生類似的情況,無法及時的進行搶救。
害怕劉天怡在生孩子的過程中會出意外,或是在送去醫院的半路上出了意外,都說女人生孩子是走一道鬼門關,他看過很多生孩子的影響,血淋淋的一片,生孩子時候所忍受的痛苦,是同時折斷十二肋骨的疼痛,更何況劉天怡是同時生了兩個孩子,他有些後悔,讓他這麽早就生孩子了。
房間裏隻剩下了兩個人,秦子謙握住劉天怡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輕地吻著,“天怡,千萬別出事。”
他再也不想看著他暈厥在自己麵前的的場景,今天看到他無聲無息的倒在自己的麵前,渾身的血液瞬間逆流到,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手無足措。
劉天怡在睡夢裏,眼前閃過很多光怪陸離的畫麵,有小時候的,有在高中的,還有現在的……記得小時候,爺爺每天早晨把他從被窩裏叫醒,給他梳小辮子,送他到門口去上學。用布偶哄著他,要他堅強一些。奶奶不疼愛他,罵他是賠錢貨的時候,爺爺就會和吳豔華吵架……
點點滴滴,如同一卷老膠卷,在他眼前迅速的閃過,他很想爺爺,很想很想……
一直想著等生完孩子,就好好的陪爺爺一段時間。可是還沒有付諸行動,爺爺就已經不再人世了。
人對於自己沒走過的路,總是抱著一個美好的想法,把自己所有的遺憾在‘如果’上完善。
夢裏浮浮沉沉的,他坐在一片蓮花上,隨水流向前漂浮著,最後蓮花停在了一片霧氣之中,他隱約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向聲源的地方望去,可眼前一片霧蒙蒙的,聽了半晌後,他看到從霧氣中走來的男子。
身上穿著生前的衣服,麵上依舊是溫婉的笑容,他彎腰,溫暖的手摸著他的臉頰,“天怡,對不起,爺爺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爺爺……”劉天怡抬頭看著麵前的人,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不哭,天怡,還記得爺爺小時候經常和你說的一句話嗎?做人最重要的是開開心心,無論碰到什麽事情都要笑著活下去。天怡,好好的和秦子謙過日子,爺爺會看著你的。”
他俯首,輕輕地在劉天怡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而後身體漸漸的融入了霧氣之中。
“爺爺!”劉天怡大叫了一聲,搖著頭從夢中醒過來,眼前是一片刺白的燈光,他茫然的看著前方,最後忽然抓住秦子謙的手,不停地呢喃:“秦子謙,我剛才夢到爺爺了,他同我說話了……”
秦子謙雙手捧住他滿是淚痕的臉,稍微的用力固定住劉天怡的腦袋,“天怡,你冷靜下來,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寶寶,爺爺去世了,我知道你很難過,可你冷靜下來想想爺爺同你說的話?你隻有好好的活著,才對得起這麽多年爺爺對你的培養。別再自責了,好不好?”
他話說到最後,聲音溫柔,夾雜著心疼。
“秦子謙,我知道……我知道……”劉天怡窩在秦子謙的身邊,半倚靠著他,聲音裏是濃重的哭音。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身邊所有的人都在擔心他,他不能倒下去,為了寶寶也不能倒下去,但請允許他傷心一會兒。
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突然的消息。
他甚至來不及說一聲謝謝,養育了三十年的爺爺的就走了,內心的自責鋪天蓋地而來,他覺得那一刻自己像是被人掐著脖子,無法呼吸一樣。
秦子謙低下頭,親吻著他的額頭,“天怡,不哭,我們好好的活著,才是對爺爺最好的交代。”
“嗯。”劉天怡應了一聲,抓住秦子謙的肩頭,平複自己的情緒,眼底裏壓著所有的悲傷。
人總是要長大,在長大的過程裏不斷的接受自己身邊親人的離去,因為這些離開和遺憾,才懂得珍惜。他已經無法彌補對劉浩天的遺憾,隻能努力的讓自己不再對活著的人留下遺憾。
劉天怡當時也沒想到自己會暈厥過去,懷孕後,這個身體似乎有些不堪重負,總是會出些毛病。
抽筋是經常的事情,哪怕把鈣片當成飯吃,也於事無補。
半夜正睡覺的時候,他會突然被痛醒,秦子謙為了這個,還特地學了按摩。可有時候痛到了極點,碰一下都無法忍受,更無法接受按摩了,他就抱著秦子謙哭。
這次亦是同樣的,他哭著哭著,眼前忽然一黑,就失去了知覺,沒有任何的征兆。
中度貧血和缺鈣,他血常規的時候檢查出來的,這兩個孩子或許真的會要了他的命。劉天怡越覺得辛苦,就越想自己的生母是怎樣的一個人,他聽言光路說,母親懷著他和朱迪的時候,狀況同他是一樣的。
他一生何其有幸,能有兩個母親,一個生母排除萬難給予了他生命,一個養母辛辛苦苦含辛茹苦的陪伴著自己的童年。
劉天怡摸著肚子,腹部忽然明顯動了一下,他手上的動作一頓,之前也有過胎動,不過都不明顯,這一次,他是明顯的感覺到肚子被狠狠地踢了一下,不痛卻清晰的告訴他,寶寶在肚子裏很健康。
“子謙,你摸摸,寶寶在和我們打招呼呢。”劉天怡抓著秦子謙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兩個小家夥似乎有感應似的,接連在秦子謙掌心下的地方蹬了兩下。
秦子謙麵上的表情刹那間變得空白,而後是狂喜,“真是動了,還動了兩下。”
劉天怡又抓著秦子謙的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兩個小家夥又踹了一下。
秦子謙忽然俯首,趴在劉天怡的肚子上隔著衣服親了一下,低聲叫了兩聲,“寶寶,聽到爸爸在叫你們嗎?聽到了,就好好的待著,別讓媽媽再受苦了知不知道?”
他說著,在劉天怡的肚子上,輕輕的摸了兩下,說來也奇怪,肚子裏的兩個小家夥瞬間安靜了下來。
劉天怡驚奇的摸著肚子,可無論如何他再說什麽,兩個寶寶都不再動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那麽明顯、時間那麽長的感覺到胎動,之前的胎動都更像是脹氣,醫生說他是雙胞胎,所以胎動比別的孕婦都會晚一些,也會動作更輕微一些。他當初聽過別人說,自己太懂得時候是怎樣的,還以為那是騙人的。直到自己胎動了,才明白那些話都是真的。
因為寶寶帶來的驚喜,似乎失去母親的悲傷都變得不再那麽難挨。
因為忽然暈厥的事情,劉天怡被迫留在醫院進行治療,醫生給他開補鐵的藥物,還有補鈣的,每天逼著他吃,雖然有些減輕,但劉天怡還是受了很多的罪,尤其是腿抽筋的時候,在床上抱著肚子滿床打滾,就在劉天怡覺得自己支撐不住的時候,帝都那邊傳來了消息,唐寧寧提前生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劉天怡正在被逼著喝補鐵口服液,鐵鏽般的味道很難下咽,可為了兩個孩子,他隻能忍了。
直到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寶寶的性別,心裏不是不好奇的,但他為了保持神秘感,還是忍了下來。
秦伊臻推開門,張嘴就宣布喜訊:“天怡,寧寧生了!”
“噗——”劉天怡嘴裏的藥全都吐了出來,也顧不得幹淨還是髒了,“怎麽會提前半個月?”
“他非要大半夜去吃肯德基,結果還沒到肯德基,就在半路上羊水破了……”秦伊臻也是極度的無語,他聽到唐寧寧生了的消息,本能的覺得其中一定有不靠譜的事情發生,可沒想到竟然是為了吃kfc,真是又一次刷新了,他對寧寧和童宇辰幹囧事的程度的認知。
“女孩子還是男孩子?”劉天怡又問。
“女孩子,童宇辰取的名字,叫唐朵朵,寧寧問你去不去見見?夢夢和蘇墨初已驚去了。”秦伊臻說著忽然想起來手機裏還有新生兒的照片,低頭翻找。
“去!當然去了!寧寧……”劉天怡興奮的從床上下來,正要說接下來的話,餘光裏看到秦子謙的麵色,頓時蔫了,“……我可能去不了了,你還是幫我去看看吧。”
秦子謙按住劉天怡的肩膀對秦伊臻笑著說:“劉天怡身體不好,在生產之前都不能出這個醫院,你代替我們去,等著劉天怡生完孩子,我們在一起去。”
秦伊臻在心裏汗顏了一把,等著劉天怡生完孩子,唐朵朵的百日宴都要到了吧?到那時候,還能等著他們去看?
一周後,唐寧寧打電話給劉天怡,問他要不要到帝都這邊來看孩子,劉天怡依舊是婉言拒絕了,醫生給他安排的日子是八個月後隨時準備進行剖腹產,在此之前他都要乖乖地在醫院裏接受調養,唐寧寧把孩子的照片發給劉天怡,孩子紅通通的,還沒長開,不過看著劉子澈和唐寧寧的樣子,長大後一定會是個小美人。
劉子澈在唐寧寧生孩子第二天就出發去帝都了,是童宇辰給他打的的電話,通知他去的。
二人能做回朋友,大概是這場二角戀最好的結果了吧。
林如夢其實有些遺憾的,如果唐寧寧這個孩子不是劉子澈的,倒是能和寧寧結為親家。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著,轉眼到了劉天怡八個月的時候,每一天似乎都更為難過。劉天怡有時候摸著肚子,總覺得肚子會隨時裂開一樣,手腳也浮腫起來,衣服都換了好幾輪。
他不想出去走路,因為這樣的大肚子走路很難受,房間裏有新聞,顯示的是秦子良被人實名舉報,說是他在位的時候,有違紀的行為,曾收受賄賂多達上億,要求法庭對其進行重新審理。
愣了一下,劉天怡抬頭看向秦子謙,以前秦家是為秦家提供資金的,秦子良被判重刑固然很好,可如果這件事情會牽連到秦子謙,那他不希望這件事情被挖出來,而是用別的法子懲治他。
“秦家沒事,沒留下任何證據給秦家,你放心。”秦子謙把口服液遞到他嘴邊,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劉天怡嘀咕了一聲,而後念叨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生孩子……”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劉天怡停下了說話,伸手拿起手機看到是言家二嬸打過來,想也不想接聽了。
“喂,迪迪在哪裏?”言家二嬸開口就問,語氣裏滿是焦急。
“他在家裏,怎麽了,二叔母?”劉天怡擰了眉頭,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刹那間沉了一下,讓他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秦子謙,電話那邊再度傳來聲音。
“光路和老爺子都被紀檢委那邊請走了,說他們涉嫌賄賂以及製造虛假證據,汙蔑其他人。現在家裏已經亂成了一團,你大伯又不在家。”言家二嬸說著,眼淚啪啪止掉。
“怎麽會這樣?!不是秦子良嗎?新聞上報道的是他啊,怎麽會牽扯到爸和爺爺呢?”劉天怡一聽,腦子嗡的一聲爆炸了。
秦子謙見他麵色不對,伸手把手機奪了過來,對電話那邊說:“伯母你先別著急,慢慢地把事情說給我聽,我稍後會立刻趕去帝都。”
言家二嬸聽到秦子謙的聲音,心裏稍微安靜了一些,而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最開始的確是言光路決定對付秦家的,他搜集到秦子良犯罪的證據,是一個即將破產的企業家向他說,想實名舉報秦子良貪汙的事情。調查了一番後,確定這個企業家和秦家的確賄賂過秦子良,也和秦家交惡後,言光路就讓這個人去實名舉報秦子良,並承諾會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然而在捅破秦子良受賄的事情後,這個人忽然改了口,說是言光路用錢收買他的,要他汙蔑秦子良。
之後的一切都成了一麵倒的狀況,言光路被調查。而在朱迪買的一對花瓶裏,找到了多達上億的金額的支票,言光路不肯把朱迪牽扯進來,又解釋不清支票的來源,身陷囹圄。言老爺子也在隨後被實名舉報,曾經受過賄賂。
言家先後兩位主梁骨被人實名舉報,言慎寬在外就職,被事情纏身無法立刻趕回來。
等著他回來,隻怕言光路的罪名已經落實。
這是針對言家設的局,他們都知道,可沒人能找出其中的破綻,唯一的實名舉報的人,也在言光路被帶走後,意外死去。事情發生就在一夜之間的事情,從被帶走到後麵所謂的‘罪證’出現,都是瞞著外界進行的,甚至沒人聽聞消息,一切都已成定局。
言家二嬸在說完後,聲音裏是止不住的顫抖,整個言家此刻都如履薄冰,如果光路和老爺子都出事,整個言家就算是完了。
秦子謙聽完,麵色沉著的沒有丁點的波瀾,“伯母,我會帶朱迪回去,您先勸著言老太太,別讓他亂了分寸,言家不會有事的。”
掛斷了電話,劉天怡急切的問:“怎麽了?”
“言家出了點事情,需要朱迪回去,我今晚帶他回去,你好好在醫院裏待著,等著我回來陪著你一起看我們寶寶的出生。”秦子謙伸手把他抱進懷裏,拉起被子把他裹進去,“還有,記得把身體養的健健康康的,你也不想我在外麵做著事情,還替你擔心吧?”
劉天怡覺得不對勁,剛才二叔母說話的語氣一切都說明了有事情發生,秦子謙總是這樣,出了事情就瞞著他,自己去抗一切。巴拉下輩子,手捧住秦子謙的腦袋,看進他的眼底,嚴肅的問:“秦子謙,你沒告訴我真實的情況,想讓我不擔心,你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否則你走了,我也無法安心。”
“好吧,朱迪的婚事出了一些問題,有人向他提親了,言老太太覺得挺正常的,言叔覺得不好,要我帶他回去,再商量。”秦子謙笑著刮了刮他的鼻子,“如果不相信,可以打電話給伯母求證的。”
對上他淡然的眸子,劉天怡好一會兒才說,“秦子謙,你別騙我,我姑且相信你,如果讓我發現你騙了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哪裏敢騙你呢?”秦子謙抱著劉天怡,狠狠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乖,在a市安心等我回來,很快的。”
“嗯,如果迪迪真的不喜歡對方,你和爸要努力說服言老太太。”劉天怡握住秦子謙的手,叮囑秦子謙。
“我知道。”
安撫了劉天怡後,秦子謙就離開了醫院,給朱迪打電話沒打通,他又給廖正康打了電話,問他朱迪在哪裏。
廖正康給了他一個地址後,秦子謙最後在一間書屋裏找到了朱迪,沒和他解釋清楚現在的情況,害怕他擔心言光路而做出糊塗的事情,所以隻同他說有要緊的事情,讓他趕緊跟自己回帝都一趟。
兩人折回秦家收拾好東西,廖正康已經趕到了秦家,見兩人收拾好了東西,愣了一下:“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什麽事情,廖先生如果有時間的話,還是去帝都一趟吧。”秦子謙聲音沉著的對廖正康說道。這次的事情一定是秦家搞出來的,言家現在群龍無首,若是想救兩人出來,一定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貪汙的事情,越早澄清越好,時間拖得越久,貪guan的形象就越深入人心,哪怕以後平反了,也無濟於事。廖正康肯幫忙的話,速度就會越快,這一次他不僅要救出言光路和老爺子,同樣地要秦家上下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秦子謙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殺意盡顯。
廖正康沉默了片刻後,點頭說,好。
二人乘坐的是最快的班機,抵達帝都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沒有休息立刻趕去了言家。
一路上廖正康一直有話想問,可還是忍了下來。
快要下車的時候,廖正康接到了助理發來的信息,瞳孔驟然一縮,怪不得秦子謙會這麽沉重,言光路和言老爺子雙雙出事,這麽大的事情,他不緊張才怪。看完所有的資料,他側目看了看朱迪。
朱迪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雖然不明白秦子謙為什麽會急匆匆的帶他回帝都這邊,但他還是跟著來了,他在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言老爺子聽傭人說,兩人回來了,立刻出門迎接,在中廳看到秦子謙的那刹那,他腳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朱迪見言老太太哭的說不出話來,想勸慰他,可言老太太卻先話了,抓住他的手問:“迪迪,你買來放在桌子上那對花瓶裏藏著的一億的支票是哪裏來的?你這孩子,怎麽就那麽糊塗……”
“什麽一億的支票?”朱迪一頭霧水。
“就放在……”言老爺子解釋。
秦子謙卻搖了搖頭,打斷言老太太的話說:“奶奶,如果真的想陷害的話,那張支票隨時都可以放進去。”那張支票是後期別人放進去的,朱迪現在已經是言家的女兒要什麽有什麽,又怎麽會傻到把支票放在花瓶裏,給人留下把柄?
能進言光路院子裏的人,也就那麽幾個,每個人都有可能。
言老爺子聞言,沉默了,他從老爺子出事,心裏是有些怪朱迪的,可現在聽秦子謙的話,也就想明白了,是他糊塗才會以為隻有朱迪才能放,“現在可該怎麽辦,秦子謙,你來了天怡那邊不會有事吧?”
“他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現在最重要的是爸和爺爺。”秦子謙視線落在廖正康說,“廖先生也會幫助我們的,您就放心吧。”
一直沉默的廖正康扯了扯唇,說:“是啊,奶奶,你放心,為了迪迪我也會幫家裏的。”
他說的親密,言老爺子對他的態度越發的好,危難之中見真情,他雖然也知道朱迪和雨生的事情,可正康是個好孩子,和雨生是沒半分的關係的。如果他真能幫言家度過難關,那麽他和朱迪的事情,言家上下都不會再有意見的。
廖正康抬手,搭在朱迪的肩膀上。
朱迪看著眾人沒開口,其實他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億的支票,爸爸、爺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言光路出事了嗎?
他心裏很擔憂,卻不想給他們添麻煩,等著有時間再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廖正康見朱迪沒推開自己,嘴角微微的勾起來。
這樣是不是代表,朱迪又進一步接受他了?
言老太太把出事的經過更進一步講解給秦子謙,包括言光路的助理也都叫了過來,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之前言家二嬸說的都隻是粗略,真的想找到秦家的破綻,還是要把事情無遺漏的過濾幾遍。
聽完所有的細節,秦子謙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著桌麵沉思。
破綻並不好找,調查秦家的事情,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言光路也都有告訴他,可這一次言光路忽然動作,沒有任何的預兆,他想置秦子良於死地,卻犯了最致命的錯誤,秦家應該從中搞了鬼,才會讓一向冷靜的言光路犯了錯誤。
現在唯一的證人死了,支票的事情也被言光路一口咬下,真是沒有任何的出路。
他不說話,其餘的人也都安安靜靜的,各懷心思。
廖正康看著朱迪一臉的擔憂,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閃過那天晚上看到的畫麵。朱迪喜歡的人是言光路,他出事了他心裏一定會很焦急。其實他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坐視不理。
隻要看著言光路被抓進去,或是身敗名裂,那麽朱迪還會喜歡言光路嗎?
或是以此為要挾,要求朱迪嫁給自己,才會幫秦子謙把言光路撈出來……
每一個法子,都比守著一塊捂不熱的石頭要好的多,可他看著他緊鎖著眉頭,就無法做出讓他更加傷心的事情。他想要的是他整個人,身體和心都要,而不是一句沒有靈魂的空殼。
而且,雨生做的那些事情,原本就虧欠著他。
這一次算是他還給他的,作為無法立刻處置雨生的事情的道歉禮物。
覺察到了他的注視,朱迪微微的偏轉了視線,看向廖正康,目光裏滿是淒然。
廖正康衝他微微的點了點頭,開口打破了滿室的寂靜,“其實這個局並不是無法可破,沒做過就是沒做過除了這一億的支票,言叔其他的罪名都是莫須有的。而這筆錢是放在迪迪買的花瓶裏,他出麵承認是自己收下的這筆錢,就可以讓言叔脫困。隻不過要委屈迪迪進去呆幾天。”
他的話讓在座的人眉頭均是一皺。
廖正康卻依舊是不緊不慢的,他這麽說並不是要朱迪真的承認,而是讓對方亂了陣腳。
隻要言光路能出來,秦家勢必坐不住,他們之所以以朱迪做誘餌,是抓住了言光路的護女的心思,堵住他的嘴不讓他開口。他們反其道而行之,必定會打破秦家的計劃,而沈君毅知道劉天怡和朱迪是他的女兒,在言家、廖家聯合對付秦家的時候,他會站在哪邊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他不想讓朱迪受苦,但言光路和朱迪兩個人能做的事情,不在同一個等級上。迪迪即便被暫時扣押,有他在也不會受分毫的罪。之所以秦子謙沒提出來,大概是顧忌著劉天怡的情緒,他老婆在懷孕,若是聽到自己的妹妹或是言光路進監獄了,隻怕情緒會不穩定。
“迪迪,你自己覺得呢?”廖正康看向朱迪,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能同意還是不同意。若是朱迪同意了,那說明他很在乎言光路,哪怕替他扛罪的事情都可以答應。
若不同意,那朱迪就不是朱迪了……
廖正康想到這裏忽然在心裏有些自嘲,他在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就想到了朱迪的答案了,不是嗎?
心裏隱隱的期待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罷了。
沒出任何意外的,朱迪點了點頭,很堅定的說:“好。”
廖正康的在他點頭出聲的時候,驟然攥在一起,他麵上沒有表情的看向秦子謙說:“那我去安排朱迪的事情,等著言叔出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他能幫言家的也就隻到這一步,不可能做再多的事情。一是他自己不樂意,提出這個決定也不過是看在朱迪的麵子上;二是他身後是整個廖家,而不是他一個人,摻合進太多人,會讓別人以為他們在拉黨結派,這是大忌。
而且,他相信沈家保持中立,不對秦家施予援手,言光路和秦子謙兩個人完全可以將秦家扳倒。
“迪迪……”言老爺子站起來,看著要跟廖正康走的朱迪,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為了救自己的兒子,卻要犧牲孫女,這都是做的什麽孽啊,聽到光路出事和朱迪有關,他甚至責怪過這個孫女,以往他對朱迪的關心也不夠。如今事到臨頭,卻是朱迪第一個站出來的。
“奶奶,我相信正康。”朱迪上前,猶豫的抱了一下言老爺子,他很少和言老太太有這麽親密的動作,這一次抱住言老太太,他心底裏一股暖流湧了上來,或許這就是親情吧。
同言老太太道別後,朱迪就跟著廖正康一道走了。
客廳裏清靜了下來,言老爺子抹眼淚,他沒再開口打斷秦子謙的思路,這個時候高度集中精力,才會讓他想出好辦法。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子謙忽然站起來對言老太太說:“我出去打一通電話。”
言老爺子被他這句話弄得有些發怔,原以為他想出來法子了。
秦子謙卻是沒看言老太太的麵色,徑直走出了客廳,他不是沒想到辦法,但接下來將是一場惡戰,他要確定劉天怡是安全的,才會放心做接下來的事情。
他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劉天怡從夢境中驚醒,夢裏光怪陸離的場景他還記憶猶新,很多畫麵,亂七八糟的在他腦海裏閃過,他記得最清楚的幾個鏡頭也都是關於寶寶的。
他夢到自己生了兩個小肉球,肉球像哪吒似的,在空中飛著金光閃閃的,還叫他媽媽,他嚇得癱坐在地上,叫著秦子謙的名字,卻怎麽也找不到秦子謙的影子。還有一個夢境,也差不多是同樣的夢境,隻不過兩個孩子變了成了兩尾美人魚,他要每天幫兩個寶寶換水……
接通秦子謙電話的時候,他抱著手機,忍不住哭出聲,同他一遍遍地說:“秦子謙,我們的寶寶生出來真是兩個怪物怎麽辦?”
“怎麽會呢?我們不是看過照片嗎?兩個寶寶都很健康,天怡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很快就回去,在你生產之前,一定會回去的。”秦子謙低聲說著,他看著天邊如血的夕陽,抽出一支煙點燃。
他的煙已經戒了,也不是非吸不可,可此刻聽著他的聲音,想要回去陪著他卻無法陪伴的失落感縈繞在心頭,貓爪似的讓人難受,隻有吸煙才能緩解這種情緒。
“秦子謙,你從沒對我食過言,這次也不許。”劉天怡聽他說話,隻覺得心被高高的吊起來。
他不知道是因為懷孕太大的壓力還是因為言家二叔母那一天的異樣,他總覺得心裏不安穩。
秦子謙輕笑了兩聲說,“嗯,一定不會食言的。”
絮絮叨叨的說了兩個小時,聽到電話那邊護士讓劉天怡開始吃藥了,秦子謙才讓劉天怡掛斷了電話。
再次回到客廳裏,秦子謙把自己的想法同言老爺子說了一下。
言老爺子聽完眼前一亮。
……
車子緩緩地向前行駛,朱迪依靠在車窗上,看著廖正康被燈光折射的斑斕的麵容,他其實想對他說一聲謝謝的,但一聲謝謝太過單薄。
廖家原本和這場爭鬥無關,但在客廳裏說出了那番話,帶他走出言家的那一刻,廖家已經被牽扯進來了,而廖正康要為此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最怕的是欠別人的人情,更怕欠廖正康的人情。
或許是他長這麽大都沒有一個人能像廖正康這般對他好吧,哪怕如言光路也不曾像廖正康這般,清楚的記得他所有的習慣。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廖正康對他傾心相待,總是讓他感動的。
但為此而對他心動,卻是不可能的。
“看我這麽久了,難道忽然對我這張臉產生了興致?”廖正康麵上帶了一些笑意,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朱迪微微的抬起身體做端正,“正康,你有多少把握,能把我父親換出來?”
聽到他說出‘父親’兩個字,廖正康挑了挑眉,“九成的把握吧,主要還是看秦子謙怎麽做。”
秦子謙無法說服沈君毅那邊,那麽他們這邊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大的降低。有沈家和秦家壓著,負責的人員肯定不會偏向言家。
“哦。”朱迪應了一聲,隻能在心底裏寄望著秦子謙做事會順利一些。
“別垂頭喪氣的的,不就是去局子裏蹲著嗎?你放心,我會讓他們給你準備一間奢華的套件,讓你住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的。再不解氣,我可以陪你呆一晚上。”廖正康越說越開玩笑的成分在。
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怎麽能去拘留所?如果讓媒體知道的話,又要大肆渲染了。
雖然知道不可能,朱迪被他這麽一鬧,心頭還是放寬鬆了一些。
廖正康盯著他嘴角的那抹淺笑,心頭有些癢癢的,伸手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說:“迪迪,其實我真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你跟我結婚的。”他不是正人君子,也不在乎孔孟之道,對自己的家人都能下手,更何況是別人。
此生能唯一讓他謹小慎微的人隻有他一人而已,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很想吻他,很想開口提出過分的要求。心頭蠢蠢欲動的想法,幾乎是近乎殘忍的壓了下去。
朱迪靜靜的看著廖正康,抿了嘴角,第一次像真正的朋友一般說:“其實真的可以。”
如果廖正康提出來,他會答應的。
但他那麽做,結果或許真的不同了,他性子的確軟弱,卻是個愛憎分明的人,自己所愛之人和所恨之人。愛的人,他會拚盡所有去保護,不忍傷他分毫;恨的人,無論再做什麽,都不會原諒。
在今天之前,廖正康一直處於灰色地帶,他恨廖雨生,所以對廖正康一直抱著疏離的態度,即便他後來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他也隻不過消除了一部分的恨意,將他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然而就在他開口說出剛才那番話,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廖正康的態度其實已經變了。
最起碼他說出這番話,他體諒他此刻的心情,沒有任何的厭惡。
這和之前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
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廖正康克製的收回手,知道自己剛才作對了。
真的提出來,他得到的是身。
而現在他離打開他的心門又近了一步,也能看到希望了,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可以讓朱迪對自己敞開心扉。
到了警察局,廖正康借著自己手中的權力,很順利的就見到了言光路。
和上次見到他似乎沒什麽大差別,想來他在這個監獄裏的日子過的也沒那麽艱苦。隻不過讓他有些不悅的是,朱迪對言光路始終是那麽在乎,再怎麽大度他此刻也大度不了了。
“爸,你為什麽不說出我呢?那錢不是你拿的。”朱迪看著言光路,眼角微微的發澀。
“迪迪你不是在a市嗎?為什麽會回來,秦子謙和天怡呢?”言光路沒回答朱迪的問題,而是問起了別的事情。
朱迪咬著下唇不說話。
廖正康走到朱迪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外麵等著,讓我同言叔說幾句話。”
朱迪點了點頭,站起來霧氣刹那彌漫了雙眼,他深吸了兩口氣把淚水逼了回去,他不會哭,一切都會過去,他相信秦子謙,更相信老天是公平的,言光路和爺爺都是好人不會出事。
等著他走出去,廖正康目光一瞬也不順的迎上言光路的目光:“我讓秦子謙同沈家攤牌了,或許……不……迪迪可能已經知道他的身世了,言光路我和迪迪說,讓他先代替你承認下那張支票,他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官員,就構不成行賄,隻要在這裏呆上幾天,等著我們把秦家那邊解決了,再接他出來。”
“誰讓你們去找沈君毅的?”言光路聽到他第一句話聲音驟然沉重了很多,氣息也急促起來。
“不去找他,難道看著沈家上下被瞞著,繼續幫著秦家作惡?言光路,你們二十年前的恩怨隨著杜婉茹的死已經了結了,不要再把這事情牽扯到朱迪和劉天怡兩姐妹身上。他們已經夠苦的了,難道你要等著沈家做下滔天的禍事,那時候再讓他們姐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廖正康冷笑了一聲,目光裏滿是諷刺。
“其實我有時候覺得你們二個人都挺可憐的,哪怕過了二十年,都沒能走出那個女人的陰影。言光路,你一直瞞著他們姐妹,其實是在懲罰沈君毅吧?前段時間,他有女兒不能認,還做了那麽多的糊塗事,你這個旁觀者,一定覺得心裏很痛快。”
“所謂的深明大義,不過是想成全你的私心,杜婉茹的死,你一直不能釋懷,沈君毅、秦子良、秦老爺子……還有誰?你自己嗎?每一個害死他的人,你都沒放過,到如今的局麵,應該是你早就料到的吧?”
“別說了!”言光路驟然出聲打斷廖正康的話,目光裏情緒莫測,他的眼睛生的眼窩深陷又漆黑,每次這樣盯著人的時候,就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在盛怒之下更是。
廖正康沉默的看著言光路,沒再繼續說下去,在得知言光路出事的時候,他就有種奇怪的感覺——言光路能被如此輕易地算計?他自二十歲開始接觸zheng治,在接觸那個實名舉報的人時候,會把那個人的祖宗幾代都查得清清楚楚,怎麽會被反咬一口?
在來的路上,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隻怕是言光路計劃的一部分。
他要對秦家和沈家開刀,被反咬一口的事情是障眼法,言光路想出去,是隨時都可以的。
所有人都沒看到這一點,是因為都低估了杜婉茹在言光路心中的地位。
言光路為了杜婉茹守身二十年不娶,為了杜婉茹認下了不是自己的一雙女兒,為了他將秦子良送進監獄,折磨了沈君毅的精神……他為了那個女人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隻說明了一點——他到現在都沒忘記那個女人,依舊深愛著他,依舊記恨當年害死他的所有人。
言光路每一步都走的很謹慎又恰到好處,看似沒聯係的事情,卻統統指向了一件事情。如果那天他沒看到言光路和朱迪在一起的那一幕,他或許也會像其他人被他蒙騙過去。
但上天偏偏就安排了這一幕,言光路看著朱迪的眼神,並不是單純的父親看女人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但又不僅僅是這樣些,他透過他在看別人。
聯係知道的一切,這個別人是杜婉茹無疑。
他曾在小時候,見過杜婉茹一麵,直到現在依舊記得他那時候的風姿,父親帶著他去的言光路的一處宅子,也就是在那裏,他看到了受盡磨難的杜婉茹。
很多見到兩姐妹的都說劉天怡更像杜婉茹一些,但隻有他覺得朱迪更像杜婉茹一些,因為兩人的遭遇相同,就連神態裏流露出的情緒,也是驚人的相似。
而這些是沒有經曆過這些的劉天怡永遠無法得到的,他一開始覺得言光路流露出那個神情,是因為他喜歡朱迪,但後來想通了言光路的那個眼神。
或許是他看著朱迪這樣想起了當初的杜婉茹,杜婉茹愛錯了人,信錯了人,最後一段路是言光路陪著他走過的,作為一個千瘡百孔的女人,碰到言光路這樣傾心以對的男人,會是怎樣的情況?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朱迪從秦子良那裏受盡折磨,同樣是被言光路救出來的,同樣是千瘡百孔……
命運在兩個人身上驚人的演繹著,言光路麵對朱迪,會想起杜婉茹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所以在那一刻,他爆發出的情緒,是對著朱迪,但更多是因為杜婉茹。
他打發朱迪到a市,或許就是想讓他避開這件事情。言光路很聰明,比很多人都聰明,他不可能被人輕易地算計,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在算計別人。他想著,這一次言光路大概是想給秦家致命的一擊,甚至是徹底的覆滅。
但這一切隻是他的猜想,在見到言光路之前,他還不確定。
在他說出後,觀察言光路的神情,他知道,言光路的確是這麽打算的。
放心的同時,更多的是唏噓不已,他覺得自己對朱迪的執著已是難得,但比起言光路的情深,他覺得自己這點執著真的不算什麽。
那個女人都已經死了二十年,言光路還把他刻在心上,甚至為了他算計了那麽多的人。
他到底謀劃這一天多久了?沒人知道。
二十年的時間,隻怕言光路每一天都在想著,怎麽把秦家和沈家搞垮。
劉天怡和朱迪的出現,是個意外,但最後卻成了他計劃裏的一部分,好在,言光路還沒有失去理智,對他們沒做傷害的事情,否則他會毫不猶豫的拆穿言光路。
兩個人靜靜的對峙著,言光路眸中的怒火漸漸的熄滅,他良久後說:“既然你知道,就把迪迪帶走,這件事情和他沒關係。廖正康,你既然喜歡他,就不應該讓他受半點的苦沈。”
“這一點你不用說,我也會做到。”廖正康雙手肘在了桌子上,凝視著言光路,“你也不用擔心我知道了這些會說出去,反正我也看秦家不順眼,你想把他家一窩端了,我完全沒意見。但言光路你要報仇,絕不可以把他們姐妹再牽扯進來,尤其是朱迪。”
言光路沒說話,他的視線從廖正康的身上轉移到了站在窗外的朱迪的身上。
他或許一開始,想過把所有人都卷進來。
但在相處後,他從沒想過讓他們兩姐妹牽扯進來,所以在計劃實施之前,他把朱迪和劉天怡推了出去,朱迪會回來,還要頂下一億的支票,為他開脫罪名,是他沒想到的。
準備了二十年的時間,他不想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所以朱迪必須走。
廖正康既然喜歡他,就應該會護他周全。
言光路握緊了手,說:“廖正康,你很聰明,你說的,我會做到,我相信你也會做到,現在帶著迪迪回去,接下來的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用不著你插手,交給秦子謙去做就好,秦家和沈家出事了,你也會得到好處,作響漁翁之利,你不想要?”
那麽多年過去了,當初的凶手都已經忘了,他們曾經迫害過一個女人,而廖正康僅憑蛛絲馬跡,就能發現他的大部分計劃。
他當真是小瞧了廖正康,沒錯他是沒忘記婉茹,打從婉茹去世的那一天,他就在盤算著這一天。
秦子良、沈君毅、秦老爺子、米歇爾家族……每一個傷害過婉茹的人,他都會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每天每夜都在想著,怎麽才能把那些罪魁禍首傷害到最大的程度,讓他們也嚐一嚐當年婉茹所受的痛苦。認回朱迪後,他更是堅定了心裏的想法。這個孩子很像他的母親,很像很像……像到他有時候會誤以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當初婉茹受盡苦沈後,他臨死前,不曾埋怨過任何人,哪怕是秦子良,他說對一個人最大的報複就是遺忘他。可沒人告訴婉茹,死的人可以忘記,活著的人隻能銘記。
他那麽善良單純的一個人,死的那麽淒慘,而害死他的凶手卻活的好好的,他不甘心。
杜婉茹是他的執念,二十年的時間,他也曾想過放開這一切。
但做不到,在看到朱迪後,他更做不到,每次看到朱迪,他都覺得是婉茹在天上冥冥之中提示著他去幫他報仇。
那些人都該死,害了婉茹,也害了朱迪,如果任由他們繼續為非作歹,還會有多少個婉茹和朱迪?
所以,他一步一步的實施自己的計劃。
那個實名舉報的人,是他安排的,現在也沒死,報道上出的那具屍體隻不過是一個剛被處死的死刑犯。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讓那個人站出來開脫罪名。
讓他反咬一口使他入獄,包括後來紀檢委檢查老爺子的事情,二叔外調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為的就是麻痹秦家和沈家,讓他們以為言家沒人可以做主。
直到今天,他走到最後一步,看著沈家和秦家聯合起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
當初婉茹的遺囑是,隻要沈君毅沒做損害他女兒的事情,就盡量護著他周全,別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可現在沈君毅明知道劉天怡和朱迪是他的女兒,朱迪在秦家備受折磨,他依然選擇和秦家聯手,這已經破了當初婉茹的遺囑。
他不必再對沈君毅留情麵。
廖正康說的沒錯,真的百分之七十都和他想的一樣,雖然他不知道廖正康是怎麽發現的,但他既然說不會說出去,那麽廖正康知道這件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
沉默了許久後,廖正康看著言光路,眉宇間帶著一絲的踟躇:“言叔,我會帶迪迪走,但不是現在。作為幫你保守秘密的交代,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對迪迪……你真的沒有一丁點的心思嗎?”
他總覺得,言光路喜歡的不隻是杜婉茹,或許他對朱迪也有那麽不一樣。
可言光路平日裏的做派,又讓人找不到蛛絲馬跡。問出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是為朱迪問的,還是為自己問的,亦或許隻是尋求一個答案。
他不討厭言光路,尤其在知道他為杜婉茹做了那麽多的事情後,可以說他是欽佩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