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他在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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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若水還在挖著她的白粥,聞言一怔,斜眼睨他,“怎麽可能?我千叮萬囑過,那是我也要吃的東西,不能放太多的鹽。王爺,您要是不想和妾身一起吃飯,說一聲便是,妾身自動消失,何必呢?”

    杜恪辰瞪圓雙眼,“這真的鹹!”

    錢若水把那盤蘿卜端到自己跟前,“我吃行了吧!”

    “你真不能吃!真鹹!”

    “真鹹?”錢若水看他一眼認真的表情,也有些鬆動,舉箸沾了口湯試了試,臉都皺成了菊花,“這誰做的?”

    杜恪辰抱胸大笑,“這回你信了吧?”

    錢若水拿筷子戳他,“不許笑!嚴肅點。”

    “好吧!”杜恪辰憋著笑,胸口仍是起伏難平,望著她一臉孩子氣的嚴肅,搖搖頭。

    有時候,他真希望她不是錢忠英的女兒,或者她隻是單純被賜婚而已。

    可是他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一個企圖接近他的人。

    錢若水讓銀翹把今天廚房當值的吳嬤嬤叫來,罰了她二十個鞋底子,“下次再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就叫個牙婆子把人賣了。”

    吳嬤嬤跪在院中喊冤,“側妃饒命,你沒跟奴婢說過……”

    “做錯事還不承認,再加二十個。”錢若水冷冷地開口,一邊挖著清粥,一邊發落,“都說過這是給王爺準備的飯菜,還這麽粗心,侍候王爺都這樣,要是隻侍候我,指不定我這傷口就好不了了。”

    “側妃饒命,奴婢下次不敢了……”

    錢若水揉了揉耳朵,語氣清冷,“好吵,拉到別的地方去吧!”

    杜恪辰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發落奴婢,“這好像不是你院裏的嬤嬤?”

    錢若水低著頭繼續喝粥,“對啊,王妃給的人。”

    杜恪辰明白了,她這是故意懲戒奴婢給蕭雲卿看,卻還要利用他一把。

    隻是這王府內宅的事,他向來是不管的,也管不了。

    “新的奴婢不立立規矩,會認不得自己的主子是誰。”錢若水吃了半飽,望著一桌子偏鹹的菜色,說:“王妃怎麽做是王妃的事,我怎麽馭下又是我的事情。”

    京裏關於錢若水的傳聞,杜恪辰或多或少也知道,能打理一個尚書府,還能讓錢忠英的侍妾們對她俯首貼耳,自然不會是等閑人。

    “王爺是不想吃了吧?”錢若水問。

    杜恪辰搖頭,往湯裏兌了水,攪拌,“煮熟的東西就能吃,哪來這麽多的講究。”

    錢若水托腮看著他一口一口地把那碗白蘿卜吃掉,心底一片唏噓。聽說厲王在狼口關因為軍費不足,吃過人肉的故事,為了生存也是無奈之舉,可他是厲王,天潢貴胄。

    “煮熟的人肉吃過嗎?”錢若水脫口而出。

    杜恪辰抬起頭,眸光灼灼,“拜錢大人所賜,吃過!”

    錢若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杜恪辰把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光,擦了擦嘴角,“怎麽,不問了?”

    她百無聊奈,歎了口氣,轉移話題:“問,怎麽不問,我就是想問問西院還住著什麽人。今日我去西院看樓氏,聽到琴聲,可王妃說那人不能見。”

    杜恪辰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地主動提及,“沒什麽,不過是個醫女。”

    “為何要關著她?”錢若水追問。

    他指了指自己的膝蓋,反問道:“你說呢?”

    “就因為她沒治好你?”

    他冷笑,“也不全是。”

    錢若水的臉上寫滿好奇,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杜恪辰直視她的雙眼,毫不猶豫地撕下他和今上之間那條兄友弟恭的遮羞布,“她是皇上派來的細作。”

    她卻麵無波瀾地與他對視。

    他在試探她!

    “這府裏想來有不少皇上的細作。”錢若水不能裝傻,她是戶部尚書的嫡女,自幼被帶在錢忠英的身邊教養,對於朝堂局勢的了解自然比一般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更深更透,若是她欲蓋彌彰地謊稱不知,不是給杜恪辰更多懷疑她的借口。“王爺手握重兵,又駐守西疆,我要是皇上,我也得派人監視你。”

    杜恪辰很佩服她的勇氣,敢於直指他與今上之間的齷齪,“看來錢大人教了你不少東西。”

    錢若水倒了杯茶端在手裏,話鋒一轉,“父親是教會我許多,但他沒有教過我,怎麽當別人的側室,就算這個人是你厲王。”

    “本王看你做得挺好的。”

    錢若水搖頭,“不不不。我出嫁前,所有的認知是女方的嫁妝是未來給兒子娶老婆或是女兒未來出嫁時的嫁妝,可我到了這厲王府,嫁妝卻充入府庫,這就不是父親教過我的。難道當別人家的側室,連自己的小金庫都不能有嗎?”

    “本王幫你保管著,你還怕沒了不成?”杜恪辰也知道霸占她的嫁妝不對,可他當時也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王府不比她的尚書府,過一陣子便還給她。可若是現下還了給她,她還會主動來找他嗎?

    “再說,兒子和女兒都沒著落呢!”

    錢若水理所當然地回答道:“那就生一個!”

    杜恪辰看著她,笑容僵硬。

    孩子才是對他最奢侈的東西。

    他不能有子嗣,也不敢有子嗣!

    “我懂了!我是錢忠英的女兒,不能是你孩子的母親。”錢若水利落地撩袍起身,茶水從杯中溢出,灑在杜恪辰的身上。

    茶水已涼,他卻似被燙到一般跳了起來,急切地去抓她的手,“本王沒有那個意思。”

    錢若水靈巧地掙脫他的手,快速行至門邊,推開門出去,隻餘曳地的裙裾從門縫中被驟然抽走,什麽都不曾留下。

    出了橫刀閣,錢若水長舒一口氣,抹去臉上本就不存在的淚水,仰望濃墨揮灑的夜空,露出一記清冷如霜的笑意。

    “小姐,閔氏已經出來了,咱們要不要避避?”夏菊悄然詢問。

    錢若水理了理衣裳,“閔雅蘭?王妃讓她侍寢?”

    夏菊點頭稱是,“石清嫣倒是找過王妃很多次,可王妃似乎不喜歡她。”

    錢若水若有所思,“無非是雅蘭與我交好,她想孤立我罷了。且雅蘭到這許久,還沒近過王爺的身,也該讓她侍寢了。”

    “小姐不難過嗎?這月餘與王爺的相處……”

    她無奈地偏頭一笑,“就算沒有雅蘭,也會有其他女子。我若是在此時糾纏不放,離厲王的心隻怕是更遠了。別忘了,我要的不是厲王的人,而是他的心。”

    像杜恪辰這樣的男子,習慣了眾星拱月,就算他曆經沙場征戰,生死懸於一線,可骨子裏他還是深受皇室教育的親王。府中的侍妾側妃都該以他為尊,為他哭為他笑,為他神魂顛倒。可他隻寵不愛,對於寵愛過的女子,如樓氏一般,最終也不過被移居西院,無人相問。

    她不能做那樣的人,不管是因為皇上給她的任務,還是為她自己著想,她都不能隻做一朵過眼的煙雲。

    所以,她揮揮衣袖,毅然離開,留給他無限的感傷與遐思。

    而這時,閔雅蘭出現。

    不管杜恪辰之前對她有過什麽樣的懷疑,都會對她心生憐惜。

    月色皎潔,風中傳來一股濃鬱的鈴蘭香氣,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錢若水眯眼一看,迎麵走的人不是閔雅蘭又是誰。

    她一身珠光寶氣,香氣襲人,妝容妖豔,與平日裏純淨素雅的妝扮判若兩人。

    “姐姐也來找王爺?”閔雅蘭輕揚下頜,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錢若水微微一笑,“剛與王爺用完膳,妹妹是來侍寢的?”

    閔雅蘭道:“王妃讓我來的,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可總要過這一關的。”

    “那先恭喜妹妹了。”錢若水無意與她繼續寒暄,帶著夏菊離開。

    剛回到東院,就聽到杜恪辰把閔雅蘭趕出來的消息。

    原因是,她身上太香,杜恪辰對各種花粉過敏。

    錢若水挑眉,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樣。

    “銀翹和夏菊,你們倆把我的珠釵玉飾都收起來,以後再看到閔雅蘭過來,都給我盯緊點。”錢若水本以為會有不同,可到底是庶出,沒見過大世麵,家裏又寒酸,在她這順走了不少的好東西,還以為她不知道。方才,她略微掃過閔雅蘭頭上的珠釵,十有八九是她的。

    “回來……”錢若水突然想起了什麽,“看看咱們帶過來的春回大地,有沒有少?”

    銀翹入內查看,出來道:“隻剩兩罐了。”

    錢若水蹙眉,“找機會看看府裏,都誰有春回大地。”

    當夜,錢若水早早地熄了東院的燈。

    而與她一牆之隔的院落,卻是哭聲陣陣,跟哭喪似的,吵得人不得安眠。

    那是石清嫣在哭。

    也因為她吸引了府中的視線,錢若水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翻出東院,直奔荒涼如同鬼屋的西院。

    月上中天,蒼冷的光鋪在靜默的院落當中,格外的肅靜滲人。

    西院不比其他主院,幾間屋舍淩散地排列著。近前的一處較大,屋前有一片空地,種著各色的瓜果,是太妃給柳嬤嬤養老用的。與之相鄰的一處偏小,即是今日白天她到來的樓氏居所。而與這兩處相隔甚遠,已位於整座王府邊緣地帶的一處破敗屋舍,卻比柳嬤嬤的還要大上一倍。

    屋前圍有柵欄,柵欄上設有門鎖,是從外麵被鎖上的。屋後是亦有一片空地,聞那味道似乎有藥材的清洌。

    而讓錢若水奇怪的是,這屋前屋後都沒有台階,全被鋪成斜坡,地上有數道輪子滾過的痕跡。

    突然,屋內的燈亮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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