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笙先給小輩兒的發了一遍紅包後，抬頭去看這家裏的人，又從另外一邊的口袋裏翻出了稍微大一點的紅包，最大的給了外婆，其次便按照各人順序開始逐一地發，真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秦桑一再地解釋她同蘇楠笙之間的關係，有些親緣，但又算不上是什麽特別的關係。隻是解釋了半天，她自己說不清楚，這家裏也壓根兒就沒有什麽人聽，起初大家都是圍著秦桑在轉的，等到蘇楠笙出現以後，便全都轉去圍著他轉。

    蘇楠笙那家夥平常在外拽得二五八萬，不說話還好，一說起話來就都是打臉打頭的，卻偏偏是今晚，逆來順受得不了，看得一家人都喜歡。

    秦桑趕不走他，隻得讓外婆拉了他上桌吃飯。

    秦桑想著還在海城的蘇家人，以及她臨走之前答應過蘇老太爺的事情，趕忙過去拉蘇楠笙道：“你還真準備在這吃飯啊？你爺爺還等你回家去呢！”

    “出來之前我跟三姐說過打算出來散散心，爺爺那裏，她自會幫我說明。”

    “你這樣不回去不行，今天是年三十，你得回去跟家人在一起。”

    秦桑又氣又急，站在凳子後麵拉著蘇楠笙的衣角，想叫他起來。

    哪曉得他一轉身也塞了個紅包到她手裏。

    秦桑一怔，他已經彎唇笑道：“這個是給你的，你跟他們的都不一樣，過去每年的年三十我都會封紅包給你，今年的還沒給，我走什麽啊？”

    秦桑拿到紅包才覺得手心燙熱，頓在原地盯著手裏的東西真是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她從十二歲進蘇宅以後，真的每年的紅包都是他給的。

    起初給第一個紅包，她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隻知道壓歲錢從來都是長輩給晚輩的。可是，那時候的蘇五爺也不過才十五歲，他原就比她大不了多少，自然算不得什麽長輩，卻偏偏別的誰都不給，就給她發了一個小小的紅包。

    秦桑拿著自己人生中他給的第一個紅包，嘟著粉嫩的小臉仰頭看他，“五哥幹嘛給我壓歲錢呀？”

    他那時候就特別理直氣壯地道：“誰說是給你的壓歲錢了？還有誰是你五哥啊？少在這巴心巴肺地叫我，你又不是我媽生的，我算你哪門子的哥哥啊？反正給你你就收好吧！”

    秦桑打開紅包就見一百塊錢，年紀小的時候並不覺得，後來年紀大了便開始鄙視，說：“蘇五爺你那麽有錢，壓歲錢才給一百塊錢。”

    蘇楠笙那時候臉都氣紅了道：“誰說是給你的壓歲錢了？我憑什麽要給你壓歲錢啊？這是給你的聘禮，以後用來娶你的聘禮，反正你好好收著，等過幾年再大些的時候，我多給你包一些，你存著就夠了。”

    他怒吼完了她就臉紅，她臉紅的同時他也害臊得整張小臉都紅了。

    一個紅包一百塊錢，一直到後來的很多年裏，他都給她這樣一個紅包。

    後來她嫁給蘇毅和，反過來該她給他發壓歲錢的時候他卻跑得蹤影都不見了。她的紅包拽在手上，給家裏的諸位姐姐都發過了，卻偏偏是到他那，人都找不見。

    那一年的年三十晚上是蘇楠笙第一次沒有在自己家裏過。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惡心自己，就連秦桑自己都知道，他一定是厭惡極了她了，所以就連給蘇老太爺拜年都沒回來。

    可是，半夜裏，阿田還是給她打了電話，急匆匆送來一個紅包，說是小五爺讓給的，別的什麽也沒說，就說讓她好好收著，以後每年還給她紅包。

    秦桑站在大鐵門外打開紅包，那裏麵就裝著一百塊錢。

    時隔很多年後的一百塊錢紅包，就算再討厭再惡心她都好，她是真沒想到他一直都記著。

    ……

    秦桑捏了捏手裏的紅包，即便沒有打開，也估摸著裏麵就是一百塊錢。

    秦家的人都對蘇楠笙熱情得不了，後者也像是把這節氣裏的所有熱情都拿出來應對這家裏的人了，很快便招得所有人的喜歡。

    晚飯過後幾個女眷起身收拾桌子，秦桑要幫忙，卻被外婆拉住了手道：“這裏用不著你，去客廳裏陪小蘇聊聊天吧！”

    秦桑正想說些什麽秦語已經溜達了過來，一邊吃著手裏的棒棒糖一邊看著她道：“姐姐，你要再不去管他，我爸跟三叔四叔幾個人可就把他吃了。”

    秦桑回頭，正見幾個舅舅把蘇楠笙圍得團團轉，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熱火朝天的。

    秦桑過去就抓蘇楠笙的手臂，“你定幾點的票回海城，我送你去機場吧？”

    她還是執意要趕他走，後者卻穩如泰山，隻是看著她淡笑。

    四舅這時候一邊抽煙一邊仰頭看著秦桑道：“你這是什麽女朋友啊？大半夜的不好好照顧人家也就罷了，外頭黑燈瞎火的是要把人往哪裏趕啊？”

    秦桑還來不及搭腔，另一邊的五舅亦符合道：“就是就是，來都來了，反正年三十也就這樣過了，你讓小蘇在這待著吧！我們正玩著呢，你別來搗亂了。”

    秦桑一低頭，才發現蘇楠笙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副撲克牌，後者正一邊專心致誌地盯著自己的牌看，一邊淡淡勾起唇角，也不說話，就是誠心跟她賴上了。

    秦桑再想去趕蘇楠笙走，那些本來湧進廚房的女眷便全都出來了。

    外婆喜好麻將，幾個子女為了盡孝早便給她置辦了一台自動麻將機，平時放在角落裏堆放雜物，一到家庭聚會就搬出來，擺在電視機前的空地上打麻將。

    這時候一家人齊聚，又做完手裏的活了，便招呼著要打麻將。

    秦桑老不願意離開男人的這邊，蘇楠笙坐在那裏打牌她便在旁邊纏著，說你爺爺還在家裏等你回家過年，還有三姐，她一個人是兜不住的，你做人不能這樣小孩子氣，就算完了，至少還趕得及回去拜年什麽的。

    她說得越多越招人煩，到最後二舅終於一拍大腿道：“秦語，快來給我把你這個囉囉嗦嗦的表姐帶一邊去，打個牌都不清淨，煩死了簡直！”

    秦語小跑步著過來去拉秦桑，“姐你別在這裏自討沒趣，我爸打了這麽多年爛牌，還是第一次遇見一個出牌比他還爛的，你沒見這會兒他眼睛都殺紅了嗎？你再在這搗亂，他下一秒就得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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