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概下著她來佛羅倫薩之後最大的一場冰雪，蘇毅和有她房子的鑰匙，不管她搬多少次家，也不管她換幾次鎖，他總有辦法拿到她的鑰匙。

    秦桑發起火來，直接在家門口與蘇毅和大打出手，後者揚手一記重重的巴掌，直接把她扇倒在宿舍樓下的雪地裏。她怒不可遏，紅著眼睛捂著臉頰抬頭看他，那男人卻永遠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他指著她的鼻子告訴她：“你母親秦碧月自詡聰明，以為推倒了小五的母親自己就能擠進門當我的正妻。她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小五的母親年老色衰與我已經沒有什麽感情，可是她錯就錯在把男人的色yu心看得太重，以為她的那點青春美貌足以占據男人的身心，昏庸到會不管她的出身輕易做出什麽有違倫常的事情。”

    秦桑霍然從雪地裏站起，“既是這樣，你也不屑了她，幹什麽這麽多年又要把我們留在蘇家不讓我們離開？！”

    蘇毅和笑起來道：“你以為是我不讓你們走嗎？說老實話，你們的去和留於我半分重要都沒有，蘇家隻是需要一位法語老師，即便不是你的母親也會是別人，她們對於我來說唯一的區別就是漂亮和不漂亮，和上不上得床而已。”

    秦桑實是聽不下去，衝過去想打他，卻被他扭住雙臂向後用力一推，又踉蹌跌進了雪地裏。

    蘇毅和依然居高臨下地道：“我與小五的母親就算再沒有感情，她也是海城大戶裏出來的千金，‘大成’能有今天，絕對少不了她娘家的力。可是，你的母親能夠給我什麽呢？除了她可供男人消費的模樣和身體，她真是一無所有到可憐的境地。而她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大抵就是妄圖用你來控製我的小五。”

    “秦桑，你不是個小姑娘了，應該懂得女人的身體和美貌是被來用消費的東西。既是被消費的東西，它就有它本來的價值和上限。上限以內的，我蘇毅和花得起這個錢我就願意消費；上限以外的，憑你們的出身，想要得到更多這輩子都絕無可能。”

    蘇毅和的話說到後來總顯得格外陰狠。

    秦桑那時候就不是他的對手，幾次起身想與他對抗，卻都被無情地掀翻在雪地裏了。

    回了家，上了樓，蘇毅和要動手去拉她，卻叫她反手給躲開了。

    那男人還是一副胸有成竹地笑，說從尼斯來的消息，蘇楠笙已經搭上車往佛羅倫薩這邊來了。

    秦桑震驚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他卻單手挑起她已經被雪水打濕的一縷頭發道：“你是想要像你的母親一樣做個任男人消費的玩物呢，還是自己識趣一些，不要毀了小五的人生？”

    秦桑變得近乎瘋狂，蘇毅和卻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向浴室門口甩了一把道：“你自己是什麽樣的質素你心裏清楚，已經邋遢低賤到骨子裏的人生，就別再以愛的名義來摧毀別人。”

    所以，後來蘇楠笙來敲門，打開門且站在門邊的，就是蘇毅和。

    秦桑是剛剛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的，明明在裏麵的時候還被剛才的雪水凍得全身發抖，可是一接觸到熱水，她又覺得整個人好似活過來似的。

    同樣一身狼狽的蘇楠笙頂著大雪站在門邊，所有的表情都像凍僵在臉上似的。

    秦桑站在蘇毅和的身後，心跳如擂鼓般震動，全身亦在顫抖。

    蘇楠笙隻看了看她，又去看一副理所當然模樣的蘇毅和，立刻轉身就走。

    幾乎是在他轉身的瞬間她便已經後悔，其實無論這場感情的出路究竟怎樣，他們的結局都不應該是這副模樣。

    “楠笙……”秦桑輕叫一聲試圖追出門口，卻在經過蘇毅和身邊的時候被他拉個正著，甩回了屋子裏。

    她哭得全身都在顫抖，好像這輩子做過的任何一件錯事都沒有眼前的這一件令她絕望。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衝蘇毅和嘶吼，後者也隻是冷眼望著，告訴她人活一輩子，除了廉價的愛以外還可以獲得其他更多的。

    “我什麽都不要……我什麽都不想要！你跟秦碧月之間的事情是你們的，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啊！”秦桑又哭又吼。

    蘇毅和以著男人之姿，用力箍住她的下頜把她推撞到身後的牆上去了。

    他說：“你還可以有，虛榮的心或者報複的心，隨便什麽樣的心都可以有。秦碧月這一生費盡心機，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不管也不在意，你為什麽就不能為自己多想一點？隻要你答應我從此以後不再去招惹小五，我能給你她這一輩子想了也得不到的東西。”

    想了也得不到的東西……

    無非不就是他蘇毅和的太太，蘇家祖母的位置。

    蘇毅和帶秦桑去登記，兩個人是正式辦理過一切合法程序而正式成為夫妻的人，可在拿到結婚證書的時候秦桑卻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從民政局出來蘇毅和便道：“有了這一層關係，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同小五在一起。原諒我身為人父不得不為兒子的人生再上一道保險，以免在未來的日子裏你會突然反悔，再去破壞他的人生。”

    秦桑麵無表情，那陣子蘇楠笙剛剛離開尼斯，臨走的時候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隻讓三姐來罵了她一頓後便匆匆離開。

    她知道那天在佛羅倫薩的事情如果不解釋清楚，他就不可能再接受自己。可是，就算他接受了自己又能怎樣呢？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莫名有了交集，又能走到多遠？

    蘇毅和上了停在門邊的車子，降下車窗時才對外邊已經兀自出神的秦桑道：“你或許會覺得我很荒唐，也會覺得我很殘忍。可是我這一生的奮鬥到最後都是為了小五，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既拉不住他，就隻能來拉住你。你現在年紀還小，很多事情和道理都並不懂得，可是當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得不為他想得更多。想要給他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容不得他要任何配不上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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