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頭，看著車子裏的男人。

    蘇毅和又道：“而你放心，不會太久，至多不過一年，你可以再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嫁你任何想要嫁的男人，隻是跟我的小五，再沒任何關係。”

    那時候秦桑不懂蘇毅和的意思，也是到後來他開始發病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他做這一切阻斷她和蘇楠笙的路，都是因為他將不久於人世，再也無法掌握這個兒子的任何行動。

    蘇毅和去世，依照當初的承諾，他把大部分股份都留給了蘇楠笙，卻把大部分的不動產都留給了秦桑，就是想讓她知足一點走遠一點，從此以後該生活生活該嫁人嫁人，隻要別再來招惹蘇楠笙。

    他葬禮的時候，蘇楠笙的幾個姐姐像是終於忍不住般發了狂來打她，她也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躺在棺材裏的人。

    其實也不是說對他沒有任何感情。

    畢竟她十二歲那年就隨秦碧月住進了蘇家，蘇毅和平常就算再忙，總有閑暇在家的時候。她對他畢恭畢敬，從來都是很有禮貌地叫一聲“蘇叔叔”。而他也並非像是自己說的那般有多受用秦碧月的勾引，無非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他自有他的天下和事業要爭取和要做，也自有他的子女承歡膝下樂得自在。

    可是，壞就壞在秦碧月的想入非非，一個家裏住進了一位有野心的女人，便像是攪亂了一池春水。

    再然後，所有的事情不停地跑偏，偏到再沒有人能夠把控。

    那一年裏，她成為蘇家主母的一年裏，蘇楠笙並不常回家裏來，就算回來了對她也是冷嘲熱諷。

    秦桑的話本來就不算太多，再在那樣的大環境裏過一年日子，她所在意的和所能說的便越來越少，到後來除了冷，她已經什麽感覺都沒有。

    ……

    她在迷迷糊糊裏又想起那年還在尼斯的情形，你時她已嫁進蘇家半年，是在尼斯的學校給她打了電話，叫她回去拿什麽東西。

    秦桑去了，今夕往昔，就算是不刻意追求什麽東西，蘇家也自有人為她安排好頭等艙的座位，隻要她一下飛機，就有專人專車候在停機坪上，舉著遮陽傘，等她緩慢地從樓梯上下來。

    蘇毅和娶了她到也沒虧待過她，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縱然蘇楠笙的幾個姐姐還是並不待見了她，但有蘇毅和在家裏坐鎮的一天，便沒一個人敢造次。

    他做盡了表麵上的功夫，讓家裏的或是外麵的人都覺得他真被小姑娘所迷，老來晚節不保。

    秦桑心裏清楚，縱然命運是一場選擇，她既選了，便沒有不走下去的道理。

    她去學校辦了手續，拿到該拿的東西，轉身出來以前碰到蘇楠笙以前的同學來這邊的校園裏找女朋友，見到她也還是隨和地打了招呼，說：“蘇楠笙也回了尼斯，昨天有人在迎新派對上見他喝了些酒……也許不隻一些，有別人勸的，有他自己要的，反正是很多很多，醉到人事不省，要不是同學扶著，大概死街上了都沒人曉得。”

    秦桑沒有接話，那同學又說：“反正你跟他之間的事情我們都不太清楚，但是兄弟幾個明眼的，都知道他追你追得有多辛苦，你看從你到尼斯，這都多少年了，喜歡他的女孩子不少，可你見他喜歡過誰了？”

    秦桑張口就想說自己已經嫁人了，可是尼斯不是海城，那裏發生的一些似乎同這裏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她隻是說：“我不是他要的那個人，不應該是的。”

    那同學嗤之以鼻得道：“這世上就沒有應不應該這一說，隻有喜不喜歡和想不想要這回兒事。反正他為你是掏心掏肺，你要再狼心狗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我跟他之間，真不是你們想的這麽樣。”

    “這麽樣是哪麽樣？反正秦桑你記著，這世上但凡能遇見一個男的能像蘇楠笙這樣對你，你就該知足了。”

    秦桑磨不開情麵，還是去了蘇楠笙所在的宿舍樓。

    她上去的時候想過千萬種與他再見麵的模樣，卻沒有哪一種是一開門就被他抱了個滿懷。

    他那時渾身酒氣濃重眉眼輕眯似也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什麽樣子，隻是一味地抱著她親她。

    秦桑躲閃不及被他帶了個踉蹌，兩兩都是情意便愈發忍不住去犯錯誤……

    秦桑倉皇從他淩亂的小床上爬起來時，腿間都是撕裂的疼痛，回頭時見那床單上一抹淡淡的紅，她也知道很多東西一旦做錯便今生都無法回頭。

    她收拾好自己起身就走，臨走時他還睡著，期間就連睜開眼睛看她一眼都沒有。

    秦桑離開以後根本不敢把在尼斯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知道，一直到回國兩個多月以後，愈發嚴重的孕吐讓她幾次差點暈倒。那時候蘇毅和其實也不常在家裏，他的病已經快入膏肓，雖然外界一概封口，也一直佯裝成沒事人一樣，旦還是經常往返醫院看病，有時住院，有時便常時間的在家。

    秦桑一直忍著，再難過再想吐的時候也要在人前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著這個天底下最大的秘密，藏得他越來越大，隻差三個多月就要臨盆的時候。

    蘇家的大書房裏，蘇毅和也不知道怎麽就從醫院裏回來，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到了秦桑的化驗單，低眸看過一眼之後又去看她即便刻意偽裝還是已經大起來的肚子。

    他忍不住笑道：“我到底是錯估了你，什麽樣的母親生什麽樣的女兒，沒想到榮華富貴偌大蘇家也沒辦法讓你安分守己。”

    秦桑理智氣壯地道：“這是蘇楠笙的孩子。”

    蘇毅和笑道：“我既有心查你，自然知道，隻沒想到你回尼斯不過短短兩日，竟也給我惹出這麽多事情。”

    “我想生下這個孩子。”她已經沒有蘇楠笙，就不能再在往後的日子裏沒了這個孩子，更何況，這已經是個快要足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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