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上藝苑，青姐對我的態度果然七百二十度大反轉，我要跳槽、她下逐客令，這兩件事她沒提起一個字。隻道是關切的問我怎麽沒來上班？身體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需要她作陪去看醫之類。

    我便也全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告訴她沒事，隻是有點疲乏而已，已經休息好了。

    本還想，就算現在抹黑被洗清了，最怕粘上事兒的那些總裁官宦，暫時也定然依舊將我位列黑名單中，怕至少得維持到年尾。沒想到短短十一天後，青姐就滿臉堆笑的，把酬勞的訂金提在我桌上。

    “訂金就四萬？這客戶夠有錢的啊。“

    紫曦一臉驚訝的盯著那厚厚一摞紙幣，周遭的姐妹們也紛紛投遞來豔羨目光，這也不足為奇。雖然是模特，但因為北上藝苑的雙重性質，注定我們這些姐妹們是不會有什麽能見光的名氣。在這種處境下，除了高台初夜的身價，我們平台能賺取這麽高酬勞的機會，實在罕見。就算是我和紫曦等幾個頭牌，私遊一晚，也大抵有個兩萬抽成青姐就會幫我們答應。

    “看什麽看，嫉妒啊？嫉妒就對了！不是姐說你們，平日裏個頂個的爭奇鬥豔，吹噓誰誰誰看上你了，有用嗎？你們看看人小薇，這才剛剛擺平一次風波，立馬就有老板看中她了，出手這樣的大手筆，你們還得等多少年才能得到？要我說啊，你們都別等了！再等黃花閨女兒都成黃花菜醃老臘肉了！抓緊跟人家小薇學學，別淨搞那些沒用的！“

    看著青姐眉飛色舞，聽著菲兒和幾個平日裏寒酸的姐妹俯首求教，我自己心裏卻還是模糊一片。我實在是想不到，是誰如此中意我？這樣豐厚的酬勞，完全可以一次性將我從正尷尬的處境中撈出來，雪中送炭，不足為過。

    會是他嗎？

    去到南城赴會，已經是午夜九點許。地點是一棟剛剛竣工的住宅樓頂端，據青姐說，雇傭方就是建設這片高檔住宅區的老總之一。

    雖然晚風甚涼，我倒喜歡這種露天聚會。名流豪紳的高雅論調，真的沒什麽興趣了解。反而矚望著平常人家的萬家燈火，每次內心都有種莫名的憧憬。

    “小薇，愣著幹什麽？朱老板就在那兒呢，還不去陪人家多說說話？“

    青姐也罕見的到場了，她帶著紫曦。紫曦的臉色卻並不好看。

    對於她談上的那個公務員，青姐一直不甚滿意。這次朱老板出手闊綽，來聚的自然都身價不菲，青姐樂得紫曦能與哪個看對眼兒，趕在生米煮成熟飯前乘早把那公務員給踹了；也唯有這點完全把姐妹個人情感摒棄的唯利是圖，才能讓心地善良大度的紫曦，對她有種由衷的不滿。

    我笑笑，怕紫曦壓抑多年的情緒很不穩定的爆發出來，便趕忙牽著她走開。盤裏托起一杯紅酒，我舉向已經鬢白的朱老板。

    “朱先生，我是北上藝苑的戈薇。承蒙您照顧，我敬您一杯。“

    “哦，你就是那個戈薇啊？嗬嗬，長得倒的確是挺俊的...這樣，酒就免了，你先四處轉轉吧，別打攪我談正事。“

    “額...”我差點沒反應過來，僵了好幾秒才道“朱老板在忙，那我就不打攪了。不過風有點大，您多添件衣服，小心著涼。“

    說完我剛想走，朱老板卻突然轉過身，嚇了我一大跳。他眯起小眼睛，瞳仁裏滋生出些許惱意，道：“你一丫頭都穿這麽薄，我幹嘛多穿兩件啊，你是說我身體不行了？開玩笑，我朱政德今年才四十二，身體硬朗著呢！“

    這人，口氣怎麽這麽衝，好像對我很不耐煩似的？

    心裏很納悶，我賠笑道“朱老板，您誤會了。我...“

    “誤會？“朱政德掃視一眼四周，反而是更惱了：”那你意思是我地兒選錯了？開個竣工聚會，還把人賓客都給整感冒掉？我說丫頭，你小心思怎麽那麽多呢你？“

    有些大老板的確是這樣的。雖說功成名就，揮金如土，但心眼兒卻十分小，特別敏感。可是就算這麽理解，他這好像也有點兒太過了。

    我已經不太知道該怎麽接，反倒是與他飲酒的男子笑笑，打了圓場,這才讓我尷尬的離去。

    “這麽衝，什麽老板啊，這是暴發戶吧？“

    我讓紫曦小聲點別叫人聽見，便戚眉走向正在估量這住宅區價值的青姐“姐，雇傭我來的那個老板，是那個朱老板嗎？“

    “是啊，怎麽不是？“青姐瞥眼朱老板，眼笑成了月牙：“告訴你啊小薇，你要把這朱老板伺候好了，可不比那顧南軒差多少！沒顧總資產多，但人這老板出手大方著呢！今兒電話上非你不要，我還沒吱聲兒，他就以為我要拒絕了，二話不說直接把雇傭金從六萬提到十三萬！嘖嘖，這是真看上你的意思啊？可我跟你說小薇，雖然人朱老板從工地摔下去過，切掉了半塊腎身體不怎麽好，不過，有錢還怕買不了健康？所以如果人家對你要真的有那意思，小薇啊...你是不是該想把這關係往更近了湊湊，生米煮成熟飯什麽的？“

    嘖，怪不得那麽敏感，原來是“不行了”。

    我客套的笑了聲，就轉過頭去，心裏反而比剛才還覺的不對勁。

    真的很不對勁。

    傭金十三萬，對雇傭一線以外的模特做私人伴遊而言是筆不小的數字，更別提我現在處境尷尬，以往的標準都應該打打折扣了。

    而更奇怪的是，如果青姐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倒的確是有點非我不可的意思。但看現在他對我這態度，別說我走走停停他根本沒半點留意，就剛才要沒那人打圓場，三言兩語不和，他隨手把我這花十三萬請來的私人伴遊轟出去都有可能！

    對我不上心，那他花這十三萬圖的是什麽？

    心裏莫名悸動起來，我總有種預感，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紫曦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模樣，便問我怎麽了，是不是風太冷吹感冒了？我思量下，便點點頭。

    “哦，那你幹嘛不早說，車上還有幾件衣服呢。你等等，我去跟朱老板說一聲，下去換件厚點的衣服。大冷天兒的，沒必要這麽拚啊？”

    說著，紫曦便走了過去。而朱老板赤‘裸裸剖析著她身材的眼神，令我愈發覺得不對勁了，那明顯比麵對我時感興趣的多。

    等紫曦笑著回來後，我便緊忙挽著她向外走。

    “等等。”走到玄關的時候，朱老板卻又大步流星的走來，他皺眉拽住我的腕子：“你不能走。”

    “為什麽啊？她感冒了，我就帶她去換件衣服而已。”

    “我花了十三萬雇她過來，就是看她裏三層外三層整個粽子出來的？”朱老板不滿的哼了聲，道：“就算要換，你自己拿上來讓她去衛生間換。我已經付過錢了，那聚會沒結束，她哪哪兒都別想去。”

    紫曦皺眉就想說什麽，我緊忙拽了她一下，笑著說讓她趕緊去樓下拿衣服。等她和朱政德都走開了，我才皺著眉頭走到角落，有點心不在焉。

    的確不正常，好像生怕我走了就不回來似得。可是，偏偏又摸不準他到底有什麽圖謀。如果真是對我有不軌歪念，那私人伴遊的工作範疇也包括陪酒約會，逛街shopping，他完全可以選擇人更少、更容易下手的地方才對啊。

    沒等我想清楚，紫曦就回來了。並且發現了更奇怪的地方。

    她把外套遞給我，便捂著胸口道：“這開個聚會有必要這麽嚴謹嗎？電梯口居然都有人候著，大晚上一身黑，嚇死姐姐了！”

    我沒說什麽，隻是眉頭戚的更深。拿好厚實的外套，便走向了衛生間。

    坐在衛生間裏我苦苦思索著。記憶在腦海一頁頁兒的翻過去，卻怎麽也沒想起在哪裏見過這個朱老板，更別提有什麽地方得罪過他了。

    不過，現在也說不上他對我的確有什麽歪念，也許真的隻是我言語上惹他不開心了，他便後悔為我花了那麽多錢，所以現在對我便自然的有些苛刻。

    “咚咚~”

    敲門的聲音驚醒了我，我皺著眉頭，並未回應。

    “咚咚”，過了半分鍾，門又響了。我莫名感到害怕，低聲說：“姐妹，旁邊都是空的，這裏有人。”

    吱呀的開門聲響起，那讓我鬆了口氣，也自嘲的笑了聲。心想，這些天的確發生了太多事，我現在已經有點疑神疑鬼。那麽對朱老板的猜測，是否也僅是杯弓蛇影？

    換好衣服的時候，我便也打定了注意。我想還是順其自然，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當務之急是要先用這份單子挽回青姐對我的信賴，要讓生活在今夜後，徹底重回正軌。

    我推開門，而一隻粗糙的大手，就那樣悄無聲息的繞過門後，捂住了我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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