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使勁搓搓臉，擦幹淨淚痕，我才走了進去。

    會議室裏依舊喧鬧，我剛坐下，顧南軒就進來了。他和我一樣，都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風輕雲淡。

    “不知道顧董事想的怎麽樣了？”

    顧南軒淺淺一笑，並未抬頭去看古向佐，他望著水杯，笑道：“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驚動其他董事為好，希望向先生再考慮考慮我的意見。”

    “哦？”古向佐將手擱在膝蓋上，轉動著翡翠扳指，良久後淺笑一聲：“我也覺得，這樣最為妥當。”

    什、什麽！？？

    我詫異的看向古向佐，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緊張幻聽了！青姐卻一把將我拽到肩頭，她低聲的說：“小薇，你別多插嘴，剛才董事長接到訊息說，有幾個大股東已經暗中與顧南軒聯係好了，現在召開董事會就是往火坑裏蹦啊！你聽姐姐的話，待會他們說什麽你應什麽，要不然我們北上藝苑和富榮華，就真的完蛋了！“

    聞言我麵龐已經有點僵硬，兩眼空洞的看向顧南軒。他卻笑的諱莫如深，對得到我是勢在必得。指尖敲擊著桌麵，在敲動停頓的同時道：“那麽不知道董事長有沒有想好，要選取哪個方案。”

    古向佐抿唇一笑，看著我的眼神似暗藏深意。我雖然讀不懂，卻也低下了頭，眼眸很黯然。我不明白顧南軒為什麽每次都能這樣風輕雲淡的打敗我，但同樣的，我也不想再想了。

    錯的隻是他又家室，有孩子，我並不該和他在一起，但他對我沒有惡意，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我隻是不願意什麽都不做就輕易妥協，但，他的霸道總能淩駕於我的一切之上。

    “我覺得，還是取消掉兩家場所的經營權為好。”

    什麽...

    本平靜下來的情緒，被古向佐淡淡然一句話給衝擊的支離破碎。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的眼卻直勾勾盯著顧南軒，有些陰戾。

    顧南軒也怔了下，但很快就以抿水的動作遮掩。青姐卻已經啪一聲拍桌而起。她睜圓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古向佐，嘴唇都在打顫：“董事長您、您什麽意思？？”

    “剛才不是說的好好地，您、您怎麽能突然變卦啊！”

    古向佐抿嘴上勾，眼神薄涼與她直視：“我剛才思考了下，陳先生說的那些問題的確是潛在的隱患。而像我們榮昌這種大公司不能承擔任何風險，所以...嗬嗬，大局為重，適者生存，你也並沒有資格讓我多解釋什麽。”

    “可、可是...”青姐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後卻眼睛一亮，瞪向了我：“是你！戈薇，一定是你！”

    我懵了。

    “是不是你昨天晚上給董事長灌什麽迷魂湯了？？還有你紫曦，是你昨天就已經跟戈薇說道這件事兒了吧？好啊，好啊！耳朵傳得夠快的啊！你們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我單青你們哪兒來的一口飯吃，今天你們就是這樣恩將仇報？！”

    “單小姐，請注意場合！”

    小趙狠狠一眼把青姐瞪了回去，我滿眼迷惘的看著古向佐，他卻隻是一瞟而過後，淡漠一笑：“當然，公司不會虧待你們這些老人。我會在分公司安排幾個職位，數量不多，大抵會有四個吧。你們回去商議好便聯係小趙幫你們辦理入職手續。至於戈薇情況確實比較特殊，就暫且留在我身邊當個秘書，這樣一來，以這個身份也算是替顧董事向阮總給了一個合理的交代。”

    “入職？“

    ”當貨運司機，還是碼頭抱貨的？？“張菲兒冷冷的笑了聲，旋即看向我，滿是怨毒：“唯獨她當秘書...果然啊，青姐說的沒錯，戈薇你藏得真好，我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這麽一個恩將仇報的女人。怎麽，踩著自家姐妹屍體上位，是不是很爽快？”

    我根本無視她的譏諷，隻是看著紫曦她倆，臉色慘白：“青、青姐..”

    “你別叫我姐，我受不起，我瞎了眼了我！”

    心，好像揪著疼了下，我感覺整座樓都在晃動，我不能相信，近五年朝夕相盼，她如何能這樣輕易的懷疑我？

    她卻似乎覺得一切都很是理所當然。

    “真是養了頭白眼狼了我，戈薇，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它還是熱的嗎！”

    “姐，你別說了，你誤會戈薇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少給我叨叨了林曦兒，你為她解釋，她為你著想過嗎？啊！對了，對了！什麽有人發訊息啊，那短信肯定是你發的吧戈薇？告訴董事長讓他變主意的是不是！好啊你，厲害！牛逼！不愧是我單青帶出來的丫頭，你夠厲害的，老娘說好剛讓董事長同意你去顧總那兒上班，你馬上跟老娘玩回馬槍，戈薇，是老娘眼拙小看你了！”

    “什麽！”

    我霍一聲站起來，滿眼的不可置信。青姐臉色征了下，卻很快恢複了常態，她指著我鼻子理直氣壯道：“對，我是讓董事長同意這要求了怎麽的戈薇？？顧總又不是狼他不會吃了你，跟過去吃虧的隻能是人家你有什麽好矯情的？而且，我們北上藝苑養了你五年！沒有我你現在什麽玩意兒都不知道！讓你為工作室付出點怎麽了？你還有理了對嗎！”

    “青姐，你少說兩句...”

    “起開，沒你的事兒！”

    我僵硬的看著她們，心裏怨、恨、怒，什麽都沒有，空了，隻是空了...

    我隻是兩眼空洞洞的看著紫曦，顫抖的問道：“紫曦，你也這樣對我？”

    紫曦看著我那樣頹喪的眼神，眼淚珠子毫無預兆的就掉了出來，她說，我沒有。

    “我真的沒有小薇！我攔了，可是沒有用，我想發短信告訴你，可是青姐她把我手機扔水杯裏了...小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

    “夠了。”我搖搖頭，僵硬的笑起來。

    對，夠了。至少紫曦她沒利用我，夠了，這就已經夠了，其他人，我早該不在乎了...

    她們還在咒罵，話語越來越難聽。我卻好像已經聽不見了，世界，那時候靜止了下來。這些最親近的人身上散發著最透徹的人情冷暖，寒的我心都麻木了。我緩緩的站起來，把眼淚硬憋回去，笑著說，：“好，我去。”

    所有人，在那時候好像都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小趙扶了扶眼鏡：“戈小姐，剛才太喧鬧了，你說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那感覺就像把冷空氣抽進了肋骨裏。我看向微微戚眉的顧南軒，笑的十分讓人難受：“我說，我願意跟顧先生去他的公司裏上班。這樣北上藝苑和富榮華也許就沒有一定要被取締的汙點。顧先生，您說呢？”

    他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幾秒後嘴角邪異上撩：“那便多謝戈小姐的理解。”

    我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笑容僵硬在臉上已經脫不下去。青姐和張菲兒都膛目結舌的看著我，她表情尷尬的凝固幾秒，便已是堆滿了虛偽的笑容：“小薇，我...”

    “別...”我搖搖頭，冷冷的笑了聲：“別叫的這麽親切，我也受之不起。青姐，我隻想告訴你一件事，也許你隻是把我們當做牟利的工具，但是誰給了我今天我從來都沒忘記。我叫你姐，也是真的把你當做姐，我可以拍著胸脯說昨天的我換成你，我會真的一整晚都合不了眼，甚至昨晚你擺明是騙了我，把我丟了，今天我也根本沒想跟你計較什麽。但是，看來您從來都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感情，隻可惜不管是現在其他的姐姐還是以後新來的妹妹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有些情感問題沾合不住就會四分五裂，所以，您還是且行且思量著，好自為之。”

    聞言，青姐下意識就想抓住我的手背，卻被我冷哼一聲果斷的躲開了。她怔怔看著我，半天後，隻是黯然失色的垂下頭去。

    “我不同意。”

    古向佐突然冷哼一聲，讓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深深戚眉直視著我，眼底有些惱意，仿佛在責怪我。

    “北上藝苑是我榮昌的下屬會所，戈薇就是我的員工。我的員工沒理由還需要別人的庇護，戈薇，我不準你離開。”

    心底裏我是對他很感激的，但那會兒有點身不由己，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臉，這樣聲音才能更冷漠一點。

    “這恐怕就不是您能幹預的了，董事長先生。”

    “北上藝苑隸屬榮昌是沒錯，但我與經紀人單青隻簽書過分成協議，並沒有訂下買斷工齡，所以準確的來說，我是自由的，我要選擇留下就還是您的員工，但我想走，您並沒有資格攔著我。”

    “你！”

    古向佐伸手攔住了小趙，他沒有惱火，反而莫名的笑起來。看著我的眼眸裏，好像多了些什麽。

    “咚咚~”

    “董事長，有位姓雷的小姐找您，說有很重要的事情。”

    古向佐衝門口點頭，旋即便推開椅子站了起來：“顧總，你這次回來的太突然，我也沒備下什麽賀禮，下月初我在紫苑開宴設席，你不會拒絕吧？”

    “與向先生吃頓飯自然是幸事，不過這賀禮，你不是已經送過了？”

    顧南軒坐在椅子上沒動，直視著古向佐，兩個人都笑的諱莫如深。最後古向佐什麽都沒說，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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