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我追了出去，他便在門口等我。我不敢看他的眼，垂頭緊咬著下唇，：“對不起。”

    他很久都沒回應，許時才用指背刮去我眼角的淚痕。我抬起頭，他溫爾的笑著：“戈薇，我真小看你了。你要知道，在我眼裏堅強和有骨氣，有本質的分別，你可以不管她們的。”

    “嗬，倒是越來越欣賞你了，早知道我根本就不會來參加這次談判。你這種女人...”他停頓下，才笑道：“你這種女下屬，我不會給別人競爭的機會。”

    說完，他便再沒多言語，樓梯口有位穿著一身黑皮衣，身材十分高挑的女孩顯然在等他，她挽著他的胳膊，兩人很快就消失在視線內。

    “小薇...”

    我轉頭，看著眼眶已經發紅的紫曦，微微一笑：“走吧...放心吧紫曦，他不會難為我的。”

    “可是裴勇陷害你那事兒不就是他...”

    我用指尖抵住她嘴，戚眉搖搖頭。她緊抿著唇嗯了聲，然後反複強調我換租屋換號碼一定要通知她後，才三步一回眸的離開。

    “小薇啊...”

    “請叫我戈薇，單青小姐。”

    青姐神情僵了下，苦笑道：“好，戈薇啊，姐就想說...”

    “叫完了？叫完可以走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員工，沒必要聽你說什麽。”

    青姐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足足十幾秒後她什麽都沒說，拉著還在衝顧南軒拋媚眼的張菲兒，便背影略顯落寞的離開了。我看著她們，那些曾最熟悉的背影，在眼裏好像漸行漸遠，連回憶裏的印象都不真實的模糊。我冷漠橫抱在胸口的胳膊無力的落了下去，淚水，一滴滴滾落出來。

    有時候，我真的挺瞧不起自己。明明在別人眼裏什麽都不是，還偏偏對誰都有感情。

    “陳道，派車去送送單青小姐。”

    “是。”

    陳道麵無表情的從我身旁走過，顧南軒似乎在背後注視著我。他並沒有走前來擦去我的淚珠，而是轉身，銜起支煙點燃，單手插兜俯瞰著窗外，語氣很平靜。

    “也許你現在不會明白，但時間能解釋清一切。就像這幾滴淚水，你很早的時候就應該為她們流盡了。”

    我咬著下唇僵在原地很久，才猛地抬手擦幹眼淚：“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兩次了，逼迫我，囚禁我，你會有快感？？”

    “囚禁？“他冷笑一聲，眼睛死盯著我胳膊上的傷口，然後側臉麵色寒冽的看著我“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保護不好她自己，我就不會再給任何人去傷害她的可能性。包括你，也沒有越過我去傷害你自己的權利。“

    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候聽著他用這種嚴肅的語氣說出來這樣一段話，我的心，不自覺就顫冽了幾下。那讓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並不是真的厭惡他了，憎恨他了，甚至他同意陳道睜眼說瞎話的時候我都沒去想過他在害我。

    我隻是，不敢再見到他了...我真的怕再這樣下去，我會徹底淪。，那是場甜蜜的災難，地下隱秘都機會渺茫到可笑。他曾今是那樣耀眼奪目的一顆星，正麵負麵，都被推在風口浪尖。如今強勢回歸多了層富商的身份，不知有多少雙眼睛，藏在暗中窺視者他哪怕露出一絲絲一點點能在媒體掀起軒然大‘波的爆料，

    那麽最終的結果，不論時間長短，都隻能是他身敗名裂。我從本就被瞧不起的風塵女子，變成眾人口中的人盡可夫，小玉寶，也會失去他原本圓滿幸福的家庭。更何況，這些年我都見過多少雙沒有名分保護的愛人，到最後演變為連彼此呼吸都是種錯誤的仇視呢？

    愛有保鮮期，就在它還沒俗於生活的時候。

    所以我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語氣依舊冷漠：“可是如果傷害我的，一直是你自己呢？“

    他冷笑一聲：“我顧南軒傷害過的女人很多，但我隻給了你，直到現在還這樣跟我說話的權利。”

    “你幹什麽！？”

    顧南軒冷眸在我臉上一瞟而過，好像沒聽懂我在說什麽。但我偏偏就看見他往古向佐喝過的我的紙杯裏彈了煙灰進去。

    突然就覺得很好笑，我說：“你吃醋了？”

    他戚眉未答，鬆鬆領結，解下了西裝，就置放在我的胳膊上，很熟悉的動作。

    然後轉身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遲疑良久，才跟了出去。

    顧南軒，我可以留在你身邊，能抗爭時抗爭，無法對抗你後，我並不會跟以前一樣逃避你，冷漠你，強裝的討厭你。跟個鏟不平的木刺般讓人膈應。但是，你可以不要再對我那樣好，讓我再次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你一直未給我選擇的權利，但其實選擇權從來都在我的手上。你讓我在留在你身邊與被你傷害間抉擇，我選擇的結果，卻可能是讓我們倆人都無法揣測，但也隱隱能猜到會發生什麽的將來。

    顧南軒的公司昌盛貿易十分龐大氣派，坐落於人山人海的朝陽區中心地段。門口立著幾尊十分巨大的銅像，金色的銅皮反著陽光十分引人眼球。雖然二十三層的高度要比周圍動輒三十層以上的高樓矮上一些，卻是個三子連體大樓，坐東北朝西南，站在中樓底部向上和左右方向看去，簡直感覺自己麵對的是座大山一樣。

    我下了車，踩著高跟鞋幽怨的瞪了馮東一眼。與顧南軒從榮昌出來後，他便讓我跟著馮東去換一身更正式體麵的衣服。而讓我一個身高一米七一的女人穿著十厘米的恨天高，我不能不覺得這是馮東在刻意使壞。

    我盯著馮東，他也迎著我毫不遮掩的冷笑一聲，然後拔掉車鑰匙，便麵無表情的候在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顧南軒身邊。

    顧南軒接過我抵去的西裝重新穿戴整齊，微微戚眉“怎麽了？“

    我搖搖頭：“沒事。“

    我跟著顧南軒直向中樓旋轉門，陳道很早就已經候在了門口，他見我們走來，微微低頭：“顧總。“

    “恩。單小姐她們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顧總，另外，您昨天交代的那個合同，我剛才已經跟德勝地產送過去了，他們很滿意。不過...“

    顧南軒鬆鬆領口：“說。“

    “不過顧總，德勝去年的地產開發因為建材不合標準停工，已經形成了一筆巨額壞賬，現在的德勝是負債運作，我們這樣做...“

    顧南軒雙手負在背後，淡然道：“商界，本來就是爾虞我詐的戰場。優勝劣汰，如果德勝的掌舵人沒有足夠的能力，也就沒有存在的資格。怎麽，你覺得我的做法欠妥？“

    陳道笑笑：“自然沒有。“

    顧南軒引我進了電梯，直上十六樓，辦公間裏的男男女女便都起身問候。他們穿著都很簡潔得體，舉止也溫文爾雅，我掃視一眼，幾乎每個人桌上都擱著咖啡杯。據說在這種大公司裏，不管就職任何行業的新人首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喝咖啡養成一種習慣。

    “顧總。“寫著”人事部“的辦公室裏走出來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將手中文案遞給顧南軒：”關於印度開發項目的人員調動已經擬定好了，您過目下。“

    “嗯。”

    “對了，這是人事部的王經理，這是新同事，戈薇。“顧南軒介紹道，旋即卻皺起了眉頭：”蔡芬呢？“

    “蔡秘書...“王經理瞥了眼身後，道：”好像在項目部訓新來的小關呢。“

    見顧南軒戚眉不語，王經理便趕忙笑笑：“戈薇小姐是吧？好，那你進來下，我了解了解你的情況。”

    還不等我開口，顧南軒便已經脫下西裝擱在我手裏：“戈薇我親自麵試，你讓陳副總把德勝的合同拿上來給我看看。“

    王經理聞言一怔，眼睛微眯又仔細的打量了我一番，但也沒說什麽，笑了聲便離開了。我跟著顧南軒走進總裁辦公室。

    “你想讓我做什麽？“我咬咬牙，臉都憋紅了，鼓足很大勇氣才道，：”我、我高中畢業證都沒有，你確定沒有問題？“

    他整理桌上的文案一怔，卻馬上恢複正常，淡笑道：“學曆是現在放在任何行業都不缺的標準，能力是大於標準的唯一衡量價值。看見剛才的王經理了嗎，他是機電大專畢業，但他可以無理由拒絕複旦大學高材生的麵試請求。“

    “如果你能在這裏證明自己，我可以給你更大的權利。“

    看著他的笑容，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好像對我入職他的公司勢在必得。

    我將他的西裝掛在衣架上，他單手倚著側額，皺著眉頭，似乎在思慮什麽。沒過一會兒，陳道便敲響了門，將兩份合同呈在桌上。

    顧南軒大翻兩頁，便似無意的問道：“陳副總，你覺得項目部新來的小關如何？“

    陳道沉默幾秒，點點頭：“關助理的麵試我參與過，中財本科生，電商專業。來我們公司前已經勤工儉學實習了半年，態度和工作效率都比較積極端正。電子商務能力也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所以，我覺得還不錯，是值得培養的。“

    “是嗎。”顧南軒顧南軒雙手交握撐著下巴，戚眉道：“我怎麽聽說，他又犯了什麽錯誤，讓蔡秘書很不滿意。”

    陳道怔了下，旋即就笑的諱莫如深：“我聽說項目部總管也很器重小關，在公司的網站建設項目裏列入了他的名額。想來，蔡秘書正是覺得這個項目事關重要，關心至切，所以才有意提議小關要認真對待此事吧。畢竟他才入職不到兩個月。”

    顧南軒輕輕點頭，他沉默幾秒，便用座機接通一個號碼，又馬上掛斷。幾分鍾後，一個燙著大’波浪卷兒，麵容姣好的女子就捧著文件夾走了進來。

    “顧總，您找我。”

    顧南軒點點頭，用下巴挑了我一下，道：“這位是公司新來的同事戈薇，你們認識下。”

    女子笑的很溫和，她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戈小姐，我是顧總的秘書蔡芬。“

    還不等我回應她，顧南軒語氣輕淡卻又重若萬鈞的一句話，霎時就讓我們倆人臉色都猛沉了下去。

    他說：“從今天起，這位戈小姐就是我新的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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