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皮膚緊繃，血液凝固，窒息，眼睛停滯在一個方向看見的卻僅是大腦裏的一片空白...那時的感受，大抵如此。

    我隻聽見她沉默了幾秒：“誰？”

    我心裏錯亂恐怖了很久，大腦一片渾濁不清，我認命般躡手躡腳挪下去，就像照鏡子一樣，看見她和我一般有許泛白的臉頰。

    她背著月光，我看不太清五官。她沉默幾秒丟下拖鞋轉身的時候，我雙眼撐圓到了極限盯著顧南軒，我不明白，他這是為什麽？？明明可以讓我無聲無息的逃走，不介入他們兩人之間。

    “不介紹一下？”她右手搭著左肘舉起水杯，許還為兩人間留存餘地：“是留宿照顧的護士。”

    我下意識跟著點頭，卻驚恐的看見顧南軒詭異冷笑：“並不是。”

    並不是...什麽叫並不是？？？顧南軒，你到底想幹什麽！！！

    女人喝水的動作滯了下，便沒喝，隻是在嘴角輕輕一沾便放回桌麵。她笑的很冷冽：“那麽，就是保姆，請來照看的下人，你已經傷到這樣重了？”

    他依舊在笑，而且兩人目光交接仿佛有晦暗的博弈，讓他笑的越來越冷。

    我怕了，怕極了！我不知道顧南軒到底想幹什麽，我不敢以這樣尷尬這樣的不利想象刺破一切道德底線後的醜態！我顫抖著嗓音喚了聲，“鄭小姐？”

    她背對著我並未答應，我又喚了聲，她才側臉微微戚眉：“不管你是誰，你都該叫我顧太太。”

    顧太太...

    好，好...

    我心裏莫名泛酸，以我們倆於顧南軒的關係，這交流是種極為的諷刺和挫敗；

    但突如其來的恐懼，還是能壓下我泛濫的情緒。我掃了眼顧南軒露出不滿的眼神，低聲道：“您可能誤會了顧太太，我是顧總的秘書，因為工傷才住進這裏。”

    “秘書？“她好像隻聽見這個：”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是這個秘書？“

    我的臉和心刷一下就徹底垮了，她和我想的不同，她並非我想的溫婉賢淑，她很冷漠，很強勢，很露骨，正如這一刻她帶給我的恐懼與壓抑，遠比之前臆想出的一切還要強烈百倍！我想以她的家室和顧南軒的品味她以前應該不是這樣的，我也隻能猜出現在的一切大抵都與顧南軒有關。

    她看著我，臉隱於黑暗我不知表情是那般。我隻看見她嘴唇微啟的時候，突然不滿的哼了聲，拿著嗡嗡作響的手機走向陽台。

    窗戶被關閉，顧南軒似乎對這隱秘很不滿意。他側臉陰冷的盯著那裏。我卻狠狠一掌將他注意拉回我這邊。

    “顧南軒...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他似乎比我更加不解：“你怕什麽？“

    看著他似乎真有許困惑的眸，我心坎都要被氣疼了：“顧南軒，你以為我們現在在幹什麽？你以為是很光明很磊落很可以肆無忌憚的嘛！她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又是誰？你是不是想看她撕碎我！！“

    他臉色微沉，他知道我說的是源於自尊和人格那種站在道德至高點可以完全不需理由的踐踏羞辱。他眉頭微戚，伸手似乎想試試黑暗中的我是否已經激到流淚。

    “我在這，你們肆無忌憚，應該並不妥。“

    我匆忙後退半步躲開顧南軒的手，我沒有掉眼淚，我怕與感到壓抑的都是道德唾棄並非她本人，她一切的露骨的嘲辱，哪裏比的上方才看見她親吻顧南軒時刺痛呢？

    我微低頭，輕聲道：“顧太太，我想您是真的誤會了。我的工作價值，隻在於處理顧總一切繁雜的大小事務。“

    “是麽？“她捏著手機的手被另一隻胳膊抱著，佇立月光中是種冷豔的婀娜：”也包括在上司的家裏與他一起洗澡，對嗎？“

    我未語，顧南軒似乎在凝視著我的脆弱。幾秒後，他鬆鬆領帶，沉靜的坐下：“君怡，你是在以顧太太的身份，這樣講話？“

    我看見鄭君怡月光下的鼻翼微戚，她突然走近我，圍繞我打量，她帶著墨鏡，但我想那該是種很戲謔和厭惡的眼神。

    “你剛才是和她一起出來的？“

    顧南軒銜起支煙，夾著煙的手捂著嘴巴，所以聲音很沉悶：“每層樓配兩間浴室，當年是你的喜好。“

    我感覺到她在背後撩撥我頸部的指梢停滯，夾帶香奈兒味道的微風拂過，她已經坐在顧南軒懷裏，指梢畫著他的眉眼。

    “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她突然回過頭，胳膊攬著顧南軒的脖頸，將臉貼在他的胸膛，還在玩弄他的領帶：“戈秘書，對嗎？“

    我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喜歡這樣多的浴室？其實這棟別墅裏還有很多有趣的設備，彎曲的椅子，後院的樹林，甚至還有人造的淺灘。因為我很懶，但每種新鮮的感受於他我都是迫不及待的。他很忙碌，所以一個小時內我們會換四五種各不相同的風情。所有封閉與開放的形態，我們都嚐試過，而且淋漓盡致。“

    “你知道嗎？你的老板，其實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她低低笑著，我的心在滴血，但臉上還得陪著她笑。

    顧南軒死寂般沉默，所以她似乎覺得很無趣，起身坐在扶手上，將顧南軒手中的煙接過深吸一口，再從淺揚的嘴角噴薄出來：“如果北京已經沒有醫院能治好你的傷情，我可以將你轉移到澳洲接受最高的醫療診斷，一切費用，我全部負責。”

    那是種很憋悶的尷尬，就像她已經知曉一切卻依舊配合我們演戲。我胸悶的說不出話來。顧南軒突然站起來，在我驚恐的注視中，將他穿過的浴袍披在被陽台冷風灌入吹的直打顫的我身上。一切鄭君怡都盡收眼底，她還在笑，但我看見她撚著煙的指梢在發抖，那是種猜疑篤定後的不冷靜。

    “怎麽，阿南，你不滿意？你的秘書受了傷，就一定要與你住在一起？”

    我看見顧南軒眉頭微戚著，突然抬眸看著我的眼睛，嘴角淺揚：“君怡。”

    “什麽？”

    “你應該沒忘記，你隻是我的妻子。”

    我都被這話刺激的攥緊了浴袍，鄭君怡卻隻是怔了一瞬而已。她站起來，將正對我的顧南軒扳到她那邊，紅唇噴薄出的煙霧係數籠罩在他臉上：“沒錯，那你是否該給你久別的妻子，履行丈夫的義務？”

    撚著煙的手從他胸膛很快的下滑到根部，她的笑好像又變成一種露骨的挑釁：“用這裏。”

    顧南軒依舊古井無波的沉靜，我卻已經承受不了，我知道不管她心裏是否已經篤定些什麽，這一切也都是做給我看的。曾今我憎恨自己，為什麽所有不堪偏偏被顧南軒看盡眼底；現在，我不甘心，為何我戈薇會變成現在模樣？深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纏綿挑逗，我卻卑微到連走開視而不見都沒資格辦到。

    顧南軒，這就是你給我可以選擇的生活？是你不假思索的陳諾，還是我自己選擇的卑微作賤。

    “我想休息了，顧太太，顧總。”

    說完，我低著頭就走開了，我沒辦法還顧及她心裏是否會有不滿，大不了被她訓斥一頓遠遠離開這裏，巴不得；她也並未阻攔，我聽見她在身後低低的笑著。

    “去三樓，戈小姐，不然並不會睡好。”

    我不語，真的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三樓。我完全聽不到他們聲音的時候，眼淚毫無預兆就從眼角滑脫出來。我無力的靠在牆上，一點一點軟倒，蜷縮成一團。

    很難受，很壓抑，所以我是在後悔嗎？

    我為什麽要跟他說，我不鬧了？而不是跟他講，我真的不想再繼續了。

    是我覺得因為愛能拋下一切，還是他給我的陳諾，給我步步緊逼的霸道，讓我從也沒想到，這一切來臨的時候自己居然真會卑微到這樣無力。

    不，好像都不是。

    愛，是一種能刺破理智和底線的流星，璀璨耀眼能讓人迷戀到四周全是黑暗。這縷光，還能維係多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追尋著它我走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那是漆黑不見五指，稍不留神便是跌落斷崖粉身碎骨，一次猶豫搖擺光便稍縱即逝，又顯得那樣不舍珍惜。

    我站起來，看著漆黑的樓梯，倔強的咬著嘴唇。

    我還忍著，還能承受這一切痛苦艱難的呼吸著，隻是因為這縷光暫且帶著希望。

    他對她，就像她本身一樣，並沒我想象中那樣溫柔珍愛。短短幾十分鍾時間，我在他們倆人身上看見一種可怕的彼此製約和折磨。這樣對比，他好像的確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

    所以，為他做過的一切，為我已經烙進骨頭裏的情感，似乎，還值得一個等待？

    也許根本不會等到什麽，就像他就算騙他也從不許諾給我名分，但我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現在在這段感情裏我不能再做什麽，我隻能等，等他給我一個圓滿，亦或徹底埋葬一切的墳墓。

    夜半，我並睡不安穩，她沒那樣說我還不會想太多，她似乎故意提醒後，我卻整晚都無法控製的去幻想他們在做什麽。

    不管想到什麽，都是一瞬也在腦海留不得的厭惡。

    隔天起床，洗漱的時候，心裏卻充滿驚疑。我發現他們並未從一個房間走出，她很憔悴，他卻氣色甚好，隻是臉色微沉。

    她依舊戴著墨鏡，深褐的鏡片裏，我看見一條蜿蜒的顏色很深的線條。強光陪襯，她的膚色卻更為白皙，嘴唇和鼻梁都是種近乎完美的精致，似曾相識，我卻想不起在誰的臉上看到過。

    “沒吵到你吧，戈小姐？”

    她路過門口，雙手環抱在胸口，這樣問道。我不假思索，搖了搖頭：“不，並沒聽到什麽，我睡的很安穩。”

    不知我哪裏說得不對，我看見她墨鏡下纖長的睫毛微垂，卻依舊適度的淡笑：“那就好。”

    她走進臥室，換了套素雅的黑色小西裝搭配灰色圍巾，是種氣場很強的高冷與自然卻風情萬種的曲線婀娜。我覺得她很美，有種渾然天成的高雅氣質，露骨直接的言行舉止，也隻讓她少了分靜怡，卻多出更加誘人的女性的強勢與冷豔，更加特別稀少。

    “坐。”

    顧南軒放下報紙道了這一聲，我才敢係好裙擺的扣子走去與他們一同坐上餐桌。鄭君怡並未流露出不適，隻是低頭切割著早餐培根，不動神色的問道：“戈小姐是從哪所大學畢業，阿南回國時我要將自己哈佛畢業的專人助理調遣來輔佐他，他並不滿意。”

    我臉色一怔，這簡直是最可怕的問題，能讓我無地自容。顧南軒用方帕擦著餐具，不動聲色的說：“君怡，長期在澳洲，你回國應該水土不服。怎麽，昨夜睡的是否舒適？”

    我看見鄭君怡切割培根的動作一滯，旋即卻幹脆放下刀叉，手托著下巴，以很溫婉甜美的姿態凝望顧南軒。

    “阿南，你和我一直很忙碌，沒有時間。這一次，爸爸希望我回去的時候，能再要一個孩子。”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