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099 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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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猛然一沉,差點顯露於形,隻能以喝水掩飾。我看見顧南軒久久的僵硬在一個擦拭餐具的動作,片刻後,他低低一笑:“昌盛需要一個時間恢複元氣,父親的心已不在事業,也需要你逐步接管,不管你和我,都不是時候。”

    “那還要等多久?”鄭君怡的語氣逐漸認真起來:“你回國前,就說不到時候。現在,依然如此。再這樣,我們已經四十,機會隻會更少。”

    “那就不要。”顧南軒話語突然降低了溫度,嚇我一跳,也看見鄭君怡已經從捏著變成緊攥著刀叉。他戚眉插起塊果肉放進口腔咀嚼,卻並不在乎:“玉寶一個已經足夠,我並沒有多要的打算,你也不準再提。”

    我看見鄭君怡就一直那樣凝視著顧南軒,鏡片遮著並看不清楚,但大抵是種幽怨和心涼。幾秒後,她突然冷冷的笑了聲,將墨鏡摘下,所以那一瞬,我嚇得近乎窒息。

    她的眼,右眼的角,有一條十分猙獰的疤痕。那條疤,就像打破鏡花水月的石子,是破壞了她近乎完美的瑕疵。

    “阿南,有時候我覺得你太狠。你恨一個人,連自己也不會放過。”

    我看見顧南軒透過水杯的反光也在看她眼,麵無表情,咀嚼的動作卻越來越慢:“你在說我?”

    她沒回應,用方帕擦拭嘴角,不動聲色的將墨鏡重新戴上,然後起身,雙手從背後攀上他的胸膛,在他額頭一吻,笑的很甜美:“下午我約顧升在樓外樓,父親也會到場,你會不會來?”

    顧南軒沉默著沒出聲,她並未在意,抿唇一笑便走向陽台打電話,仿佛說出這話本來就隻是為了氣他,那讓我對他們感情的撲朔迷離更加困惑。

    她總在折磨他,但我能從那眼中看出因愛而生的幽怨。

    他對她不鹹不淡,有種刻意的冷血的疏離,但總會被她引出最難得其見的真實情緒。

    分析這些,隻會讓我心裏愈發為自己感到可悲。我搖頭甩去這些雜緒,輕聲道:“她的眼...”

    顧南軒默不作聲,吃幹淨最後一塊麵包,他站起來,眼角餘光突然撇到我盤中分毫未動的培根。低低一笑:“你沒胃口。”

    他在我驚恐的注視中走近,捏起我的下巴:“還是心情不好?”

    我瞥了眼在陽台背對這裏打電話的鄭君怡,嚇得心要跳出來:“不要,她會看到。”

    他麵色微沉:“有何妨?“

    我抿唇未語,他一直凝視著我,片刻後捏著我下巴的指梢完全覆蓋我的臉頰,聲音有些低沉:“你不開心。“

    “是因為她?“

    我沒回應,心裏很落寞。她對我而言,是很神秘的女人,也許隻是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因為他,我才認識的她。同樣的,因為她而生出的任何情緒,根本還都不是他?

    我突然感覺特別壓抑,我端起一次性碗碟站起來,低頭走過。他突然拉住我的肩膀,聲音更加低沉:“戈薇,你對我而言,是獨特的唯一,並不比任何人不重要。“

    我突然感覺淒涼的想笑,回過頭:“她就不是?“

    他未語,在我再次轉身的時候,突然讓我感到很恐懼的完全將我攬進懷裏。我嚇壞了,用最小的聲音問他幹什麽?他低笑未語,更加放肆的將我打橫抱起,抱進了牆壁的轉角。

    “你瘋了嗎!“

    我側頭看著依舊在陽台外低語的鄭君怡,她好像察覺到什麽,回過頭,我嚇得立馬縮起來。再去偷看的時候,她已經隱在窗簾背後。

    心撲通撲通的狂跳,我幽怨的瞪著顧南軒,剛想說什麽,他已經霸道的噙住我的嘴唇。

    “昨晚並沒有讓我得到滿足,戈薇,我該怎樣懲罰你?“

    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輕輕咬了下他的舌頭:“她會看見的!“

    他用指梢摸了下刺痛的舌尖,眉頭微戚:“你在怕什麽?”

    “難道你想要的,不是能光明正大在任何人眼前與我溫存?”

    我緊抿著唇,心裏莫名發虛,甚至有點...愧疚。

    “但不是現在,不是麽?她是你的妻子顧南軒,現在是,你想的話以後也是。我可以忍下很多,繼續沒有結果的等待著,因為我就是愛你我控製不了我自己!但,我寧可這樣犯賤般等候,也不要踩斷這獨木橋,讓你和我都摔得粉身碎骨!”

    對,就是如此,曾幾何時,顧南軒冷漠刺痛到我時,我曾報複性設想過就這樣向他妻子挑明會怎樣?看他選我還是選她,看她唾罵還是淒挽,都很有趣。

    但,鄭君怡本人,卻徹底連我這樣幻想的底氣都抹殺。我看得出來,如果他是男人,她不比顧南軒弱。她對顧南軒言行舉止有種收放自如的忍耐與挑逗,她的眼底深處透一股十分的冷血。貿然驚醒這場夢境,我覺得,甚至顧南軒自己都不會全身而退,盡管他總說他能打倒任何人。

    我不希望他遭受什麽致命重創,尤其為我,一點也不。

    “犯賤?我不準你再說同樣的話,一次都不可。”

    他的眼眸變得可怕,凝視著我眼中委屈和難受,卻突然變得很溫柔和嚴肅。他用指尖挑去我垂在眼角的碎發,聲音很低沉。

    “你並不嬌弱,但總能讓我憐憫...戈薇,你似乎愛我愛的很卑微。”

    這樣的話,我在心裏衝自己低語過無數遍。但從他嘴巴說出,隻一次就讓我眼眶裏淚水滿溢了出來。那種委屈與壓抑交雜的情緒,幾乎無法控製的翻湧了出來。壓得我心髒都快碎了。我克製自己別哭出聲來,我無神的看著手中的碟子,聲音都在打抖:“顧南軒...”

    “我問過自己很多次,但從來也不敢從你嘴巴裏聽到答案。但這次,我想你給我這個答案。”

    “我愛上你,是不是一個錯誤?放開執拗,你和我是不是都能得到次等,但更真實更平穩的幸福?”

    那好像是種問出來的訣別,這一次,顧南軒眼裏卻沒似往常那樣流露霸道與陰冷,他好像真正看到我內心的恐慌無助與委屈。他沉默許久,噙住了我的耳垂。

    “戈薇,你想跟我要個孩子嗎?”

    “什麽?”

    我倏然就懵了,這短短一句話包含太多的信息,其中便有讓我欣喜到不敢置信的,我著急想問什麽,他用唇封住了我的嘴,並不讓我發出聲音。

    他的手撩入我的裙擺,電流劃過,那是刺激與恐慌交雜的感覺。我奮力推搡他,生怕鄭君怡突然出現在眼前。他依舊低低笑著,那讓我感覺很煩躁。她褪去我裙內底.褲的時候,我突然短促的說:“你剛才說的,是私生子嗎?”

    他動作一僵,沒有回應,那讓我剛騰起的欣喜突然又摔落下去,砸的刺疼。我沒力氣反抗他,還得顧及碟子會掉下去。我看著他的臉埋在我胸口嗅著氣息,突然慘淡一笑:“顧南軒,她說的沒錯,你很心狠,有時候也很自私。”

    “就像現在,你是不在乎她,還是不在乎她和我?”

    他眼眸微垂,凝視著我胸口沉默很久,手從裙擺褪出來,還替我提上了底.褲。

    “戈薇,你並不覺得,但你要的的確比她更多,而更急。”

    我眉一挑要說什麽,他先一步捂住我的嘴,眼眸深邃而沉靜:“你並不了解我們的關係,你不知道有的人從誕生開始就在還債?我對她,已經談不上什麽感情,但她是需要我還一生的債。”

    我心情很複雜,他說他對她已經已經沒了感情,那給我更大的希望;但是,這債若真要還一生,我又能等到何時?

    愛情嗎?愛情沒有婚姻的束縛,是否真的能走完一生一世?名分,女人最想要的終歸還是實至名歸光明正大的名分,那給了愛情乘風破浪的保護舟,就像他對她沒了感情,他們卻可以攜手走完地球任何角落接受一切人的祝福;他愛我,我深愛他,卻連在飯店不戰戰兢兢的吃一餐晚宴,都是奢求。

    他側頭看著窗外沉默,我眼神複雜的凝望著他,不知何時,敲門聲打斷了兩人思緒。

    “顧總。”

    看著進門的陳道,顧南軒點下下巴,並未言語。

    “夫人。您來的倉促,我沒有準備。這是去年同好友人送我的一瓶葡萄牙陳釀,味道純正,您和顧總歇息的時候,可以共飲,十分甘甜。”

    “謝謝了陳副總。”鄭君怡從陽台走進,帶著淡淡微笑接過那瓶紅酒:“一別五年,你還是這樣的精神。”

    陳道淺笑以應,看向了顧南軒。顧南軒眉頭微戚:“怎麽?”

    “是這樣的顧總...鄒先生得知戈秘書出了車禍,已經來公司問詢過多次。不知是否從沈總那裏得來的消息,他尋到了這裏,我暫且候在了前庭,您看...”

    顧南軒臉色頓時就有些陰沉。“送走。”

    “這也是戈秘書的意思?”我看見鄭君怡這樣說,那讓顧南軒十分淡定與閑適的看向我,嘴角還掛著低低的笑意。也所以,幾秒後那笑就顯得極為驚詫與可怕。

    “不...“我思索了會兒,抬眸直視著顧南軒:”我要見他,讓鄒彥儒進來,或者我們去外麵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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