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公司空置的三層框架樓，冷風嗖嗖刮進來，吹得我臉麵如寒霜。我捏捏拳頭，終究衝四仰八叉趴在紙箱上的關寧吼出來：“關、寧！“

    “我從三百萬給你提到五百萬投資，那天之後過了不過一天，昨兒晚上我就托古先生給你湊了四個專業人才組成團隊，關寧，你就給我買來這麽一大堆玩意兒！“

    “你個吃貨！“

    沒錯，眼下整個框架樓幾乎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而這些箱子裏封存的，無一例外，都是吃的東西，工人還在一箱一箱往裏麵搬！我說怎麽今天一進公司，每個辦公桌都扔著幾包豬肉脯牛肉幹之類的，原來症結在這兒！

    關寧聞言沒有半點心虛，居然還整個躺在紙箱上，像毛毛蟲一般蠕動起來。我臉一黑，我當場脫下高跟鞋，一鞋底呼在臉上。

    我看見關寧嗖嗖兩下就爬下來，捂著染了灰的臉蛋，幽怨的瞪著我：“小薇姐，你可以不懂文化，但不能否定懂文化的人啊？還有差不多半月就要過大年了，我問你，過年什麽賣的最快？是我們工廠代工的那些冬季服裝嗎？是，但也不全是啊！要走量．．．還得是年貨裏這些吃的東西。、“

    他笑嘻嘻剝開片牛肉幹塞進嘴裏，笑道：“姐，你不懂網絡店鋪，網絡店鋪不講究從一而終，因為是虛擬交易，所以客戶很看重商戶的可信任度，也所以開設初期必須用巨大的成交數量將這個信任度積累出來。這些年貨，數量巨大，但其實成本很低廉，我也沒想在這個上盈利，所以標價幾乎是整個平台同類店鋪裏最低廉的。我已經繳納了推廣資金，這些東西，很快就會變成客戶心裏踏踏實實的信任度。“

    他見我若有所思，笑笑，打開一個箱子，取出裏麵的密封口袋，裏麵是件厚實的呢子大衣：“我關聯了六家店鋪，信任度疊加上去以後，我們就可以進行其他產品的推廣，在我們公司，自然便是推廣服裝，這些冬裝都是我從我們工廠直接提出來的，還是一樣，前期我們可以不賺錢，利潤率盡量壓低，平台推廣不惜代價的資金投入，新春之際是客戶最多的時候，我想明年年中的時候，我們店鋪就能積累到不菲人氣。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推廣我們主營產品，有了一定量客戶後，我們才能知道什麽樣的賣得好什麽樣賣不好，統計出報告表進行細致的鋪貨。有了這個基礎，就可以確保下一步大規模廣告營銷不會出現太大得不償失的局麵。“

    我緊戚眉梢，認認真真聽著他說過的每個字，最後便點點頭，轉身離開。走在樓梯口時卻又搖了搖頭。“不。“

    關寧頓時皺起眉：“怎麽了，小薇姐，你是不信任我嗎？”

    我眉頭舒展開後輕聲一笑：“並非，隻是我們為什麽要在最黃金的推廣階段，替別人的品牌營造口碑。”

    關寧很快會懂了意，撓撓頭發：“但現在就自創品牌，是不是太早了點兒啊小薇姐？”

    我笑了笑，沒應聲。又思索會，開口道：“既然要在這個領域大刀闊斧，就應該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可能。小關，現在許多人不是都喜歡用社交軟件，那麽你可以在社交軟件創建群體...這樣，加段廣告在店鋪頁麵，但凡在我們店鋪購物的消費者，隻要他們加入我們的社交群，就可以免費獲贈一定量的小食品，盡早塑造出我們客戶群體的凝聚性。也可以做抽獎之類...總之你自己看著辦，活動多多益善，熱度盡早打出去即可。”

    說完我便轉身下了樓梯，在辦公室門前想了想，還是戚眉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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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古先生，我相信關寧眼光的準確性，他說這個井噴期最多還會維持一年，這個機會就錯不得。所以，我還是想盡快開啟自己的品牌創造，您覺得呢？”

    站在昌盛董事長辦公室辦公桌前，我這樣說道。卻又戚戚眉頭：“古先生？”

    古向佐出奇的精神有些恍惚，我敲敲桌子，他眼眸才有了焦點。他淡淡一笑道：“我沒有不支持你的理由，我可以幫你聯係國內頂尖的服裝設計師替你把關品牌製造，但是，你是把注意力投入到了人才潛力開發，這個關寧，是否足以勝任？“

    我戚戚眉，沒想太久，便點了點頭。古向佐似不滿意，但也沒說什麽，告訴我他晚些時候會幫我聯絡到專業人才，具體設計與材質選擇，我可以自己去洽談。

    我點點頭，道了聲謝，便不想再打攪他，他卻讓我等等，聲音有些低沉。

    “怎麽了古先生？“我戚眉問道。

    他雙手抵著下嘴唇看，眼神很複雜：“小薇，最近聽我派出暗中保護你的下屬匯報，顧南軒已經幾乎沒再與你聯係，這樣，你和他算是已經徹底了斷？“

    我心裏一沉，抿著唇：“算是吧。“

    他眼眸裏流出幾許愉悅，起身走到牆邊撫摸著船舵的掛飾，低聲笑道：“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應該還沒有忘記。“

    “戈薇，如果我和雷婧宛並不能如期走入婚姻殿堂，你是否肯給我一個機會？“

    我臉色頓時有些僵硬，，我以為他那晚隻是被雷婧宛惹惱說出的氣話，所以後來再沒表現出對我越界的好感。但沒想到，他現在又突然提起了這個。

    我糾結許久，答非所問道：“是雷小姐又惹您生氣了？“

    他撫摸掛飾的動作一滯，眼神短暫的竄過絲陰狠，低沉道：“戈薇，我並不算懂愛，你來告訴我，愛一個人，是否可以不擇手段；被愛的人，是否又因為這源於愛，而可以無底線的包容？“

    “我很少會有這樣的問題，讓我感到阻礙的人我往往會不計任何原因將他徹底摧毀。現在問你這樣的問題，是因為我居然開始在乎你對我的看法，這十分罕見，我都覺得很奇妙。“

    看著他複雜眼神，我久久沒個回應。他眼裏顯出許失望，但最後也隻是低聲一笑：“兩個問題，你都不用立馬回答，我給你時間考慮。我還是那句話小薇，你的選擇，從來不止顧南軒一個。給別人機會，也給自己選擇。“

    我抿著唇輕輕嗯了聲，轉身便離開了。走在過廊，心裏很複雜。他說的沒錯，不管任何人都有很多選擇，但選擇出於兩種，一種是別人給的，一種是自己心裏的抉擇。我自己的選擇是什麽呢...

    顧南軒這個選擇，好像已經模糊不清了；但除了他，我的心好像已經失去做出選擇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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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左一點兒~頭，頭稍微低點兒，對了！還有笑的別那樣生硬啊戈小姐，可以再溫暖些，就像看見春暖花開，在朝陽下奔跑的那種喜悅！“

    聽著攝像師這樣絮絮叨叨，我頭都快炸了，但還是得盡量配合他的指點。

    我在拍服裝照片，距離找古向佐表明自己意思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天後的今天，第一批和他聘請的設計師設計出的服裝，已經製作了出來；量是比較少，所以我沒有找服裝模特，按關寧的話說，扔著我自身和他紫曦姐一個半大美人兒去請其他的服裝模特，那簡直是鋪張浪費。

    但什麽叫一個半美人兒？

    我狠狠剜了眼這半小時給另一個綠板前的紫曦遞了兩瓶水兩碗鴿乳，我這邊純當已卒的關寧，真想脫下高跟鞋砸他個滿臉花。

    “怎麽又笑的這麽邪惡了呢？戈小姐啊，微笑，是微笑！“

    聽到攝影師明顯的不耐煩，我真是哭笑不得。離開模特這個行業已經快一年，很多基本的東西，尤其是鏡頭下的感覺，真是生疏了太多。

    盡量尋找著當初的感覺，滿意攝影師的要求。又拍攝了十多分鍾，我已經堅持不住，剛想下台休息會兒，視線卻猛地一僵。

    “這件婚紗好不好看？阿南，要不然我們重新補辦一個婚禮，我們已經結婚八年，結婚紀念重溫當初的感動，該是十分的浪漫。“

    看著不遠處.女人在下屬簇擁下，穿著一身雪白婚紗漫步走向攝影棚，我僵硬了臉，下意識便要躲開，關寧這家夥卻打碎了我的奢望。

    “顧總？？您怎麽來了啊？“

    關寧倒是不記仇，看見一身淺藍西裝，挽著鄭君怡筆挺走進的顧南軒便嬉笑著迎上去，顧南軒看見他眉頭微微一戚，眼眸卻在第一秒時間捕捉在我身上。

    我看見他玩味的笑笑，那讓我下台的動作一僵，轉而又留在了上麵。

    “不休息了啊戈小姐？“

    我咬咬牙：“對，不休息，繼續拍。“

    我幹什麽躲著他們？我憑什麽躲著他們？

    “是小關啊？嗬嗬，真巧，我和你們顧總八周年結婚紀典馬上要到期，預約這裏攝像師拍攝最後一期的紀念照片。“鄭君怡這樣笑著回答，眼眸已經穿透墨鏡撇在我身上。她扯動嘴角笑了笑，迎麵走上來：”這不是戈小姐？不，該叫你戈老板了。“

    她走上看台，繞著我轉了個圈兒，笑道：“戈小姐是在拍行為藝術的宣傳麽，這樣的衣服，實在標新立異？“

    我不知道她是怎樣從一件妮子大衣中看出標新立異的感覺，我隻是陰冷的笑笑：“誤會了鄭夫人，就算是真做行為藝術，也是呼籲冬季各位民眾注意保暖，不然像鄭夫人在這樣冷的天氣穿的這樣淡薄，是比較容易感冒的。怎麽，是怕穿太厚顯不出曲線嗎？是比不得我這樣的模特底子，但鄭夫人，您也不應該太自卑才是。“

    我看見鄭君怡笑臉倏然僵硬了，她不動聲色的冷笑聲，回身走到顧南軒旁邊，挽住他的胳膊將胸緊緊貼上去：“這倒不是戈小姐，不管再冷，身邊總有個男人是比太陽還要炙熱。你這樣單身拚搏的小女孩可能不甚了解，保暖不必依賴衣物，萃取自己丈夫的體溫，才是最體貼溫暖。“

    說著，她的手已經穿過西裝下巴，撫進顧南軒的內.衣，我無法控製的皺皺眉，抿唇將視線移開。顧南軒低聲一笑，卻主動走了上來。

    他戲謔的眼直視我幽怨的眸，很自然用指梢在我外衣上撫了下，笑道：“是不夠別致。“

    我咬咬唇，我可以容忍他對我的逼迫，卻怎樣也無法忍耐他在鄭君怡這個女人麵前譏諷我，我揮開他的手便要走下看台，他卻攥住了我的手腕，陰冷道：“我是否說過，我會替你聘請最優秀的服裝設計師？‘

    原來是因為這個而譏諷？

    “阿南！該拍攝了。”

    我錯愕，鄭君怡看著他攥著我的手，則臉色嘩變，這樣陰冷的道。顧南軒見我久久未曾回應，陰冷笑笑，便轉身跟她去了。

    “還拍嗎戈小姐？”

    我半晌才回過神，看他們在第三個幕布前駐足，木訥的點點頭。

    “拍。”

    哢哢的聲音打斷繁雜的思緒，讓我心情平複許多，找回剛拍攝時的感覺。但沒過一會兒，鄭君怡仿佛故意發出的咯咯笑聲，卻又讓我不由自主的側過了眸。

    我看見鄭君怡笑的十分開心，不知在顧南軒耳畔低語些什麽。顧南軒臉色沉了沉，轉而微微一笑，彎腰一掃，便將她整個橫抱在懷裏。

    鄭君怡尖叫聲，便笑的愈發明顯，似偶然瞥向我這邊的眼神，實在很難說不是故意。我心裏慪了團火，眼眸無法自控染上了幽怨，彼時，顧南軒也掃向這裏，他看見我這樣的神色，征了下，卻是戲謔一笑，低下頭配合攝影師，在鄭君怡唇角輕輕一吻。

    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當即就炸掉了。顧南軒，你愛親誰親誰關我屁事！故意對我笑是怎樣，是以為我會吃醋嗎？嗬嗬，我不會吃醋的...

    對，我為什麽要對你這樣已經毫不相幹的男人吃醋！

    這樣想著，我本要立馬丟下手裏的飾物下台休息，眉頭皺了皺，卻又勾勾手指，讓關寧過來。

    “幹嘛啊小薇姐，人家還得照顧紫曦姐呢！”

    我狠狠剜他一眼示意他別廢話，然後故意大聲道：“抱起我。：“

    “啊？？什、什麽，抱你？小薇姐你看我這小胳膊小...“

    “別廢話，叫你抱就抱！“

    關寧努努嘴，便隻能丟下包嚐試著將我摟抱，他太孱弱，嚐試很多次，才堪堪將我抱了起來，然後滿臉驚慌喊說快點照要倒了要倒了；我的眼卻從來沒在鏡頭，而是在顧南軒和鄭君怡的身上，我看見顧南軒看見此狀後眉頭皺了皺，但很快就恢複淡然，挽著鄭君怡一起走下看台，沉靜的看著我。鄭君怡瞥見關寧發抖的腿，則是一臉陰笑，不知在想什麽。

    我也不知為何，看他這樣淡然反應，心裏的那團火越燒越堵得慌，我抿著唇便讓關寧別瞎哼哼，我才八十來斤，抱起來哪兒有那樣吃力。說著還將他脖頸攬的更緊；彼時，他突然驚叫聲，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卻讓我心裏所有塞著的火氣，全變成了驚恐。

    “砰~“一聲，好像什麽東西被砸倒了，預料中刺骨的疼卻未傳來，我睜開眼，錯愕的看見顧南軒深邃的眼眸。

    他用很低的聲音道：“你不是告訴我，他是gay？“

    “阿南！“

    鄭君怡伴隨著尖叫撲上來，顧南軒戚戚眉便將我輕輕放在地上，我緊忙翻身坐起，那時才看見他衝來救我時撞倒了攝像機的架子，整個膝蓋，便是跪在凸起的尖銳上，膝蓋一離開，便勾破了剪裁得體的西褲，刺眼的白光能照清裏麵一條半指長的血痕。

    我心猛然一緊，下意識彎下腰，鄭君怡卻陰毒的盯我一眼狠狠推開。

    “不礙事。“顧南軒起身將鄭君怡的手挪開，顧自抽出紙帕擦拭掌側染上的塵土。鄭君怡掃眼他的傷口，盯向我的眼眸便更加陰毒。她突然想到什麽，陰冷一笑，從包裏抽出張東西，向我抵過來。

    “戈小姐，你和阿南也算上司下屬一場，我與你也在同一個屋簷住了多日，我比較重感情，我們便該是朋友。三月底到四月份，是我和阿南八周年的結婚紀念日，到時候，希望你一定來賞光。”

    看著那黑底金字的請柬，看著那緊緊交錯在兩個新型紋洛裏，顧南軒和鄭君怡這兩個名字，我的心莫名有種撕裂的疼，我久久也不願接在手中，鄭君怡便笑的愈發陰冷戲謔。彼時，顧南軒也突然低低一笑。

    “我很希望在那天能看到你的到場，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鄭君怡和我的臉同時倏然一僵，也許她和我一樣，本隻是挑釁，沒想到顧南軒會突然這樣說。我咬著牙，心裏憤恨到極點，我一把奪過那請柬，咬牙切齒：“好的，我一定到場。”

    “我還要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子孫滿堂，白首也不分離！顧先生，這樣您滿意了嗎？您不是一直很希望得到我的祝福？”

    顧南軒低笑著，並未回答。我緊緊攥著那請柬直到發皺，才突然冷笑聲“對了顧先生，您可能誤會了，小關那些方麵的喜好，可是十分正常，滿滿的雄性荷爾蒙。”

    “扯我幹什麽？”

    關寧扶著方才也摔到的膝蓋，這樣幽怨哼道。我看見顧南軒微微半眯起來的眼角，心裏卻莫名戲謔。我一把解下大衣紐扣扔下看台，直勾勾盯著他，大聲道：“關寧，我們的男裝模特不就在隔壁攝影棚拍攝宣傳照？我看過了，他們的身材都很辣，效果肯定不錯。男女搭配出出什麽情侶裝選擇，效益肯定會更好。”

    “叫他們過來，我要和他們拍幾套內.衣宣傳照片。”

    我冷冷笑著，直視顧南軒臉龐發黑：“即有噱頭，又性感火辣，貼身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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