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173 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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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吻,好像跨越了整個世紀般漫長,伴隨成百上千人的聲浪,讓他每一根發在我眼前撩過,都是緩慢而綿長的細膩。
太陽,昏暗了整整一分鍾有餘。一縷暇光破出昏暗時,他的唇也與我分離。
那刹那柔情,卻蘊在我齒間和心底,久久綿長不散。
“南軒...”
我迷惘的看著他,我似乎能想象到鄭君怡在那一刹那蒼白了臉頰,憤然摔碎手機踩折墨,帶著無限怨恨離去,那是風暴來臨前的烏雲褪去;
他卻比任何時候更加沉靜,好像我在火海他在冰山,甚至像看不見這人山人海。他隔著五厘米沉靜凝視我,突然低啞道:“白天和黑夜。“
“薇兒,你喜歡白天,還是黑夜。“
我錯愕“什麽?“
他冷笑聲,側身矚望人群喧囂,眼眸焦慮似陷入沉思,說:“我是奸猾的商人,甚至可以說是小人,我不會對任何人真誠,包括對自己,也隻有順應時局變換的偽裝。“
“隻有對自己的不信任,才能得到上善若水的應變,和擇星摘月的執行力;但我又信任自己,沒有自信的商人,連磚瓦都無法黏著,隻有篤定自己可以遮攬天幕,才能夠氣吞山河。“
他頓了下,眉戚的更深:“如此,不自信便是否定所有個人情感,隻有生冷機器的運算是最精準與致命,情感會讓人軟弱,就像我麵對任何人的任何問題,我隻會否定與肯定,不容許現在的逃避;而自信,是相信自己拋卻情感後最終演算的結果,無在乎情感,隻有對與錯,隻有利與失。所以沒有猶豫,沒有計較,隻有步步推演的格局與改正,隻有無可謂心的理固當然。“
他正向凝視我,那種深邃,是穿透靈魂的蒼茫。我聽見他說:“不自信與自信,我將這種分別,稱為黑夜與白晝。”
“黑夜,是造物主對我這種人的恩賜,薇兒,你不懂,我給所有人白晝,給了你我的黑夜。“
“我懂!”淚水倏然滑脫,也不知為什麽,也沒發生什麽,但看著他的眸,它就是這樣好像理所當然的流出來;
我喊完後,哽咽著低下頭。他說的沒有錯,從來沒錯過,我的確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是高深莫測,人人表麵尊敬背地恐懼的顧南軒,我隻是一個讓別人想不出戈薇之外頭銜的女人。他的話就算在他眼裏通俗,我也總是懵懵懂懂;
但是,我又懂,我隱約能猜出他告訴我很重要的事,而這番話裏兩個因素,對他都是極其重要,其中一個,他以某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給了我...
那便是我流淚的緣故,哪怕不懂。
我哭了,他反而輕聲一笑,隻是笑的很淡漠,有種蒼茫的陰冷,他看著遠方被夕陽血染的雲說:“你不需要懂,我不想讓你懂。”
他突然撫撫摸我麵頰,用拇指拭去我淚水,迎著不知多少閃光燈,他笑著在我眉心輕輕一吻:“聽說四百年候得這短短一分鍾,我從不做多餘的事,但是...“
“薇兒,浪漫嗎?“
我抬眸望著他,我不容許自己在他笑的時候讓他看到我哭泣。所以我擦幹眼淚,倔強的將蓄在眼眶的淚珠憋回去。
我看著這張烙印在心底與靈魂的臉,甜甜一笑:“南軒...“
“我最浪漫的事,是與你共經風雨。“
他的笑卻倏然陰冷:“那看來此生,你是無法給我浪漫。“
“南軒我...“
他揮手打斷我緊張的補充,他掃視四周一眼,嘴裏不知說了什麽。然後拉著我,在人群已散去大半的空蕩中,轉身走回到自己的座駕。
馮東在外麵,他看見我們後並未拉開門,而是將後背離開車頭,轉身去打開了後車廂。
也便在看清裏邊的時候,我心驟然緊繃在一起。
我看見裏麵用領帶與皮帶捆縛住一個男人的手腳,他便是被塞在裏麵了,他嘴裏堵著的不是輕柔的東西,居然是半截磚腳,所以他嘴角溢出很多血,連哼哼聲也不敢發出。
更讓我恐懼,乃至麵無人色的是,他竟然是我銷售部應聘的第一個員工,也是現在公司的銷售經理!
我聽到聲陰厲的冷哼,看見馮東深吸口煙霧,然後摘下煙蒂,便很殘忍狠狠攆滅在男人的眼皮上,燙出滾滾白煙。
“阿華緊跟,本身已鎖定到兩個尾隨我們的人,您猜的沒錯顧先生,都是戈小姐公司內部員工,第一批試用絕不會被懷疑的老部下,另一個響動太大,我讓人帶走了;現在還有一個,是您剛才給我照片後,才通過拍攝角度從人群裏分辨出來,晚了,不過阿華在追,是跑不了。“
我不知他在說什麽,隻看見他還在用煙蒂狠狠碾燙,我嚇壞了,正要阻攔,顧南軒卻揮手製止我。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那男人對我說:“木蕭,我應該沒記錯?打通他的電話,給我。”
我抿抿唇,還是立馬照做了。我看見他接起電話,陰冷的看著遠方道:“我是顧南軒,告訴向佐,我的女人,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她半分。她的選擇,她不聽話,我無法阻止,但告訴向佐,別忘記他答應過我什麽,我不想讓母親難過,並非不能。“
說完,他將手機丟給馮東,旋即一言不發鑽進車裏。我聽見馮東跟木蕭說了很多,大抵都是安保方麵的行話,話落後,他將手機遞給我,戚眉坐進駕駛座裏。
我抿抿唇,也隻得將一切困惑咽進肚子裏,跟了進去。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泊,這一路上顧南軒出奇的沉寂,一句話都未跟我講,一直閉著眸,也不知在思索還是假寐。我便有點落寞,因為我還想跟他多說說話的,看來他並不想,想起方才那跨越黑晝的吻,心裏便更不是滋味了。
我抿抿唇,安靜的下了車;車窗突然降下,露出他淺笑的臉。
“有事務需要處理,今天,就不回家了。”
回家..
家...
我的眼眸,倏然鬆軟,那是一股極大溫暖衝進心裏後莫名的感動。我強壓著愉悅,抿唇彎腰將臉靠進車窗:“南軒,你真把這裏當家嗎?”
他笑笑,未應。他用右手食指揉動一側太陽穴,突然道:“薇兒,你應該沒忘記明天是什麽日子。”
明天是什麽日子?
我懵懂不知,他已經讓馮東驅車揚長而去。我戚著眉上樓走回房間,吃完東西洗完澡,也沒想到他說的明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隻記得夜半,我又做了一個夢,那是熟悉到快被遺忘的夢。夢裏,我鎖銬加身,被壓在囚車遊街示眾,鄭君怡牽著玉寶,冷眼旁觀。
顧南軒突然來了,帶著金色陽光般的翅膀,打碎了囚籠,我以為他要解救我,他卻在一波更勝一波的唾罵中,撕咬,玩.弄,就像惡魔狠狠的羞辱我。我哭了,問他顧南軒,這就是你想要的?他笑著掏出自己血粼粼的心髒,告訴我,而戈薇,這就是你想要的。
跟上次一樣,我倏然被那還在跳動的心髒嚇醒,捂著胸口氣兒都喘不上來的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麽又會做這個同樣的夢境,隻知道,我終於明白他說的明天是什麽日子。
是今天!周四,今天是玉寶回國的日子!我答應顧南軒去接他!
我急壞了,下意識看向鬧鍾,發現是自己太緊張,不過早晨八點而已,離航班降落還早的很。但我抿抿唇,還是起了床,盡管外麵很冷,還在下雪,我依舊把自己裹嚴實後,搭車去了公司,想在接機前完成所有今天的事務,騰出空餘所有時間,以防玉寶這小家夥纏著我不放,自己又不忍心拒絕。
下午一點二十,我早到十分鍾候在航班出艙口,穿著白色呢子大衣裹著圍巾,時不時焦急打量眼led上的時間。
等到一點四十的時候,居然還看不見玉寶身影,我有點焦急,便打電話給顧南軒,想問他航班時不時記錯了?另外他自己這當爸爸的怎麽也不見個影子?
接電話的卻是陳副總,告訴我航班沒錯,而顧總則正在處理很要緊事務,說完便將電話掛斷;我有點小慪火,但想起顧南軒還是聳聳肩,選擇心甘情願繼續等待。
一點五十的時候,我終於看見那小家夥的影子!他旁邊有個中年婦女牽著他,該是送玉寶坐飛機的下人。他穿著一身黑色小皮夾克,比最後一次見他長高很多,居然還梳著小飛機頭,本瓷娃娃一樣白皙圓潤的小臉,竟然也隱約能看出側顎的輪廓。
我莫名臉紅了,因為我突然在想,如果我跟顧南軒有寶寶,是否也會長得這樣可愛帥氣?是繼承他多一點呢,還是更像我?
我猛然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甩出腦海,小跑過去,便一把將還有點懵的玉寶抱進懷裏,狠狠香了口;小家夥看到是我,呆滯幾秒也笑嘻嘻親親我的臉頰,可掃視四周一眼,眼角居然泛起淚光。
我當即就懵了:“怎麽了玉寶?是,是看不見爸爸嗎,額...你爸他在忙。”
“不是的,才不是呢!人家又不是小孩,不要爸爸!”小家夥擦擦眼角,雖然模仿者大人口氣,卻流下半屢鼻涕:“是、是、是朱大腸!他說他會來接我的!我走之前給了他我所有巧克力,他答應我的!”
“他肯定把巧克力給小月月吃了!然後讓小月月也忘記我!‘
看著他憤憤的小臉,我額頭都黑了,我苦楚笑聲,現在的小孩...真是不懂,情感生活好豐富的樣子,感覺我那個年代,是單純多了。
苦笑著告訴他,他想見他的小朋友,回家把東西放下就可以去找了,然後我便牽著他的手,心情很愉快輕鬆的走回到小車前。
“玉寶,係上安全帶!小孩才不係,大人都係安全帶知道了嗎?“
這樣忽悠著他,我自己忍不住笑笑,我將他的小書包扔進副駕駛,抬起頭時,笑臉卻倏然僵固,乃至慘無人色。
我看見,車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幾個中年男子,大都穿皮夾克與黑西裝,其中之一麵無表情抱著玉寶,一手捂著他大半張臉不讓發出任何聲音。每個人神色都是那樣陰狠,都不似善類。
我感覺手腳都快麻木,我沒想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下意識要張嘴大聲尖叫,手也已經摁到方向盤的喇叭摁扭。可還沒發出兩聲,便被人用胳膊死死抵住喉嚨,一個聲兒也發不出了。
“紹哥,這女的怎麽辦?“
我聽見有個男人很陰冷的說:“一起帶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