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向佐嘴角微微斜勾，他轉身坐回皮椅上，翹起腿端著高腳杯，笑道：“你不是要兩億解顧南軒的燃眉之急，你說你求我...好，美人所求何不贈予？但求人也該有求人的態度，兩億對我並不算多，但對常人就是天文數字，我想為了這兩億你陪我一夜，並不過分。”

    “怎麽，這就不願意了？”

    他的話語，帶著諷刺和挑釁，那是他對我從未有過的羞辱。我的確被嚇到了，我不知道古向佐怎麽能這樣，還是說，這才是他本真模樣？我隻覺心好疼，他曾是我心靈最後一塊供我呼吸陽光的美好坦蕩，現在，他終於也要親手把它給撕碎了。

    “我知道你做不到，對一個人有多愛用嘴巴能說破天，但隻需要一丁點代價就能讓人知道這個字含義有多重。曾今你對顧南軒的愛的確是深刻而徹底，我看見過；但現在，他的薄情，他的殘忍，是他將在你世界裏他的分量一絲絲帶走，我同樣盡收眼底；現在你愛的，你放不下的，是曾今愛他如生命的自己，是執念，是磨滅不了的創傷，正如你都看不清顧南軒他現在是什麽模樣，你幫他，除了資金問題還會給你惹下多大的禍。“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利用你？利用你對他的相信，利用我對你的柔情。”古向佐放下高腳杯，轉動座椅背對向我，聲線冷漠：”你走吧，小薇，我不會強逼你，你不知道你自己也是自身難保，是我的名讓太多人不敢輕舉妄動。這份保護，不會因為你屢屢拒絕我而褪色。沒有女人從我古向佐這裏討得過一次回心轉意的等待，但你，我等。“

    話落，他站起身，隨手撩走西裝，便夾在懷裏向外走去；在他與我擦肩而過時，我嘴唇猛地顫抖：“等等。“

    他戚眉：“什麽？“

    我抿著唇，強忍淚水不下落。我看向他，是從未有過的幽怨委屈：“古先生，您不知道您在我心裏曾是多麽陽光可以依賴的男人，現在，依舊是。隻是我的確沒辦法相信，你居然要以顧南軒被摧毀的代價，換來我和你感情發生的可能？“

    他眉戚的更深：“我不會跟你冠冕堂皇的辯解，小薇，沒有自私的愛什麽都不是。如果這是場博弈，這一次我不會再將你輸給顧南軒，哪怕你憎惡我。“

    我緊緊握住拳頭，眼淚還是隨著強笑掉出眼角：“好。”

    “好，古先生，你說的沒錯，沒有自私的愛，的確什麽都不是...那麽，你去等吧，在臥室，給我十分鍾。”

    我看見他的眉眼，倏然閃過驚愕，旋即卻是惱意沸騰：“戈薇，他到底給你種下什麽心魔，值得你這樣去做！”

    “他什麽都沒給我。”我笑著走向浴室，淚水默默滑脫：“他隻給了我一份天底下最自私的愛，那是他的黑夜。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才明白，白晝是他不可戰勝的強大，黑夜是能殺死他白晝的毒！也所以他給我的，是全部！”

    我緩緩走向浴室，我聽見古向佐喘息越來越粗重，他突然低沉道：“留步。”

    他夾著西裝閑適的嵌進沙發裏，眼眸盯著我，冷冷笑聲：“我要你就在這裏脫。”

    心兒猛地震顫著，我從沒那樣難受過，那意味原來古向佐在我內心份量是十分沉重，我到現在也沒有忘記，那天在樓頂他讓裴勇他們滾蛋時，是怎樣一束奇跡般光芒打在我身上，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隻是我對他，跟對顧南軒的感情歸屬從來不同；也所以，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再心疼，我也能忍下這份屈辱。

    我倒退半步，僵硬的扯起嘴角：“好。“

    時間，在那一瞬仿佛變得粘稠，每個眼神交匯，都像浸透水的木頭般沉重。

    我的手緩緩伸上衣領，一顆一顆解開扣子，伴隨淚珠半滴半滴的滾落；他麵無表情看著這一切，處在背光的陰暗，仿佛了無生氣的雕塑。

    “啪塌~“

    我脫下了外套，襯衣，隨手掉在地上；他突然起身，低垂著下巴走來，伴隨粗重的喘息。

    我閉上眼，我不想看見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那是足以偷走我和眼前這個男人種種溫暖時光的扒手；他的手攥住我的衣領，略微上提“已經夠了。“

    “...“

    “我知道了。”

    我眉宇一軟，終究忍不住半蹲在地上，將頭埋進膝蓋崩潰大哭；他伸出手撫摸我的麵頰，手是溫的，聲線卻和我的淚水一樣冰冷。

    “小薇，我永遠無法得到你，對嗎？不管我對你再好，不管我能否做到像他一樣為得到你不擇手段不在乎你悲歡哀怒，你就像一杯冷水小薇，我喝下你，得到的不過一滴一滴凝結成熱淚。“

    “好。“他起身，負手背對我，聲線低沉而嘶啞：”我現在，想告訴你一些事，小薇。“

    “你不是問我，是否早就知道東郊那片地最大買家是顧南軒？我現在回答你，是的，因為我知道隻有你插手，你的倔強，才讓他有可能主動放棄那片地而這是為你，這樣的機會的確不可多得；但也是為我，顧南軒的弘揚機構前景太巨大，如果讓他順風順水，他不會給你幫我求情的機會，他會第一時間利用弘揚的商會性質對榮昌各領域趕盡殺絕！“

    “什麽？“

    我顫抖的抬起頭，我其實早有預料到，但我也沒敢想，他原來，真的在利用我...

    “當初那場談判，也是因為他將他自己掌握的榮昌股權物歸原主，我才配合他扼殺了你其他選擇；還有，薇笑注冊時我就要了你30%股權，除了的確需要薇笑股東這個立場來幫助你，保護你之外，這也是我為以後提防或威脅顧南軒準備的籌碼。“

    我驚訝的瞪圓雙眼，蹭一聲站起來：“你怎麽能這樣做！？？”

    “嗬，怎麽，是覺得我很卑鄙？“

    “可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不管我將來要做什麽，我都不是針對你，就在車禍發生的那天，可記得？”他轉過身，眉頭深戚，眼眸鋒銳：“用你換回我榮昌股權，那時我與你本不相熟，甚至還救過你兩命，我這樣做，無可厚非；讓你買下那塊地，隻為了幹涉顧南軒弘揚機構順利發展，防止他過早恢複重創榮昌的力量，但那塊地能為你贏來上十倍的利益，這是真的，於你完全無害，相反你知道實情反而會優柔寡斷，主動放棄這難得機遇；“

    “至於薇笑的股權...顧南軒給你一億存折你說燒也就燒了，但這一億如果是你自己一把血一把汗親手賺取，它會比你的命還重要。”

    “對你這樣重要的存在，是足以叫顧南軒忌憚和猶豫，便是張我與他博弈的底牌；而對你自己而言，卻隻有利無弊，隻要我確定顧南軒不會對我造成重創，哪怕我為這家公司砸進再多資產，哪怕它到時候會膨脹到何等價值，我會還給你，原封不動，不會有半點猶豫。“

    他低頭銜起支煙點燃，看著我眸光極其複雜：“你知道我為什麽這樣忌憚顧南軒？因為是他一手破壞了我母親和父親的感情，他利用我母親的婚姻感情，獲取他複仇的快感！還不止，五年前我並非對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我幫過他，頂著被父親和顧升報複的風險，用我的全部！但你知道他做了什麽？他雀占鳩巢！如果不是鄭錦秋背後捅刀子讓他提前敗北，他手裏拿的不會是榮昌28%的股權，而是全部！“

    “而你呢，小薇？“他突然笑聲，笑意滄涼：”如果今天倒下的人是我，你是否也會向顧南軒，替我求情？“

    我木楞在原地，我沒想到竟會是這樣；我突然覺得心裏很酸澀，我張張嘴想說什麽，古向佐卻已經轉身，他背對我低冷的說：“總之，小薇你現在知道了，我與顧南軒，是同一種人，雖然很不願承認，但我許多冷血殘酷，的確是拜他所賜，是從他那裏學來的。而現在，恍如當日重現，我幫助顧南軒，就等同站在與父親和顧升敵對立場，而我得來的回報，卻很可能是如初一般被他顧南軒恩將仇報！拋卻這一切，我也不想幫他，我與他本來就是對手，如果我的敵人倒下，我會親手為他立上墓碑。“

    聞言，我站起來，我沉默無聲的穿好衣服，僵硬回身。走到玄關時，我聲線顫抖說：“向佐...“

    “這世上也許有一見鍾情，但絕不存在於你們這種人。就像你與我的相識，你肯深入了解我直到現在喜歡我，都來源於你曾欣賞我的骨氣；顧南軒，也一樣，他不說，但我知道是從那天車禍我推開他起，他才真正對我動了心。那麽，在此之前我的價值，是否比手握對付你的殺手鐧，榮昌28%股權還要重要？“

    “是你借我贏了他，還是他借我，還了對你這個弟弟的虧欠，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他腮幫鼓了鼓：“不送。“

    我低頭，一言不發的離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心情，大抵是暴雨結束後才買到傘，還發現傘是破的那樣糟糕。我回到銀白色車旁，卻突然聽見什麽東西掉在地上。

    “小薇，我不知道你這顆心是否還能要回來，但等你將它漆滿顏色還給我那一天，我會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它不壞，我一直等待。“

    我怔怔看著草地裏那惟妙惟肖的木雕，不知怎的，眼眶又有些鬆軟。他在落地窗前矚望我很久，轉身離去時，傳出低沉的話語。

    “明天去找木蕭，我會讓他帶你去。也許父親對顧南軒已經失去所有情感，但他同樣不喜歡逼死童占軍的鄭錦秋和鄭君怡。這是突破口，他猶豫，顧升，鄭錦秋，誰也翻不出浪朵。“

    “小薇，我也隻能幫你這樣多，這對我極其空難，我怎會給我對手翻身機會？但為你，我給了。你和顧南軒，那些許諾說永不分離的人，都已經散落在天涯了，但希望有一天，你終能看見我的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