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256 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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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薇安,有本事你給我下來!“

    十五歲的顧鈺氣急敗壞衝騎在商場假山上的小玉人喊道。

    “我才不要呢!咩咩咩!有本事你上來啊!“

    七歲的顧薇安在假山上做個鬼臉,得意洋洋揮了揮從她哥哥那裏搶來的草莓聖代,然後在她哥哥痛不欲生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吃幹抹淨,最後吐出一枚小果仁在手心,笑的天真無邪:“還給你,誰稀罕呀!趕快拿走,搞得好像我多喜歡搶你東西吃似得!”

    你就是喜歡搶我東西吃!

    顧鈺氣得咬牙切齒,他心想,人朱大腸妹妹明明那樣乖巧安靜,我的妹妹,怎麽就這樣調皮搗蛋比自己還能折騰!

    明明長著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卻每天像強盜一樣擄走自己早餐裏最心愛的草莓蛋糕;明明隻是個奶牙還沒褪光的小丫頭,居然每天都有七八個小屁孩跟在她身後端茶倒水,還遞早餐,美其名曰“未來男友後備營”!她自己則稱為“癡心妄想的保姆拉拉隊“,就為這點,朱大腸那死胖子總嘲笑自己這叫陰盛陽衰!

    “更可惡的是!前些天全校最讓我心動,卻也是出了名隻對學習感興趣的女學霸,古思憶,她終於肯和我去吃肯德基了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來陪顧薇安過七歲生日;

    “那又怎了?這樣就能跟自己親哥坐地起價了??這家夥,不幫自己這親哥穿針引線也就罷了,居然還跟我伸手要兩百塊所謂的“中介費”!我當然沒理她啊,老爸給我的零花錢還沒馮叔叔給的多呐!結果她馬上就跟古思憶道盡了我從小到大的糗事,我怎樣也忘不了她把我八歲時尿濕的被子扔在古思憶腦袋上時,我是有多恨不得立馬跳樓自殺擺脫這噩夢!

    該死的顧薇安,你簡直幻滅了哥整個美妙假期!你就是隻藏起惡魔尾巴的小惡魔!

    “顧薇安,你等著,媽媽從來不準你吃涼的東西,你今天已經吃掉四塊冰激淩和聖代了!看爸爸待會兒怎麽收拾你!”

    “切~”顧薇安小大人模樣的插著腰嘟起小嘴:“爸爸陪媽媽逛街的時候,才不搭理我們呐~在他眼裏媽媽才是小公舉,我們都是礙眼的跟屁蟲罷了!“

    顧鈺還想辯駁什麽,卻又無奈的撇撇嘴也對。

    自從五年前媽媽出院以後,爸爸事事都倚著媽媽。雖然媽媽是很簡單堅強的女人,但不管在家裏還是外麵,爸在她麵前,總是刻意避開一切不開心的話題,自己現在去告狀,妥妥會被無視掉的。

    可是、可是真的不甘心呐?小惡魔轉世也就罷了,為什麽還偏偏跟自己一樣喜歡吃草莓聖代?滿抽屜巧克力你去吃啊!臭安安,你等著瞧,你要不是我妹妹,哥我早揍你了!

    “那、那你也給我走著瞧...對了!“顧鈺眼睛一亮:”明天媽媽好像要把你跟我報在同一個跆拳道社吧?“

    ”哼哼哼~!小安安,你放心,作為哥哥,更作為學長,哥哥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嗬嗬嗬嗬嗬~“

    白癡!

    看著顧鈺發出一連串自以為可怕的笑聲,顧薇安很不屑的揉揉鼻尖,自己才不怕他呢,麵癱叔叔從小就教自己練格鬥術,顧鈺你要不是我哥,我早扁你了!

    顧薇安正想怎麽從假山上下去,上來時不覺得,現在看,這假山怎這高呢?

    結果撇到拐角珠寶店走出兩個身影,她頓時眼睛一亮。

    她很果斷的從假山上一躍跳了下去,準確無誤拿她哥哥顧鈺當了人肉墊,然後無視顧鈺的鬼哭狼嚎,爬起來便跑過去了。

    咦,剛才是不是踩到什麽了?算啦,不重要!

    “爸爸~”

    她像小炮彈一般砸進男人懷裏,男人寵溺的撫了撫她頭發,然後衝挽著他胳膊的女人微微一笑:“累了嗎?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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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顧南軒,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我戚眉說:“心累,太貴了南軒!隻是普普通通逛個街,你幹什麽買這樣多貴重東西啊?”

    顧南軒牽起我指梢在唇間親吻下,看眼我五根手指上七彩旖旎的鑽戒,他笑了笑:“你是我老婆,我賺這麽多錢你還不準我給你花,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我苦笑了聲,我回頭望眼那已經掛了歇業牌的珠寶店,心想那也不用走一路,就把半條街珠寶店的珠寶全買下來啊?

    都是安安這小家夥惹的禍!

    昨晚睡覺時我跟她講故事哄她睡覺,她反問我明天跟爸爸結婚三周年紀念日,如果要什麽就能有什麽,我最想要什麽?

    我想了想,說媽媽最想要一枚麵包樹的種子,三千世界億萬生物,都是帶著劫難原罪來到這世上,這劫這罪,就是一張進食的口。如果有了麵包樹,會少很多殺戮。

    本隻是半開玩笑,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是她老爸派來的小間諜。所以顧南軒今早便已在宅邸樓頂重新栽種了一棵大樹,他告訴我,麵包樹是沒有,但可以給我一棵寶石樹,多多少少也有點貼近童話的感覺。

    他老了...

    我真有這種感覺,盡管他才剛過四十,但當我從長達兩年的休克中蘇醒,心神惶惶闖進重症看護室看見他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因為他不再將精力全部投注到需要勾心鬥角的商業,他把更多心灌溉在對我細緩綿長的嗬護。

    盡管他依然站在最頂峰的強大。

    正在思緒時候,我突然感到一股滲人的怨氣朝我靠近,我抬眸掃了眼,頓時笑的眼淚都快掉出來:“玉、玉寶...“

    “你嘴上哪兒來的鞋底印啊??“

    實際不用問我也知道,這般小巧玲瓏的腳丫子,定是安安這小惡魔踩上去的。就是不知道剛才我們不在的時候,這小家夥又怎麽欺負她哥哥了。

    顧鈺一句話也不說,他臉色陰陰的站在我旁邊,幽怨的注視著顧薇安,鞋印也不擦,好像就是故意讓顧薇安看著心底愧疚;可這小惡魔哪能對他有愧疚感啊?我這當媽的都覺得她臉皮比城牆要厚。

    果不其然,我看見薇安故意裝作沒看到,隔了半天,才嘟著小嘴看似很天真無邪的問:“哥哥,你的嘴巴怎麽了呀?哥哥,我告訴你哦,你不要總這樣調皮,要讓我同學看見你這樣大的人,還喜歡在商場躺地上打滾玩,多丟人呀~向我一樣安安靜靜做個好學生,不好嘛?“

    我忍著笑,我看見顧鈺那小嘴肉眼可見的癟起來,然後在顧薇安天真無邪的笑容下,短短幾秒內眼角居然泛起了淚花,他哇的叫了聲便跑丟沒影兒了,我緊忙使眼色讓保鏢跟過去。

    我苦澀的揉揉腦袋,看著顧薇安嘴角那惡魔般的笑容,我真不知她是跟了誰了。玉寶那小子,聽老師說在學校還是比較“高冷“型的小學霸,卻三天兩頭鐵定得被他妹子給氣哭一回!我都習慣了。

    “安安,你以後不準再欺負玉寶,他是你哥,被你氣出來的眼淚那都是對你忍讓的好,換別人早挨收拾了,記沒記住啊你!“

    我狠狠戳了薇安額頭一下,她立馬撅起了小嘴,一臉我是怪人她好害怕的表情躲在她爸爸後邊兒。

    我苦澀的搖搖頭,心想這小家夥就是她爸顧南軒給慣得,每次闖完禍我要收拾她,她便把她老爸拽出來當救世主,搞得人學校老師都以為我是她後媽似得。

    “那回去吧,馮先生應該快等急了,現在他做了昌盛副總裁,好多事都花費時間跟陳管家好好學習。也虧得他對你依舊這樣不放心,商場車站這種人多嘈雜的地方,總要親自送你過來。“

    話落,我戚戚眉,我猶豫了會兒,還是把五根手指上的鑽戒全部脫下來,小心翼翼放進皮包裏;

    顧南軒看在眼底,微微一笑,他掏出手帕將我無名指上僅剩的那枚祖母綠擦拭鋥亮,才一手挽著我,一手抱著顧薇安向商場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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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南軒對我們結婚紀念日看的格外重要,早晨我看陳道親自過來好幾趟了,還有新聞報社的人趕來通知他馬上要舉行的開發新生物能源科技項目的記者招待會,結果他跟馮東打了個招呼,大大小小事務便全壓後去了;

    我也看得出他今天很高興,雖然自從我蘇醒後他笑容明顯比以前更多了,但早上栽樹時,他抱著我和一對兒女笑的前仰後合這種開朗閑適,還是比較罕見的。

    結果還沒等我高興多久,剛回家推開家門,他麵上笑容立馬便垮了。

    “誰讓你過來的?”

    “哈~~這可不像是招呼客人的態度啊。”我看見古向佐居然比我們先來一步的仰躺在沙發上,正在和他女兒古思憶嬉笑些什麽。看見我們後,他立馬攏了攏灰色西裝站起來,似笑非笑衝顧南軒探出手:“你說是不,二哥?”

    顧南軒腮幫鼓了鼓,他有些惱火的掃了眼桌麵上已經被啟開、昨晚他朋友剛從西班牙為我空運過來的典藏紅酒,然後徑直掠過他,脫下深藍西裝遞給保姆說:“以後別讓稀奇古怪的人隨便進來。”

    “是、是!先生。”

    看著古向佐還伸在半空的手,我真是尷尬極了;

    古向佐倒坦然,他咧嘴笑笑,便轉而握了握我的手,還故意在指節吻了下,讓剛捋起袖子站在櫥櫃後的顧南軒眼神愈發陰冷。

    為打破尷尬,我緊忙迎著古向佐坐下去。他女兒乖巧的斟滿兩杯水,我接過來抿了口,笑道:“古先生,您怎麽過來了?”

    古向佐拍拍古思憶肩膀,示意她去陪安安玩耍,然後微勾唇角道:“聽說你又懷孕了,我帶點朋友從內蒙稍的補品來看看你。”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有時間,古老板,真是有心了。”

    聞言我立馬著急的白了顧南軒一眼,他不予理會,靜靜擺弄著風塞壺衝煮咖啡;

    我也不是不明白他為何這樣針對古向佐,我苦笑著壓低聲音說:“古先生...您不會真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麽啊?”古向佐邊倒紅酒便戲謔道:“哎呀,撒了!真是太可惜了,這紅酒味道不錯,二哥是為什麽隆重的大好日子準備的?”

    我心底一驚,我緊忙捂住他嘴巴。他戲笑的瞥了眼壓根沒理會的顧南軒,然後推開我的手笑道:“怕什麽?他哪裏有那樣容易生氣,破壞二人世界的電燈泡哪兒都有,你家薇安那小丫頭就是完美的浪漫終結者。去年過年他定製的告白煙花是安安拿去炸魚了吧?年初你們去巴黎拍寫真照,是安安那小丫頭在巡警麵前亂比比劃劃差點讓人警察以為你們是人口販子給刑拘了吧?他現在對這種事兒的抗性啊,應該比昌盛存銀行裏的錢壘起來還要厚...等等,怎麽說著感覺有點悲傷呢?嘖嘖~”

    “你說誰悲傷?是說爸爸嗎?”

    “一邊兒玩去!”

    我狠狠白了眼藏在沙發背後的薇安,我小心翼翼看向顧南軒,看見他好像沒聽見,才鬆了口氣。然後苦笑的看著古向佐說:“這樣說您還真是故意來當電燈泡兒啊古先生?”

    “倒不是,雖然很看不慣你們兩口子恩恩愛愛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不過,你知道我還是打心底希望,你們倆能好好享受結婚紀念日這種閑暇時光的。”古向佐笑道,然後伸手從懷裏摸出樣東西遞給我:“我今天來是想跟顧總談點正事,另外也是想把這個東西,還給你。”

    看著交到我手底那枚破碎的翡翠曇花,他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他當初交給我,讓我把這東西跟你們一起葬進墳墓裏,後來你們醒了,我也騙你們被我搞丟了。因為我不想還給你。“

    “我是自私的,我想你休克了兩年,心底有些執念,許會散點,沒有這些東西觸景生情勾起回憶,你許會對他感到陌生呢?我或許就還會有機會呢?但現在,你們第三個孩子也有了,我這邊,又還能有什麽念想呢。”

    他說著,苦悶的咽了口紅酒;我呆呆望著掌心那抹綠意,心底卻泛起濃濃酸澀。

    我突然憶起了往昔,我記得,是在嚶嚶哭泣聲中我蘇醒了。

    剛睜開眼那時候,看見的是病房白暈的燈光,所以我以為我上了天堂,直到紫曦喜極而泣撲進我懷裏時,我才知道,這世上奇跡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手術並不成功,我休克了整整兩年,就連裴醫生都記不清有多少次我心電圖停了,是用心髒起搏器和腎上腺素拉回我這條性命。而直到蘇醒,我手心一直緊緊攥著進入手術室前顧南軒給我那份信,手掌能動時,紙張微微碰觸便散成了風化的碎渣。

    我是在床上又躺了整整一個月,才勉強能下床做些恢複肌體力量的動作。我記得剛剛坐上輪椅,我立馬著急要找顧南軒!因為在休克那兩年,我似乎總循環在一個夢境裏,夢見是顧南軒在鬼門邊前畫地為牢,他對十殿閻羅和地藏王長跪不起,這才將我堵塞在那黑暗的入口之外。我便心想,一定是顧南軒在那些日子裏心心念念為我禱告,我才撿回了這條性命。

    但當找到當時正在醫院裏的古向佐,聽完他一番話後,我剛剛歡騰起來的心,倏然便又坍塌了。

    我使勁轉動輪椅,一路水霧在眼眶彌漫的衝進了重症監護室,等看見帶著氧氣管眼眸緊閉躺在病床上的顧南軒時,早已是淚流滿麵,乃至趴進他懷裏,便抑製不住的嚎啕大哭,儲蓄兩年的淚水在那時都不夠用了。

    他沒騙我...

    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我以為那張信,隻是他給我的信念、給我的力量,我沒想到那是篤定、那是遺書!

    我聽說他聽到手術醫師告訴他我變成植物人後,他一輩子沒掉過幾滴眼淚,他眼淚卻在那一瞬嘩啦啦全部掉了出來。

    當天晚上,他便將我帶回了國內,他親手為我著白紗,染紅妝,他在北城最著名的廣場,舉辦了最隆重的婚禮,迎著記者攝像頭,當著所有身份非凡賓客的麵兒,娶了,我這樣一個植物人...

    第二天,他在世人眼底消失了...

    他將所有事務委交給陳道,他帶著我秘密會見了裴醫生,強迫他為自己注射了重度麻醉藥物。他告訴裴醫生,我若醒,便給他做蘇醒治療;我若死,兩口棺木,他早已經備好。

    隻是埋葬我們的時候,再將我們合在一口棺木。他怕我冷,他怕我想他,他怕我孤單。

    “你哭什麽?”

    古向佐的急切詢問,將我從思緒中喚醒。我使勁揉了揉眼眶,笑著搖搖頭:“沒事,最近眼睛有點疲勞罷了。”

    “是薇笑賬目?”顧南軒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看見他深戚著眉梢,端著三杯咖啡走來。

    放下咖啡杯後,他緊張的掰開我眼皮看了看,然後戚眉說:“為什麽總是不聽話?好,明天我立馬讓王經理過去接替你總裁職務,你做些創意策劃就足夠,這次由不得你。”

    “你聽到沒有?”

    他這樣戚眉問著,我卻沒回應,我紅著眼凝望他的臉,我突然低頭在他唇瓣親吻一下,笑的有些像哭:“我愛你,南軒。”

    他怔住了,短短幾秒,他勾起唇角,押著我腦後讓我臉麵貼在他肩窩,溫柔笑著:“不管聽多少次,每次都是驚喜,永遠也不會膩。薇兒,你是否有某種魔力,你好像多了幾條皺紋,我卻對你愛更深。”

    “我會膩!”一道濃濃怨念的聲音從身後發出,我抬起眸,尷尬的看見古向佐臉上大寫的不爽:“顧老板,可否讓一點兒,你擋著我喝咖啡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