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所以她是懷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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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啟帆的瞳孔驟然緊縮起來,片刻的怔愣後,他拔腿就往外麵疾跑而去。
“等等表哥!”宋榮妍喊著宋啟帆,大步追在宋啟帆身後,一打開門外麵就是“嘩啦啦”的大雨聲,宋啟帆連傘都不拿就去開車。
但宋榮妍的一條腿剛邁出去,傅尉衍從背後拽住宋榮妍的胳膊,門後的燈光下傅尉衍的俊臉鐵青,他擰著眉毛,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宋榮妍說:“你如果也一起走了,家裏就沒有人照顧商旭了。今晚下暴雨,難不成你讓孩子一個人待在房子裏嗎?我和表哥去找安靜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保證她不會有事。”
對,還有商旭,宋榮妍回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商旭,商旭身上依舊穿著長袖棉質睡衣,宋榮妍心裏驟然一疼,立即返回去彎身抱住商旭,她流著淚對傅尉衍點點頭。
傅尉衍沒有再多說什麽,“砰”一下從外麵摔上門,幾滴雨水灑在宋榮妍的臉上,一切全都歸於平靜,宋榮妍的麵上泛著青白,渾身發抖不斷地哆嗦著,差點癱坐在地上,這時耳邊響起男孩子稚嫩又認真的嗓音,“妍妍,靜靜會死嗎?”
宋榮妍整個人陡然一震,她依舊是蹲在那裏的姿勢,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宋榮妍猛地抬頭看向商旭,她抓著商旭的胳膊,眼中的淚水湧了出來,宋榮妍語聲顫抖不可置信地問:“商旭你說什麽?”
“靜靜姐她會不會死?”對比起宋榮妍的激動,商旭低著頭很平靜地重複了一遍。
話音剛落下,宋榮妍突然一把將商旭緊緊地摟入懷中,她的臉埋在商旭的脖子裏,濕熱的液體很快就把商旭的皮膚浸濕了,真好,商旭終於願意開口說話了。
宋榮妍搖搖頭,泣不成聲地對商旭說:“靜靜絕不會有事。我保證,她一定會好好地回到我們的身邊。”
“嗯。”商旭抿了抿粉嫩的唇,抬起兩條短小的胳膊反抱住宋榮妍的腦袋,商旭憤怒地對宋榮妍說:“那個男人把我和小白還有安靜三個人用繩子綁起來,嘴上封著膠帶,將我們關上黑漆漆的屋子裏,一點都光沒有。”
“他拿鞭子抽我們,好幾次都是靜靜把我和小白護在她的懷裏,那些鞭子就全部抽在了靜靜的身上。他要砍我的手指頭,靜靜跪在地上求他,讓他放過小孩子,她願意代替我被剁掉的手指,於是結果靜靜的無名指就沒有了。我要替靜靜報仇,還有小白和城城……”
宋榮妍聽後呆愣了很久。隻覺得肝膽俱裂,原來事實是這樣的,榮竣對兩個孩子下手,因為安靜代替了商旭,商旭才能完好無傷地回到她的身邊,安靜真是太傻了,宋榮妍心裏無比的自責難受,模糊的視線看著落地窗外的大雨,隻祈禱著安靜不要出事。
“商旭。”宋榮妍清晰地感覺到商旭身上散發出來的仇恨之火,這讓她心酸得厲害,商旭小小年紀,絕不能讓他背負大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宋榮妍把商旭拉出來,兩手扶住商旭的肩膀,宋榮妍忍著淚嚴肅地對商旭說:“城城和小白他們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到我們的身邊。你要抓壞人,就必須讓自己快快長大,變得很強、很優秀,以後就做個像城城那樣的英雄好嗎?”
宋榮妍說這話時想到了商佑城,商佑城的外祖父和祖母死於藺家人之手。商佑城當時肯定也一心想為自己的親人複仇,所以後來他不顧商佑瑕的阻攔,毅然加入fbi做了特工,幾年來商佑城跟這些犯罪組織鬥爭,過著刀尖舔血、槍林彈雨的日子,這是商佑城的追求。
宋榮妍固然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一輩子都安穩幸福,但如果商旭的夢想是成為執法人員除暴安良、伸張正義,她也會支持商旭,宋榮妍一直在想若是尉子墨沒有死,尉子墨必定也是個為國為民之人,大概商旭遺傳了尉子墨,她要正確地引導商旭,避免商旭為了複仇而複仇。
“好。”商旭認真地點點頭,像是跟宋榮妍做了一個約定般,商旭眉毛擰起來的樣子特別像宋榮妍記憶中的尉子墨,他依舊一張麵癱臉,淡淡地對宋榮妍說:“我知道城城是fbi中的特工,他一直瞞著瑕瑕,其實我早就告訴瑕瑕了。城城他以為自己多聰明,瑕瑕隻是不想揭穿他而已。”
宋榮妍:“……”
哎吆我去!果然不出她所料,商佑瑕從始自終都知道商佑城隱瞞的這個秘密,商佑城這幾年在商佑瑕麵前演得一定很累,等以後商佑城發現自己被商佑瑕耍了,他是不是要崩潰?
宋榮妍忽然覺得很好笑,再看看商旭一臉堅毅正直,在商家那樣的官宦世家生活了六年,耳濡目染之下,也難怪商旭會有做警察這樣的夢想了,無論怎麽說,宋榮妍還是很感激商家,他們把商旭養得很好,雖然商旭不像小白那麽活潑,但這麽小就如此沉穩冷靜,宋榮妍感到很欣慰。
宋榮妍的心情慢慢地平複下來,起身牽著商旭的手往樓上的臥室走,她抱著商旭重新上了床,準備哄著商旭睡覺。
但商旭睜著烏黑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宋榮妍,指了指宋榮妍的脖子。
宋榮妍猛然想到肌膚上還有傅尉衍施虐過的痕跡,她連忙伸手捂住商旭的眼睛,“快睡覺吧。”
商旭掰開宋榮妍的手,在暈黃的燈光下看著宋榮妍,他信誓旦旦地說:“傅尉衍不是個好男人,以後他若是再欺負你,你就喊我和舅舅。我現在不能把傅尉衍怎麽樣,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把賬全都給傅尉衍記著,以後我長大了就找他報仇。”
“妍妍,等城城回來了,你嫁給城城做老婆吧!他很喜歡你,是個好男人,你和他在一起會幸福的。”商旭毛茸茸的腦袋趴在宋榮妍的懷裏,顯得很溫順乖巧,“你和城城做了一家人。那我就還可以留在商家。我舍不得瑕瑕和爺爺,我喜歡他們。”
宋榮妍一句話也接不上來,手臂中摟著商旭,她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剛剛和傅尉衍在浴室裏纏綿的畫麵,宋榮妍心中劇痛,雖然她確實不會和傅尉衍在一起了,但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接受另外一個男人,尤其是商佑城。
她和尉子墨有個六歲多的兒子不說,並且跟傅尉衍有這麽一段感情糾葛,宋榮妍自覺自己配不商佑城,她已經把自己的下半生規劃好了,做一個單身母親將商旭養育成人,賺錢管理著宋氏,她這一生就圓滿了不是嗎?
外麵的暴雨一整夜都沒有停下,窗簾全都被拉上了,室內一片靜謐,暈黃柔和的燈光灑在床頭,宋榮妍側身抱著商旭,右手輕輕地拍在商旭的背上,沒過幾分鍾商旭就睡著了,但宋榮妍卻失眠了,一方麵是因為傅尉衍,再加上宋啟帆一直沒有回電話過來,宋榮妍很擔心安靜的狀況。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宋榮妍的“滋滋”震動起來,一看是宋啟帆發來的短信,告訴她他們救下了安靜,安靜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此刻正處在昏睡中。
宋榮妍抬手捂住嘴喜極而泣,安靜沒事她就放心了,宋榮妍滑動屏幕,給宋啟帆回複過去,“我明天到醫院裏看她。”
———
醫院這邊宋啟帆看過短信後收起,他高大的身軀佇立在一扇落地窗前,一手負於背後,目光落在深夜的瓢潑大雨中,宋啟帆偶爾回頭看一眼安靜的點滴吊袋,想到剛剛傅尉衍告訴他安靜就是當年被帶回藺家家族的尉子琪,多年後回到他們身邊做臥底,宋啟帆的心就沉甸甸得疼。
傅尉衍陪著宋啟帆站了一會兒後,他打過招呼離開病房,傅尉衍大步走去樓道裏,方助理已經被樓嵐和顧律帶了過來,在傅尉衍的眼神示意下,顧律把方助理摔在牆角一陣拳打腳踢。
方助理不敢大叫,咬緊牙關發出疼痛的低吟,顧律下手太重,方助理的腦袋撞在牆上淌出大片的鮮血,他癱在角落裏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冷汗不斷地冒出來,幾乎快要昏厥過去了。
十多分鍾後顧律終於停下了動作,方助理艱難地睜開雙眸,視線被流下來的鮮血遮擋,眯眼盯著麵前的傅尉衍,他腫起來的嘴角微動,艱難地開口嘲諷地說:“宋總懷疑我是臥底,可能是因為她不了解我,但精明如傅先生你,你也覺得我跟榮竣是一夥的嗎?”
樓嵐站在傅尉衍身後,聞言她嗤笑了一下,滿是同情地看著方助理道:“你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我覺得像你這麽蠢的人,傅先生能留你半條命,真是你祖上積德了。”
“你……”方助理第一次碰上這麽毒舌的女人,他半睜著眼仰望著樓嵐,女人的頭發全都挽起在腦後,露出白皙的額頭和一張很漂亮的臉,她穿著黑色的皮夾克,細腰長腿,顯得高挑又瘦削,渾身上下散發著冷酷又強大的氣場,讓方助理想到好萊塢警匪片中的女殺手。
方助理閉嘴不言。
“我把你安排在榮妍的身邊,沒有指望你跟藺韓軒鬥,但榮妍背上被刺青一事,你應該知道吧?”傅尉衍抬腿走向方助理,俯身用手抓住方助理的衣領,大片陰影籠罩下來,傅尉衍已經握成拳頭的另一手“砰”一下,照著方助理的臉上用力砸去。
方助理被打得別開頭,鮮紅的血往下流淌,傅尉衍眸子裏的怒火依舊沒有熄滅,他勾著唇陰冷地問方助理,“結果呢?你不僅不向我匯報,甚至還幫著宋榮妍隱瞞我,你說我留著你有什麽用?就算我把你當成藺韓軒的人錯殺了,也是你自己活該。”
傅尉衍在開車去找宋榮妍的時候,就打電話問了方助理那天晚上整個事件的經過,方助理是多麽沒有腦子,他不明說,方助理自己就不知道錯在哪裏嗎?
“我……”方助理頓時啞口無言。
傅尉衍曾經告訴過他不要聽任何人的,宋榮妍說什麽就是什麽,而且正因為宋榮妍知道他是傅尉衍的人,那次宋榮妍才威脅著他不要告訴傅尉衍,他以為傅尉衍和宋榮妍在一起,傅尉衍很快就會看到宋榮妍的背,誰知宋榮妍瞞得這麽深,此刻傅尉衍定了他一個知情不報之罪,方助理有苦也說不出來了。
傅尉衍鬆開方助理,方助理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張臉已經血肉模糊了。
傅尉衍偉岸的身軀站在方助理麵前,燈光被遮擋了一大半,傅尉衍渾身上下結了一層冰霜,他語氣陰鷙地對方助理說:“我給你一天時間消失在w市內。你知道怎麽跟宋榮妍解釋你的離職吧?如果宋榮妍以為是我逼迫你,那麽明天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言下之意就是宋榮妍如果怪罪於傅尉衍,傅尉衍就要了方助理的命,方助理驚嚇地搖搖頭,語聲哆嗦著應道:“我明白。”
傅尉衍沒有再跟方助理廢話,轉身沿著樓梯走上去。
樓嵐在背後“哢嚓”一下。直接擰斷了方助理的胳膊,樓嵐還要對方助理的腿下手時,顧律緊鎖著眉頭,低沉地開口製止道:“我們是fbi的特工,你能不要每次都把自己當成一個殺手嗎?”
“當年我入錯行已經很憋屈了,你讓我過把殺手的癮不行嗎?反正我不會弄死他就是了。”樓嵐眼睛裏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還想動手的時候,就被顧律拽住胳膊往樓上拉去。
兩人在安靜的病房外看到了傅尉衍,顧律走過去低沉地問:“傅先生打算怎麽處理安靜?是把她送到警察局,還是讓她離開w市?”
傅尉衍抿緊薄唇沉默著,深不可測的雙眸裏浮動著淡淡的血絲,他的手指關節捏在一起,半晌後傅尉衍避開這個話題,目光打量著顧律和樓嵐兩人,傅尉衍沉思著說:“榮妍一個弱女子和商旭這個孩子在藺韓軒那些人麵前不堪一擊,所以你們兩個以後誰負責保護榮妍和孩子的安全?”
樓嵐原本和顧律並肩站在一起,聞言她立即往後退出半步,很明顯她不想接這個活。最初她是想加入mafia中做一個殺手,理想就是讓自己成為國際上被通緝的十大要犯之一,然而陰差陽錯之下她做了fbi的特工,一直都覺得這個職業太low了,如今傅尉衍想讓她保護一個女人和孩子,那她倒不如去公司應聘洗廁所。
顧律回頭看了一眼樓嵐,他英俊的臉頓時黑了,顧律無從選擇,隻能低沉地應道,“好。以後我負責二十四小時保護宋小姐和孩子的安全。”
傅尉衍擰起修長的眉宇,私心裏更想讓樓嵐這個女人去,若是往後顧律二十四小時不離宋榮妍,兩人擦出火花來怎麽辦?尤其像顧律這種既有實力又高顏值的男人,難免不會發展成他的情敵,作為fbi中訓練有素的特工,顧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宋榮妍的房間並不難,顧律如果偷窺到宋榮妍的身體呢?
當然,宋榮妍的感情史發展到這一步。傅尉衍堅信宋榮妍不會再愛上其他男人,他也並非質疑自己的魅力,而是對宋榮妍有一種本能的占有欲,一看到別的男人在宋榮妍身邊,他就會嫉妒吃醋。
但安靜給宋榮妍刺青和兩個孩子被綁架,足以證明藺韓軒會對他身邊的人下手,方助理比起其他人算是個精英,但在藺韓軒麵前就像螞蟻一樣,輕易就能被藺韓軒捏死了,能和藺韓軒對抗的隻有他們這幾個fbi中的人,樓嵐不願意保護宋榮妍,他隻能選擇顧律。
“你現在就過去吧。”傅尉衍低沉地對顧律說,即便是在半夜三更,外麵大雨傾盆,顧律都不能懈怠,傅尉衍眯起狹長的雙眸,勾著唇用警告的語氣對顧律道:“我想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希望你不要逾越了。”
顧律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邁著修長的腿就離開了,留給傅尉衍一個高冷英挺的黑色背影。
傅尉衍不跟顧律計較,他讓樓嵐去監視藺韓錦,如今藺韓軒和商佑城一樣是下落不明,若是藺韓軒還活著,他肯定放心不下藺韓錦,到時候會想方設法混進病房找藺韓錦,但藺韓軒能騙得過普通人,未必可以在樓嵐的眼下出入自由,他們要用藺韓錦做誘餌引出藺韓軒。
“好。”樓嵐點點頭,在走廊跟傅尉衍告別後,她按照傅尉衍的吩咐走去了藺韓錦的病房。
自從藺韓錦被截肢後,她不能接受這麽殘忍的事實,好幾次次要自殺一死了之,都被救了下來,雖然這兩天不再輕生了,但一直都鬱鬱寡歡以淚洗麵,幾年前傅家二少離世的時候。她就患上了抑鬱症,如今她這個病不出意外地複發了。
暴風雨夜裏病房的床頭亮著燈,藺韓錦一動不動地靠坐在那裏,頭發烏黑如墨又順直,披散在肩背上更襯得她一張臉小巧蒼白,女人映在牆壁上的影子單薄孤寂,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進來的樓嵐,就那樣呆呆地坐著,空洞縹緲的目光盯著落地窗外的大雨。
七年前她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裏遇到傅家二少,那個時候傅家二少心髒病病發倒在了她別墅的院子外,她把傅家二少及時送去醫院,救了傅家二少一條命後,兩人慢慢地發展成男女關係,她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傅家二少,後來她帶著傅家二少到了藺歐朗麵前。
毫無懸念,傅家二少得到了藺歐朗和藺韓軒的重用,沒過多久傅家二少有了第二個女人、第三個、第四個……越來越多的女人,直到藺韓錦數都數不過來了。她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深愛著傅家二少,即便她知道了傅家二少那次暈倒在她的別墅門前是故意為之,傅家二少靠著她在藺家家族和整個mifia中站穩腳跟,她親耳聽見傅家二少在和家族裏另外一個有地位的女人做.愛時說從來沒有愛過她藺韓錦,但她還是像吸了毒般戒不掉傅家二少這個男人。
後來呢?
藺韓錦不想再回憶了,一顆心痛得快要讓她窒息了,藺韓錦猛地用力閉上眼睛,透明的液體猝然間滑落而出。
“看你這個樣子是把一切都想起來了嗎?”樓嵐抱著手臂站在病床邊,嘴角勾著一抹譏誚的弧度,她居高臨下地斜睨著藺韓錦。
幾個小時前安靜說過被商佑城催眠的那個人其實是藺韓錦,而藺韓軒之所以會同意安靜的提議,樓嵐估摸著應該是當年傅家二少也起了作用,或許是藺韓錦被傅家二少傷透了心,要給傅家二少一刀兩斷,傅家二少為了挽留住藺韓錦,就把藺韓錦的那段記憶抹去了,忘掉一切的藺韓錦被傅家二少所欺騙,再次深愛上傅家二少。那麽多年過去了,一直到今天藺韓錦才記起當年的種種一切。
“你……”藺韓錦猛地睜開眼睛,過了半晌看清楚站在陰影中樓嵐的那張臉後,藺韓錦的麵色微變,她被催眠之前認識死對手樓嵐,如今想起了一切,自然也就記起了樓嵐,但藺韓錦也隻是那麽幾秒鍾的害怕。
如今她失去了一條腿,又回憶起當年傅家二少的種種行為,她心裏絕望到了極點,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藺韓錦放鬆下來,昂著下巴不以為然地說:“你是來殺我的嗎?那你下手吧!”
“真是奇了怪了,藺韓軒身邊的人一個二個都不想活了,藺韓軒混成這樣也是太可悲了。幾個小時前安靜對我說了同樣的話,看來我真的要改行做殺手了啊!”樓嵐拉過椅子坐下來,伸手捏住藺韓錦的下巴,她語氣裏滿含著悲憫道:“雖然我覺得你們確實可憐到不如死了,但沒辦法,藺韓軒想讓你活著。藺韓錦你實話告訴我,藺韓軒他到底是誰。”
藺韓錦蹙眉看著樓嵐,見樓嵐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藺韓錦反而笑了起來,“你在逗我嗎?什麽叫藺韓軒是誰?他是我的親生大哥,難不成你懷疑我大哥跟尉子墨整容變成傅尉衍一樣,我大哥也是假的嗎?”
樓嵐嘴角勾著的弧度一點點沉下去,她確實懷疑如今的藺韓軒不是當年的那個藺韓軒,現在這個藺韓軒和過去那個性情相差實在太大了。
樓嵐冰冷又淩厲的眼神緊鎖著藺韓錦,判斷著藺韓錦是不是在說謊,樓嵐一字一字道:“以前你被催眠期間以為藺韓軒對你一直都這麽好、這麽寵著你,但現在你想起來了,你總該知道從小到大你的親生待你如何惡劣吧?你想想看,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你的態度變了,可能那個時間他就不是原本的藺韓軒了。”
藺韓錦聽後瞳孔一點點睜大,表情漸漸變得不可思議,藺韓軒什麽時候對她越來越好?這個問題其實應該換成藺韓軒什麽時候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像是猛獸一樣含著欲望想把她吞吃入腹。藺韓錦的腦子像是突然被擊中了,是五年前!這是傅家二少死在手術台上的那一年,樓嵐的意思是如今的藺韓軒其實就是當年的傅家二少。
這怎麽可能?如果現在這個藺韓軒是傅家二少,那麽禦苑三樓的那個屍體是怎麽回事?那個男人明明跟傅家二少長著同樣的臉,她什麽都記起來了,不可能不認識傅家二少的長相,還是說傅家二少當年用了什麽方法騙了尉子墨?
藺韓錦整個人從頭冷到腳,片刻的震驚後,她突然變得很激動,伸手抓住樓嵐的胳膊,藺韓錦麵色蒼白語聲哆嗦地問:“你都知道些什麽?告訴我!”
“我什麽都不知道。”樓嵐反手甩開藺韓錦,滿眼冷漠地看著藺韓錦狼狽無力地跌在床上,樓嵐本來想從藺韓錦這裏得到些線索,但藺韓錦的反應表明藺韓錦知道的比她還少,既然藺韓錦也不清楚真相,那她隻有從別的地方入手調查。
藺韓錦趴在床上好半天沒有緩過來,滿頭烏黑的長發幾乎把她整個肩背都覆蓋住了,最近幾天她瘦了太多,此刻單薄得如同紙人,藺韓錦想到過去和傅家二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再不像以往那樣覺得自己幸福。
她被催眠的這幾年一直以為傅家二少深愛著她,為了傅家二少對她的這份感情,讓她做什麽都可以,哪怕是殺了尉子墨,用自己的身體引誘尉子墨,可事實上到頭來所謂的深愛隻是她一個人的臆想而已。
六年前傅家二少和那個女人做.愛時說的話回響在耳邊,藺韓錦心痛如刀絞,她眼中的淚水大片地湧出來,轉頭哽咽地問樓嵐,“藺韓軒呢?我要見他,我要問清楚他究竟是誰。”
“你急什麽?如果他沒有葬身於大海,你就安心地等著,他出現後肯定會來找你。”樓嵐語氣淡淡地對藺韓說,這幾個人整天因為愛情要死要活的,如同她和顧律以及商佑城三個人都這麽冷血,從來不談情說愛沒有七情六欲。就不可能像這些人一樣痛苦糾結。
“睡吧可憐又悲哀的女人,想死還不容易嗎?等到了最好的時機,你就算想活,我們fbi中的人也不會留你。記住了藺韓錦,出來混是要還的,跟藺家有關係的人,一個我們都不會放過。”樓嵐說完俯身抓住藺韓錦的肩膀,毫不憐香惜玉地把藺韓錦安置在床上,給藺韓錦蓋好被子後,樓嵐沒有再搭理藺韓錦,她轉身走去內室。
樓嵐兩條長腿伸展開來,她抱著雙臂靠坐在床上,優雅又灑脫的姿勢,樓嵐側過頭看著外麵,雨水流瀉在落地窗上,把玻璃洗滌得異常透明幹淨,樓嵐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深沉,她輕聲呢喃著。“商佑城,你一定要平安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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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傅尉衍回去了尉家老宅,已經是早上五點了,但何管家聽見動靜後,立即撐著傘走出來迎接傅尉衍。
一路上傅尉衍把安靜的事情簡單地對何管家說了,何管家震驚了足足有半分鍾,然後背過身去抹眼淚,過了一會兒何管家問了跟顧律一樣的問題。
傅尉衍正低頭解著襯衣袖口的扣子,手表取下來放在床頭櫃上,聞言他的動作一頓,心裏清楚何管家把安靜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拋開小時候安靜做了幾年他的妹妹不說,如今他何嚐不把安靜當成了一家人?可安靜給宋榮妍的背上留下了那麽深的烙印,讓他如何放過安靜?
傅尉衍深不可測的雙眸裏一片猩紅,蒼白的薄唇緊抿成堅毅的線,沉默數秒後,傅尉衍語氣含著苦澀對何管家說:“宋啟帆已經知道了一切,明天榮妍也會過去醫院。如果他們能原諒安靜,那我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何管家含淚點點頭。
傅尉衍沒有再說什麽,拿起浴袍走去浴室洗澡,想到昨天晚上和宋榮妍的那場纏綿,傅尉衍沒有得到滿足的身體又起了反應,也隻能自己用手解決了,釋放於掌心的一刻傅尉衍突然記起幾個小時沒有用tt,就這一次宋榮妍應該不會懷孕吧?
或許宋榮妍也想到了,會及時吃避孕藥嗎?這個結論讓傅尉衍的胸腔燃燒起一團火焰,他握著拳頭,猛地一下子“砰”用力砸向牆壁,昨晚他那樣粗暴地強占了宋榮妍,恐怕宋榮妍更恨他了,宋榮妍怎麽可能願意為他生孩子?
傅尉衍頹然地靠在牆上,一顆心空得厲害。
半個小時後傅尉衍坐在床頭櫃上抽煙,大片的胸膛肌肉露出來,在燈光下泛著性感和誘惑力,看上去特別精壯狂野,傅尉衍連續一個多月都沒有好好地休息。外麵的天色亮了,他又失眠了,手中拿著宋榮妍留下的戒指和那個手鐲,傅尉衍深不可測的雙眸裏泛起猩紅色,他手握成拳頭抵在唇上,硬生生地壓下喉嚨裏即將發出的哽咽。
九點多的時候顧律打來電話給傅尉衍,告訴傅尉衍宋榮妍帶著商旭去了醫院,傅尉衍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已經放晴的天空,他低沉地應著顧律,“嗯。以後你每天向我匯報榮妍的一舉一動,包括她三餐都吃了什麽,跟哪些人有過接觸……”
傅尉衍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律就丟給他賤人就是矯情幾個字,隨後把電話掛了。
傅尉衍聽著“嘟嘟”的忙音,震驚得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他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愉悅的弧度,顧律是個太冷血的男人,對情情愛愛不感興趣。他也就不用擔心顧律會搶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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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宋榮妍手中提著水果籃子,另一手裏牽著商旭的小手走向安靜的病房,而商旭的懷裏則抱著一大束百合花,一對母子在透著冰冷和死亡氣息的醫院裏很搶眼,溫馨的畫麵讓幾個年輕的母親停下腳步,笑著逗逗商旭。
商旭害羞地往宋榮妍的身後躲,宋榮妍見他的耳朵上一片緋紅,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
宋榮妍進去病房時,安靜剛從昏睡中醒過來沒有多久,商旭上前把抱在手中的百合花遞給安靜,大概是在安慰安靜,他難得甜甜地笑著對安靜說:“靜靜送給你,你就像這白色的百合花一樣美麗聖潔。”
安靜聞言抬起手捂住嘴,眼中的淚水猝然間湧出來,她彎起胳膊一把將商旭擁入懷中,哭著泣不成聲地說:“謝謝商旭。對不起……”
“你喜歡就好。”商旭眯眼笑了笑,用小手拍著安靜顫抖不止的背。
這動作反而讓安靜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半晌後安靜放開商旭,泛著水光的瞳孔望著宋啟帆,宋啟帆會意後抿了抿薄唇,彎身把商旭抱了起來,他低沉地打過招呼,就從外麵關上門離開了。
病房裏隻剩下宋榮妍和安靜兩個人,由於昨晚在瓢潑大雨中瘋狂地挖墳,安靜的指甲全都被折斷了,手指上包裹著紗布,而左手的無名指是空缺的,當時她用刀片劃開了手腕,額頭撞上了墓碑,所以手腕和額頭上也是白色的紗布。
宋榮妍看到安靜這個樣子,她的眼淚流了出來,哽咽地斥責對安靜說:“你怎麽那麽傻?小白和商旭被綁架責任不在你的身上,我們誰都沒有怪你,你不用這麽自責。如今所有的危險都過去了,你少了一根手指,可以再接上去,怎麽如此想不開?商旭不想讓你出事……”
“榮姐。”安靜搖搖頭打斷宋榮妍,宋榮妍越是安慰她,她越覺得自己罪不可恕,對不起宋榮妍和所有人。
安靜突然掀開被子下床,宋榮妍沒有搞明白她要做什麽時,安靜“撲通”一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麵地對宋榮妍說:“榮姐你殺了我吧!我就是藺韓軒派來你們身邊的臥底。你背上的刺青是我一手所為,也是我故意讓榮竣綁架了小白和商旭。”
宋榮妍一點點睜大瞳孔,她臉色蒼白,表情裏全都是不可置信,仿佛受到了太大的打擊,宋榮妍的身子劇烈地晃動了兩下,踉蹌著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宋榮妍眼前發黑、頭暈目眩,好半天才緩過來,她流著淚緊盯住安靜,抬手哆嗦地指著安靜,宋榮妍語聲顫抖地質問。“為什麽?”
“我是尉家人,尉兆海和白素絹的女兒……”安靜眼中的淚水靜靜地往下流淌著,濕透了一張蒼白的臉,她烏黑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肩背上,顯得整個人無比的柔弱又單薄,安靜挺直脊背跪著,就這樣慢慢地對宋榮妍說起了種種愛恨情仇,到最後安靜的話語因為哭泣變得模糊不清,“從意大利回來之前我不知道你還有一個表哥,我更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愛上了宋啟帆。就在與你們朝夕相處中,我漸漸地把你們當成了親人,也是真心待小白和商旭如同自己的兒子。”
“可當時我消除不了自己心中巨大的仇恨,所以我瘋狂地對你下了手,很快我就後悔了。榮姐,我以為做激光手術就能洗掉刺青,我不知道會給你帶來那麽深的創傷。而在藺韓軒綁架了小白和商旭後,其實我隻要回到藺韓軒身邊,我就不會慘遭斷指之痛。但當時那一刻我背叛了藺韓軒,我選擇救商旭。由於我是人質,藺韓軒就沒有殺我,他覺得我回到你們身邊後,很快就會被你們揭穿身份,到時候我同樣活不了,藺韓軒就暫時留了我一條性命……”
安靜還在說著,然而宋榮妍卻沒有再聽進去,她的耳邊“轟轟”作響,一時間憤怒、仇恨、心痛、悲哀……等等情緒湧上來,宋榮妍隻覺得藺家家族之間的鬥爭太複雜又可怕了,並且安靜口中的白素娟顛覆了她最初的認知,七年前跟尉子墨交往時,尉子墨時常提起他的母親溫柔高貴、知書達理,但事實上呢?白素娟婚內出軌和藺歐朗偷.情也就算了,白素娟怎麽能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宋榮妍用手扶著額頭,臉上早就沒有了血色,她慢慢地癱坐在沙發上,淚眼朦朧地看著安靜,宋榮妍的唇瓣顫抖著,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語聲嘶啞地對安靜說:“當年若不是你阻攔了藺韓軒,恐怕我的兒子就喪命在藺韓軒之手了,而多年後的今天就算你沒有幫助藺韓軒,藺韓軒同樣可以綁架小白和商旭,商佑城和小白生死未卜全都是因為傅尉衍。”
“安靜,我原諒你。你給我的背上造成了那麽深的創傷,但你為了商旭寧願自己被割掉手指,當年你更是商旭的救命恩人,所以就當我這個做母親的代商旭還你的情。”宋榮妍走過去,她也屈起膝蓋跪在地上,彎起胳膊抱住安靜,宋榮妍撫摸著安靜的頭發,“還有一個原因。你是子墨的妹妹,如今他不在這個世上了,我作為嫂子本就應該照顧你,若是他在天有靈的話,想必他也希望我原諒你。你好好地活著,不要再想不開了,忘掉過去的一切,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
安靜不停地搖搖頭,抱緊宋榮妍的腰,把臉埋在宋榮妍的懷抱裏失聲痛哭,她原本以為尉子墨是自己的哥哥,但前段時間從藺韓軒口中知道尉子墨並不是白素絹生的兒子,此刻她也不過借著尉子墨妹妹的名義,得到了宋榮妍的諒解,從此往後她一定會彌補自己犯下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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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安靜回到了宋榮妍的身邊,她的傷痊愈後,像以往那樣盡心地照顧著商旭,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轉眼一個半月過去了,下了幾場雪,很快到了十二月中旬。期間宋榮妍去過幾次宋氏,仍舊把工作安排給公司的精英,她做著甩手掌櫃。
雖然宋氏又開始走下坡路,但宋榮妍想多陪著商旭,商旭能一天天恢複過來,這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年底的時候宋啟帆還是去了宋氏,暫時代替宋榮妍管理公司,宋啟帆有那個才能,如今正是他發揮的時候。
昨晚商佑瑕打來電話讓宋榮妍和商旭中午過去吃飯,宋榮妍同意了,早上起床後去浴室洗漱,然而宋榮妍突然感到胃裏劇烈地翻湧起來,一股惡心泛上喉嚨,她按著洗手台,彎下腰掏心掏肺地吐起來。
可也隻是幹嘔,半晌後宋榮妍無力地抬起頭,僵硬地看著鏡子裏自己蒼白的臉和眼中閃爍的淚光,宋榮妍慢慢地想起來這個月的月事晚了五天還沒有來,她有個快七歲的兒子,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所以她是懷孕了嗎?!
宋榮妍慢慢地癱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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