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對不起……我愛你……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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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傅尉衍就猜出了安靜是藺韓軒的人,但他沒想到安靜就是當年被藺歐朗帶回藺家的尉子琪,小時候他和安靜做了幾年的兄妹,多年後的今天他們待安靜如家人,確認安靜是臥底的這一刻,傅尉衍痛怒交加,一手緊緊得攥成了拳頭,他克製著情緒問安靜,“在那起假的綁架案中,你被帶回藺家的時候才三四歲,過去了那麽多年,我認不出你的樣子情有可原。”

    “但按照商佑城的說法,當時藺韓軒讓商佑城對你進行了催眠,這也就代表商佑城認識你,那麽你在我們身邊做臥底,是怎麽騙得過商佑城的?他如果知道你是藺韓軒的人,他不可能不揭穿你。”雖然商佑城的話不能全信,但傅尉衍知道商佑城絕不可能包庇藺韓軒這個仇人,商佑城既然沒有揭穿安靜,那就說明商佑城並不知道安靜是藺韓軒的人。

    安靜渾身放鬆了下來,反正都已經決定坦白贖罪了,她不介意告訴傅尉衍所有的真相,安靜苦澀地笑了笑,語氣悲涼地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商佑城當然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如果藺韓軒和藺家家族有那麽容易被剿滅,商佑城的外祖父和祖母,甚至其他那麽多人也不會犧牲性命了,藺家家族能夠屹立這麽多年不敗,這足以證明他們的實力強大,所以某些事情連商佑城都被騙了,也是在情理之中。”

    “當年商佑城在藺家做臥底的時間不長,他主要的心思放在了尋找你和榮妍的孩子上,藺韓軒當然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信任商佑城,讓商佑城知道他所有的秘密,而且那個時候我常年被藺韓軒軟禁在地下室中,像個囚犯一樣鮮少能見到外麵的太陽,所以商佑城進入藺家臥底後,並沒有看到過我。”

    “後來藺韓軒確實想讓商佑城對我催眠,但我突然間變得很聽話,不僅不再反抗藺韓軒,相反我甘願做他的性.奴,在床上引誘他。哥你知道為什麽嗎?”安靜眼中的淚水靜靜地滑落而出,不等傅尉衍回答,安靜繼續說下去,“藺韓軒當年製定了殺你和榮妍的兒子的計劃,他在國內待了一個多月,始終都在找最好的時機下手,而那個時間裏我陪在藺韓軒的身邊。”

    藺韓軒不能確定孤兒院那麽多孩子中,究竟哪個才是尉子墨和宋榮妍的兒子尉白,他把目標鎖定在了四個孩子身上,於是就製造了當年那場在x市慈愛孤兒院的兒童失蹤案件,依照藺韓軒的原則就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對不能放過尉白,因此藺韓軒當場就把其中兩個孩子殺死了。還要對第三個孩子下手時,安靜發現了孩子手腕上的金鐲子,猜測這個孩子可能就是尉白。

    尉白是尉子墨的兒子,安靜當然沒有忘記尉子墨是自己的哥哥,她不忍心看到哥哥的兒子喪命於藺韓軒之手,並且拋開她和尉子墨的兄妹關係不說,試問這天底下有哪個女人能眼睜睜地看著藺韓軒對一個半歲大的嬰兒下手?就連藺韓軒身邊的其他男下屬,都不忍心麵對那種殺孩子的血淋淋的場麵,安靜理所當然地撲了過去。

    沒錯,是安靜救下了險些喪命於藺韓軒之手的尉白,她假裝給藺韓軒製定了一個更完美的報複計劃,那就是她建議藺韓軒把尉白帶回藺家,將尉白培養成殺手,等尉白長大後,就派尉白去殺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其他親人,這種複仇方式足夠驚心動魄又變態吧?向來喜歡挑戰道德底線的藺韓軒聽了安靜這次,就把尉白手上的金鐲子取了下來,讓所有人都以為尉白已經死了。

    另外一個孩子的命運跟尉白一樣。在安靜的勸阻下,藺韓軒沒有殺另外一個孩子,連同尉白一起帶回了藺家,準備丟入組織裏培養,而不得不提起的是在離開之前安靜留下了線索,試圖讓前來調查的警方知道這件案子是意大利黑手黨所為,當時她也隻是抱著僥幸的心理,不指望警方真的能救尉白,她能保住孩子的一條命,就算尉白被培養成殺手,安靜覺得也足夠了。

    當年最慶幸的是商佑城參與調查了這件案子,發現了安靜留下的線索後,商佑城確定是意大利黑手黨中的藺家家族所為,於是為了救還活著的尉白和另外那個孩子,商佑城千裏迢迢追到了意大利,製定了計劃後,商佑城和其他十多個下屬順利潛入了龐大複雜的藺家家族做了臥底。

    再說回來,藺韓軒和安靜回到藺家後,安靜說服了藺韓軒把尉白這個孩子暫時交給她來養,畢竟隻是個嬰兒,要培養成殺手,那也得等尉白慢慢學會走路說話不是嗎?在藺韓軒眼裏尉白隻是個俘虜,安靜常年被囚禁在地下室,把尉白丟給安靜也不算優待了尉白。

    於是從那時起安靜就在地下室裏照養著僅僅隻是半歲大的嬰兒,安靜身為一個女人,在與孩子朝夕相處中,當然會對孩子產生濃厚的感情,她幾乎把尉白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在抗爭了那麽多年,卻仍舊無法逃脫被藺韓軒禁錮的命運後,安靜選擇了妥協和認命,她反過來討好藺韓軒,也是為了能給尉白更好的對待和成長。

    傅尉衍聽到這裏時,雙眸中已經是一片猩紅了,晶瑩的淚光在瞳孔裏閃爍著,他的肩膀劇烈地震動著,傅尉衍高大的身軀站不穩,踉蹌地往後退出幾步,直到脊背重重地撞在牆上。

    樓嵐回頭看了傅尉衍一眼。

    傅尉衍抬起手掌蓋住了眼睛,很快濕熱的液體就浸染了他的指尖,果然如同他預料的,藺韓軒殺了他的兒子隻在一念之間,後來就算留了尉白一條命,尉白也受了很多苦,藺韓軒怎麽能如此殘忍?

    傅尉衍的麵上沒有血色,譏誚地笑著反問安靜,“這麽說我要感激你救了我的兒子是嗎?如果沒有你,我的兒子可能當時就被藺韓軒大卸八塊棄屍荒野了。”

    “你不用感謝我,我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做了一件多麽偉大無私的事情,換做別人在場,也同樣會救下一個半歲大的嬰兒,後來我也不是為了尉白而出賣自己的肉體,我是絕望了。”安靜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此刻她一點都不像二十幾歲單純美好的女孩子,她所經曆的一切足以抵得上別人的幾輩子了,安靜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年老之人的滄桑和悲戚,她嗓音沙啞、語速緩緩地陳述著,“我變得順從聽話以後,藺韓軒打消了對我催眠的念頭。”

    “我恨藺韓軒和藺家所有人,為了報複他們,我提出讓藺韓軒給藺韓錦催眠。在藺家家族和整個意大利黑手黨中,藺韓錦那個時候是女神般的存在,很多人甘願聽從她的、為她效命,但藺韓錦的性子太過孤傲出淤泥而不染,尤其喜歡跟藺韓軒對著幹。我告訴藺韓軒如果能控製藺韓錦,讓藺韓錦對他言聽計從,難道不是一個很刺激的遊戲嗎?”

    “隻要藺韓軒掌控了藺韓錦,也就等同於控製了其他藺家人和意大利黑手黨。我自認為自己特別了解藺韓軒,這人一向行為放蕩、罔顧道德倫常,從小就喜歡冒險、挑戰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我對症下藥,讓藺韓軒向藺韓錦伸出了毒手,我成功了。”

    就這樣在藺韓軒的要求下,商佑城對藺韓錦進行了催眠,商佑城不確定藺韓錦到底是不是尉子琪,在幾個月前傅尉衍問起尉子琪是藺韓軒身邊的哪個人時,商佑城並沒有給傅尉衍肯定的答案,不過在這次安靜和兩個孩子落入藺韓軒之手後,商佑城直到失蹤才確定了安靜的身份,當時商佑城給了傅尉衍暗示,傅尉衍就知道了安靜是臥底。

    傅尉衍譏誚地勾起唇,藺歐朗作為意大利黑手黨中的老板,藺家家族那麽龐大複雜,傅尉衍絲毫不奇怪藺韓軒這些內部人員的勾心鬥角有多混亂,兄弟姐妹相殘的戲碼在藺家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藺家家族裏你報複我,我報複你,太多的是是非非、愛恨情仇了,傅尉衍覺得安靜和藺韓錦兩個女人能活到現在,那也太不容易了,不得不說她們都是有頭腦的人,尤其是安靜,她該有多麽忍辱負重又可悲啊!

    “商佑城從藺家救走尉白時,是我做的內應。當時為了不讓藺韓軒知道真相,我故意戴了麵具,直到離開藺家,商佑城都沒有看見我的樣子。商佑城的那十多個兄弟全都犧牲了,當年如果沒有我,恐怕商佑城也難以活命,何況是救出尉白?”安靜波瀾不驚地說,沒有絲毫向傅尉衍邀功的意思,她的臉上全是淚水,唇瓣上沒有血色泛著青白,安靜滿眼通紅地看著傅尉衍,“我沒有被催眠忘記一切。既然這樣,你肯定很疑惑我為什麽聽從藺韓軒的,來到你們身邊做臥底是不是?”

    “那是因為我恨白素娟,這種恨遷怒到了尉家所有人身上。她和藺歐朗偷.情後懷孕了,卻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藺歐朗的,還是尉兆海的。白素娟和藺歐朗聯手製造了那起綁架案,把我送回藺家那個沒有人性又黑暗的家族裏,她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後來藺歐朗知道了我是白素娟和尉兆海的女兒,藺歐朗就不要我這個假女兒了,藺韓軒強.暴了我,讓我做了他的禁臠,這一切都怪誰?”

    “是白素娟!她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母親,她這個賤人、"biao zi",她以為自己死了就安生了嗎?做夢吧!等我離開了醫院,我就把她的墳墓挖了,將她挫骨揚灰。”安靜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歇斯底裏地衝著傅尉衍低吼,壓抑了那麽多年,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

    她身上穿著太過寬大的病服,烏黑順直的頭發鋪散在肩背上,本來她就很纖弱個子不高,現在這個樣子越發顯得單薄和伶仃,安靜臉色蒼白流著淚的樣子,讓人看得心裏悲戚又揪疼。

    樓嵐的手槍剛剛還抵在安靜的腦袋上,在安靜的情緒崩潰時,她放下胳膊往後退了幾步,樓嵐抱著手臂和顧律站在一起,她渾身上下依舊透著冷酷和不近人情,用一種悲天憐憫的目光看著安靜,真是各有各的命,安靜攤上白素娟這樣的母親,是她最大的可悲。

    偌大寂靜的病房裏回響著安靜悲慟的嘶吼,半晌後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身子發軟不受控製地癱坐在了地上,一頭烏黑的長發遮住了她慘白的臉,淚水大片大片地湧出來,安靜此刻的樣子如同一個紙人,她哭著泣不成聲地說:“我要報複藺韓軒和藺家人,但我同樣也不會放過跟白素娟有關係的人,所以在藺韓軒的安排下,我來到了尉子墨你們這些人身邊。”

    “我融入到你們之中,讓你們把我當成自家人,在完全取得你們的信任後,我就開始下手了。我的第一個目標是宋榮妍,那天晚上藺韓軒設局引開了方助理,他把我叫去酒店裏陪宋榮妍。宋榮妍喝醉後睡著了,我給宋榮妍打了麻醉,脫掉她身上的衣服,在她背上刺下了那幾個字……”

    傅尉衍聽後瞳孔陡然睜大,目光裏全都是不可思議,他知道安靜配合藺韓軒綁架了小白和商旭兩個孩子,但什麽時候安靜給宋榮妍刺青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宋榮妍為什麽沒有告訴他?

    傅尉衍幾個大步衝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安靜的衣領,將安靜整個人從地上拎起來,傅尉衍嗜血的雙眸緊鎖著安靜,渾身上下蔓延出一股陰冷的殺氣,男人的胸腔劇烈起伏著。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般那麽粗糲沙啞,傅尉衍一字一字地問安靜,“你給榮妍的背上刺下了字,然後怎麽樣了?”

    安靜的脖子被緊緊勒著,腳離開地麵身體懸空,她的呼吸越來越不順暢,早就料到傅尉衍會是這樣的反應,安靜並沒有絲毫畏懼,迎上傅尉衍燃燒著火焰的深眸,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還能怎麽樣?原本那幾個紅色的字留在背上,確實很醜陋又嚇人,畢竟我不是在做刺青藝術品,但留著總比去做激光手術好。宋榮妍真是太傻了,為什麽去洗掉那幾個字?”

    “既然你問我了,可見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道真相,那你就去看看宋榮妍的背吧!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千萬別被惡心得吐了……”

    傅尉衍額頭上的青筋跳動著。明晃晃的燈光下他脖頸上的血管凸起,在憤怒之下那些血管似乎都快要爆裂了,他牙關緊咬著想說些什麽,可薄唇卻哆嗦得厲害,傅尉衍的喉嚨滾動著,很長時間一個字音也發出來,病房裏死寂得可怕,隻有安靜的笑聲響在傅尉衍的耳邊。

    樓嵐心想著安靜這是不要命了,果真下一秒鍾傅尉衍抬起胳膊,“砰”一下將安靜丟在對麵的落地窗上,安靜摔在地上後五髒六腑估計都碎了,偏過頭“嘩”一口鮮血吐出來,它披頭散發地側趴在地上,崩潰地哭著對傅尉衍說:“你殺了我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傅尉衍沒有時間理會安靜,猝然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在離開之前他語氣陰冷地吩咐顧律和樓嵐去找方助理。

    樓嵐看著傅尉衍那滿是殺氣的背影,她轉頭和顧律對視一眼,兩人什麽也沒有說。照著傅尉衍的吩咐去辦了。

    傅尉衍開著車子駛出醫院,他用一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隻手握成拳頭抵在唇上,傅尉衍深不可測的雙眸裏一片猩紅,車窗外的霓虹燈火陸續閃過去,那些晶瑩的淚水在男人的瞳孔裏閃爍著,被他緊咬著唇瓣生生地壓下去。

    後來到了紅綠燈口時,傅尉衍停了幾秒鍾,拿出打給方助理。

    ———

    這天晚上宋啟帆從z市回來了,宋榮妍給商旭洗好澡,換上睡衣等他睡著後,她走出臥室從外麵關上門,“表哥。”

    宋啟帆手中端著一杯紅酒站在樓梯欄杆那裏,看到宋榮妍後,他低沉地問:“很辛苦嗎?”

    “沒有。商旭除了始終不說話外,其他方麵都很乖。”宋榮妍走過去站在宋啟帆的身側,外麵電閃雷鳴,天氣預報說夜裏會有暴雨,宋榮妍看著隻穿著黑色襯衣的宋啟帆,比平日裏還要內斂孤單,這樣的宋啟帆讓宋榮妍心疼,她抿了抿唇問:“表哥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去宋氏上班,我讓你做副總。”

    其實宋啟帆並不需要為錢財而四處奔波奮鬥,蔡婉婷死後留有一大筆錢給他,足夠他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最愛的妻子和親生兒子都不在了,他要那麽多錢有什麽意義?宋啟帆寧願一無所有,他也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上。

    宋啟帆仰起下巴,將大半杯紅酒全都喝下去,見宋榮妍滿臉擔心地注視著自己,宋啟帆的唇畔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嗓音沙啞地對宋榮妍道:“你放心,我不會輕生。我舍不得我和婉婷的兒子,小白是我活在這個世上最大的寄托,在沒有看到他的屍體之前,我不相信他死了。”

    宋榮妍點點頭。就算小白失蹤一輩子,他們都不希望看到小白的屍體,宋啟帆想開了,宋榮妍也就放心了。

    “安靜呢?她在醫院的情況怎麽樣?明天我過去看看她。”雖然宋啟帆拒絕了安靜的表白,但安靜跟在他們身邊這麽長時間了,宋啟帆到底把安靜當成了妹妹。

    小白和安靜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小白如今生死未卜,想必安靜心裏一定很難過自責,宋啟帆不怪安靜,他的仇人是藺韓軒和藺韓錦,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藺家人。

    “沒什麽大礙了,早上我打了電話給醫護人員,說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明天如果過去的話,剛好可以帶著她回來。”宋榮妍想到安靜被割掉的無名指,她的心就揪了起來,藺韓軒太殘忍了,以後安靜不可能再把戒指戴到無名指上了。

    外麵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冷風吹得宋榮妍身子打顫。宋啟帆見狀沒有再多說什麽,跟宋榮妍道過晚安後,兩人分別回去房間休息。

    宋榮妍拿了睡衣去淋浴間裏洗澡,溫熱的水灑在"chi luo"的身上時,宋榮妍還能感覺到背後刺青的位置泛著疼痛,她咬緊唇忍耐著,也不敢多碰背上,十多分鍾後她就洗好了,抬起手關掉水。

    宋榮妍拿過浴袍正要圍在身上,這時她聽見了從浴室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宋榮妍的麵色陡然大變,“誰?!”

    宋啟帆絕不可能就這樣闖進她的浴室,並且聽這動靜完全不像是商旭,如此一來,別墅裏也就沒有其他人了,難不成是藺韓軒或是藺韓軒的人找來了?如果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那麽就太可怕了,怎麽辦?

    宋榮妍正這樣想著。透過磨砂玻璃隻見一抹高大的身軀走了進來,男人從裏麵關上門,轉過身時燈光照在那張俊美的臉上,宋榮妍也看到了他穿得黑色長風衣,下一秒鍾宋榮妍全身緊繃著神經猛然放鬆下來,是傅尉衍。

    但緊接著宋榮妍的臉色“刷”地白了,傅尉衍突然過來這裏做什麽?早知道這男人如此死纏爛打,她就應該要回別墅的鑰匙。

    隻是那麽幾十秒鍾的時間,傅尉衍大步流星地走向淋浴間,宋榮妍壓根沒有機會躲閃,很快淋浴間的門就被傅尉衍從外麵打開了。

    “你……”宋榮妍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抓著浴巾手忙腳亂地往胸前裹,同時退後幾步背貼著牆,宋榮妍滿是驚恐又憤怒地問:“你做什麽傅尉衍?出去!否則我告你擅闖民宅。”

    傅尉衍佇立在玻璃門後,偉岸健壯的身軀把淋浴間襯托得都狹窄了,他渾身上下散發著強大又壓迫的氣場,因為從外麵的大雨中走進來,男人墨色的頭發被打濕了,正往下滴著水,把他那張原本就蒼白的臉洗滌得越發沒有了血色。

    “包什麽?”傅尉衍盯著宋榮妍的動作,深不可測的眼眸裏一片嗜血,像是在看一個獵物般要把宋榮妍吞吃入腹,傅尉衍勾著唇,語氣陰冷地說:“我今晚不僅私闖民宅,我還會讓你知道什麽是強搶民女。”

    “你……”宋榮妍瞪圓了眼睛,光是在力量上她就跟傅尉衍懸殊巨大,此刻傅尉衍這麽強壯的男人站在麵前,她被襯托得越發嬌弱,不由得就讓宋榮妍想起了美女與野獸,宋榮妍明知道自己不是傅尉衍的對手,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她張口大聲喊著宋啟帆,“表哥!”

    然而下一秒鍾傅尉衍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拽住宋榮妍的胳膊,低頭直接用火熱的親吻堵住了宋榮妍嬌嫩的唇瓣,男人過於精壯的身軀那麽輕易就把嬌小的宋榮妍禁錮住了。

    宋榮妍的身前是如同一座山般高大不可撼動的傅尉衍。而背後緊貼著堅硬的牆壁,她根本沒有一絲逃脫的餘地,宋榮妍不死心地奮力掙紮著,搖著頭發出嗚咽的聲音,手上的浴巾早就掉在了地上,感覺到傅尉衍身體上的變化,宋榮妍眼中的淚水流了出來,“放……放開我……”

    傅尉衍越發封緊宋榮妍的唇,在宋榮妍躲閃之際,他抓著宋榮妍的胳膊擰在了一起,緊接著猛地把宋榮妍翻過去,發瘋般毫不留香惜玉。

    “砰”重重的一下,宋榮妍的臉撞在堅硬的牆壁上,柔軟的胸膛被擠壓著,傅尉衍在她的身後用一種捆綁的姿勢,牢固地鉗製著她的兩條手臂,宋榮妍哭著哽咽地控訴傅尉衍,“放開我!傅尉衍你禽獸,我們都已經分手了,你憑什麽這樣對我?”

    傅尉衍緊抿著不搭理宋榮妍,他的目光定在了宋榮妍的背後,從脖頸處一點點往下移,頭頂的燈光那麽明亮,也就更加清晰地照在了宋榮妍的肌膚上,一直以來她的身體線條和膚色都完美沒有任何瑕疵,仿佛這個世界上雕琢出來的最好的藝術品,傅尉衍迷戀宋榮妍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宋榮妍的身體。

    然而此刻他看到了什麽?從肩胛骨到腰尾處全都是疤痕,激光手術的效果像是被大火灼傷了皮膚一樣,這就是安靜給宋榮妍刺青後留下的烙印,傅尉衍以為自己在來得路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正看到的這一刻,他卻還是受到了太大的衝擊。

    他痛啊!心痛得連呼吸都困難了,他終於知道那次宋榮妍為什麽不讓他碰了,如果當時他就扒光了宋榮妍的衣服,也不會直到現在才知道真相了。

    “嗬嗬……”宋榮妍突然笑了出來。剛剛跟傅尉衍爭執時忘記了背上的傷,此刻感覺到傅尉衍的身體變得僵硬冰冷,男人一動也不動了,宋榮妍反而瞬間放鬆了下來。

    既然傅尉衍全都看見了,她也沒有必要再遮掩了,宋榮妍放棄了所有掙紮,趴在牆上任由傅尉衍看個夠,心裏無比的絕望又難受,她不想把自己醜陋的一麵暴露在傅尉衍的麵前,哪怕已經跟傅尉衍分開了,她還是希望這輩子她留給傅尉衍的是最漂亮、最完美沒有瑕疵的。

    宋榮妍閉上眼睛,濕熱的淚水無聲地往下流淌,可她的唇邊卻含著一抹笑意,宋榮妍自嘲又諷刺地對傅尉衍說:“現在你全都看見了吧?對不起,我讓傅先生你倒胃口了。”

    話音剛落下,宋榮妍就感覺到一滴滾燙的液體砸在了"chi luo"的背上,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數不清了,越來越多。外麵下著大雨,宋榮妍以為是自己的屋子裏漏水了,直到聽見類似哽咽的聲音。

    宋榮妍僵硬又緩慢地回頭看去,背後的傅尉衍遮擋住了明亮的燈光,他額前墨色的發線垂下來,麵容在陰影中很模糊,可宋榮妍還是看到了傅尉衍滿麵的淚水,傅尉衍竟然哭了嗎?

    宋榮妍一點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這個前幾天還要一命換一命想把她掐死的男人,為什麽還會為她掉眼淚?

    宋榮妍的嘴角勾起一抹澀然的弧度,她戲謔地笑著問傅尉衍,“我以為你會吐,沒想到竟然被我嚇哭了。”

    最醜陋的一麵被看到,宋榮妍覺得屈辱至極,她猝然轉過身一把用力推開傅尉衍,緊接著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浴巾,宋榮妍迅速地裹緊自己"chi luo"的身子,脊背貼在牆壁上,她總算沒有剛剛那麽狼狽卑賤了。

    而傅尉衍沒有防備之下被宋榮妍推得踉蹌後退幾步,“砰”一下撞在了厚重的玻璃門上,傅尉衍本就有心絞痛的毛病,再加上剛剛急火攻心,他突然抬起手按住胸口,一股腥甜滋味不受控製地漫上來,傅尉衍的喉嚨艱難地滾動了兩下,然而最終還是沒有咽下去,他低著頭,一口鮮血猝然吐了出來。

    “你……”宋榮妍驚得麵色大變,她隻是那麽輕輕一推而已,傅尉衍這麽強壯的身軀,怎麽可能如此脆弱,說吐血就吐血了?宋榮妍很想衝過去看看傅尉衍怎麽樣了,但理智讓她定在了原地,抓著浴巾就那樣僵硬地站在兩步遠外,宋榮妍咬著唇別開目光。

    傅尉衍抬起手抹了一下嘴角,那殷紅的鮮血浸染了他白皙的指尖。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看上去有幾分豔麗之感,他抬起頭凝視著宋榮妍,深不可測的雙眸裏一片猩紅,傅尉衍嗓音沙啞近乎哽咽地質問宋榮妍,“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我?宋榮妍,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傅尉衍就是這麽一個庸俗的男人,愛上的隻是你的美貌和身體,我會因為你變得醜陋了,就嫌棄你嗎?”

    “難道不是嗎?”宋榮妍眼中的淚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她語氣悲涼地反問著傅尉衍,“當初你在盛世朝歌裏選上我,就是因為我的長相吧?後來我做你的"qing ren"期間,你說過很多次你最愛我的身體,對於男人來說性很重要,尤其我們兩人開始於一場性.交易,你麵對我背上的傷疤,你不會覺得興趣全無嗎?”

    事實上與其說宋榮妍質疑傅尉衍會嫌棄她,倒不如說是她自己的自卑心作祟。就如同七年前她隱瞞尉子墨自己不堪的身世一樣,過去了這麽多年,她已經變得很自信了,可骨子裏的東西改不了,在背上受到如此大的創傷後,她自卑的性格就展露無遺了。

    這個世上有很多類似的例子,有的女人因為長得不好看,或是滿臉雀斑痘痘,或是肥胖而沒有勇氣追求喜歡的男人,宋榮妍覺得如果哪一天她真的被毀容了,她必定會躲起來,再也不見傅尉衍。

    “你覺得我會性趣全無?”傅尉衍惱恨地重複著這句話,胸腔中一團火焰燃燒了起來,他又痛又怒,真的很想掐死宋榮妍,傅尉衍那嗜血如猛獸的雙眸緊鎖著宋榮妍,他用力地點點下巴,咬牙切齒地對宋榮妍說:“行!我現在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興趣。”

    話音落下,傅尉衍不給宋榮妍逃脫的餘地,他兩個大步上前,再次抓住宋榮妍的胳膊,用領帶把宋榮妍的兩條手臂綁在背後,傅尉衍將宋榮妍翻過去背對著他,他俯身不由分說地吻住宋榮妍的後頸。

    “放開我!”宋榮妍眼看著傅尉衍真的要跟她做那種事,她驚恐地掙紮著,在傅尉衍從她背上一直往下親吻期間,她大喊著罵傅尉衍禽獸、強.奸犯。

    正是因為傅尉衍知道宋榮妍不會乖乖就範,他這次不介意做個強.奸犯,一場廝殺由此展開,傅尉衍從背後徹底占有了宋榮妍,以往他總是花樣繁多,但今晚在淋浴間裏整個過程他都是這個姿勢。

    傅尉衍抬手掐住宋榮妍的下巴,扳著宋榮妍的臉麵對他,傅尉衍湊過去狂猛地親吻著宋榮妍的唇,將宋榮妍的低吟和嗚咽全都吞入腹中,他含糊不清怒痛地問宋榮妍,“怎麽樣?我有沒有對你興趣全無?”

    宋榮妍被傅尉衍逼得眼中的淚水洶湧不絕地淌出來,初冬的夜晚裏大雨傾盆,浴室裏卻上演著一場激烈的廝殺,曖昧的響動把外麵所有的聲音都淹沒了,宋榮妍的心裏痛苦又苦澀至極,她一直都在哭,無比憎恨身後這個前幾天要殺她,此刻還強迫她的男人。

    最後一刻宋榮妍差點順著牆壁癱在地上,傅尉衍及時地伸出健壯的胳膊撈住宋榮妍的腰,兩人全都是大汗淋漓,宋榮妍丁點力氣都沒有了,傅尉衍從後麵死死地抱住她,俯身把滿是汗水的臉埋入她的脖子裏,男人嗓音沙啞又滿足地呢喃著,“妍妍……”

    宋榮妍閉上雙眸,透明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流淌在臉上,她的心痛如刀絞,為什麽會這樣?

    傅尉衍很長時間都沒有放開宋榮妍。浴室裏男女的喘息聲漸漸沉寂下來,耳邊又變得很安靜,一場運動過後宋榮妍渾身酸痛乏力,依偎在傅尉衍火熱厚實的胸膛上,她閉著眼睛隻想睡覺。

    可這時從外麵傳來了“砰砰”的砸門聲,宋榮妍原本渾噩的大腦陡然清醒了,她一下子睜開雙眸,憑著敲門的力道判斷應該是商旭,所以剛剛商旭全都聽見了嗎?

    宋榮妍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直接就把傅尉衍掀翻了,兩手動彈不了時才發現自己的胳膊還被領帶綁著,宋榮妍惱恨得瞳孔裏都噴出火來,壓著聲音衝著傅尉衍低吼,“給我解開!難不成你要讓孩子看到這一幕嗎?”

    傅尉衍的俊臉發黑,轉頭看了一眼關著的浴室門,他緊抿著唇什麽也沒有說,走過去把宋榮妍手腕上的領帶解開了。

    宋榮妍白皙的膚色上已經被勒出了青紫色的痕跡,她疼得發出“嘶”一聲。抬起胳膊要甩傅尉衍耳光。

    但傅尉衍卻輕易抓住了宋榮妍的手腕,宋榮妍拚命掙脫著,憤怒之下她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一顆心都快要炸掉了,宋榮妍滿眼通紅地低罵著傅尉衍,“你剛剛那是強.奸,我們兩人已經分手了,你憑什麽這樣對我?你要發泄自己的獸.欲,找誰都可以,別來招惹我,你滾傅尉衍。”

    商旭還在外麵砸門,那架勢仿佛要門卸了闖進來,傅尉衍不理會宋榮妍的控訴,沉默不語地用浴巾裹住宋榮妍的身子。

    而在剛剛那麽激烈的運動中,宋榮妍此刻才發現傅尉衍竟然還衣衫完整,隻是稍微整理一下,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算什麽?做過後提一提褲子就可以了,傅尉衍真是個嫖客啊!

    宋榮妍和傅尉衍還沒有走出去,另外一個臥室裏聽到動靜後的宋榮妍趕了過來,他在外麵把門踹得驚天動地般響,不知道浴室裏怎麽回事,宋啟帆驚慌地喊著宋榮妍的名字,“榮妍。”

    宋榮妍擔心下一秒鍾宋啟帆就破門而入了,她沒有時間再換上睡衣,隻能用浴巾裹著自己,在傅尉衍脫下外套遞來時,她用最快的速度套在身上,匆忙走出了淋浴間,結果正好碰上用鑰匙開門進來的宋啟帆。

    宋啟帆看到宋榮妍時愣了一下,一眼瞥到宋榮妍脖子上清晰的吻痕,緊接著看到從宋榮妍背後走上前的傅尉衍,宋啟帆很快明白過來,宋榮妍哭腫的雙眼和其他痕跡足以證明傅尉衍剛剛強迫了宋榮妍,宋啟帆片刻的怔愣後,握起拳頭不由分說地朝著傅尉衍的臉上砸去。

    傅尉衍並沒有退讓,攥著手還擊回去,於是兩個男人半夜三更就在浴室裏打了起來,宋榮妍此刻衣衫不整,如果上前拉其中一個人,估計她的身子就被看到了,並且她不想讓商旭麵對這樣暴力的場景,因此宋榮妍隻能任由傅尉衍和宋啟帆在浴室裏打架,她拉著商旭走出去,從外麵關上門。

    宋榮妍換上衣服後,她讓商旭待在房間裏,她準備返回去勸阻兩人時,傅尉衍外套裏的卻響了起來,宋榮妍腳下猛地一頓,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幫傅尉衍接電話,商旭已經把拿過來遞給了她。

    接通後宋榮妍一語不發,對方並不在意,簡單地在電話裏說了幾句後,那人就把電話掛斷了。宋榮妍聽著“嘟嘟”的忙音,臉色的血色一點點褪盡,她僵硬地站在那裏沒有動,直到商旭拽了一下她的手。

    宋榮妍猛地回過神,疾步跑著衝到浴室裏,她紅著眼睛、語氣顫抖地對糾纏在一起的兩道身影說:“你們別再打了。傅尉衍,剛剛你的下屬說安靜突然從醫院裏跑了,她去了尉家的墓地挖白素娟的墳,並且安靜有自殺傾向。”

    宋榮妍是在向傅尉衍轉達下屬的話,她實在想不明白安靜為什麽跑去挖尉母的墳,尤其是安靜好好的,為什麽要自殺?安靜是被藺韓軒折磨得瘋了、精神崩潰了嗎?

    宋榮妍心慌得厲害,拿著的手都在顫抖了。

    傅尉衍和宋啟帆打架的動作停了下來,傅尉衍高大的身軀佇立在那裏沒有動,俊美的麵容上很冷漠,宋榮妍正想問傅尉衍為什麽不趕過去攔住安靜,這時宋啟帆的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是安靜。

    宋啟帆見宋榮妍走了過來,他接通後就把免提打開了,緊接著裏傳來瓢潑大雨“嘩啦啦”而下的聲響,在這麽大的噪音下,宋啟帆和宋榮妍還是聽到了安靜的痛哭聲,宋榮妍的心都揪了起來。

    室內一片死寂,阻斷了外麵的大雨聲,仿佛跟電話那邊的安靜是兩個世界,暴風雨夜裏,安靜隔著模糊不清、斷斷續續地對宋啟帆說了這樣一句話,“宋啟帆對不起……我愛你,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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