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你過來找我,我和肚子裏的寶寶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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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榮妍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床頭櫃上的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小片地方被映照得很溫馨,室內靜謐無聲,宋榮妍躺在大床上,目光在房間裏慢慢地掃過去,看到絲毫沒有變化的臥室,過去和尉子墨住在這裏的點點滴滴湧入腦海,宋榮妍一瞬間就熱淚盈眶了,果然她一旦回到這裏,情緒就會崩潰。

    “榮姐。”安靜一直守在床邊,見宋榮妍睜開了眼睛,她心疼地叫著宋榮妍,總算知道什麽是觸景傷情了,宋榮妍回來不到三個小時,就哭了四五次,可見宋榮妍和尉子墨當年的那段感情有多刻骨銘心。

    安靜伸出手擦著宋榮妍眼角透明的液體,她無奈又憐惜地說:“你別再哭了,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剛剛justine的老公來過了,你自己也是個母親,應該知道傷心過度會造成流產,要多注意點才行。”

    justine的老公袁堅如今在這邊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法醫了,在宋榮妍暈倒後匆忙趕了過來,袁堅告訴安靜宋榮妍隻是受了刺激,沒有什麽大礙,讓宋榮妍保持愉悅的心情就可以了。

    “我沒有傷心,我隻是……”宋榮妍笑著對安靜搖搖頭,依舊難以形容此刻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直到現在還難以平靜下來,整整八年啊!她以為自己和尉子墨陰陽相隔了,她痛不欲生,恨不得陪著尉子墨一起死了。

    她愛得那麽深、那麽瘋狂,早就成了執念和心魔,以至於她的生命中所有的一切都跟尉子墨有關,尉子墨早就融入了她的骨血中,她這一輩子都放不下尉子墨,如今她知道了自己深愛的男人並沒有死,這樣的結果幾乎讓她瘋了。

    宋榮妍從床上起身,安靜在她的背後墊上柔軟的枕頭,宋榮妍靠坐在那裏,淚水靜靜地流淌著,這一刻她太需要有個人能聽自己說話,“命運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子墨為了複仇整容變成了傅家二少,多年來一直都在找深愛的女人renata。而我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竟然幾次殺他。幸好他沒有真的死在我的手上,我怎麽能對子墨做那些事?”

    “我愛他啊!愛到就連下輩子都想和他在一起,沒有他,我就失去了活著的所有意義。在喜歡上傅尉衍後,我以為我背叛了子墨,愛上了一個跟子墨的性性情截然相反的男人,其實並不是這樣。就如同傅尉衍不知道我是renata的時候,他也會愛上我一樣,我們兩人對於彼此來說,不管變得如何麵目全非。始終不會變得是對彼此的那種感覺。就是因為這種感覺,我想如果有下輩子,哪怕我們兩人忘記了前世的種種,相貌也改變了,我也堅信我們還是會成為最深愛的一對戀人。”

    宋榮妍這番話太煽情了,安靜的眼淚都被宋榮妍逼得掉了下來,她哽咽到說不出話來,隻是連續點著頭,是啊!尉子墨和宋榮妍之間真是太戲劇性了,那麽多的陰差陽錯之下,竟然還能重新在一起,這樣的感情太讓人動容了。

    安靜緊握住宋榮妍的手,滿含著自責說:“對不起榮姐。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傅尉衍是子墨,唯獨瞞著你一個人。你不要怪我們,傅尉衍是不想讓你參與到他的複仇中,他隻想好好保護你。”

    “我明白,我不怪你們。子墨的性格就是這樣,他總是想為我承擔起所有的一切。”宋榮妍反握住安靜的手。她心中還是有很多疑惑沒有解開,比如那天連依說傅尉衍是藺家之子,以及他和藺韓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些究竟是怎麽回事,但宋榮妍現在不著急了,她會耐心地等著傅尉衍跟她解釋一切。

    宋榮妍讓安靜去休息,安靜估摸著宋榮妍可能是要給傅尉衍打電話,她沒有多說什麽,告訴宋榮妍她就在隔壁的房間,若是宋榮妍有事了,直接叫她就可以了。

    “好。”宋榮妍點點頭,看著安靜走出去,耳邊傳來門被關上的響動後,宋榮妍拿出,遲疑了幾秒鍾,她還是打給了傅尉衍。

    國內是淩晨三點鍾,宋榮妍也不願打擾傅尉衍休息,但若是聽不見傅尉衍的聲音,她估計自己會發瘋把房子掀了。

    “喂。”也隻是十幾秒鍾,電話就通了,寂靜的夜晚裏響起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嗓音。

    宋榮妍拿著的右手頓時一哆嗦,突然掉在了床上,宋榮妍又慌忙地拿起來放在耳邊,剛開口她就已經泣不成聲了,“子墨子墨……”

    宋榮妍重複地叫著傅尉衍的名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電話這邊正靠坐在沙發上的傅尉衍猛地直起身子,驚得蜷縮在膝蓋上睡覺的那隻折耳貓跳了起來,喵喵地衝著他叫喚。

    可傅尉衍已經顧不上它了,傅尉衍的瞳孔大睜著,俊容上滿是不可思議,宋榮妍隻是離開了兩天,宋榮妍這麽快就確定了他是尉子墨嗎?

    就這樣傅尉衍呆愣了足足有一分鍾,眼眶一點點變得通紅,他的胸腔急劇翻湧著,性感喉嚨滾動了好幾下,但仍然艱難到發不出聲音,最後傅尉衍近乎哽咽地呢喃著,“renata……”

    宋榮妍終於確認他是尉子墨了,他和宋榮妍分離了那麽多年,即便如今在一起了,宋榮妍眼裏的他也是另外一個男人,他以為自己不在乎尉子墨這一身份了,隻要宋榮妍愛上他就可以了,但此刻當他與尉子墨重合時,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渴望宋榮妍再叫他一次子墨。

    他和宋榮妍相戀的那一年時光在眼前清晰地閃現過去,傅尉衍的手握成拳頭抵在唇上,一個大男人在接電話時差點沒有控製住哭出來。

    “嗯。”宋榮妍因為哭泣而含糊不清地應著傅尉衍,原本她有千言萬語對傅尉衍說,想問問幾年來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她最愛的子墨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磨難,他是怎麽活下來的……等等這一切,宋榮妍都想了解得透徹。

    然而她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撲到傅尉衍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他不放開,在他的胸口痛哭一場。她隻想觸摸到自己最深愛的男人,激烈地親吻他,甚至是和他融為一體,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有多濃烈。

    宋榮妍的一顆心像是被火燒著一樣,難以平複情緒,整個人幾乎就快要炸了,怎麽辦?她想立即見到傅尉衍,想讓他下一秒鍾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迫不及待過,宋榮妍幾乎被折磨瘋了,她甚至有些呼吸不過來,深深吐出一口氣來,宋榮妍很想說些什麽,然而過了半天依舊隻叫出傅尉衍的名字,“子墨……”

    “嗯。”這次換成傅尉衍沙啞地應著宋榮妍,他的瞳孔中泛起潮濕的水汽,在燈光下閃爍著晶瑩,傅尉衍和宋榮妍一樣,他隻想立即把宋榮妍深深地揉入懷抱中,當情到深處時,連言語都變得蒼白了,傅尉衍也沒有說話,隻想感受著這一刻,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於是這天晚上傅尉衍和宋榮妍兩人全都沉默著,寂靜的隆冬夜晚裏,兩人心裏和整個世界中隻有對方的存在,就這樣聽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時間悄無聲息地流淌而過,傅尉衍和宋榮妍拿著各自坐在那裏,誰都沒有想到要掛斷電話去休息,明知道來日方長,可就是舍不得,幾個小時過去了,兩人都沒有發現自己早就淚流滿麵了。

    後來傅尉衍這邊的天色亮了起來,知道宋榮妍在巴黎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嗓音沙啞語氣心疼地叮囑宋榮妍,“不要熬太晚了。你坐了那麽長時間的飛機,應該很累了,去睡吧!”

    “嗯。”宋榮妍應著傅尉衍,但還是不舍得掛斷電話,在她心裏尉子墨已經死了八年,如今好不容易活過來了,她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感受他的存在,把過去失去的那八年全都彌補回來。

    宋榮妍的眼睛哭腫了,淚水依舊簌簌往下掉,她哭著對傅尉衍說:“我就在巴黎我們的這個家中,你過來找我。我不回去了,我們等著你。”

    “好,我很快就過去。”傅尉衍俊逸的眉宇舒展開來,墨色的雙眸裏熠熠生輝,他的嘴角勾著一抹溫柔又寵溺的弧度。

    兩人又這樣沉默著過去了兩個小時,宋榮妍終於妥協願意去睡覺了,隔著傅尉衍都能感受到宋榮妍的甜蜜,掛斷之前宋榮妍笑著對傅尉衍說:“你來以後,我們給你一個最大的驚喜。”

    外麵明亮的天光灑在傅尉衍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朦朧和透明,他低著頭,動也不動地看著暗下去的屏幕,傅尉衍臉上溫柔的笑意始終沒有散去,從此往後他就可以做回尉子墨,再也不會對宋榮妍隱瞞他的身份,這讓他感到無比的輕鬆和愉悅,他能真正地跟宋榮妍相愛,隔著的那些誤會和是是非非全都不複存在了。

    宋榮妍給予尉子墨的是絕對的信任和寬容以及深愛,傅尉衍有些忍俊不禁,原來宋榮妍對他的另一麵始終都沒有那麽深愛,傅尉衍在宋榮妍心中的地位永遠比不上尉子墨,傅尉衍真不知道是該同情他的另一麵,還是該爭風吃醋。

    那隻折耳貓早就在傅尉衍的腿上“呼嚕呼嚕”睡著了,傅尉衍的大手撫摸著它毛茸茸的肚子,外麵傳來敲門聲,傅尉衍低沉地開口讓何管家進來,他把貓拎到沙發上,起身時卻因為太疲憊而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在地上。

    “少爺。”何管家幾步衝上前扶住傅尉衍,見傅尉衍的眉宇間泛著蒼白,眼睛裏布滿血絲,何管家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他擔心地問:“怎麽了少爺?”

    傅尉衍沒有回答何管家,彎起胳膊一把抱住了何管家的背,他像個孩子般把腦袋埋在何管家的肩膀上,閉上眼濕熱的液體猝然湧了出來,他並非難過,而是太高興了,直到揭開身份的這一刻,他和宋榮妍終於真正重逢了,分離了八年,此時他激動又狂喜,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傅尉衍這一哭,何管家就跟著老淚縱橫了,他沒有多問,緊緊地攬著傅尉衍的肩膀,何管家很快就感覺到衣衫上一片潮濕。

    幾天後一見咖啡館賣了出去,這天傅尉衍和何管家安排好這邊的事務後,何管家訂了機票,準備下午三點飛去巴黎,但中午楚南辰突然找了過來。

    傅尉衍正坐在餐廳裏吃飯,何管家攔不住闖進來的楚南辰,楚南辰一看到傅尉衍,他就怒火衝衝地問:“你把傅紹霏藏到什麽地方了?”

    傅尉衍眼神示意何管家退到他的身後,他依舊那麽從容地坐在餐椅上,勾著唇冷嘲熱諷地對楚南辰說:“以前榮妍在你手上時,你保護不了她,如今自己的老婆被欺負了,你還是護不住她。楚南辰,你不應該找我要人,你應該問清楚你母親都對傅紹霏做了什麽。”

    “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幹涉。”楚南辰語氣僵硬地說。三天前他出差回來知道傅紹霏失蹤後,他對母親和所有的傭人興師問罪,這才得知傅紹霏半年來在楚家過得是什麽生活,當時楚南辰發了很大的火,幾乎跟楚家決裂了,而後他動用了手中所有的人力在整個w市找尋傅紹霏。

    但三天過去了都不見傅紹霏的蹤跡,直到一個小時前他接了陌生的電話,對方告訴他傅紹霏的失蹤和傅尉衍有關,楚南辰半信半疑,在來尉家老宅之前找了傅紹景,那天他質問過傅紹景,傅紹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傅紹霏的下落。

    於是楚南辰讓下屬把傅紹景打得半死,傅紹景慫了,將所有的罪過推到了傅尉衍的身上,楚南辰聯想到傅紹霏給傅尉衍打過電話,此刻再看傅尉衍的反應,他就確定是傅尉衍藏起了傅紹霏。

    “傅紹霏在什麽地方?”楚南辰重複了一遍,這幾天他沒有休息好。英俊的臉泛著青白色,深邃的眼睛裏布滿血絲,傅尉衍越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楚南辰胸腔裏的怒恨之火燃燒得就越旺盛。

    他挺拔的身軀站在傅尉衍的對麵,兩手攥成拳頭,語氣陰冷咬牙切齊地說:“傅尉衍,我不想跟你動手。你要清楚自己今天不比往日了,我如果想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麽容易,所以我勸你最好把傅紹霏還給我,否則不要怪我不念往日舊情了。”

    “嗬!楚大少爺你這話真是可笑,說得好像你有念過舊情似的。”傅尉衍抬眸看著楚南辰,冷嘲熱諷道:“你過去做了那麽多事,試圖搶走我的女人以及把我的兒子丟在孤兒院門口時,你怎麽不想想兄弟情義?楚大少爺你真是我見過最厚顏無恥的人。前段時間還請求我的原諒,如今一出事了,你就來找我算賬了,果真應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傅尉衍自然猜到是傅紹景添油加醋陷害了他。傅紹景找到了報複的好機會,肯定會利用楚南辰對付他,而他既然答應了幫傅紹霏這次,怎麽可能會告訴楚南辰傅紹霏的下落?更何況傅尉衍本就容不下楚南辰,此刻楚南辰既然有膽子闖進尉家老宅,那他豈能輕易放過楚南辰?

    傅尉衍從椅子上長身而起,握著拳頭幾步上前,不由分說地照著楚南辰的臉上砸過去。

    楚南辰沒有防備之下踉蹌往後退去,搖搖晃晃的過了一會才站穩,楚南辰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冒出的血珠子,他臉色鐵青,用力對傅尉衍點點下巴,“看來你是不準備把傅紹霏還給我了是嗎?行,剛剛我就警告過你了,你要跟我鬥,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全都進來吧。”楚南辰朝著背後喊了一聲,緊接著四個黑衣保鏢全都闖入了餐廳,楚南辰眼神陰鷙地盯著傅尉衍,語氣輕蔑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告訴我傅紹霏的下落,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傅尉衍。”

    何管家見狀麵色微變,剛剛他給楚南辰開門的時候,這些人並沒有跟著一起,如今尉家老宅裏隻有他和傅尉衍兩個人,楚南辰的下屬自然就能不請而入了,何管家心裏冒出火氣,楚南辰這是欺負他家少爺現在落魄無權無勢嗎?

    何管家緊緊地攥著拳頭,表情凝重地看著傅尉衍,“先生……”

    “我看不自量力的是楚南辰你吧?”傅尉衍遞給何管家一個安撫的眼神後,他譏誚地反問楚南辰,今天就算沒有傅紹霏一事,楚南辰沒有上門挑釁他,他也要把賬給楚南辰算清楚了。

    傅尉衍深不可測的雙眸裏結了一層冰霜,沒有再多跟楚南辰廢話,他抬腿“砰”用力踹向一個餐椅。

    傅尉衍對麵的某個下屬沒有躲過去,膝蓋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楚南辰擰起俊逸的眉宇。往後退出幾步,揮手讓其他三個人對付傅尉衍一個,然而不到五分鍾幾個人就全都倒下了,緊接著傅尉衍從口袋裏掏出槍來,抬起胳膊毫不停頓地射過去一顆子彈。

    楚南辰驟然間睜大了瞳孔,沒想到傅尉衍如今一無所有了,竟然還敢舉槍殺他,眼看著傅尉衍淩厲的動作,楚南辰反應極快地伸手抓住其中一個下屬的肩膀,隨著“砰”一聲槍響,幾秒鍾後那個替楚南辰擋槍的人倒了下去。

    楚南辰意識到傅尉衍真的會要自己的命,他疾步往後退著,打算暫時離開尉家老宅。

    然而恰在這時外麵傳來了警車的鳴笛聲響,楚南辰猛地頓在原地,表情裏全都是震驚和困惑,鳴笛聲很顯然是往尉家老宅這邊來的,但他並沒有叫警察,難道他是被人利用了嗎?如果警察進來後看到傅尉衍持槍殺人。那麽傅尉衍可能就要被逮捕入獄了。

    楚南辰正這樣想著,口袋裏的震動起來,楚南辰回過神看到傅尉衍已經放下了槍,他這才拿出接通,隨後一道很怪異的聲音傳了過來,“傅紹霏現在在我手裏,如果你想讓她回到你的身邊,那麽就按照我說得做,否則……”

    “什麽?!”楚南辰的心一瞬間跌入穀底,整個人從頭冷到腳,他緊抿著唇,沉默地聽完對方說的一番話後,總算確定對方早就設下了這個陷阱,為的就是借刀殺人,置傅尉衍於死地。

    警察已經闖了進來,楚南辰僵硬地佇立在原地,麵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

    這天晚上七點多時,商佑瑕猛然從外麵推開書房的門。跌跌撞撞地跑進去後,她一下子摔在了書桌上,商佑瑕顧不上疼痛,抬起頭滿眼通紅地對坐在那裏的商權烈說:“爸,出事了!”

    “怎麽了?”商權烈從未見自己的大女兒如此慌張過,他鎖緊眉頭,看到商佑瑕手中拿著報紙,商權烈臉色緊繃地抽出報紙,展開後快速地瀏覽過去。

    今晚的頭版頭條上寫著八年前在大火中喪生的尉家大少尉子墨“複活”歸來,尉子墨整容成傅家二少後進入傅家報仇,而真正的傅家二少被尉子墨殺了,尉子墨把傅家二少的屍體保存下來,浸泡在了福爾馬林中,警方已經在尉子墨的豪宅中找到了傅家二少的屍體。

    另一方麵,尉子墨整容過程中的那些照片也落入了警方的手中,知情者向媒體曝光了,尉子墨還有一條罪狀是把傅家二少的親生母親送入了精神病醫院,買通了醫生軟禁並沒有患上精神病的計茹雅,就在昨天尉子墨派人把計茹雅滅口了。

    而那個凶手已經向警方承認了罪行,供出了尉子墨後,據說凶手畏罪自殺了,第四是楚家大少爺楚南辰指認尉子墨綁架了傅紹霏,目前傅紹霏不知所蹤……等等一條又一條,尉子墨的罪狀簡直是罄竹難書。

    商權烈還沒有看完內容,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在突如其來這麽大的打擊下,他重重地癱坐在椅子中,手中的報紙掉了下去,商權烈麵如死灰,抬起手按住了太陽穴,一瞬間整個人看上去仿佛蒼老了很多歲。

    “爸。”商佑瑕眼中積蓄已久的淚水湧了出來,她兩腿發軟不受控製地跪在了地上,商佑瑕抓住商權烈的胳膊,生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方寸,商佑瑕哭著哽咽地對商權烈說:“爸,你一定要救子墨啊……”

    “怎麽救?”商權烈嗓音沙啞地反問商佑瑕。額頭上青筋劇烈地跳動著,手掌遮住了麵容,他低頭看著腿邊的商佑瑕,商權烈深邃的眸子裏泛起了淚光,“警方在他的別墅裏找到了傅家二少的屍體,他殺人藏屍證據確鑿。他整容成傅家二少也是事實,那個殺計茹雅的凶手招供後死了,唆使殺人的這個罪名,他如何逃脫?”

    “還有楚南辰也在這時橫插一腳進來,傅紹霏如今下落不明……等等這些,隨便一條就能讓子墨被判死刑了,你讓我怎麽救他?”商權烈心知肚明尉子墨不是一清二白之人,過去的幾年尉子墨做了那麽多事,一旦被查出來,肯定要負法律責任,如果罪名不大,他還能濫用私權救尉子墨。

    可突然一下子所有人都聯手對付尉子墨,尉子墨擔上好幾條人命,就算他權利再大,也救不了尉子墨,尤其是多年來他清正廉明、大公無私,如果幹涉這件案子,他所毀掉的就是自己和整個商家的名譽,並且他可以肯定這件事跟傅秉勝脫不了幹係。

    傅秉勝就是想借此事抓住他的把柄,他若是稍有不慎,自己和整個商家都保不住,所以從理智上來講,他應該對尉子墨坐視不管,但他怎麽可能狠下心讓尉子墨受牢獄之災,甚至被判死刑?

    商權烈的眼眶裏一片潮濕,肩背止不住地顫動著,很長時間都難以平複下來。

    商佑瑕挺直的身子垮了下去,她慢慢地癱坐在了地上,眼中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湧出來,這些年來他們已經很對不起尉子墨了,如今尉子墨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們卻束手無策,難道他們商家是被詛咒了嗎?她一個又一個親人遭遇災難,相繼離開他們,直到現在商佑城還生死未卜,那麽接下來是輪到尉子墨了嗎?

    商佑瑕想到這些年失去的親人,她一下子悲從心來,整個人都被消極情緒包圍了,一時間難以緩過來,商佑瑕趴在商權烈的膝蓋上痛哭出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商佑瑕聽到從背後傳來了商旭稚嫩疑惑的聲音,“瑕瑕你們都怎麽了?為什麽要哭?”

    商佑瑕的身子一僵,這才記起剛剛自己闖進來時沒有關門,她抬起頭,匆忙用手抹了一把滿麵的淚水,商佑瑕想隱瞞著傅尉衍入獄一事,轉過去拉住商旭,正要對商旭說些什麽。

    這時商旭把掉在地上的報紙撿了起來,他擰著眉宇認真地說:“我剛剛在電視裏看到了。傅尉衍殺人被警方抓進了監獄裏。他要償命吧?太好了!這就是他的報應,我也去報案,告訴警察傅尉衍害得城城和小白失蹤了。”

    商佑瑕聞言震驚地睜大眼睛,商旭這孩子在說什麽?傅尉衍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竟然巴不得傅尉衍死嗎?如果傅尉衍聽到了商旭這話,傅尉衍該有多痛心?

    商佑瑕的瞳孔裏裝滿了淚水,她看了商權烈一眼,見商權烈的麵上泛著蒼白,商佑瑕從地上起身,牽著商旭的手走回房間。

    商佑瑕讓傭人哄著商旭睡覺後,她又回到書房,含淚對商權烈說:“爸你早點休息,我去監獄裏看看子墨,了解下真相究竟是怎樣的,但凡有一點救他的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好。”商權烈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平日裏他都是穩如泰山,但這種情況下他也坐不住了,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商權烈和商佑瑕一起走出門,他準備去監獄裏找傅秉勝談談。

    已經是十二月份了,外麵下起了大雪,寒氣侵入骨髓,商佑瑕彎身坐進車子裏,不甚明亮的燈光中,商佑瑕眉宇間全都是倦意,不比往日裏端莊高貴,她臉色蒼白地靠在那裏,抬起手蓋住了眼睛,很快濕熱的液體就浸染了指尖。

    ———

    半個小時後傅秉勝被穿著製服的兩個警察帶到了會議室中,門沒有關上,幾個警察守在外麵,傅秉勝一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商權烈,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找了離商權烈最遠的位置坐下。

    傅秉勝被手銬銬住的兩手放在膝蓋上,笑著冷嘲熱諷地對商權烈說:“難怪今天的待遇這麽好。原來是市長親自過來了。雖然我沒有料到你這麽沉不住氣,但自己的親生兒子眼看著就要被判死刑了,你這麽急匆匆地趕來興師問罪,也在情理之中了。”

    商權烈杯子中的茶冒著熱氣,他端起來喝了一口,如傅秉勝平日裏看到的那樣,商權烈依舊是指點江山、從容不迫的政治家姿態,他銳利的目光緊鎖著傅秉勝,渾身散發著壓迫性的氣場,商權烈低沉地問傅秉勝,“誰告訴你尉子墨是我的兒子?”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想承認嗎?”雖然傅秉勝如今淪為了階下囚,但他仍舊不屈服於商權烈這個強者,平靜地跟商權烈對視著,傅秉勝的語氣裏帶著嘲笑和故作的同情,“我想你肯定不敢認尉子墨,因為你對不起他,你沒有資格做他的父親。商權烈,當年讓尉家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是白素娟沒錯。但你和我都是背後的推動者。”

    “若不是你一心想置尉家於死地,白素娟她一介女流之輩哪有那麽大的能耐?尉兆海貪汙受賄,而你打著為民除害的正義旗號,事實上是在公報私仇。”傅秉勝最初不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是尉子墨假冒的,但他比誰都清楚商權烈和尉兆海的恩怨,當然也就一直都知道尉子墨是商權烈的兒子,正因為如此,他才終於看透了商權烈的這個棋盤。

    商權烈垂眸看著杯子中的熱茶,緊抿著唇沒有接話。

    “你明知道我不是尉家的仇人,並且從尉子墨假冒傅尉衍進入傅家的時候,你就清楚他的真實和目的。他找錯了仇家,本不應該走這條路,然而身為父親的你卻並沒有阻攔他,為什麽?”傅秉勝這樣問著商權烈,不等商權烈回答,他繼續說下去,“因為你需要尉子墨這顆棋子來剿滅我傅家,一旦我倒了,其他的那批人也就不攻自破了。你商權烈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整治了w市的官場,你給w市的政場來了一次大洗牌,沒錯,你肯定能名垂千古,被w市所有的人敬仰擁戴。”

    “可他們有誰知道你商權烈的政績是靠利用、犧牲自己的兒子換來的?我佩服你能取大義而舍棄自己的親人,我自認自己做不到,成王敗寇,輸給你我毫無怨言。不過我很期待接下來的局麵,你親手把自己的兒子推入如此境地,到時候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被處以死刑,我一定會采訪一下你的感受如何。”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有爭鬥,必定會有犧牲,不管是為正義或是邪惡,哪個人不是踩著別人一步步爬上來的?傅秉勝不否認自己用過很多極端毒辣的手段,但比起商權烈,他覺得自己簡直太仁慈了,至少他不會像商權烈那樣把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算進棋局中,商權烈為了廣大人民能犧牲自己的兒子,他傅秉勝做不到。

    傅秉勝似乎在精神上折磨了商權烈,皮笑肉不笑地對商權烈說:“我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下場會如何,但商權烈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我也必定會拉著你的親生兒子跟我一起。如今我已經孤注一擲了,就看你什麽時候能走到死路。哈哈哈……”

    ———

    半個小時後,這邊監獄裏商佑瑕剛離開沒有幾分鍾,商權烈就走了進來。

    傅尉衍背對著商權烈坐在硬實的床上,感覺到屋子的燈光被遮去了一些,傅尉衍並沒有回頭看商權烈,語氣淡淡地說:“你來了。”

    商權烈站在離傅尉衍幾步遠的地方,不像剛剛麵對傅秉勝時那麽威嚴、氣場強大,商權烈的眼眸裏浮動著血絲,他滿眼慈愛地看著傅尉衍寬闊的後背,開口時嗓音沙啞得厲害,商權烈喉嚨滾動艱澀地說:“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不用了。”傅尉衍波瀾不驚地回絕了商權烈。在所有人都為他擔驚受怕的時候,傅尉衍卻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仿佛坐牢於他來說隻是被鎖在屋子裏而已,傅尉衍從未有過的平靜,“兩年我以傅家二少的身份回來複仇的時候,我就已經料到了今天的結局。畢竟有些事我確實做了,跟我脫不了幹係,商市長無需濫用私權救我,你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商權烈挺拔如青鬆的脊背猛然一震,睜大瞳孔緊盯著傅尉衍問:“你已經全都知道了是嗎?”

    “沒錯。”傅尉衍回過頭,渾身上下透著孤寂,那張俊美的臉和薄唇都泛著蒼白,傅尉衍深不可測的眼眸裏閃爍著光芒,用一種悲涼又自嘲的語氣對商權烈說:“早在幾個月前我就拿你的頭發做過鑒定了。我知道自己是你的親生兒子,我和商佑城是三胞胎兄弟,但商市長很抱歉,我不想認你這個父親。”

    “無論尉兆海和白素娟他們自家的恩怨如何,我隻知道他們待我如親生兒子。在尉家沒有落敗之前,至少我從來沒有受過半點委屈和不公平。我找錯了複仇對象,是尉兆海自食其果沒有錯,但我並不後悔。因為尉家於我有養育之恩,如今這一切都結束了,我不是尉子墨,同樣我跟你們商家也沒有關係。如果非要報答你們帶我來到這個世上的那份情義,我想我為你商市長毀滅傅家,給你的政績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已經足夠了吧?”

    商權烈的眼眶裏泛起淚光,他往前走出幾步,越發清楚地看著傅尉衍,“你在怪我是嗎?”

    “不怪。”傅尉衍搖搖頭,墨色的發線把他的麵容遮在一片陰影裏,傅尉衍語氣誠懇地說:“我理解你作為一個市長的苦衷,為了w市更多的人,你犧牲掉那麽幾個人,是大義之舉。作為w市的市民,我敬仰並且感激你,但身為兒子,原諒我沒有那麽大度。”

    “你既然不把我當成兒子,我又何必把你當成父親?所以你就當自己沒有我這個兒子,我也裝作沒有商市長你這個父親。你能救我便救,你不能救,那也是你的立場,我不在乎、不怪罪於你。”

    雖然八年前尉家家破人亡了,但那些親人一直都活在傅尉衍的心中,後來他知道自己不是尉家的兒子後,他真正意義上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而就算幾個月前他得知了自己是商權烈的兒子,他也沒有把商家人當做自己的親人,所以在這個世上從始自終都沒有拋棄他、待他一心一意、對他不離不棄的人隻有何管家和宋榮妍,悲哀嗎?

    或許吧。

    “我會盡我所能救你。如果我救不了你,我就到地下向你母親謝罪。”對於傅尉衍控訴,商權烈並沒有多辯解,他的胸腔急劇起伏著,竭力忍住眼中的熱淚,商權烈近乎哽咽地說:“我知道你最大的心願是什麽。放心吧!”

    “我們會照顧並且保護好商旭,讓他健康快樂地成長,榮妍她也不會知道國內這邊發生的一切。若是你真的不在了,我就永遠不會讓她回來了,催眠讓她忘記你以及有關你們的點點滴滴,是最好的結局。”

    傅尉衍狹長的雙眸裏猩紅得幾乎滴出血來,他緊握著拳頭,手背上的血管幾乎快要爆裂了,薄唇抿成僵硬的線,光線不甚明亮的牢獄中,外麵大雪飛揚,無數的畫麵在傅尉衍的腦海中閃過去,想起答應宋榮妍的到巴黎那個家找她,她還在等著他回去。

    傅尉衍驟然心痛如刀絞,他驀地用力閉上眼睛,透明的液體滑落而出,男人背對著門枯坐在那裏。哽咽又模糊地應下一個字,“好。”

    ———

    巴黎這幾天的天氣很好,黃昏的時候霞光漫天,把客廳籠罩在一片安寧祥和中,宋榮妍穿著白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海藻般的卷發披散在肩背上,夕陽下她整個人看上去柔婉美麗,唇邊噙著甜蜜的笑意。

    宋榮妍低著頭,一手撫摸在平坦的肚子上,感受著那裏麵孕育的生命,她回答著剛剛justine的問題,“嗯。我和子墨七年前就有一個兒子了,很聰明五官很精致,各方麵都特別像子墨。我希望這胎能生個女兒,子墨他肯定會更寵愛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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