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答應我的條件,否則宋榮妍就會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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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stine和袁堅生的兒子叫袁昶,勉強能聽得懂中文,他走到宋榮妍腿邊,好奇又天真地摸了摸宋榮妍的肚子,用法語告訴宋榮妍他爸爸和媽媽正在努力生第二胎,他們一家都希望是個妹妹,到時候他就可以做個蓋世英雄,保護自己的妹妹了。

    宋榮妍一聽這話就想起小白和商旭來,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她心裏突然間很不是滋味,小白也想要個妹妹,但小白至今下落不明,商旭呢?

    商旭排斥她生下傅尉衍的孩子,不過沒關係,畢竟傅尉衍就是商旭的親生父親,他們會好好地對商旭解釋,商旭慢慢的就會理解了。

    “這樣挺好的。”justine用中文對宋榮妍說,伸手把自己的兒子拉到膝蓋上,夕陽餘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一切都美好得宛如一幅油畫,justine的眉梢眼角懼是笑意,“子墨回來以後,就不要再走了。你們在巴黎定居,子墨可以做他想做的法醫工作,以他的才能,要不了一年半載,就必定會功成名就了。”

    宋榮妍淡笑著點點頭,心裏疼得厲害,子墨失去的何止是原本的那張臉和身份,他連自己的夢想都放棄了,若是沒有當年那樣的變故,子墨應該跟如今的袁堅一樣成為最出色的法醫,現在宋榮妍隻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就算他們還要繼續跟藺家家族和整個mafia鬥爭,但傅尉衍能做回尉子墨,宋榮妍就足夠滿足了。

    justine拿著水果刀低頭削蘋果,過了一會兒,她抬眸漫不經心地問宋榮妍,“幾天前你不是說子墨要回來嗎?怎麽現在還不見他的人?該不會出現什麽意外了吧?renata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

    “等晚上我打給他。”宋榮妍應著,她這幾天簡直是度秒如年,心裏不斷地想著傅尉衍怎麽還不來。

    安靜被她念叨得煩了,就給她講了以前看過的某個新聞,說淩晨幾點妻子在短信裏不停地催促丈夫回家,結果開車的丈夫心中焦急,精神不集中之下發生了車禍,最終導致車毀人亡。

    宋榮妍被安靜這話嚇得半死,所以宋榮妍克製著自己不去催促傅尉衍,不想讓自己的思念成為傅尉衍的負擔,傅尉衍沒有過來,說明有事情尚未處理完,那她就給傅尉衍足夠的時間,乖乖地等著就是了。

    宋榮妍正這樣想著,外麵傳來了門鈴聲,能來這裏的也就隻有袁堅了,宋榮妍邀請了他下班後過來吃晚飯,袁昶用法語歡呼著說爸爸回來了,自告奮勇地跑去開門,隻是半分鍾後袁昶在門外喊著宋榮妍和justine,說是來了他不認識的哥哥和姐姐。

    宋榮妍的心裏一下子升起警惕,難不成是藺韓軒的人?但緊接著宋榮妍又否定了。她太草木皆兵了,畢竟她帶來了幾個保鏢,若是藺韓軒的人製服了她的保鏢,在袁昶開門時就應該直接闖了進來,對方並沒有這樣做,看來是另有其人。

    宋榮妍看了justine一眼,蹙著眉從沙發上站起身時,在廚房裏做晚飯的安靜走了出來,她對宋榮妍說:“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宋榮妍點點頭,“好。”

    安靜走了出去,很快安靜和一男一女就到了宋榮妍的麵前,宋榮妍見顧律和樓嵐舉止不凡,渾身上下散發著很強大的氣場,宋榮妍抿了抿唇問:“你們是子墨的下屬嗎?”

    “他們是商少的同伴,都是fbi中的精英。”安靜對宋榮妍介紹道,雖然樓嵐從見到她,樓嵐就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她,但安靜問心無愧,如今一點都不怕樓嵐這個特工。

    顧律和樓嵐這一男一女給人很強的壓迫感,一進來客廳溫馨的氛圍就變得有些緊張。justine覺得樓嵐怎麽看都像是個冷血女殺手,那淩厲的眼神讓她有幾分忌憚,擔心嚇到孩子,她站在那裏伸出胳膊攬住了袁昶的肩膀。

    雖然宋榮妍現在很信任安靜,但突然間顧律和樓嵐這麽兩個人出現,她心裏到底還是有幾分戒備。

    偏偏樓嵐相當高冷桀驁,不屑向宋榮妍證明自己的身份,反正宋榮妍愛信不信,她一個fbi的特工,難道還要俯就宋榮妍不成?眼看著形成了對峙的局麵,顧律直接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遞給宋榮妍,並且他從錢包裏取出一張照片。

    宋榮妍看到照片中商佑城和連依以及顧律和樓嵐四個人,宋榮妍這才相信顧律和樓嵐是商佑城的同伴,她把東西還給顧律,宋榮妍讓顧律和樓嵐坐下,俯身給兩人倒著茶,“抱歉,你們也清楚現在的處境,以至於我的疑心和戒備越來越重。”

    “是啊!”樓嵐破天荒地應著宋榮妍,並不喝宋榮妍放在手邊的那杯茶,她抱著胳膊瞥了一眼站在宋榮妍身側的安靜,樓嵐冷嘲熱諷地說:“正是因為之前你們太容易相信人了,所以藺韓軒派來的臥底在你們身邊潛伏了一年多,出了那麽大的事,你們才看穿她的真實麵目。”

    聞言安靜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低下頭緊抿著唇沒接話,她無法抹掉過去的汙點,宋榮妍雖然原諒了她,但並不代表宋榮妍以後會掏心掏肺地待她,此刻樓嵐是在提醒宋榮妍不要輕信她這個轉變者,狼是養不熟的,她隨時都有可能背叛宋榮妍。

    宋榮妍的眼角餘光瞥到安靜的手握成了拳頭,而那左手上斷掉的無名指讓宋榮妍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疼,宋榮妍表麵上若無其事地對樓嵐笑了笑,話語裏卻含著冰冷,“樓小姐看待問題太絕對了,沒有哪個人不犯錯。我想樓小姐你怕是也有一段難以啟齊的經曆吧?”

    “你……”樓嵐這些年何時碰到過對手,結果剛認識宋榮妍,宋榮妍就戳了她的痛處,雖然宋榮妍未必真的知道她的過去,是憑借深厚的閱曆看透她的,但樓嵐就是有一種被宋榮妍甩了巴掌的恥辱感,她豁地站起身,手伸到外套口袋中要把槍掏出來。

    顧律拽住樓嵐的胳膊,把人拉了回去,顧律了解樓嵐的性情,再加上樓嵐本就對宋榮妍有一種莫名的敵意,難免剛碰上就要跟宋榮妍掐,顧律用眼神警告樓嵐不要自相殘殺,端起那杯茶遞給樓嵐。

    樓嵐臉色鐵青地喝了一口茶,沉默著沒有再說什麽。

    雖然宋榮妍不明白樓嵐為什麽針對自己,但她沒有跟樓嵐計較,轉過頭語氣溫和地讓安靜回廚房做晚飯,隨後她看著顧律,很客套地問:“顧先生今天登門,是有什麽事嗎?”

    顧律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雙腿交疊坐在宋榮妍的對麵,那張臉一如往常的冷峻,整個人透著一種不可侵犯和靠近的孤高感,但開口說話時他的嗓音低沉又性感。聽在人耳中很舒服,“前幾天樓嵐在國內跟藺韓軒交過手,作為條件交換,藺韓軒告訴樓嵐小白和商佑城都還好好地活著,讓我們隻要來巴黎找到你,就可以見到小白和佑城了。”

    “是嗎?”宋榮妍詫異又驚喜地睜大瞳孔,雖然不知道樓嵐和藺韓軒拿什麽條件交換,但既然顧律和樓嵐找了過來,那就證明藺韓軒給的消息可信。

    宋榮妍幾乎喜極而泣了,哪怕還沒有見到商佑城和小白,至少確定了他們兩人沒事,宋榮妍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顧律擰起俊逸的眉宇,宋榮妍的反應表明她並沒有見過商佑城和小白,怎麽回事?

    顧律和樓嵐對視一眼後,顧律抿了抿薄唇,斟酌著低沉地對宋榮妍說:“我覺得很有可能小白和佑城還在藺韓軒手中。藺韓軒讓我們過來找宋小姐,是在暗示我們佑城和小白就在宋小姐住所的附近。至於能不能找到小白和佑城,那就要看我們的本事了。”

    宋榮妍的眸子裏漸漸結了一層冰霜,嘴角勾著譏諷的弧度,果然藺韓軒沒有那麽輕易放過商佑城和小白,就算出於無奈退讓了,藺韓軒還是給他們設置了障礙。

    沉默片刻,宋榮妍抬起頭對顧律和樓嵐說:“既然小白和商佑城就在附近,那麽應該不難找到他們。我把身邊的四個保鏢借給你們找人,這樣能快些。”

    宋榮妍看得出來顧律是想用她手中的幾個人,她當然會不遺餘力地幫著找小白和商佑城,如果她不是身懷六甲,不方便跟著這些人四處奔波,她就親自去找,現在隻有在家裏等顧律的消息了。

    “那就再好不過了。”顧律覺得宋榮妍這人很聰明,溝通起來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容易,顧律沒有忽視宋榮妍的安危,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語氣溫和地對宋榮妍叮囑道:“我們把你身邊的幾個人帶走,明天早上六點鍾不管有沒有找到佑城和小白,我們都會回來。”

    “所以在我們離開的這十幾個小時裏,為了宋小姐你的安全,就暫時委屈一下你,你不要離開這棟房子。”顧律剛剛就看過了,這棟別墅的玻璃都是防彈的,藺韓軒就算帶人來,宋榮妍在門窗緊閉的情況下,藺韓軒很難進入這裏。

    如果藺韓軒把動靜鬧得大了,會驚擾袁堅和其他居民,到時候真的出了事,他們自然會趕過來救宋榮妍,以顧律對藺韓軒的了解,藺韓軒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宋榮妍防衛嚴了,藺韓軒就找不到機會下手,何況他們隻是離開十幾個小時,所以顧律才能放心地借走宋榮妍的人。

    顧律沒有再多說什麽,連晚飯都沒有吃,他把宋榮妍的保鏢帶走了四個,留下兩個給宋榮妍後,顧律和樓嵐就在附近地毯式搜尋商佑城和小白的蹤跡。

    宋榮妍和安靜幾個人在餐廳了吃了晚飯,justine帶著袁昶回去了自己的住所,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宋榮妍拿出要打給傅尉衍,恰好商佑瑕在這時找宋榮妍。

    宋榮妍看到來電顯示後蹙起眉頭,國內的時間應該是淩晨了,商佑瑕這個時間找她做什麽?

    宋榮妍壓著心中的疑惑,接通後她問候著商佑瑕,“長姐,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有休息?”

    “突然間失眠了,就想找你聊聊天。”電話這邊商佑瑕披著外套站在一扇落地窗前,室內隻有床頭櫃那裏的台燈亮著,商佑瑕處在一片陰影中,從背後看過去身形單薄孤寂。

    外麵紛紛揚揚下著大雪,商佑瑕臉上還掛著淚痕,嗓音含著些許的嘶啞對宋榮妍說:“下午子墨來商家吃晚飯,告訴我們他有了小白和佑城的下落,就趕去了w市的一個縣城。他是打算回巴黎嗎?那可能你要等幾天了。”

    宋榮妍詫異地挑起眉,原來商佑瑕也知道傅尉衍的真實身份,想必是傅尉衍告訴商佑瑕她已經知道了,商佑瑕此刻就改了對傅尉衍的稱呼,另一方麵宋榮妍有些混亂,樓嵐說商佑城在巴黎,傅尉衍卻在w市有了商佑城的消息,所以到底樓嵐和傅尉衍誰是對的,或者兩人都被藺韓軒騙了嗎?

    “我知道了,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找小白和佑城更重要。”宋榮妍應著商佑瑕,她靠坐在床頭,燈光把她映照得柔美動人,宋榮妍的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這已經成為了她改不掉的習慣。

    很快傅尉衍就會來到她的身邊,她很期待看到傅尉衍知道她懷孕後的反應,之前擔心傅尉衍不會讓她留下孩子,她設計好了在國外生孩子,而現在確認傅尉衍就是尉子墨了,宋榮妍堅信尉子墨想要孩子,她從來不質疑子墨對她的感情,前段時間肯定是她誤會了傅尉衍,她等著傅尉衍來解釋。

    “榮妍,你是不是懷孕了?”商佑瑕突然這樣問宋榮妍,想到一個宋榮妍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但傅尉衍卻有可能被處以私刑,商佑瑕心裏既喜悅又難受得厲害,裝作若無其事地對宋榮妍說:“那天下午你來商家的時候,我覺得不對勁,就讓下屬去醫院裏查了一下,這才確定了。”

    “看來什麽事都瞞不了長姐。”宋榮妍的語氣很輕鬆,甜蜜地笑著跟商佑瑕聊天,“我還沒有讓子墨知道,想等他來了,給他一個驚喜,長姐你可要替我保密。”

    商佑瑕能想象到宋榮妍此刻的樣子,她也被感染得笑了,然而眼中的淚水卻控製不住滑落而出,無聲無息的,商佑瑕壓著胸腔中的悲痛應著宋榮妍,“當然,這種事就要你親口告訴子墨,我相信子墨會很高興。榮妍,你在那邊好好養胎,其他的什麽事都不要管,商旭我們會幫你照顧。”

    “嗯,謝謝長姐。”宋榮妍並沒有察覺到商佑瑕的反常,隨後商佑瑕問了她巴黎這邊的天氣和住所之類的。宋榮妍一一回答了商佑瑕。

    商佑瑕習慣性地叮囑宋榮妍幾句,就把電話掛了,緊接著商佑瑕拿著的胳膊垂下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猝然背過身靠在落地窗上,商佑瑕失去所有力氣般一點點癱坐在地上,把臉埋入膝蓋中,商佑瑕低聲哭出來。

    他們可能真的救不了傅尉衍了,這個時候隻能瞞住宋榮妍一切,讓宋榮妍在巴黎安心地養胎,商佑瑕正在找催眠高手,若是到時候傅尉衍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個人就會立即對宋榮妍催眠,這是傅尉衍的心願,同樣也是他們想要的結局。

    ———

    宋榮妍收起後想著國內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就沒有再給傅尉衍打電話,反正商佑瑕剛剛也說了傅尉衍還有幾天才能來,隻要傅尉衍不是因為遇到了什麽事而耽誤了,那宋榮妍就放心了。

    宋榮妍躺回床上閉著眼睛,她想傅尉衍想得睡不著覺。肚子裏有了孩子後,也不能再隨便吃安眠藥了,宋榮妍這幾天晚上都是強迫自己入睡。

    台燈映下一小片光芒,深夜的房間裏很寂靜,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能傳入宋榮妍的耳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宋榮妍聽到了一種“嘩啦啦”的聲音,無法判斷是怎麽發出來的,幾十秒鍾都沒有間斷,宋榮妍慢慢地睜開眼睛,緊緊地蹙起眉宇,怎麽回事?

    宋榮妍想到顧律走時說過藺韓軒的人可能會找來這裏,她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難道是藺韓軒正在企圖破門而入嗎?

    宋榮妍從床上坐了起來,遲疑片刻後,她掀開被子下床,宋榮妍披了一件衣服,穿上鞋後打開門走出去。

    二樓走廊裏靜悄悄的,安靜的房門緊閉著,大概沒有聽到什麽響動。也難怪,恐怕隻有睡不著的她才會這麽敏銳。

    宋榮妍沒有叫醒安靜,她一個人沿著樓梯走下去,漸漸的那聲音離得近了,宋榮妍覺得不像是有什麽人闖進來,她屏住呼吸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外麵的月光灑進來,把地上映得明晃晃一片,宋榮妍纖弱的身子仿佛紙人般搖曳著。

    很快宋榮妍確定了那“嘩啦啦”的響動是從地下室裏發出來的,並且隨著她的走近,變成了“砰砰”砸牆的聲音,宋榮妍猛地睜大了瞳孔,放輕腳步沿著地下室的樓梯走,她打開了燈,但樓梯狹長幽深,燈光照不到那麽遠的地方,望過去前麵是黑漆漆的一片。

    宋榮妍的影子映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覺得這場景像極了鬼片或是變態殺人犯犯罪之處,宋榮妍一步一步往下走,燈光照在她的背後,離她越來越遠,讓她像是在走入沒有光亮的地獄深淵一樣。

    宋榮妍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後背冒出一層冷汗,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這種感覺很刺激又緊張,在看到地下室那扇緊閉的門時,宋榮妍遲疑地頓在了原地,現在可以肯定絕不是藺韓軒的人來了,“嘩啦啦”的聲響越來越大,就是從那扇門裏傳出來的,也就是說地下室裏應該是有什麽東西。

    在這樣的夜晚裏,如此詭異又驚悚的氛圍讓宋榮妍不敢輕易上前,然而她卻壓製不住好奇心,有一種很強烈的探索欲望,如果不搞清楚地下室裏怎麽回事,宋榮妍覺得自己肯定會寢食難安,既然不是藺韓軒,也就沒有什麽好怕的了吧?

    反正她不信鬼神。驚悚片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嚇自己,這個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所以進去地下室看看,她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吧?這樣想著,宋榮妍咬了咬唇,掌心裏早就被汗水浸濕了,在經過幾分鍾的心理鬥爭後,宋榮妍還是鼓足勇氣走了下去。

    宋榮妍的手放在門把上,輕微地轉動了一下,她把門推開了一條縫隙,室內亮著的燈光照在宋榮妍的身上,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隻餘下如墳墓般的死寂。

    宋榮妍沒有再猶豫,猝然把門推開,她全部的身形暴露在了燈光下,緊接著宋榮妍就看到了對麵牆壁上被鐵鏈鎖著的人。

    他的兩手反著縛於背後,低著頭朝著地板,垂下來的墨色發線遮住了麵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而他全身上下血肉模糊。鮮血一滴一滴砸在了地上,匯成了一大灘,有的已經幹涸了,可見這男人被關在地下室有一段時間了。

    宋榮妍震驚地睜大瞳孔,捂住嘴差點發出尖叫,怎麽會這樣?尉子墨房子中的地下室裏為什麽會囚禁著一個男人?她剛來這裏沒有幾天,對方不可能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把一個大活人鎖在這裏,所以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是在自己來之前被關的,那麽對方是怎麽進入這棟別墅的?

    她和傅尉衍以及袁堅有這個房子的鑰匙,難道是傅尉衍囚禁了這個人?宋榮妍想到傅尉衍禦苑的三樓那具屍體,覺得傅尉衍很有可能會做這件事,本身傅尉衍這幾年就有很多秘密,屍體都能藏在房間裏了,以及他尉家老宅裏最初不就放著一個真人骨架嗎?那麽在地下室裏囚禁一個人,對於傅尉衍來說,也就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了。

    宋榮妍渾身都冒出冷汗,僵硬地站在門口,猶豫著自己是離開,還是上前看看這個人是誰時。耳邊又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響,是那個男人在掙脫著鐵鏈,宋榮妍心驚膽戰地看過去。

    男人慢慢地抬起頭,墨色的發線遮住了眉眼,宋榮妍依舊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眼前一抹銀色的光芒閃過去,宋榮妍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脖子上,他戴著一條銀色的吊墜,一片四葉草中鑲嵌著紫色的鑽石,這種吊墜一般都是女人戴的,宋榮妍隻在一個男人脖子上看到過,而那個男人是……宋榮妍試探性地喊道:“商……佑城?”

    宋榮妍的臉色“刷”地白了,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睜大瞳孔不可思議地盯著男人處在陰影中又被鮮血浸染著的臉,十幾秒鍾後宋榮妍對上了那雙細長的鳳眸,宋榮妍的身子猛地一晃,踉蹌著往後退出幾步,差點摔在地上,宋榮妍的麵上褪去所有的血色,半晌後總算反應過來,她抬腿就要疾步跑過去。

    “別……別過來……”商佑城額頭上的鮮血往下流淌著,眼睛和睫毛早就被浸濕了,他的視線中看到的是血淋淋的一片,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但商佑城能確定是宋榮妍,商佑城幹裂的唇瓣顫動著,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艱難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了,“榮妍別……”

    然而宋榮妍並沒有聽見商佑城的提醒,她跑進屋子裏,突然從左右兩邊衝出來兩個人,他們上前不由分說地抓住宋榮妍的兩條胳膊。

    “放開我!”宋榮妍出於本能地奮力掙紮著,期間左手腕上戴著的翡翠鐲子滑落在地上,“啪嗒”的清脆聲響下,手鐲碎了好幾瓣,其中一瓣滾落到了門外,緊接著隻聽見門“砰”一下被關上的聲響,屋子裏透出的光被遮住了,沒過多久地下室外麵的聲控燈也滅掉了,黑暗中隻有那一瓣翡翠散發著淡淡的碧綠色光芒。

    ———

    這天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正在睡覺的安靜隱約聽到了一聲尖叫,她猛地睜開眼睛,安靜沒有任何停頓地掀開被子下床,她穿著鞋子就往宋榮妍的房間裏跑去,不管尖叫聲是怎麽回事,她必須先確認宋榮妍的安全。

    然而安靜並沒有在大床上看到宋榮妍,她把整個臥室都找遍了,也沒有見宋榮妍的蹤跡。

    “榮姐!”安靜的臉色大變,在偌大的別墅裏驚慌失措地喊著宋榮妍,安靜匆忙跑出宋榮妍的臥室,隨後安靜把這棟別墅的每個房間都看過了,總算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宋榮妍竟然失蹤了!

    安靜兩腿一軟驟然癱在了地上,神色間全是驚恐和不可思議,安靜整個人仿佛墜入冰窖,渾身的溫度全都流失了,等安靜再反應過來時,她的後背早就冷汗淋漓了。

    安靜扶著牆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房間裏跑,拿起自己的,她哆嗦地打給了justine,在等待接通的過程中,安靜眼中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大顆大顆地砸在屏幕上,空蕩寂靜的房子裏安靜哽咽地祈禱著,“榮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

    藺韓軒去了一趟巴黎,也隻待了一天,他就乘坐航班飛了回來,藺韓軒在藺韓錦的別墅裏換過衣服後,他開著車子去了醫院。

    早上九點多鍾,病床上藺韓錦在藥物的作用下睡著了,藺韓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那雙狐狸眼深深地凝視著藺韓錦蒼白的麵容,他的瞳孔裏漸漸染上了濃烈的血色。

    過去了大半個小時,藺韓錦仍舊安穩地沉睡著,明亮的天光灑過來,把女人照得很朦朧,透著一種嬌弱病態的美麗,跟過去那個高傲孤冷的女人截然相反。如今藺韓錦被折磨得已經沒有任何姿態了,藺韓軒心裏疼得厲害,看了藺韓錦很長很長時間,他始終沒有舍得叫醒藺韓錦。

    後來藺韓軒從椅子上長身而起,他的大手在藺韓錦的臉上撫了撫,動作中充滿了溫柔和愛憐,藺韓軒撥開藺韓錦的一縷頭發,俯身湊過去在藺韓錦的唇上吻了一下後,他戀戀不舍地直起身子,關上門離開了病房。

    藺韓軒到監獄裏見傅尉衍時,傅尉衍正靠在背後的牆上,一條腿支起來放在床上,而手臂搭在膝蓋上,如往常一樣極其優雅又散漫的坐姿,似乎監獄這種惡劣的環境絲毫不影響他,他這樣的男人就算丟進煤堆裏,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高貴從容的王者氣度。

    藺韓軒邁著修長的腿走過去,在離傅尉衍不遠的椅子上坐下,如同老朋友見麵般,藺韓軒挑眉笑著跟傅尉衍打招呼。“你看到我難道一點都不奇怪嗎?”

    “我為什麽會奇怪?”傅尉衍反問藺韓軒,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陽光從鐵窗中照在他的身上,傅尉衍側坐著,隻留給藺韓軒半邊側臉,陰影中他的下巴線條流暢優美,傅尉衍雲淡風輕地瞥過去藺韓軒一眼,“是不是我表現得很震驚,你就會有成就感了?抱歉讓你失望了,不管你是裴韓軒或者傅家二少,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

    藺韓軒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來,應該是安靜揭穿了他裴韓軒這個假身份,至於傅家二少這點,恐怕傅尉衍早就懷疑了,在這件事中傅尉衍就確定了,不過到了今天這一地步,藺韓軒也不打算偽裝下去了,他眉梢眼角全都是笑意,斜睨著傅尉衍,藺韓軒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對傅尉衍說:“尉子墨,你輸了。當年我患有心髒病在美國找你治療的時候,你因為仇恨傅家,在碰上我這個傅家私生子後,你用了一番話刺激我。”

    “我心髒病病發被送去急救室,後來搶救無效死在了手術台上,那麽你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嗎?禦苑裏那具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又是怎麽回事,你想明白了沒有?”

    傅尉衍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不以為然地反問坐在那裏的藺韓軒,“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所有布局我都已經看透了,你接下來是不是就沒有炫耀的資本了?所以我就給你這個機會,我洗耳恭聽。”

    “那就說來話長了,估計我們要從中午聊到黃昏日落,慶幸的是我很喜歡跟你聊天。”外麵的陽光恰好照在藺韓軒所坐的位置,這讓他整個人都被籠罩了起來,渾身上下光芒萬丈,藺韓軒那張陰柔的麵容顯得很柔和,他的嘴角噙著笑意,用磁性的嗓音對傅尉衍說:“事實上所有事情的根源隻是因為我想活命而已。你也知道我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在這個世上的生命有限。生存是一個人的本能,我不想我這輩子什麽都沒有做,生命就已經結束了,尤其我是個很有野心和抱負的人。”

    “我不能年紀輕輕就死了,我要向傅秉勝和傅家所有人證明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也讓他們後悔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所以在我知道自己需要一顆合適的心髒才能繼續活下去後,我的計劃就開始實施了。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這十年間我都在找那個能與我的心髒最匹配的人。這期間我放棄了兩個心髒捐贈者,因為我計算了那兩顆心髒跟我的匹配性和手術的成功率以及術後我能活多少時間……等等問題,這關乎我自己的性命,我不能出任何差錯,必須要有絕對的把握。”

    傅尉衍勾起唇笑了笑,他一直覺得藺韓軒的性情跟他很相似,就如同藺韓軒喜歡跟他聊天一樣,這時傅尉衍接過藺韓軒的話,“最後你終於找到了藺家大少,為了得到他的心髒,你殺了他。”

    “對。”藺韓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之所以利用藺韓錦進入藺家家族,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得到藺家大少的心髒。他藏著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藺家家族裏潛伏了兩年後,時機成熟了,他把自己寵愛過的某個女人送給了藺家大少,讓那個女人殺了藺家大少後,他順利得到了藺家大少的心髒。

    而在此之前他就已經開始做整容手術了,這也是那半年為什麽別人覺得他和藺家大少站在一起時,分不清他們兩人誰是誰,他把自己整容成藺家大少,同時還有一個計劃正在進行著。

    在藺歐朗的調查下,那個殺藺家大少的女人把他這個幕後主使供了出來,所以他給自己找了一個替身,那個替身也患有心髒病,他讓醫生把那個男人整容成他的樣子,然後去美國找尉子墨做手術,尉子墨和藺歐朗都以為那個人是他,他死在了手術台上,藺歐朗也就算為親生兒子報仇了,可事實上沒有人知道這個時候他已經變成了藺韓軒。

    “我整容做了藺家大少後,我得到了他的地位、身份、權勢、金錢、女人……等等所有的一切,我的最終目標是想做整個mafia的老板,我漸漸積蓄了自己的實力,兩年前我殺了藺歐朗,從此成為了藺家家族的掌控人。我控製了藺家,更想控製mafia,如此一來,商佑城這個fbi中的精英就成了我最大的對手,所以我不得不跟商佑城鬥下去。在我和他之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藺韓軒攤開手掌,低頭看著掌心裏的紋路,眉眼不抬地對傅尉衍說:“傅家的那場爆炸案是我製造的。我就是想毀掉傅家,你尉子墨成為了我最好的棋子。直到今天傅家家破人亡,傅秉勝不久後將會被處以死刑,而尉子墨你也淪落至此,你說我難道不是最大的贏家嗎?”

    傅尉衍乏力地閉上雙眸,他異常平靜,半邊側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藺韓軒見狀挑起俊逸的眉宇,頗有些意外地反問傅尉衍,“你這是不打算反抗,就這樣認命了是嗎?可我的目的不是讓你死。你如果一死了之,那麽我綁架宋榮妍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畢竟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要傷害一個孕婦。”

    “什麽?!”傅尉衍猛地轉頭盯住藺韓軒,上一秒鍾還是穩如泰山的樣子,藺韓軒一提起宋榮妍,傅尉衍的俊容陡然變得蒼白,宋榮妍懷孕了?!宋榮妍如今在藺韓軒的手上?!

    傅尉衍覺得自己的腦子仿佛被炸掉了,他豁地從硬實的床板上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卻是劇烈一晃,沒有站穩之下踉蹌往後退出半步,“砰”一下,傅尉衍的脊背重重地摔在牆上。

    他頭暈目眩,緩了好一會兒,緊接著幾個大步衝上前,傅尉衍伸手一把抓住藺韓軒的衣領,直接將藺韓軒從椅子上拎了起來,傅尉衍的渾身上下蔓延著殺氣,嗜血的雙眸緊緊鎖著藺韓軒,他一字一字威脅地問:“你把榮妍怎麽樣了?”

    傅尉衍胸腔裏的火騰騰燃燒起來,宋榮妍去巴黎的時候帶著安靜和其他六個保鏢,並且顧律也在暗中保護宋榮妍。他以為萬無一失了,可這些人都是廢物嗎?尤其是顧律,fbi中的精英就如此不堪一擊嗎?宋榮妍去了也隻是七八天而已,結果這麽快就出事了,傅尉衍此刻真想要了藺韓軒和顧律幾人的命。

    “你不要激動,我們坐下來好好地談條件。”對比起傅尉衍過激的反應,藺韓軒一副雲淡風輕仿佛掌控了一切的姿態,也不急於掙脫傅尉衍,藺韓軒眯著漂亮的狐狸眼,邪佞地笑著對傅尉衍道:“為了證明我話裏的真實性,你的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確實在我手中,我來告訴你我這次計劃的整個過程。”

    傅尉衍的瞳孔急劇收縮著,那裏頭迸射出陰鷙的光芒,半晌後他收回掐住藺韓軒脖子的手,高大的身軀佇立在潮濕的牢獄中,傅尉衍垂下去的兩手緊握成拳頭,指關節發出斷裂的“咯吱”聲響,因為憤怒額前青筋快要爆裂了,傅尉衍的下頜緊繃著,俊臉鐵青。抿著唇動也不動地盯著藺韓軒。

    “幾天前我給宋榮妍寄去了你在巴黎那個住所的照片,引著她去了巴黎,而後你整容過程的照片我也寄到了她的手上,由此她知道了你就是尉子墨。雖然有很多人保護宋榮妍,但如果她身邊出現了臥底呢?”藺韓軒重新坐在椅子上,勾著唇好整以暇地說:“你們都以為安靜改過自新了,從此變成了你們的人是嗎?嗬嗬!太天真了,她隻不過是假裝背叛我。”

    “實際上她演了一場苦肉計,讓你們所有人都原諒她,她再次取得了你們的信任。就在昨天晚上別墅裏隻剩下宋榮妍和安靜兩個人的時候,安靜在宋榮妍喝得水裏下了藥。宋榮妍暈過去了,於是在安靜的幫助下,宋榮妍落入了我的手中。我當然不會告訴你宋榮妍在什麽地方,她等著你去救她,而前提是你必須離開這座監獄,我可以幫助你。”

    藺韓軒看著傅尉衍,眼睛裏的笑越發深了,“當然,你完全可以拒絕。但你一定要想清楚,你如果放棄了宋榮妍,那就是一屍兩命了。”

    藺韓軒的言下之意是讓傅尉衍越獄,傅尉衍漸漸沉寂下來,聽完後他不像剛剛那麽狂躁了,隻是垂著眼眸一語不發,一束光線投射進來,傅尉衍的視線裏清晰地看到了那些飛揚的灰塵,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外麵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顯得萬籟俱寂,牢獄中丁點的動靜都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衣服摩擦的聲響傳到傅尉衍的耳邊,藺韓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偉岸的身軀把那束光線又遮住了,這讓傅尉衍的麵容處在一片陰影中。

    藺韓軒伸出手遞給了傅尉衍什麽,他彎身湊過去,貼著傅尉衍低沉又邪佞說:“這個局既然是我設下的,那麽我就有辦法解,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考慮。”

    沒過多久傅尉衍麵前的光又亮了,藺韓軒轉身邁著修長的腿離開。

    門被關上的響動傳來,傅尉衍沒有去看藺韓軒,他垂下眼眸,纖長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傅尉衍慢慢地攤開掌心,視線中銀色的寒芒閃爍著,傅尉衍的瞳孔裏映著一枚鋒利的刀片。

    他想起最初宋榮妍做自己"qing ren"的時候,宋榮妍就是在床上用刀片割他的脖子,然而宋榮妍並沒有成功殺掉他,他告訴宋榮妍殺人需要醫學知識和技巧,而偏偏這兩種他都掌握了。

    傅尉衍猛地用力閉上雙眸,他一點點收攏掌心,左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那鋒利的刀片割著厚實的掌心,很快鮮紅的血冒出來,浸染了傅尉衍白皙的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流淌,那個畫麵有種妖豔的美麗。

    ———

    三天後的晚上八點多,商家這邊商佑瑕猛然一下子推開書房的門,如那天傅尉衍入獄一樣,商佑瑕跌跌撞撞地跑到書桌前,她滿臉驚慌語無倫次地對商權裂說:“爸。出事了!子墨他越獄了……”

    “什麽?!”商權烈聞言麵色大變,豁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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