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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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罷。”徐夫人打斷他,語氣中有著自己也不察覺的疾厲,“隻要那小畜生成不了事,那個柔夫人後半輩子隻能呆在副院!”

    “娘。孩兒給娘請安。”容開霽沒經過通報,便大步進了來,向徐夫人行了一禮。

    看到這個大兒子,徐夫人的心這才敞亮一些,笑容盛開,“霽兒,過來,讓娘看看。這些日子你總是忙忙碌碌的,可小心身子。”

    “孩兒沒事。”

    容開霽一笑,坐得近了些,握住了徐夫人的雙手,輕輕地娑撫著,“娘親才是,院子內侍候得可妥貼,孩兒一直沒在娘親身邊,才是罪過。”

    “嗬。你爭氣便好。”徐夫人笑容更盛,轉而道,“雖然你有了個兒子,但娘這輩子可是很期盼女娃的,什麽時候讓梁氏再懷個身子。”

    看到容開霽眼中露出沉吟以及猶豫不決,徐夫人爽快一笑,“我兒不必費心,這事有為娘給你說。城北的那個李掌櫃家的千金便很是不錯,人樣子好,還知書達禮,雖然比不上咱們家,我看她的那段,倒是能生,不如偏門抬進來,這院子裏總梁氏一人,也顯得冷清。”

    “還是……再等等。”容開霽沉吟了下,並沒有立即答應。

    “也好。看你的了。”徐夫人也不勉強,笑著點頭。

    母子倆說了番話,容開霽聽聞了容勉的事,又匆匆說了幾句,便退出醉寒院往荷院而去。

    這個時間,容勉已經跑了趟布莊,見仍然冷清,門口倒是沒有人再砸雞蛋爛菜了。

    讓素羽又進了幾匹新花樣的布,容勉往府走,路上不意竟碰上一人。

    “三公子,又見麵了!”淳於傑笑吟吟走上前來打招呼。

    “淳於大人,真是好久不見了。”容勉趕忙施禮。

    自從武狀元一事之後,他跟淳於傑的確許久未見。上一次將銀票送出去,不料對方卻沒要。

    容勉便讓盼香打造了一套銀質的工具送過去,說是淳於傑倒是收下了。

    “那套工具很合手,多謝三公子。”淳於傑微笑道謝。

    “淳於大人客氣了,那是容勉應該做的。”兩人邊走邊聊,淳於傑看了眼容勉,見他罩著麵紗,“三公子,你這是怎麽了,畏光?”

    “不是。過敏……是吃了東西之後,臉上起疹子,不過沒事了,過兩天就好了。”容勉解釋道。

    淳於傑點頭,想了想似乎有點吞吐,但還是說道,“上一次從雲雪布莊之內押來兩個人,叫什麽安年與安餘的,這倆人至今還在大牢內關著。可他們也沒有犯太大的罪過,關幾天也就放了。三公子的意思是?”

    這一次碰上容勉了,淳於傑覺得這人雖然是庶子,卻是個可交的人,於是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畢竟現在雲雪布莊在他的手中。

    容勉聽後,笑了笑,抱拳道,“淳於大人,您辦事公正剛正不阿,那安年與安餘拿鋪中的銀子豪賭,毀壞東家財物,他們當值的那幾日,雲雪損失極大……這一些,容勉便不問他們罪了。隻是他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便放一馬吧。但他們這般對待東家,實在有違夥計本份,還請淳於大人點明一二,以免以後有東家再步容勉的後塵。”

    淳於傑隻是名仵作,並不是什麽大人,且在李大人麵前也不過是個不起眼的角色,除非發生凶殺之類等的嚴重惡性案子,他才被擺到最重要的位置上。

    今次見容勉這樣說,他頗覺有些為難。

    畢竟在安年與安餘的這小小案子點記一個汙點,對他來講件難事,但對於李大人來講,卻是手到擒來,問題是他並非李大人啊。

    “好吧。那如三公子所願。”左思右想淳於傑點了點頭,向李大人麵前進言,並且被采納,這一點他還是有把握的。

    不過此刻他看了一眼容勉,發覺這少年果真有當初驗屍的風範,不懼不畏,深懷謀斷。

    看起來以後那兩個夥計的前途,堪憂嘍。

    至少沒人再招他們去做事了,哪怕是再被人招去,也不過是做些苦力或下等活計。

    而那倆人也不像是能幹得活的,以後不要淪落便好。

    容勉告辭了淳於傑,朝容府回,一路上偏頭思量。安年與安餘這倆人,本是容紹祺派去搗亂的。現在卻被他當成了棄子,也是活該。

    雲雪布莊被這倆人給一頓搗騰,損失了上百兩。沒問他們要銀子已經很便宜了,隻不過記一筆,給他們點教訓,以後下下苦力,知道生活的艱苦便成。

    賭色子?嘿,有錢人家的都不賭。這兩個小夥計賭什麽,簡直找死。

    一路想著,容勉進了荷院,當場就撞上無功而返的容開霽。

    “大哥來了,裏麵請。”

    見容開霽朝外走,容勉直接撂下一句,當先引路,進了廳室,盼香上菜。

    “三弟這麵紗是……”容開霽見他戴著帽子前麵還裹著麵紗。

    “沒,陽光刺得我皮膚疼,剛在外麵走了遭,看了幾家鋪子;這不,摘下來了。”

    容勉若無其事地把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上麵塗著厚厚的粉,將那些疹子全部遮蓋住。

    “這才多長時間,三弟恁得憔悴了很多。”容開霽抿著唇,輕輕搖頭。

    “大哥來找我什麽事。”

    容勉喝了口清茶,肚子裏麵沒油水,頗有些空落落的。

    “也沒其他事。是來問問三弟你缺不缺銀子,畢竟是三家鋪子了。”

    “暫時不缺。”

    雷震給了盼香一千兩金,容勉現在富裕著呢,怎麽會缺銀子,隻不過這話由容開霽問出來,他內心不安,“把銀子全部投入到三家鋪子上了,雖然不缺,卻還是手頭就有些緊。大哥您現在寬不寬裕。”

    容開霽本想以自己缺銀子為由來催那一千兩金,順便來挖容勉一把。

    可沒想到對方倒是踩著鼻子往臉上爬,還真上癮了。

    “本來大哥這段時間也很緊缺,想向三弟你借點呢。”

    “大哥放心,等三家鋪子盈了利,小弟一定借您!”

    見鬼去吧。

    那兩家古玩鋪子現在都倒閉了;

    布莊也快玩完了。

    再等三年也盈不了利!

    容開霽腹誹,對容勉這推脫之言,內心懊恨。

    “大哥可知道融雪娘娘所開的三月桃花宴?”

    “哦,有這麽回事。”容開霽答,這件事情他爹正在忙活,跟禮部尚書往來密切,正是為了那桃花宴之前諸皇宮內的嬪妃,撥選用的布料裝飾脂粉等,都能夠從自家出,當然皇商也有優選。不過每一年都有其他的競爭者,也有被擠掉的危險。

    “不知娘娘都喜歡著什麽料子,怎樣的顏色?”

    見容勉深問,容開霽不由地轉過臉正眼看他,“你……想用雲雪布莊的料子?”

    他安□□雲雪布莊的人早來回報了,容勉在這不濟氣之時又購進了一匹色澤鮮豔的料子,似乎是要等客人上門。

    不過容開霽覺得這事懸,更覺得容勉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但現在……他把主意打開皇宮去了?

    這件事情連父親負責起來,都有些手忙腳亂,他真是初生牛犢!

    “融雪娘娘,喜歡淡色的花樣,看起來典雅一些的。”這種事情也瞞不了人,容開霽便說了。

    “其他娘娘呢?”容勉繼續問。

    他還真是大包大攬啊。

    容開霽深吸口氣,把容勉所問一一俱答了。內心略有些惡劣的小期待,藐視眼前的庶子,他真的能夠成功把布送進皇宮去,並讓各宮的娘娘都喜歡?

    皇上的後宮可不是好玩的,各宮娘娘爭寵,比他們這個小小的府宅還要激烈。而爭寵的結果……有時候是性命不保,並連累後麵一幹不知名的小奴仆。

    容勉畢竟是個庶子,這種事情連父親都要再三掂量,眼前這個人,也太不知深淺了。

    回答完容勉的話,容開霽見他一直在思量一直在算計,似乎在盤算接下來的行事。

    “三弟,我聽說你把布莊內的兩個夥計送進了衙門大牢?”

    這件事情容開霽聽說過,那兩個小夥計曾經跟在紹祺身邊走動,是以容開霽很熟。

    紹祺沒跟他提過,容開霽也沒問。

    不過今日容勉問了他這麽多問題,做為回報,這庶子也該響應一二。

    “你說是那兩個弄壞了布莊三百兩還多的布莊,又公然在布莊內聚眾豪賭的夥計?”容勉露出奇怪之色,有些恨鐵不成剛地搖頭,“大哥放心吧。我身為東家,決不會與這種人計較的。他們馬上就被釋放了。相信他們很快能找到好的活計。”

    容開霽也是想讓那倆人被放出來,但容勉最後這句話是……不讓他們在布莊幹了。

    “三弟,他們在布莊幹得雖然有些錯處,但畢竟熟悉布莊內的事務。”

    容開霽還沒說完,容勉連忙搖頭,一整身上那繡著端正金絲線的精致華貴袍子,慢悠悠地回,“我用不起他們呀。光月錢,他們要的都比其他人高。現在布莊內要節省開支,其他新招來的夥計都陸續進入了,現在沒他們的位置了。大哥您還是饒了我吧。”

    算了,說起來那也是兩枚廢棋。

    容開霽又坐了一會兒,便告辭。

    容勉取了筆墨紙硯來,在上麵一筆一畫地整理著各宮娘娘的喜好,理順了之後,開始沉思。

    “你沒事了吧,還癢麽?”

    突然衝進來一句話,容勉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雷震。

    最近自己成了他的廚師,自己清湯寡水的,雷震在他這裏吃得不亦樂乎,自己的這飯菜真的很養人,雷震那張小臉像是突然長開了一樣,個頭似乎也長了,可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容勉看在那一千兩金的份上,把他往豬裏喂,這小子倒是沒往橫裏麵發展,往是抽竄了一兩公分的個頭。

    “你不碰我,我就不癢。”容勉撓撓手背,隻剩下一層疹子了,還得再堅持幾天。

    “哈哈,那你不會寫字怎麽辦,隻能碰你啊!”

    雷震跳著上前握住容勉的毛筆,在宣紙上一描,把他之前寫錯了的那個‘絳紫’二字給重新寫一遍,這才算完成了這份記錄單子。

    “嗯,有你這個小書童,是完成得很棒。”容勉點頭,看了眼桌上的單子,伸手朝自己藏了已久的那抹絹紗取出,再次看了一眼,放到宣紙上,透過絹紗還能看到那宣紙上的字,並且很清楚,比布莊內賣的那紗還要清楚。

    這絹紗又輕又薄還很透明,有一種夢幻般的美感,如果給各宮內的娘娘用上……女人都是愛美的,她們一會喜歡。

    但是這絹紗,怎麽弄到手呢?

    容勉想到了夏侯絕。

    “少、少爺……王爺來了,來了!”石頭狂奔著朝內跑,一咕腦地湧進門來,氣喘籲籲地大聲吼著。

    “王爺,哪個王爺?”雷震代而問道,語調生寒。

    “自然是禦塵王爺!”石頭耿直回敬。

    “哦,我去看看。”

    蘇禦居然來了,容勉不禁想到自己被他所救的情景。剛走出去半步,突然又返身,拿起桌上的鏡子,對著臉照了又照。

    這副樣子,至少比上次強多了,還算勉強能看,有這層粉鋪著,像個人樣了。

    衣袖被人拽了拽,突然扭頭,看到雷震深黑的鳳眸冰寒無狀,嘴角卻翹起刺笑,“怎麽,還跟閨中女子一般,見到心上人要對鏡貼花黃,挽髻梳雲鬢?”

    “胡說什麽!”

    容勉一把甩開他,看到被他抓皺的衣袖,不悅道,“再胡說,不給飯吃!”

    “哼,也就這點威脅性了。有本事真把自己嫁出去啊,你敢麽?……問題是蘇禦敢娶麽?”

    容勉見他越說越不像話,直接衝石頭吼,“把這小崽子弄出去,我要換衣服。”

    把那身皺了一角衣袖的袍子換下,突然換了一身絳紫繡著同色紋路的在袖口的袍子,穿上後覺得整個人精濟很多。

    他滿意點頭,開門出去隨口對石頭吩咐,“去找孫伯再給我做三件這顏色的袍子,這一季的衣裳才四身,太少了,不夠換的。”

    石頭撓頭,“少爺,咱們有布莊了,可以自己做嘛。”

    “你懂什麽。府裏給做衣裳,與布莊做衣裳能一樣?”

    石頭笑笑,“是不一樣。少爺穿布莊的衣裳肯定更好。”

    “傻了吧你!”容勉敲了他腦袋一下,哼了聲讓他快點去辦事。

    之後隨著到了正廳處,看到蘇禦並沒有在屋內,而是欣賞著院子之內的蘭花,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笑。

    寶義在府門外守著,整個院內隻有他一個。

    容勉見到這蘭花,想到了什麽,趕緊上前,“蘇大哥這個蘭花其實是……”

    “新栽不久,看得出來。”蘇禦轉而道。

    容勉鬆了口氣,不再解釋,兩人一同進屋。

    荷院之內的屋廳很是寬闊,這裏畢竟曾經是容紹祺的院子。

    除了將裏麵的家具搬得搬扔的扔,現在這裏麵僅剩下一兩件能看得上眼的紫檀木的了,其餘的盡是盼香操持著將就著讓人打了幾件家具,很是便宜,但卻能撐門麵。

    隻是被識貨的蘇禦看在眼裏,卻顯得很是寒酸。

    容勉搓了搓手,有些局促,抬眼看看背對著他的高大男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詞,總不能問你來幹嗎?

    “我這個好差不多了。”

    盼香進來送茶時,容勉把袖子撩起來,手臂伸上前,送到蘇禦跟前。

    蘇禦扭頭,露出一角堅硬的蜜色麵頰,首先打量了眼容勉,他似乎才洗過頭發,相距這麽近,能夠聞到他頭發上的花香味道,那蓬鬆的青絲光澤熠熠,很想讓人摸一把。

    臉上鋪的粉不那麽厚了,看得出來是輕減了許多。至於這身袍子,倒是顯得沉穩中帶著喜慶,質料華貴,氣質清雋,渾身天生的貴公子外表。隻是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顯出了幾分稚弱。

    見容勉期待地看自己,蘇禦內心不欲讓他失望,板著臉朝那手臂上看了一眼,不經意間撩起眼簾,看到他那清澈如水般的眸光,驀地心頭一動,大掌伸出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臂,微微低頭,印上一吻,伸出舌,甚至舔了一下。

    仿佛小蛇遊走在皮膚上,但卻是蘇禦的舌頭!

    容勉腿上一軟,驚得幾乎要栽下去。

    咣!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兩人紛紛回頭,隻見盼香端著托盤從屋廳的台階上栽了下去……

    “嗬,你的丫鬟看起來很可愛。”蘇禦放開他,露出笑顏。

    “嘿-嘿-嘿……我去看看她!”

    容勉幹巴巴地扯開嘴,下一刻秒速離開。

    扯著盼香閃進院內的一座小屋,容勉壓著她的肩膀,嚴苛命令,“不準對任何人說,任何人,懂嗎!”

    “少爺他……他這是喜歡你啊??”盼香一張小臉又是慘加又是潮紅,目光混亂到可以。

    永遠無法想象,高大穩健的禦塵王,親吻瘦削精致的三少爺,兩個人——

    “這話再說一遍,我賣了你,賣青樓去!”

    容勉話落,盼香被點穴似地呆住了,隻能做出搖頭的動作,“很好,就這樣,保持住!”

    把盼香給安撫住,容勉輕咳一聲又回到屋室,袖口被擼下來了,蘇禦坐在椅中,抬臉看他,他那雙眼睛裏麵好像是翻滾著的巨浪,裏麵什麽內容都有。

    容勉臉頰火辣辣地,伸手朝開著的門一指,“要不我們去外麵說。”

    上輩子他遇到過同行戀,可那時候直接一拳給解決了。

    現在能嗎?

    想想跟蘇禦的前塵,容勉頭疼。

    “在這裏便很好。”蘇禦仿若無事般低頭品茶,“茶很好,有味道。”

    他說這話,卻拿帶笑的眼睛看過來。

    容勉低下頭遠遠地坐下,當做沒看見。

    沉默了陣,聽到蘇禦要說話,容勉趕緊揚聲,“你們什麽時候離開?”

    按說參加完敬王妃宴了,該走的也應該走了吧,怎麽還賴著不走呢?

    蘇禦想了想,老實回道,“可能要在三月桃花宴之後,你們皇帝盛情,現在離開,未免有失禮儀。”

    皇上也是,讓他們在這裏呆到三月桃花宴,這群人在這裏呆著有好事嗎?還不得惹事?

    容勉咬著唇低下頭,心裏惶惶,該怎麽說呢。怎麽說自己其實不是個同行戀。雖然接吻的那感覺……是不錯。可性別完全錯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更是混亂了。

    他是絕不會上蘇禦的。

    而蘇禦如果上他……

    容勉猛地哆嗦了下,身子都抖了,那滋味……受刑一樣吧?

    “勉兒,勉兒!”

    蘇禦聲音拉回他的神誌,容勉驚覺自己思緒飄遠,一抬頭蘇禦已來到眼前,他兩隻長長的手臂按住椅扶手,精實的身子前傾,一雙深刻的眼睛正在灼灼盯著自己。

    容勉心慌氣短,咂嘴,“那個……夏侯絕也會呆在桃花宴之後吧。”

    “他也一樣。”蘇禦點頭。

    “那怎麽才能見著他?”

    “你見他幹什麽,再讓他灌你酒?”蘇禦抬起精玉雕刻般的下顎,眯眼審視被他困在椅子中的少年,語調開始嚴苛。

    “嗬嗬嗬,其實我也能喝酒的。”

    容勉尷尬地扯著唇,跟在蘇禦身邊,屁股早晚會被他捅。還是自食其力吧。夏侯絕隻不過灌幾壇酒,屁股卻是能保住的。

    這筆賬,容勉算得妥貼。

    寧可醉死,不賣屁股!

    不過蘇禦不能得罪啊,話還得好好說啊,這不是一拳能解決了的事情啊。

    “哼哼哼。”

    學著容勉的語調,蘇禦瞬間寒白了臉,哼了一記,猛然直起身,霎時間,容勉的空間開闊了,鬆了口氣。

    蘇禦雙手抱胸,像座山一樣屹立不倒,冷漠非常,也不語也不動,看著氣質威冷。

    他其實應該離開的。

    容勉心想,可是人不走,自己也不能趕。

    小小地站起身,輕撫了下衣掌的輕褶,容勉走上前,見蘇禦黑著臉,內心有些訕訕地,小聲問道,“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丟人啊。

    容勉抹了把額上的汗,被男人喜歡,有男人為自己吃醋,這種感覺……作死啊!

    蘇禦冷哼一記。

    “等等,你不會是對我……嗬嗬,我覺得我們不合適。等我下輩子投個女胎,咱們再續前緣。”

    是男人就不要吞吞吐吐,不行就拒絕,扭捏個什麽勁。容勉豁出去了,無論如何,保住屁股!

    “勉兒,我喜歡你。”

    蘇禦轉過臉,聲音嚴肅認真,容勉聽見這告白,一時傻了,直到唇上再次傳來或親或噬咬的痛楚,才發覺自己居然又被吻了,“蘇……禦……我唔……我們不行……嗯嗯啊!”

    舌根都被絞到酥疼發麻,僅僅親吻,一股股酥麻的電流傳遍全身。

    第三次了。

    容勉覺得自己腦袋混沌了,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無力反抗,被吻到頭暈目眩,身體輕輕顫動……

    “勉兒,”蘇禦看著懷中迷離著眸光的人,“在農家小屋,我沒醉。這一次,我也沒醉。清醒。我喜歡你,要你。”

    接個吻就能是喜歡,就能要?

    容勉清醒過來,暗暗翻了個白眼,那這事在國外見個人就擁抱親吻,那婚都結不過來了!

    見蘇禦這副認真相,容勉輕嘲,故意難為他,“好啊,那你的賜婚怎麽辦?”

    就不相信他帶個男人回去,玄曜國的皇帝能答應?!

    “娶你回去……這樣就不必在被冤枉殺武狀元時,找蕭遠公子去救你了。”

    蘇禦堅定道,隻要容勉是他的人,那麽沒人再敢碰。否則便是看他順眼,後果自負!

    “那次,是你找蕭遠來的?”

    武狀元之死時,自己後來本是被押下去了,可多虧蕭遠了。沒想到是蘇禦去找的?

    等等,蘇禦為什麽去找,難道那時候他就——

    “那次在容府時,我還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你。與你分開幾日,眼前時時有你,像是能聽到看到你的笑聲笑臉……”

    蘇禦放開他代喃陳述,“勉兒,我有過女人。隻是從未將一個女人放在心上。這一次遇上你,本來吻你時,我有知覺,也是想玩玩兒,可卻不知為何上了心。”

    玩玩兒?

    男人都想玩玩的,真的不必上心。

    容勉非常讚同地點頭。

    誰知蘇禦話鋒一轉,“我隻給你三日時間。桃花宴之前給我答複,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怎樣,不答應又怎樣?”難道被吻之後,就隻有等待被娶的命運?他還沒有準備好,何況蘇禦是個男人,搞同行戀不是件好事!

    蘇禦微笑著伸手,摸了摸容勉的腦袋,“勉兒,你答應自是好的。若是不答應的話……我其實也可以用強的,不是麽。”

    他輕撫著容勉的頭發,粗糙的掌心帶著磨礪的繭,壓過頭皮,有些癢癢的味道。

    容勉舒服地眯起了眼,身上過敏本來就很癢,被蘇禦一饒,覺得好舒服。

    當即愜適地伸過腦袋去,哼哼兩聲任他摸個夠。

    院外麵侯著的寶義等人站了許久,沒聽到自家主子有動靜,一個個有些不放心地往院內來,遠遠地便看到主子與容家三公子身交影疊地纏在一起,有心想提醒幾句,抬眼一看觸到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去,頓時給硬生生卡了回來,隻好灰溜溜地退下去。

    蘇禦伸手撫過懷中人的頭發,看到他雪白的頭皮上層層疹子已經消失了,隻餘一點點緋紅,蘇禦抿唇俯下唇,輕吻他的頭發,內心暗想,看來那藥他吃得合適,這頭皮已經消祛了疹子,想必身子上……也沒有多少了吧?

    容勉被蘇禦伸手指戳了把!

    他睜開眼睛,見對方手指一勾略有示意,思索了下,立時明白,伸手一撥,把臉上的粉子刮去一點,伸到蘇禦眼前,“好很多了。”

    雖然知道蘇禦對他有‘非份之想”,但對於自己的“病情”,容勉可沒有私心,見對方點頭對恢複表示滿意,容勉心中有想法,立即問道,“蘇大哥,你可知道這疹子……是怎麽引起來的?”

    容勉這邊左查右查,查不出原因來。現在惟有求助於蘇禦。反正自己欠他也不是一點半點情,這些自然一時半時還不清楚,但容勉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身體還。

    至於三日後,容勉表示沒壓力,蘇禦能翻出天去?他敢用強,自己會想法治強。

    他敢用軟,容勉還真不怕軟的。

    蘇禦拿手心繭子蹭容勉的臉,磨礪指腹去婆娑他的唇瓣,一下,兩下,三下……見他沒反抗,越發上了癮。

    被百般調‘戲的容勉,忍著沒發作。

    沒料到蘇禦三番兩次沒完了,眼看那指尖又往他牙上撞,容勉嗷地張開嘴,對著指頭狠狠咬住。

    蘇禦……老實了。

    不但動作停止了,連那指腹也乖乖投降於他的利齒中。

    容勉咬著他的手指,抬頭瞪了他一眼,順道又重重地咬了口,看見蘇禦眉心輕蹙,容勉收了牙,挑眉望他。

    “寶義今日去婆婆那裏問了番,除了幾樣禁忌的肉菜之外,香菜也許對你的體質亦有所害,你可以不吃。若是吃的話,先嚐一片看看,沒有異樣,再吃。”

    香菜……

    容勉抱胸尋思起來,似乎他吃過香菜,在、在大夫人那裏,湯裏麵有香菜!

    那時候容紹祺非常熱情,大夫人也很和善,他吞了碗帶香菜的湯就回了院,完事後身上就癢。

    “怎麽你想到什麽了?”蘇禦看他。

    “沒,沒有。”

    容勉甩甩手,轉身往外走。

    “勉兒!”蘇禦在後麵吼,似乎對這般甩下他很不高興。

    容勉哪有心情再招呼他,扭頭露出雪白牙齒,“三日,三日後給你消息,不見不散!”

    他這是答應了嗎?

    蘇禦離開容府的時候,身體都是飄飄蕩蕩的,眼前浮現出的俱是容勉的唇,笑臉,害羞時的模樣,無一不是醉人的。

    “主子,爺,王爺!”

    寶義後麵一吼,蘇禦回神,“敬王府小小姐送貼子過來,想邀爺一同泛舟湖上呢。爺,明日正好晴天,真是個好機緣啊!”

    “明日?”蘇禦想了想,突然問,“去哪湖?天晴嗎?三日後呢,天晴不晴?”

    “三日後?”寶義撓頭,“欽天鑒好像提過,三日後也是晴天啊!爺,您要改在三日後跟小小姐遊湖?”

    “嗯。”蘇禦點點頭,深眸充滿向往激動,“就三日後!到時你親自來接勉兒,若是人少一根頭發,爺饒不了你!”

    不是啊王爺!

    是敬王府小姐姐,怎麽變成容家三公子了!

    寶義追在後麵,欲哭無淚。

    蘇禦早踏著歡快步子,雀兒般的心情,遠遠而去。

    容勉疾步往浩恒院走,一進門見石頭跟院子在擺弄個木雕,他上前一腳蹦翻木雕,“弄得什麽玩意,給我滾進來!”

    兩名小廝被三少爺衝天之火給燒得莫名其妙,隻好縮著肩膀跟進去。

    若非有蘇禦“香菜”之語,自己還被蒙在骨裏。

    差點被大夫人玩死,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少爺,怎麽了?”石頭小聲問,見容勉臉上一塊粉掉下來,好心地又要去拿粉盒補上。

    “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去!”容勉深吸口氣,阻止他,“石頭,知道夏侯郡王的居處嗎?”

    “知道一點。”石頭有點憨直,但跟著容勉來回跑登,而來帝都的貴客所居之地也都是明著的,雖然有專人把守,倒是很醒目。

    “知道夏侯郡王長什麽樣嗎?”

    “嘿嘿!”石頭笑了,撓撓腦袋,“自然知道。俺又不傻。”

    “那好,你去那裏盯著,見夏侯郡王出來便讓人通知我。”容勉說著,打袖內取出五兩銀子,“直到把夏侯郡王盯出來為止,你都在外麵住著,盯不住人,別給我回來。”

    三少爺甚時變這樣可怕了,都不讓回府了。

    石頭心裏麵噥著,卻趕緊應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