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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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教室裏出來的,我也不知道莫劭城後來又對鳳淵說了什麽,隻知道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了。

    也好,下午的課不上就不上了吧,反正我現在這個狀態。坐在那裏也隻是個木頭擺設。

    因為腫著兩個眼睛。又一臉明顯哭過的表情,一路上,我默默的忍受著公交車上陌生人投來的,充滿探究意味的注目禮,終於渾渾噩噩的到了家。剛打開門,一股空蕩蕩的,冰冷的氣息就迎麵朝我撲來。

    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了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的一段話: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一隻容易受傷的野獸。別人不聞不問,它可以靜靜的躲在山洞裏,獨自舔舐傷口,等待愈合。可是當有人噓寒問暖,它就會哭泣,就會感到彷徨和無助。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真好,此時此刻作為受傷的野獸。起碼,我還有一個療傷的山洞。

    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失戀麽,一切不如意的事情。最終都會過去!就當做他從來沒來過,就當做我從來都不曾認識他。葉小魚,你一定會振作起來!

    我默默的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又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便開始著手整理房間。

    為了圖省錢,在超市打折時給某人買的劣質睡衣;去夜宵城上班的途中,隨便從地攤裏買的兩個十塊錢不到的情侶水杯;某人已經斷了一邊,又被我用線縫起來的人字夾腳拖鞋;路過花鳥市場,覺得好看心血來潮買的兩盆綠蘿;去遊樂園玩的時候,從莫劭城手中要來的免費氫氣球。還有毛巾,牙刷。換洗衣物,林林總總一大堆……

    曾經不覺得,現在一打掃。竟不知道屋子裏多出了這麽多東西。我看著滿滿當當的一個大盒紙箱,壓抑住快要失控的情緒,毫不猶豫的打開門,將它丟進了樓下的垃圾桶。想必,附近的流浪漢,今天應該會很高興。

    正打算將床單也換下來的時候,眼角突然瞥到床頭櫃上放著一隻牛皮紙盒。我這人有強迫症,所有的東西都有固定的擺放位置,所以對房間裏的每一樣物品都了如指掌。

    而我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入睡前,根本沒有看到過這隻牛皮紙盒。難道……

    意識到了什麽,我立馬停下手頭的動作,轉身蹲了下來,拿起牛皮紙盒就打開了上麵的蓋子。

    等看清楚裏麵的東西後,不由的一愣,才稍稍平複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跟著洶湧起來。

    印入眼簾的,不是什麽特別金貴的東西,隻是一張字條罷了。字條的正上方,寫著三個遒勁有力的墨字:賣身契。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情,我拿著字條,下意識的念出了上麵的內容:

    “今,甲方葉小魚,自願賣身於乙方鳳淵。”



    “從此,言行,自由,身體,一切所屬權利皆歸乙方支配……甲方不得提出任何異議。如有違抗,狡辯,抵賴等行為出現……任由乙方處置。備注:乙方有權隨時添寫附加條款,甲方不得幹涉。”

    “甲方姓名,葉小魚……乙方姓名,鳳淵。”

    念到這裏,我已經泣不成聲,眼睛卻停留在最後四個字上,怎麽也挪不開:“終生,有效……”

    為什麽,明明逼著我簽下契約的人是你,可偏偏不遵守契約的人也是你?假如你做不到,當初又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的得到我的一切?

    我葉小魚是卑微,是渺小,可再卑微再渺小,我也沒有銅牆鐵壁,不是刀槍不入。而是一個會受傷,會流血,會哭會疼,也會想要有一個依靠的有血有肉的人啊!

    當然,你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蛇精病,我怎麽能強求你會懂呢?所以,種族不同,注定是沒有緣分在一起吧。

    原地立了半晌,好不容易穩住情緒,想把賣身契放回去,結果當視線再次落到牛皮紙盒裏的時候,又是一愣--裏麵還有東西。

    原來賣身契的下麵,還整齊的放著兩個鮮豔的,上麵印著燙金大字的紅包。在它們的旁邊,是一疊尤為招搖的,厚厚的軟妹幣。目光粗略估計一下,大概也有萬把塊。

    我怔怔的將紅包拿出來,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心裏五味雜陳。沒記錯的話,厚的一隻裏麵應該是三千,薄的一隻裏麵是一千。

    如果說這兩隻紅包是我當初簽下賣身契的回報,他特意放在這裏沒有拿走,那麽為什麽又要額外放一疊錢在裏麵?

    難道是為了感謝我,這幾個月來的陪伴?那和包養又有什麽區別!不對!轉念一想,這個猜測又被我自己否決了。

    這幾個月來,貌似一直是他在陪著我。而且,要花錢包養一個總是麻煩不斷的惹事精,我想這種事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做不出來,更何況是鳳淵。一肚子壞水,出了名的腹黑心機婊,他會讓自己做這筆折本的買賣?既然不是留給我的遣散費,那麽……

    電光火石間,一道白光從腦海閃過--為什麽這個盒子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鳳淵離開後,就這麽奇怪的出現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裏麵的錢,是他特意給我留下的生活費?因為知道我身上沒有錢,也不在夜宵城打工,怕沒有收入來源的我會餓死?那是不是也說明,他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我感覺心髒不可抑製的顫悸了一下,仿佛連日來總是縈繞在心頭,怎麽也揮之不去的怪異感,終於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鳳淵根本就是一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事發生!

    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好心情的帶我去遊樂園。所以,才會厚著臉皮,主動開口跟我要禮物。所以,才會莫名其妙的,幫我買早餐打掃房間。也所以,才會破天荒的,對我說那些從來都不會說的,肉麻兮兮的情話。

    原來在很早之前,事情已經隱隱露出了不尋常的端倪,隻是我自己太遲鈍,沒有察覺到罷了!

    意識到這一點,我幾乎是第一時間,看向了牆上的掛鍾。兩點二十五分,距離放學還有兩個多小時!

    是的,我一刻也等不住,我要向鳳淵親口問清楚:為什麽他明明不想放手,卻還要選擇離開我?假如他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無論上刀山下火海,我葉小魚都願意和他一起去麵對,絕無半點退縮!隻求他,不要這樣輕易放開我……

    心急火燎的出門前,也顧不上被我丟進垃圾桶的,屬於鳳淵的東西。從盒子裏拿了兩百塊,不管破不破費,反正花的是某人的錢,直接打的就奔向了學校。

    我趕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正好最後一節上課鈴響起。趁著老師還沒有來,當著寧小雪和全班同學的麵,跟一陣風似的衝到了鳳淵的麵前:“你跟我出來一下。”

    緊接著,也不等他反應,更沒征得他的同意,我直接拽著他就進了走廊盡頭的女生廁所。役雜亞亡。

    看著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人,雙眸還一如先前的冷冽,仿佛如寒冬裏結冰的湖水,令人不寒而栗。但無論他怎麽掩蓋,我還是從那深沉的眸光裏,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再重新擁有的東西,又意外的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一樣。

    如此一來,我更是篤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鳳淵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才會當著全班同學的麵這樣對我。

    想罷,我也不再遲疑,將藏在口袋裏的賣身契拿出來,遞到他的跟前,毫不避諱的對上他的視線,用從來沒有過的堅定,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看在這張賣身契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

    “到底為什麽,要選擇放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