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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頭上有點綠!
    這消息來的勁爆, 唐遠費了半天功夫才讓當機的大腦重新運轉, “我昨天才見過陳雙喜。”沒有一點兒異常。
    唐寅問, “在哪兒?”
    “陳家的餐廳, ”唐遠撓撓頭,“就鳳明路那裏。”
    唐寅突兀的笑, “是個聰明孩子。”
    聽他爸說了這麽一句奇怪的話, 唐遠冷不丁的想起來一個事。
    那餐廳陳列的大姐平時常去,約幾個姐妹喝個茶吃個飯什麽的,是窩點之一。
    既然是親大姐,那應該沒關係的吧……
    唐遠的心裏咯噔一下, 他記得陳列說過,自己家裏才是豪門正確的打開方式。
    也就是說,誰都有可能兩麵三刀,不能信。
    小時候其實還好,陳列是家裏唯一一個帶把的,女人多,幾乎都寵著他,漸漸的, 一個兩個的嫁出去,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自己的丈夫孩子, 某些東西就悄無聲息的變了質。
    不是,這怎麽把陳雙喜牽扯進來了呢?
    陳列說他爸的私生子一打一打的,他還說對陳家而言, 女的絕對進不了家門,男的也不是都能進,得看本事,陳家不收廢物。
    唐遠也不是認為陳雙喜是廢物,有一技之長怎麽可能是廢物,他就是認為那種性格不像是往豪門裏攪合的人。
    會不會這裏麵有什麽搞錯了?
    唐遠穩穩心神,“爸,這事兒千真萬確?”
    “廢話,”唐寅睨他,“陳家能隨便就讓阿貓阿狗進門?”
    唐遠說,“可是陳雙喜跟陳叔叔長得一點都不像。”
    唐寅掃了掃兒子那張跟他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目光柔和了下去,嗓音裏的暴躁也褪的一幹二淨,“兒子像媽媽的不是沒有。”
    “……”
    唐遠擰了擰眉毛,“我還是覺得蹊蹺。”
    “晚上問問你那個小跟班,了解一下情況不就知道了。”
    唐寅的話鋒一轉,“雖然了解的情況也不一定全都是真的,有多少真,多少假,隻能靠你自己分辨出來。”
    唐遠抿嘴,從小到大,也冒出過幾個女的說懷了他爸的種,最後證實都是假的。
    私生子一說從來沒在他家裏真的出現過,他卻照樣厭煩這樣的事兒,扯到了上一代人跟下一代人。
    “爸,晚上裴聞靳去嗎?”
    唐寅一聽兒子提自己的秘書,那股子火就卷土重來,口氣很差,“去不了。”
    唐遠脫口而出,“為什麽?”
    唐寅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被你爸我揍了一頓,臉上花了,怎麽去?丟人現眼?”
    唐遠瞪眼,“不是,爸,你揍他幹什麽啊?”
    “他搶了我兒子,”唐寅滿臉陰霾,“我不揍他,我揍誰?”
    唐遠氣的大吼,“是我先招他的!”
    唐寅搖搖頭,“我的傻兒子,你不看看你幾斤幾兩,他幾斤幾兩,你知道他從頭到尾在我們父子倆身上動用了多少心思,算計了多少東西?”
    唐遠憋緊嘴,半響說,“你把話說明白點。”
    唐寅點了一根煙,“知道自己要挨揍,就不帶藥在身上,上午我揍他那會兒,要不是看他氣都喘不過來,我能那麽容易收手?”
    唐遠下意識護著,“沒準是藥吃完了。”
    “吃完了不會再去買?”唐寅不客氣的嘲諷,“他做事一向僅僅有條,從不出錯,我就是看重的他那一點,他還能把那麽大的事給忘了?活膩了是吧?你覺得可能嗎?費盡心機得償所願,能活膩了?”
    唐遠噎住。
    唐寅嘴邊叼著煙,手掌蓋在兒子頭頂,使勁一通亂揉,把他的頭發揉成雞窩才消了點火氣,“就他那城府,你爸我都自歎不如,你什麽人不喜歡,偏要喜歡他,以後想玩死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唐遠撇撇嘴,“喜歡就喜歡了,哪兒來的這個那個。”
    唐寅又要發火,看了眼兒子脖子上的紗布,他強忍著怒火,都快把嘴裏的煙蒂給|咬||斷了,俗話說女兒是別人家的,到他這裏,兒子也是別人家的。
    唐遠不知死活的火上澆油,“你都把裴聞靳給揍了,今天應該給他放一天假,一會兒我去找他。”
    唐寅作勢要抽他,“找死呢是吧?”
    “爸,你開的條件我答應了,要立字據我也很配合。”唐遠平靜的看著他爸,“到這時候了,你不能耍賴。”
    唐寅表情陰森的瞪過去。
    唐遠沒有在怕的,他梗著受傷的脖子,“別瞪了,眼珠子都要滾出來了,現在裴聞靳是我男朋友,我幹的是正經事兒。”
    唐寅怒極反笑,“他是你男朋友,那你是他什麽?女朋友?”
    “小男朋友,”唐遠的嘴角抑製不住的翹了起來,“他說的。”
    唐寅多看一眼都嫌,“滾吧滾吧。”
    “有些話我跟你說,你不聽,他跟你說,你就聽,讓他好好跟你說一說現在是什麽局勢。”
    末了還加一句,“你個吃裏扒外的混賬東西!”
    唐遠抽抽嘴,“爸,成語用的不對。”
    唐寅懶得糾正,擺擺手讓他滾。
    小的一走,老的就到書房裏吞雲吐霧去了。
    管家帶著傭人進來,看著一片狼藉的大廳,一個個的心裏都很通透,不多看,不多說,麻利的開始收拾。
    片刻後,管家端著一杯茶進書房,他欲言又止。
    唐寅把長長的一截煙灰磕在煙灰缸裏麵,“有屁就放,別跟我這兒憋著。”
    管家斟酌著說,“先生,少爺的叛逆期一直沒出現過,這回怕是出現了,那也沒什麽,來那麽一遭,人生才完整,大多都是那麽過來的。”
    他說,“還是要多溝通。”
    唐寅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多溝通?那也得聽得進去啊,反正他是不懂現在的小孩子心裏在想什麽。
    一代一個樣。
    管家問道,“少爺脖子上的傷要不要請王醫生過來看看?”
    唐寅的麵上出現了明顯的驚詫,他兒子特地換了件黑色高領毛衣出的門,遮的嚴嚴實實的,這都能看得出來?
    “咳,”管家輕咳一聲,說,“少爺打小就不喜歡穿高領毛衣,覺得勒的脖子難受,呼吸不順暢,那件毛衣還是林小姐給他買的,沒怎麽穿過。”
    突然穿自己不喜歡的衣服,肯定是為了掩蓋什麽東西。
    再結合大廳垃圾簍裏帶血的棉球,紙團,不難猜出是怎麽回事。
    唐寅嘬兩口煙,“仲叔,你這是上我這兒討賞來了?要不我給你鼓個掌,點個讚?”
    管家嚴肅著臉說,那哪兒能啊。
    “你少給我來這套!”唐寅拍桌子,嘴邊的煙跟著抖|動,“他無法無天,還不是你們一群人給慣的!”
    管家覺得這鍋不該他背,最慣小少爺的就是椅子上這位,帶頭慣。
    唐寅拍掉胸前的煙灰,聲音裏多了幾分滄桑,“我動手打他,說明他一定有讓我動手的理由。”
    “你以為就他疼,我不疼,他那都是皮外傷,幾天就能好,我他媽全是內傷,誰管過我的死活?他管過嗎?我看他就覺得自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沒爹。”
    管家忙說,“先生,您言重了,少爺是您一手帶大的,跟您最親。”
    唐寅心想,原來是,現在不是了,被別人給騙走了,屁顛屁顛的圍著打轉,有了對象就忘了自個爹,沒良心的兔崽子,他把煙頭撚滅了丟進煙灰缸裏麵,“仲叔,你說將來我跟他相好的一塊兒掉進水裏,他先救誰?”
    管家瞥了眼不知道抽什麽風的這位主子,“您是遊泳健將,少爺還是您手把手教的。”
    唐寅,“……”
    憋了會兒,唐寅中氣十足的吼道,“那我他媽還不能有老到遊不動的時候?”
    “要是到了那時候,少爺肯定小心照顧著您,”管家氣定神閑,“不會讓您單獨靠近水源。”
    唐寅,“……”
    “他不讓我靠近水源,我就不靠近?”
    “先生不會讓少爺擔心。”
    “行了行了行了,我是看出來了,你們是一國的,我是敵國的,全都合起夥來對付我。”
    管家偷偷翻白眼,這是典型的找不著理就胡說八道。
    唐遠去了裴聞靳的住處,早上離開的時候他順走了一把備用鑰匙,一直揣在口袋裏,捂得熱乎乎的,他很想趁機好好表現一番。
    可是水池裏沒有堆放什麽髒衣服,地上桌上,沙發上,凡是視線範圍內都幹幹淨淨的,嚴禁整齊。
    站在客廳裏發了會兒呆,唐遠這才撥了男人的號碼,“我在你家呢,你到哪兒了?”
    那頭的裴聞靳說還有兩個紅綠燈。
    唐遠坐到沙發上,踢掉拖鞋把腿往|屁||股|底下盤,不自覺的撒嬌,“肚子好餓,一會你買點吃的回來啊,不要飯店裏的,我想要你做給我吃。”
    裴聞靳,“好。”
    唐遠喜歡吃辣,可是裴聞靳不吃,他記著呢,生怕對方去菜市場買,就說,“不要買辣椒,我上火了,要吃清淡的。”
    裴聞靳嗯了聲,“不買辣椒。”
    “那你快點回來啊,”唐遠又說,“算了,你慢點吧,開車慢點。”
    他想起來男人臉上還掛著傷呢,急忙說,“要不你別買吃的了,直接回來吧,我們隨便翻點兒東西吃,那話怎麽說來著,有情飲水飽,咱倆幹脆捧著杯子喝水。”
    那頭有低笑聲,他的耳朵發燙,匆匆忙忙就掛了電話。
    唐遠窩到沙發裏,心跳的很快,身子也軟||綿||綿||的,提不起什麽勁兒,僅僅隻是那個男人在電話裏笑了一下,自己就這樣了。
    他用手擋臉,沒救了,真的沒救了,唐遠同學,你沒救了,認命吧。
    裴聞靳回來的時候,少年睡著了。
    寒冬臘月的,空調沒開,身上也沒搭毯子,就那麽憋屈的窩在沙發裏麵,睡的不是很舒服,眉心緊蹙在一起。
    裴聞靳將手裏的食材放到桌上,脫掉沾滿寒氣的大衣走到沙發那裏,彎下腰背喚少年的名字,“小遠。”
    聲音低低的,帶著些專屬他的溫柔。
    唐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手臂也同時向兩邊張開了。
    裴聞靳腰背彎的更低了些,把他抱了起來。
    唐遠被男人抱在懷裏,下巴抵著他寬厚的肩膀,鼻息裏全是他身上的清冽氣息,不知道怎麽就腦子一熱,不假思索的從嘴裏蹦出來三個字,“要做嗎?”
    氣氛驟然變了樣。
    唐遠一抬頭就撞上男人深黑的目光,他心裏直罵臥槽,麵紅耳赤的解釋著說,“我我我我我……”
    裴聞靳麵不改色,“慢點說。”
    唐遠急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我說的是飯,做飯!”
    裴聞靳依舊沒有表情,“嗯。”
    唐遠板起臉,“嗯什麽呢,別笑,我剛才真的說的是飯,隻不過我少說了一個字。”
    裴聞靳一副冤枉的樣子,“沒笑。”
    唐遠切了聲,“胡扯,我明明看到你嘴角彎了。”
    “好吧,”裴聞靳說,“我笑了。”
    “……”
    裴聞靳的手臂放鬆,唐遠感覺自己要掉,下意識就把腿掛到他身上。
    唐遠常年練舞,身體大開大合慣了,兩條腿既|柔||軟|又很有韌性,這個動作做起來很輕鬆。
    倆人四目相視,都沒說話。
    裴聞靳低下頭把臉往少年的脖子埋,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藥水的味道,他的麵色瞬間就變了。
    唐遠來不及阻止,毛衣領子就被一隻大手給扯了下來,露出纏著紗布的修長脖頸。
    “那個,隻是包的有些嚇人,其實就這麽點,”唐遠用拇指掐著食指給男人比劃,“就這麽點傷口,幾天就能好。”
    裴聞靳一言不發。
    唐遠湊近些,安撫的親了親男人淤青的顴骨跟唇角,“你就是這樣去買菜的啊,麵子都不要了?”
    裴聞靳的薄唇抿成鋒利冷硬的線條。
    “別這樣,”唐遠抓住男人的短發一揪,把他拽下來些,抵上他的額頭說,“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把紗布拆開,讓你看裏麵的傷口。”
    裴聞靳的喉頭滾了滾,“不要胡鬧。”
    “沒鬧,”唐遠看男人麵色很不好,他連忙用哄小朋友的語氣說,“好好好,是我胡鬧,我瞎說的。”
    裴聞靳靳|摩||挲|著少年脖子上的紗布,啞聲問,“有沒有嚇到?”
    唐遠小狗似地趴在他胸口蹭蹭,“沒顧得上。”
    裴聞靳將少年從懷裏扒出來,捏住他的臉托起來幾分,低頭親了上去。
    唐遠喜歡男人這樣親自己,很可恥的連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他如同被通了電一樣手腳酥麻,受不了的從男人懷裏跳下來,“去去去做飯!”
    裴聞靳在他唇邊抹了抹,“小結巴。”
    “誰誰結巴了?”唐遠虎了臉胡說八道,“我這是肚子餓了。”
    裴聞靳看著他,眼神揶揄。
    唐遠凶巴巴的叉腰,“快去啊!”
    裴聞靳被他的樣子逗笑了,笑的很明朗,就連眼角笑出來的淺淡細紋都很迷人。
    唐遠半天沒回過來神。
    沒多久,廚房裏就傳來砰砰乓乓的聲響,唐遠在客廳裏來來回回晃悠,他從小被伺候到大的,卻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給自己做飯而激動的不能自已。
    迫切的想做點兒什麽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情。
    唐遠剛走到廚房門口,玻璃門就被拉上了,裏麵的男人給他一個眼神,叫他別進來打擾。
    “……”
    打擾個屁,你個沒有生活情調的家夥!
    唐遠幹脆拉開椅子坐下來,手托著腮隔著玻璃門看廚房裏忙活的高大身影,活脫脫就是一隻等待投喂的小動物。
    裴聞靳無意間看到那一幕,差點失手把鍋給摔到地上。
    不讓少年進來是的。
    否則這頓飯做著做著,他自己就控製不住的吃上了。
    快十二點的時候,唐遠吃上了裴聞靳給他做的第一頓飯,三個家常菜,一葷兩素,還有一個西紅柿雞蛋湯,看著挺幹淨,不會亂糟糟的,味道也不錯,超過自己預料。
    裴聞靳因為感冒給鬧的,味覺還沒完全恢複,他炒的時候嚐了鹹淡,不知道有沒有偏差。
    唐遠看出男人在期待什麽,他聲音模糊的說,“好吃好吃。”
    完了覺得自己那樣顯得不是很走心,就咽下嘴裏的飯菜挨個評論,“這個清蒸鱸魚很香。”
    裴聞靳說,“裏麵放了從超市裏買的現成的調料,蒸魚鼓油。”
    唐遠噢噢,他指向旁邊的土豆絲,“切的很細很均勻,一下就是練過的。”
    裴聞靳挑眉,“平時沒切這麽好過。”
    這還能往下聊嗎?
    唐遠放下筷子,很是語重心長的說,“我的老裴同誌啊,你能讓我好好拍個馬屁嗎?”
    裴聞靳的眼底帶笑,昂首批準道,“拍吧。”
    “總的來說,”唐遠一臉正色的模樣像是領導發言,“這三菜一湯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
    裴聞靳看著他。
    唐遠跟他對視幾秒,眼珠子在桌上一掃,停在了自己麵前大半碗飯上麵,“飯煮的不軟不硬,口感剛剛好。”
    裴聞靳依舊看著他,沒撤回視線。
    唐遠拿了筷子在男人碗口敲敲,“不要得寸進尺哈。”
    裴聞靳勾了勾唇,“好。”
    唐遠扒拉一大口飯,眼睛直往男人身上瞟,對方發現時就立即挪開目光,反複不止。
    都說了不能撩,還偏要撩,作死的節奏。
    一頓飯吃的很溫馨很和諧。
    唐遠沒把他跟他爸的談話過程說出來,包括那個很殘忍很過分很不人道的條件,裴聞靳也沒透露辦公室裏挨揍的細節。
    倆人默契的誰都沒提。
    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比什麽都重要。
    飯是裴聞靳做的,碗也是他洗,唐遠就象征性的拿抹布擦了擦桌子。
    掛在椅背上的大衣口袋裏傳出|震||動|聲,唐遠給他把手機拿出來,見是張平打的,就拿著手機去廚房,“是你好哥們的電話。”
    裴聞靳讓他把手機放一邊,開了免提。
    張平聽到碗碟碰撞的響動,知道老友在洗碗,他奇怪的問,“怎麽這個時間在家裏,沒去上班?”
    裴聞靳說,“請假了。”
    “我靠,你這個工作狂竟然會請假。”張平稀奇的叫出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裴聞靳不置可否。
    “下周二是楊楊頭一回參加節目錄製,就是那個挺火的《我和我的十八歲》,一向都是誰火請誰,這對楊楊來說可是天大的運氣,”張平的語氣裏盡是自豪,“老裴,我跟小趙打算買票去看現場支持楊楊,你跟我們一塊兒去吧?”
    裴聞靳說,“我不去了。”
    “你不去楊楊肯定會失望的。”張平說,“他最近很拚,瘦的下巴都尖了,我讓他別那麽拚,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說自己要成一線大明星,還要在兩年內。”
    裴聞靳把洗好的碗給少年,繼續洗池子裏的,“老張,你多留意一下你弟弟。”
    張平一怔,“怎麽了?”
    裴聞靳簡明扼要,“那個圈子裏亂。”
    “是亂,我已經給他做過很多思想工作了,能不能聽進去要看他自己。”張平歎口氣,“我雖然是他哥,卻不能幹涉他的人生,他當年學跳舞的初衷是想當舞蹈家,那是他的夢想,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明星,我沒辦法勸說,隻能支持。”
    “楊楊昨兒跟我說,他有錢了,叫我存錢買房買車,不用管他,你還別說,現在當明星是真有錢啊,他才進那個圈子,就能自個管自個了。”
    “對了,我那房子定下來了,就在你幫我挑的幾個小區裏麵選了其中一個,二手房,八十平,兩室的,帶簡單裝修,一萬一,老裴,還是你厲害,挑的都是地段看似很偏,卻都不偏的,關鍵是價位還不高,我那兒靠著地鐵站,離火車站就十分鍾,南站也在附近,怎麽看怎麽滿意。”
    張平罵了聲操,“你看我這話題都跑哪兒去了,難怪楊楊嫌我煩,我給他打電話,沒說兩句他就掛了。”
    裴聞靳皺皺眉頭,“多想著自己吧。”
    “想著呢,這不都買房了嘛,”張平笑著說,“什麽時候有空出來喝一杯啊。”
    裴聞靳看一眼少年。
    唐遠眨眨眼睛,你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是不講理,不讓你交朋友。
    裴聞靳答應張平有空聚聚。
    唐遠等電話掛了才洗洗手離開廚房,他拿了自己的手機上微博,這一搜不得了。
    張楊竟然已經有十多萬粉絲了,認證是某影視公司的演員,不僅如此,他前兩天還接了個國內的品牌代言,現在又有一個節目要參加,就算隻是作為嘉賓也很牛逼了。
    那節目的國民度算是國內那些綜藝節目裏的前三,去了肯定能加一波曝光率,收一批可愛的小粉絲們。
    有人捧,就有團隊在後麵運營,隻要不作大死,以後不愁沒資源。
    唐遠翻翻張楊的微博,不是到臉部僵硬,原來那種清俊氣質全無的照片,就是各種直播,廣告,這麽快就讓自己融入了那個圈子。
    開學前唐遠跟張揚應該都不會有機會碰麵。
    就算碰巧在某個宴會上見了麵,估計也會裝作不認識。
    張楊那樣自尊心強的人,要是作為知名演員出席還好,腰板能挺的起來,可如果是某太子爺的新寵,那就很尷尬了。
    起碼張楊麵子上是掛不住的,會覺得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扒||他|的衣服。
    仿佛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屈辱。
    唐遠退出微博把手機丟桌上,之前的事兒翻篇了,他不會利用唐家的勢力給張楊使絆子,原來就沒有過,自己向來不喜歡那麽做。
    況且他並不想張楊再出現在他跟裴聞靳中間。
    不論是作為什麽身份,什麽立場。
    越要抓著那些事兒不放,就越覺得對方很有所謂。
    這道理唐遠懂,所以他希望張楊好好的,在那個圈子裏自由飛翔。
    沒什麽好鄙夷的,付出了代價,得到了自己應得的,祝他成功。
    但是……
    要是張楊還要在耍花樣,唐遠會讓他永遠都陷在那個圈子裏麵,出不來,又爬不上去。
    唐遠折回廚房,“今晚陳家舉辦宴會的事兒你知道的吧?”
    裴聞靳擦著碗裏的水,“嗯。”
    唐遠說,“晚上我跟我爸去,我想問問陳雙喜到底是怎麽回事。”
    “問大概能問出來,真假不好說,”裴聞靳將擦幹淨的碗疊放好,“你查不是很方便,可以讓你發小查。”
    唐遠微愣,“你說舒然啊?”
    阿列在國外,小朝攤上了那樣的事情,自己都一團糟,剩下的隻有舒然。
    “舒然手上是有資源,但是……”
    裴聞靳打斷少年,“上個禮拜三開始,張家的事業已經陸陸續續開始往往他手上移交了。”
    “不可能吧?”唐遠震驚的說,“舒然前段時間才接了一個雜誌的封麵拍攝,算是正式進入娛樂圈,我們三都去給他打氣了。”
    裴聞靳淡聲說,“表麵工作而已。”
    “他父親的身體狀況很差,頂多隻有半年時間,這個消息張家封鎖了,外界目前都不知道,他是長子,接管家族企業是正常程序,再說了,要靠他來拉攏周家,其他人就算有異議也隻能被迫接受。”
    唐遠捏了捏手指,什麽封鎖,你跟我爸不還是查到了?
    他覺得挺搞笑的,幾個家族的繼承人是發小,一起長大,長輩們明麵上有說有笑,卻在背地裏各種算計。
    哪家倒下了,另外三家很有可能爭先恐後的撲上來,甚至想吃獨食。
    唐遠打了個寒戰,“我爸讓你給我說說現在的局勢。”
    裴聞靳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會攤上這個工作,他不快不慢道,“四家裏麵,就財勢跟影響力而言,你家裏為首,後麵依次是張家,宋家,陳家。”
    “經過那次的突發事件,宋家跟陳家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幕後之人使了那麽一出,等於是一石二鳥,現在張家跟周家搭上了,今後把兩家聯姻的事情坐實,那張家就不可小覷了。”
    唐遠聽得有點兒反感,“別光說四家,其他的呢,我想聽國內的整個市場是什麽樣的情況。”
    裴聞靳說,“書房左邊抽屜裏的倒數第三份資料。”
    唐遠,“……”
    “我晚點看。”唐遠拉住男人的大手,從他的大拇指一路掰到小手指,再往回掰,“我跟你說一個我的猜測。”
    裴聞靳隱約知道他要說什麽,“好。”
    唐遠說,“那晚的事兒是個局,這已經很明顯了。”
    “小朝跟阿列都被下了藥,我們有分析過,隻有一個可能,問題出在我們進會所之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被下||了||藥,會不會要靠什麽引子激||發|藥||性,也不排除我們四個都中招了,隻是我跟張舒然因為某個因素沒有讓藥性發作。”
    裴聞靳說,“我聽說過一種藥,有|催||情|跟|迷||幻|的效果,需要酒精的濃度激發。”
    唐遠倒吸一口氣,那就是了唄,他抹把臉,“裴秘書,你還聽過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牛逼啊你。”
    裴聞靳撥開他額前的劉海,在他額頭彈了一下,“隻是聽說,沒有試過。”
    唐遠看著他認真的說,“以後也不準試,誰要是讓你試,你就給我打電話。”
    裴聞靳不禁莞爾,“還說不說了?”
    “說啊,我沒說完呢,當時我們離開學校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是陳雙喜。”
    唐遠說完以後就停頓了許久,“你看啊,阿列走了,陳雙喜進陳家,雖然談不上取代他的位置,但的確也享受起了陳家的榮華富貴,做起了陳家的少爺。”
    裴聞靳鼓勵道,“嗯,繼續。”
    “可是吧,都扯上黑||客,扯上人命了,布那樣一個局,還能全身而退,最起碼現在沒揪出來,說明要麽有權,要麽有錢。”唐遠說,“陳雙喜兩樣都沒有,他給他媽媽做手術的錢都湊不到,還是我拿了五萬塊錢他才湊齊的。”
    裴聞靳輕動眉頭,“也許是被人利用了呢?”
    “兩個敵人擁有同一個敵人,他們就能聯盟,成為暫時的朋友,”他捏了捏少年好看的臉,“兩個陌生人也是一樣的。”
    唐遠扭頭去看窗外,“這事兒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那不正好,讓你練個手。”裴聞靳的視線停留在少年白皙的耳朵上麵,“理論跟實踐是不一樣的,你從一千個案例裏麵分析商場的爾虞我詐,得出再多的總結,不如一次親眼目睹,親身經曆來的深刻。”
    唐遠好一會兒才將頭扭回來,用空著的那隻手撓了撓男人的下巴,“你跟我說說你的看法唄。”
    裴聞靳說,“我的看法不重要。”
    “重要啊,怎麽不重要了?”唐遠對他笑,“你是我的軍師,我聽你的。”
    裴聞靳的麵上有一絲情緒波動,“真聽我的?”
    唐遠點點頭,“真聽。”
    裴聞靳低著嗓音說,“那我讓你跟張家那孩子絕交,你會聽嗎?”
    唐遠猛地甩開男人的手後退好幾步,看他的眼神既陌生,又充滿怒意,像是不認識他了。
    裴聞靳仿佛早有預料,他低頭按了按額角,一言不發的越過少年走出了廚房。
    唐遠幾個大步追上去跳到男人背上,“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無理取鬧,舒然是我兄弟,無緣無故的你讓我跟他絕交,你讓我怎麽想呢?”
    裴聞靳抓住他的腿不讓他掉下來,“是我考慮不周,再看吧。”
    唐遠想要說話,結果不小心碰到了脖子上的傷,疼的他趴在男人肩頭齜牙咧嘴。
    裴聞靳把人從背上撈到懷裏,結實的手臂穩穩托著,“誰給你包的傷口?”
    “咱爸,”唐遠脖子上的那股子疼痛緩了過來,滿血複活,“抱我去臥室啊,我們去睡午覺。”
    他摟著男人的脖子,嘴裏碎碎叨叨,“睡醒了我陪你去掛水,晚上你送我回家,宴會結束我再來找你,我要在你這兒睡。”
    “好,”裴聞靳沒什麽意見,“都聽你的。”
    晚上七點左右,唐遠跟他爸去了陳家。
    陳列去了國外,家裏似乎沒什麽變化,他的姐姐妹妹們帶著家屬招待客人,一律笑臉相迎。
    隻有他媽不在,今天下午飛過去找他了。
    他媽走有兩個原因,一是不想留在家裏給自己添堵,二是去找兒子談心,希望他能爭氣,別讓新來的把什麽都搶走。
    兒子原來是陳家唯一一個帶把的,現在多了一個,這以後還不是要爭奪家產。
    至於女兒,指望不上了,都向著婆家,回來張口閉口都是給丈夫介紹工作,這個嫌累,那個嫌不夠體麵,一個個的挑三揀四,恨不得讓自己丈夫做陳家的當家主。
    唐遠敷衍的應付完一批過來寒暄的,實在是煩了就讓他爸一個人應付,自個躲在角落裏給宋朝發微信。
    宋朝沒來,他是家裏的老幺,平時出席這類場合都跟著大哥,自從他從治療中心回來以後,就隻出過一次門,其餘時候都天天待在自己房裏。
    性子原本就孤僻內向,遭到了那樣非人的待遇,幾乎連外頭的陽光都不想見了。
    唐遠在微信裏說他還沒見到陳雙喜。
    宋朝給他發了個摳鼻子的表情主角都會在最後登場,那樣才顯得隆重閃亮。
    唐遠瞥瞥樓梯方向,陳雙喜一會兒應該會從那裏下來,不知道穿什麽衣服,會不會跟阿列穿的一個牌子。
    見到他又會有哪些表現。
    門口突然傳來騷動,唐遠往後扭頭,見是張舒然來了,身邊跟著的不是張家哪個誰,而是一個陌生而俏麗的女孩。
    她就是周家的小公主,拉大提琴的,氣質很出眾。
    張舒然的目光在富麗堂皇的大廳裏掃視一圈,著重留意幾個角落,他看見了唐遠,臉上的疏離冷漠不自覺變成溫和的笑意,直接撇下女孩朝那邊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端午節快樂啊小可愛們,隨機送200小紅包,明天見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