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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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你隻敢去幻想,怎麽都找不到機會去付諸行動的事情,在某個時刻忽然就發生了。
輕易的感覺像是在做夢,很不真實。
唐遠不敢多待一秒,更不敢去確認男人有沒有醒,他像隻被人拎住尾巴的貓,驚的倉皇逃離休息室。
一回到家,唐遠就垂頭換了鞋往樓上衝。
管家問道,“少爺,先生在臥房裏麵,醒酒湯是您送進去,還是我……”
唐遠沒回頭,上樓的腳步也不停,氣喘籲籲道,“等我一會!”
我需要洗個澡把體溫降下來,不然我會燒起來的。
洗澡的時候,唐遠閉著眼睛,任由溫熱的水流衝刷四肢,他想起休息室裏的一幕,渾身如同通了電,麻麻的。
衝動是魔鬼。
不過,人嘛,要跟著心走,該衝動時就衝動。
那麽好的機會,千載難逢,可遇不可求,他錯過了,肯定會後悔的。
雖然人生還長,可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呢。
一通安慰完,唐遠換上睡衣出去,讓管家把醒酒湯端上來,他接到手裏,轉身爬樓梯。
家裏一樓是管家跟傭人們住的,二樓都是客房,三樓是他的地盤,他爸在四樓。
管家問要不要幫忙。
唐遠搖頭,“不用,仲伯你早點休息吧。”
管家說,“那您有吩咐就喊一聲,先生喝多了,醉了,難免跟清醒的時候不太一樣。”
這是很委婉的說法,給一家之主留了麵子。
喝醉了的一家之主會哭,那是輕的,重的是嚎啕大哭。
唐遠揮揮手讓管家放心。
課本裏形容父親就像一座大山,撐起整個家,守護著妻兒老小。
他爸是外觀雄偉,內裏脆弱。
一喝多就趁機發泄自己,回回都那樣。
在其位謀其職,不能偷懶,為了讓對手敬重且忌憚,得把自己搞的無堅不摧,很累的,有個發泄也好,省得把自己憋出病來。
唐遠進去的時候,臥房裏很安靜,他爸躺在床上,給他一種孤獨的感覺。
說出去肯定沒人信。
唐氏董事長從不缺情人,溫柔鄉隨便挑,還會孤獨?
唐寅從兒子手裏接過醒酒湯,咕嚕咕嚕喝下大半碗。
唐遠把碗放床頭櫃上,“爸,你過完年就四十二了,我要是你,最大的煩惱就是錢花不完。”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賺的再多,那也得有命花不是?你老這麽拚,幹嘛不給自己放放假?”
“放假?在夢裏吧。”
唐寅說,“知道為什麽一大家子都對我們恭恭敬敬嗎?因為他們全指著你爸我,樹倒猢猻散,我就是那棵大樹。”
唐遠擰眉毛,“他們不都有自己的產業嗎?”
“那些全是大樹伸展出去的枝葉。”唐寅夠到煙盒,“大樹倒了,枝葉還能活?”
唐遠,“……不能。”
唐寅拔了根煙叼在嘴邊,讓兒子給他拿打火機,“不是爸嚇唬你,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隻要唐家裂開一點縫隙,就會有一堆人撲上來,他們會用手去摳,用牙去撕咬,什麽人性,什麽道義,不存在。”
唐遠給他爸點煙的手一抖,“就沒一兩個信得過的朋友?”
唐寅沉聲歎息,“爸不是說了嗎?商場沒有敵友,你永遠不知道跟你稱兄道弟的人心裏想的什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唐遠把玩著打火機,陷入沉思。
“沒事,”唐寅拍拍兒子的手背,“哪天爸不走運的出了事,還有林蕭,裴秘書跟何助理,有他們三個協助你,爸放心。”
唐遠不願意去想那是什麽情形,他啪嗒按著打火機,“大伯也有股份的吧。”
“爸打下來的江山,除了你,誰都不給!”
唐寅的眉間籠上陰戾,幾秒後褪去,他笑起來,眼角堆了些細紋,“所以爸什麽時候能放假,就看你了。”
唐遠用手撐頭,“可是我才考上舞蹈學院啊。”
“沒給你施壓。”唐寅吐了個煙圈,“你跳你的舞蹈,爸給你守著江山。”
說著他就歎氣,霸道總裁的範兒沒了,像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人,借助酒勁嘮嘮叨叨著藏在心裏的那些話,“兒子啊,別怪爸,誰讓爸就你一個呢,你想要的自由太奢侈了,隻能在爸身體健康的時候給你,打小你就聰明,爸知道你一直都明白,也能理解。”
唐遠看到他爸的眼角有淚,哭了,他撇嘴,“搞什麽煽情幹嘛?上次你就這樣把我弄哭的,哭成狗了都,這次我可不上當。”
唐寅摁了摁眼睛,大掌一抹,拽走兒子手裏的打火機扔他身上,“小兔崽子!”
唐遠低頭撓了撓眉毛,“爸,女人有多好,就能有多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不能不碰嗎?”
“我的意思是,別人送的能不要就不要了,也別上‘金城’去找,誰知道身體有沒有其他毛病,好好談一個,如果是你真心喜歡的,對你好,人品又過得去,我沒問題的。”
“你當‘金城’是什麽地方?”唐寅半闔眼簾吞雲吐霧,“裏麵的每一個在上班前都會被送去體檢,確保健康優良,有問題是不會要的,況且你爸去那兒,碰的一直都是|雛||兒。”
唐遠吸口氣,真是大開眼界,“那送的呢?還有你主動追的那些,保不齊就有哪個被你的敵對收買利用……”
唐寅想說都會查的,話到嘴邊咽了回去,兒子還不到掌握那些的時候,再等等。
領著兒子的關心,唐寅嘴上不耐煩的說,“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快開學了,你胖成這樣,還不趕緊減減肥?”
唐遠翻了個白眼。
唐寅把煙頭彈進垃圾簍裏,可憐兮兮的說,“小遠,爸頭疼,難受。”
董事長的這一麵一般人還真見不著,也難以相信。
從小到大見了不下十次,唐遠還是一陣惡寒,他去拿毛巾給他爸擦擦臉跟手,“老唐同誌,你老了,能少喝就少喝吧。”
唐寅舒服的歎息,“你這話爸記著呢,所以今晚特地叫裴秘書擋了不少,要不是他夠精明,讓那幫老東西轉移了注意力,爸在酒店就倒下了。”
唐遠,“……”
我怎麽就這麽不容易呢?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我咋整?
今晚我才把初||吻|丟了。
唐寅沒發覺兒子的異常,催促道,“給爸按按頭。”
唐遠心不在焉的把手放在他爸的太陽穴兩側,不輕不重的按著。
等到他回過神來,他爸已經睡著了。
唐遠把床頭櫃收拾了一下,他爸放在褲兜裏的手機響了,沒有備注,他按下接聽鍵,“喂?”
那頭靜默了一兩秒,響起女人遲疑的聲音,“是小少爺?”
唐遠聽著覺得聲音有點熟悉,知道是方琳,畢竟是她的影迷,多少有關注,“嗯,對,是我。”
方琳輕柔的問,“唐先生還好嗎?”
“哦他啊……”唐遠瞥一眼睡成豬的老唐同誌,“不怎麽好。”
方琳緊張的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怎麽了?”
唐遠看看牆上的水墨畫,金燦燦說的沒錯,方琳想從他爸這兒得到的東西跟別人不一樣,她想要的是他爸的心。
“我開玩笑的,我爸已經睡了。”
結束通話,唐遠把手機放桌上,看見了旁邊的皮夾,他拿起來翻開,從最裏麵的夾層裏找出一張照片,是一寸照,黑白的,有一點泛黃。
照片上是個短發女孩,睫毛又長又彎,眼睛大而明亮,會說話,她在笑,露出淺淺的梨窩,模樣很精致。
那是他的媽媽。
唐遠用手指|摩|挲著媽媽的輪廓,好幾年前他無意間就見到了這張照片。
他爸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帶著他媽的照片,怎麽做到那個程度的?
要換成他,絕對做不出來。
身體跟心不都是一起的嗎?還能分那麽開?
那種境界唐遠覺得自己一輩子都達不到。
他的身體跟心都隻能給同一個人。
林蕭說的情況不可能發生。
唐遠回屋看看時間,這麽晚了,就不跟奶奶開視頻了,他躺進被窩裏醞釀睡意的時候,奶奶發來了視頻邀請。
老太太住在大院的家屬樓裏,離的遠,她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承受不住那樣的場合,所以就沒過去。
視頻一接通,老太太就把滿是溝壑的臉湊到屏幕前,“小遠啊,你在哪兒呢?”
唐遠舉著手機讓奶奶看一圈,“在房裏。”
老太太的氣色不錯,“什麽時候過來看奶奶啊?”
唐遠說,“周六去。”
老太太連聲說了兩個好,“奶奶給你做蒿子粑粑。”
唐遠吞口水,想吃了,他坐起來些,“奶奶,我以為你早睡了。”
“等著跟你視頻呢。”老太太笑著說,“知道你忙,奶奶就想晚一點再找你。”
唐遠的眼睛裏冒水汽,“奶奶,你不問問我爸?”
老太太特嫌棄,“問他幹什麽,那麽大的人了,賴在女人堆裏爬不起來,還沒我家小遠懂事。”
唐遠,“……”
第二天上午,裴聞靳拿著一堆文件過來找唐寅簽字。
唐遠窩在沙發裏啃蘋果看漫畫,見著他進來,嚇的把漫畫塞進了屁|股底下,臉皮都紅了。
立在一旁伺候的管家很想提醒一句,少爺,別不好意思了,您好這一口的事不是秘密,裴秘書不會不知道。
再說了,茶幾上還有好幾本呢。
封麵上都是哥倆好。
唐遠跟個小媳婦似的偷偷去瞅男人,越瞅,心裏的疑惑越多。
他爸早上沒起得來,憔悴又疲憊,臉色很差,仿佛老了好幾歲。
是喝多了的人過一晚上該有的樣子。
可是這個男人眼裏有很多血絲,似乎一晚上沒睡,早上刮胡子的時候分神,在下巴上刮破了道小口子。
跟他爸的狀態截然不同,像是遇到了什麽令自己困擾的事情。
不像是醉酒……
裴聞靳下樓時,看到少年坐在沙發上,拿著啃一半的蘋果發愣,他從沙發邊經過,又後退一步,問,“少爺,原來的手機呢?”
唐遠不假思索的說,“在抽屜裏。”
反應過來,他瞪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憤憤的大口大口啃蘋果。
哎喲臥槽,我被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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