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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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院子之後,我頓時有一種淒涼的感覺,因為四周很幹淨,豬圈裏也沒有豬,甚至連條狗都沒有,而四間北房不管門窗都緊緊的閉著,好像這戶人家並沒有人。
貓叔走到庭院當中,大聲嚷道:“有人嗎?”
半天後,房門才吱呀一聲動了,從裏麵探出一個腦袋,是個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不過很瘦,一張臉黑中發青,他有氣無力的問我們是誰。
我暗中打量這個人,心說這張臉太嚇人了,就跟油盡燈枯,馬上要歸西似的。
貓叔很鎮定的說,我們是過往的行人,想討口熱水喝。
那個人有些詫異:“喝水?你們是哪個村子的?”
沒等貓叔說話,我就搶先道:“我們是從北方來走親戚的,喝口水就走。”
那個人對著我們上一眼,下一眼,足足看了七十二眼,最後道:“你們在大門口等著,我去端水。”
說完,碰的一聲將房門緊閉,蹤跡不見了。
嘿,我們都進來了,怎麽還往外哄我們呢。貓叔叫我淡定,轉身又離開了院子。
不多時,那個人端著一個暖壺和一個大碗走了出來,渾身瘦的皮包骨,走路都晃蕩,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渾濁,他倒了開水,叫我們喝了快走。
貓叔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是衝著這碗水來的,趁著這個功夫,他就笑眯眯的問:“大兄弟,家裏就一個人啊?”
這個人突然惱了:“幾個人跟你有什麽關係,還喝不喝,不喝就走人。”
他拎著暖壺就要回屋,一身煞氣,好像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
貓叔一把抓住了對方,就跟拽一根樹杈似的,直接給拉了回來。
“大兄弟,跟你說實話吧,我是一個風水先生,我看你們家的風水不好,恐怕有了糟心的事兒,所以才借著喝水,跟你近乎近乎,你要是聽我的,就趕緊離開這兒,千萬別在這兒住了。”
一句話把對方說愣了,緊接著就激動起來,問貓叔真的是風水先生?
貓叔點點頭,表示千真萬確。我挺著胸脯站起來,說你家的風水犯了大忌諱,平白無故的我們不會亂講。
這個人終於信了,拉著我們的手就進了屋,屋裏的光線很暗淡,可能跟今天陰天有關係,不過卻很暖和,沒等我們講話,茶水就沏上了,畢恭畢敬的送到跟前。
貓叔接過了熱茶,說道:“你們家的情況,我看個八九不離十,雙親有血光之災,並且長子長孫會有惡疾纏身。”
這個人眼淚流了下來,點頭稱是,他名叫梁山,父母在當月意外去世了,並且自己也得了肝癌,媳婦兒鬧離婚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一個家說完就完了。
我和秋心一陣唏噓,風水殺人於無形,太慘了。
但貓叔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直接站了起來:“這是最近的事兒?怎麽可能?”
梁山擦了擦眼淚,又咳嗽了一聲,道:“事情都是在前些日子發生的,剛辦完了喪事,正準備找風水先生看看呢,沒想到你們就來了。”
說完貓叔蹙起了眉頭,沒說話。
梁山有些哽咽,繼續道:“其實沒什麽可看的了,父母都去了,我也得了絕症,風水好轉了又能怎樣呢?“
說完一拍大腿,仰頭吸著鼻子,兩行淚又咽了回去。
“這是不對,我得重新看看。“
貓叔抬腿就往外走,我趕緊道:“到底哪兒不對呀?“
貓叔給了我一個耳刮子:“這些天學的東西都喂狗了嗎?看風水的三要點,就是應事,應人,應期。這家的風水,應的是血光之災和疾病,對應的是父母雙親與長子長孫,但應期卻是一個月之後,怎麽可能已經發生了呢?”
我頓時明白過來,貓叔的意思是,按照風水格局來說,梁山的父母不該這麽快就有血光之災的。
但會不會看錯了應期?萬一不是一個月之後,而是本月之內呢?
貓叔道:“所以,我才要出去再看一遍。“
梁山也跟著我們急匆匆走出了院子,貓叔眯起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我知道他開啟了望氣的功夫,哪裏有龍氣,哪裏有陰煞之氣,一看便知。
但是看了五分鍾,他果斷搖頭:“應期並沒有錯,就是一個月之後,但是……“
說完他直奔了陽宅左邊的大河走去,沿著河床走了百米,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我知道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過他這雙眼睛。
果不其然,貓叔在河床邊的一棵大樹上,發現了一根紅繩,栓的很結實,另一頭埋入了土中,等扒開一看,竟是一個足球大小的鐵籠子,裏麵關著一隻死貓,破土之後,一股腐臭氣息就鑽進了鼻孔,嗆得秋心立馬幹嘔起來。
我齜牙咧嘴的,這特麽什麽情況,幹嘛把死貓裝進小籠子裏埋在這兒,還用紅繩拴在樹上。
貓叔並不嫌臭,直接打開了籠子,用一根木棍扒拉死貓的屍體,幸虧天寒地凍,不然的話肯定都腐爛了。
而我趁機觀察,發現死貓的脊背上盯著一根桃木釘,尾巴上摔著六個銅錢,並且撬開嘴巴後,還有一道折成三角形的符咒。
我心裏咯噔一聲,這東西是有人故意埋在這裏的。
貓叔的臉色同樣低沉,展開符咒一看,嚇得他手一抖,符籙飄在了冰麵上,你說怪不怪,這道符竟然騰的一聲燃起了火苗,僅片刻就化作了灰燼。
“幹die,有人在附近作法!“秋心神經反射一樣,抄起半塊轉頭四下打量。
這剽悍的德行,看得我心裏發麻。
誰知貓叔卻擺擺手:“別緊張,不是有人作法,是這道符本身的問題。“
他還叫我們不要緊張,其實他的一隻手還在哆嗦,我就問到底怎麽回事,您身經百戰的還至於被一道符嚇成這樣?
誰知貓叔低聲衝我道:“這事兒大扯了,那道符是催宮符,把風水殺局的日期提前了。並且這死貓是一個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茅山的雙貓奪命!”
催宮符,雙貓奪命?!
我剛要問個明白,可貓叔不給我機會了,飛一般衝著陽宅右側跑去,也就是那條小路。
我們大夥兒緊追不舍,梁山有肝癌,氣喘籲籲的,臉色全黑了,你說這個身子骨應該去醫院啊,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反而說不清了。
其實我明白,治療癌症的費用並不是一般人負擔的起的,並且有催宮符在,他的癌症會比一般人惡化的快。我心裏罵街,到底誰這麽惡毒啊,人家風水本來就不好,你還來了個加速。
但是聽到茅山兩個字,我心裏就麻麻的,這些日子竟跟茅山打交道了,這個門派的術法既詭異又狠辣,叫人防不勝防。
等來到小路,貓叔已經開始尋覓了,這次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他不信邪,擴大了搜索範圍,最後竟然在那個極遠處的土地廟裏發現了端倪。
在土地廟的後麵,有一塊圓形的鵝卵石,扒開石頭後,裏麵同樣是個小籠子,關著一隻死貓,脊背上盯著桃木釘,尾巴上纏著六枚銅錢,嘴巴裏還銜著一道催宮符。
貓叔拿出催宮符,直接丟在地麵上,符籙又著火了。
梁山跑過來,一直都在捂著右邊腹部,那是肝髒的位置,疼的都喘不過氣來了,但他的還努力的張嘴說話,問我們這到底什麽情況。
貓叔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道:“你們一家人被算計了。“
被算計?!
梁山疼的蹲在了地上,臉上的肌肉都扭曲起來:“為什麽要算計我們,我們也沒有得罪人呀。“
我知道這一趟小跑,對於他來說有多大的負擔,我生怕他出事,趕緊道:“先回家再說,他盯不住了。”
我背著梁山回去,貓叔陰沉著一張臉跟著,秋心道:“幹die,你怎麽不把那兩隻死貓銷毀?”
他搖頭:“梁山的父母都死了,陣法也就失效了,銷不銷毀都是一回事。”
等到了屋子裏,我把梁山放在床上,然後給他倒水,拿藥,還叫他給娘家的媳婦兒去一個電話,這病太厲害,身邊不能沒人。
梁山吃了藥好受了一些,但死活不打電話,梗著脖子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也不容易,我不能連累她。“
我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天底下怎麽還有這麽傻的男人。
秋心感動的想哭,央求貓叔一定要救救他。
貓叔搖頭歎息:“就算我現在給他改了風水,也救不了他的命了。那催宮符和雙貓奪命太厲害,這是專門往死裏折騰人呀。“
梁山艱難道:“老師傅,我有心理準備,活著其實也沒啥勁,但我想在臨死之前弄明白,到底是誰在害我們一家?“
我也一臉嚴肅,這個凶手太惡毒了,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呀。不過這雙貓奪命我還是不明白什麽意思。
貓叔歎息一聲:“雙貓奪命是利用風水局,奪人的陽壽。本來梁山的父母會在下個月有血光之災,但是被刻意提前了一個月,在陣法作用下,這一個月就是被擺陣的人奪走了。“
“奪這一個月的壽命有什麽用?“我不解道。
“不是一個月,是兩個月,因為是兩個人。凶手奪走兩個月的壽命就能加持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說,這個凶手急缺陽壽,並且用的還是茅山術法。“
貓叔一句話,叫我渾身顫抖。
難道這是殘袍道人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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