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四悔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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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叔的語氣和笑容,嚇了我一哆嗦,那三個烤火的人你認識老騷怎麽的,不然幹嘛說等他半天了。
貓叔繼續道:“當時老騷也是一愣,以為碰到了熟人,可是身上冷啊,寒氣從骨頭縫裏往外冒,也沒想別的,抬頭就看那三個人。可是這三個人把腦袋都埋進了褲襠,一張臉死活看不到,老騷就問了,老三位是村裏的嗎?這麽冷的天,怎麽在村口烤火,回家多好啊。”
“可不管他怎麽問,就是沒人理他,並且這火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越烤越冷,不一會兒他身上都凍麻了,腦子也開始不清醒。老騷就有些慌了,感覺不大對頭,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伸手就推那三個烤火的人。”
我伸著脖子說:“後來呢?”
貓叔幽幽道:“這麽一推可不要緊,三個人同時不見了,就跟從沒出現過一樣,再看那堆火,也熄滅了,並且燒的不是柴火,而是紙錢。老騷這才知道碰見鬼了,一溜煙跑回了家,從此大病三天,再也不敢走夜路了。後來有老人跟他講,那三個是凍死鬼,專門在冬天點火,引誘路人,那堆火是冥火,越烤越冷,幸虧老騷極其發現了,不然的話,一準兒丟了性命。”
我對這些民間的奇談,格外感興趣,聽完這兩個故事之後,感覺真心有意思。故事中沒什麽太過恐怖的畫麵,可一字一句中,處處彰顯著恐怖詭譎,要不是我經曆了很多邪乎事兒,真得嚇出一身冷汗。
“看來老騷也是經曆過風浪的人呀。能活到現在真心不容易。”我感歎了一句。
貓叔道:“有道是惡鬼不收善人,老騷心眼好,碰上大災大難也不打緊。所以說,我們都得做好事,當好人,人在做,天在看嘛。”
我點點頭,把這話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這時候我一扭頭,發現秋心靠在座椅上,歪著腦袋睡著了,我怕她受風寒,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
貓叔瞧在了眼裏,瞳孔深處生出了一絲擔憂。
又過了三個小時,我們幾經倒車,終於來到了定州市,這個小縣城很破,說真心話,的確很破,高樓沒幾棟,麵積也小的可憐,四周都是荒地,沒有任何規劃,看起來比農村也強不了多少。
不過這個小縣城有一個火車站,南北鏈接著大城市,估計用不了幾年,就會繁華起來。
路上,我們三個拎著大包小包的古董,小心翼翼的走路,用身上僅有的三塊錢買了十來個燒餅,等填飽了肚子之後,直奔縣城中心的走去。
路上我一邊醒著鼻子,一邊說:“貓叔啊,老騷的店鋪在哪兒啊?”
貓叔道:“不遠了,頂多再走十五分鍾,他的鋪子不大,但也開了十來年,有一些名氣。鋪子的名字叫四悔齋,是悔人,悔事,悔心,悔過的意思。”
我聽著有意思,就問:“老騷一個粗人,還能起這麽有寓意的名字?”
貓叔道:“哪能,這鋪子是他師傅的,老騷走狗屎運,娶了師傅的女兒,繼承了鋪子,這才時來運轉。”
我點點頭,看來這人真的沒準兒,可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保不齊什麽時候就發達了呢。
十幾分鍾之後,我們走進了一條街麵,在第七家門市近前駐足,抬頭一看,有塊匾,正是四悔齋。
門麵還是老輩子那種木頭結構的,窗戶紙變成了玻璃,上麵也有卷簾門。而此刻,兩扇門緊緊閉著,屋子裏還亮著燈。
我一看表,馬上八點了,沒準兒人家正在吃飯呢。
秋心長籲了一口氣:”幸虧沒睡覺,不然還得砸門。”
貓叔笑了笑:“這也得砸門,不然你直接進去嗎?”
但是貓叔敲了幾次門之後,屋裏並沒有動靜。
“真是奇怪了,就算出門,也得吧門鎖上不是,再說了裏麵還亮著燈。”貓叔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上前一步,嚐試著推門,發現裏麵橫著門閂。
“有人,恐怕是睡了,忘記關燈了。”
但就在這個當口,裏麵的燈忽啪嗒一聲就關了,所有的所有全部陷入了黑暗。
我一瞪眼:“什麽情況,聽見有人砸門,反而關了燈,這是要拒我們於門外啊。”
貓叔也擰起了眉頭:“不應該啊,我沒給他寫信,也沒打電話,他不知道我今天要來。再說了,他要是知道我來,早就出來迎接了,怎麽會裝聽不見呢?”
那這事兒就有點兒匪夷所思了。
後來貓叔上了脾氣,一拳頭砸在上麵:“老騷,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裝什麽算,我是你貓叔。”
可是不管怎麽砸門,裏麵就是沒有動靜,給人的感覺是,裏麵真的沒人。
我和秋心對視一眼,心裏有些沒底了,再這麽砸下去,大門都得砸出窟窿。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貓叔?您老怎麽來了?”
我扭頭一看,發現身後不知什麽身後,站著一個敦實的中年漢子,看身高比我矮半頭,也就是一米七的樣子,但身體強壯,肌肉紮實,大冷天穿著一件防寒服,微黑的臉色凍的粉紅,一雙眼睛鼓鼓著,透著憨厚。
貓叔一看到他,立馬驚訝道:“老騷?”
原來這個人就是老騷,但他人在外麵,屋裏的又是誰呢?為何要關燈?
老騷也非常高興,拉住了貓叔的手:”咱們爺倆得有好幾年沒見了,你這是打哪兒來,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說完,嗬嗬笑了起來。
貓叔露出了老朋友一般的笑容,一拳砸在了對方胸口:“小兔崽子!”
但隨後他麵色一變,說:“你這鋪子什麽情況,怎麽我一敲門,裏屋的燈還滅了,我還以為你故意耍我呢。”
一提這個,老騷臉上的笑容一僵,歎息道:“最近我這兒出了點事,有人三番五次的過來搗亂,我這不出去買點東西,生怕出事兒,就跟我媳婦兒說,一會兒不論誰敲門,都不許開,關燈睡覺。你們來的也是巧了,正好趕在這個節骨眼。”
這話說的雲山霧罩,怎麽開古董鋪子的還有人鬧事,收保護費的嗎?
這時候秋心說道:“老騷叔叔,誰敢在你的地盤兒撒野啊?”
老騷一愣,接著月光仔細看了看秋心,訝然道:”是你啊丫頭,都這麽大了?一開始我都沒認出來。”
秋心嘻嘻笑著:“好幾年沒見了,我自然長大了。”
老騷這才注意到了我,問貓叔我是誰。
貓叔說去南方收古董,值錢的沒撈著,弄回來一個不爭氣的徒弟,倒黴的狠。
這句話沒把我氣死,也太損了點兒,我招誰惹誰了。
不過老騷卻很嚴肅的對我講:“能跟著貓叔,是你的福氣啊,小夥子好好學手藝,準錯不了。”
我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貓叔又問:“你這鋪子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老騷歎氣:“小孩兒沒娘,說起來話長,大冷天別外這裏戳著,咱們裏頭說話,正好我買了點酒菜,咱們爺倆喝兩盅。”
說著,抬了抬胳膊,兩隻手裏拎著酒菜,還挺豐盛。
貓叔看他的確有心事,就同意了。老騷把酒菜交到了我手裏,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摩托羅拉的手機,看得我眼睛發直,因為我長這麽大也沒用過。
他撥通了號碼,說句,開門吧,我回來了。
掛了電話之後,鋪子裏的燈光又重新亮堂起來,門閂哢嚓一聲打開,一個麵帶疲態的中年婦女走出來,但是看到外麵這麽多人,她明顯嚇了一跳。
老騷道:“別緊張,是貓叔,沒外人。”
貓叔緊走了兩步,說:“弟妹,不認識我了嗎?剛才就是我敲門。”
老騷的媳婦兒眯眼一看,一拍大腿:“哎呦,是貓叔啊,我以為是那些人呢,在被窩裏給我嚇的。”
老騷道:“行了,都是誤會,進屋吧。對了,你去把桌子打開,拾掇一下,把酒菜弄好,我們聊聊。”
老騷的媳婦兒答應的利索,從我手裏接過了酒菜。
就這麽的,我們進了四悔宅,而裏麵古香古色的,有會客廳,櫃台,櫃台裏麵有擱架,上麵擺滿了古玩,各式各樣,我雖然說不出名字,但感覺都很值錢。
秋心看我的傻樣,就說:“別看了,這一屋子東西沒幾樣值錢的,真正值錢的東西,都藏著呢。古玩買賣,講究一個眼力,好貨得留給內行。”
沒想到這丫頭還給我上了一課,我這張臉,頓時破門簾子掛不住了,心裏講話,看把你能的。
不多時,老騷媳婦兒支好了桌子,拿來了椅子,擺好了酒菜,然後笑著給我們倒酒。
貓叔問孩子呢,老騷愁眉苦臉的說村裏老人看著呢,沒敢往這兒帶。
說著,端起酒就要跟貓叔碰一下,但貓叔用手擋著,說:“喝酒不著急,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感覺還挺嚴重。”
老騷撂下酒杯,歎息道:“何止嚴重啊,都鬧出人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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