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一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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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朦朧。

    那歐美造型的大陽台上,仿佛還能折射出他們昔日相擁的情景。

    穿過雲裏霧裏,她看見南夜爵姿態悠閑地品著紅酒,懷中的自己枕在他肩膀上,如若不捅破那層關係,必定會以為這是對璧人。

    午後的陽光十分暖人,灑在她肩膀上時,能看見細碎的金黃色。

    皮箱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滑行,顛得她整個手心都在發麻,花園內,一草一木她從未細看過,現在望去,才知景致多麽優美。

    此時,她和南夜爵的認識到現在,就像是放電影那般曆曆在目。

    初見時,他說,“陪我睡一晚,怎麽樣?”

    後來,他說,“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

    直到昨晚,躺在那張他們歡愛過後的大床上,他說,“你若不是妄想以孩子糾纏我,我也不會這麽快就有那樣的心思。”

    到了今天,他說,“要好好的慶祝一番,特別是你。”

    容恩感覺自己真像是做了場夢。來時,孑然一身,走時,依舊孤獨無依。

    男人嗬。

    說玩膩之時,那般輕而易舉,容恩禁不住慶幸,對南夜爵,幸好她早有防備。昨夜的放縱,就是催使他放手的最好手段,她的主動已經激不起他的興趣,她所說的交易,越發清晰勾勒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南夜爵也果然聰明,該放手時,絲毫不拖泥帶水。

    在馬路上站了很久後,容恩才攔到車,她將行李裝入後備箱內,而後便去了康複醫院。

    南夜爵回到禦景苑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二樓,王玲正在打掃,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整理的,就是換上了新床單,再將臥室內灑上香水,將容恩曾經留下的味道除的一絲不剩。

    南夜爵推開門時,幾乎,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房間,他站在門口許久,直到王玲發現,才回過神來。

    “先生,您回來了。”

    男人脫下西裝,隨意地丟到床上,“這兒的東西,誰讓你換的?”

    “是容小姐,”王玲站在他跟前,“她說,這兒新來的女主人不會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所以吩咐我將該換的都換了。”

    南夜爵解下領帶,隨手打開衣櫃,就見裏麵空蕩蕩的,隻掛著些衣架,她平時從未穿過的那些名牌衣服,也都帶走了,擺在梳妝台上的首飾也全部清空,男人背光而立的身影轉回來,堅硬的嘴角勾了下,她,總算是想通了,學乖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

    南夜爵走進浴室,洗過澡後,身上,容恩留下的那些抓痕遇水便痛,他穿上睡袍,並未在意,還好,有些傷口過不了幾天就能愈合。

    容恩給媽媽辦完出院手續,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安頓好後,這才感覺到饑腸轆轆,“媽,今晚就將就下吧,我叫了外賣。”

    容媽媽穿著幹淨的睡衣,半躺在床上,這個小公寓還是一如當初的溫馨,雖然不大,但卻是個家。“恩恩,我們……終於回來了。”

    容恩將吹涼後的餛飩送到她嘴邊,“媽,快吃吧,肯定餓壞了。”

    “我……自己來。”容媽媽用顫抖的左手將碗接過去,“以後……我都自己來,我……不要拖累你。”

    “媽,您說什麽呢?”容恩心頭一酸,眼眶便有些紅。

    “傻孩子……”容媽媽試了幾次後,才將匙子送到嘴邊,“你有自己的工作……媽媽,隻有照顧好了自己,你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啊……”

    “媽,我相信您,”容恩滿臉欣慰,右手放在容媽媽已有知覺的腿上,“您會盡快好起來的。”

    床邊,豎著拐杖和輪椅,她動作雖然依舊不便,但是已經能勉強自己坐上輪椅,容恩打算明天起給她請個保姆,最好能懂得按摩治療,幫助媽媽盡快站起來。

    創新公司那邊已經安排好,馬上就能上班。

    吃了晚飯後,容恩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將床頭燈打開,橘黃色光暈下,這兒,就連她拖鞋擺放的位子都沒有變,她張開四肢仰麵躺在床上,棉質床單的涼意透過她的肌膚絲絲傳入體內,容恩翻個身,將臉枕在上麵,輕輕摩挲著。

    翻出筆記本開始算今後兩月的開銷,她陡然想起什麽似的起身,從皮夾內掏出一張建行卡。

    裏麵,有十五萬。

    她沒有要他的錢,但也不是真的一分都不拿,容恩不會笨到為了維持自己的尊嚴,而讓自己活活餓肚子。

    她用黑色的水筆在本子上記下,十五萬,有了這筆錢,媽媽今後的康複便不成問題,她也可以不用背負沉重的壓力。菱唇咬住筆端,鼻翼間,是家裏那種特有的味道,容恩合上本子,總之,一切都已經煥然一新,明天開始,便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第二天,容恩就去家政公司找保姆,創新公司那邊,沈默就連辦公桌甚至精細到水杯都給容恩準備好了,她隻要去個人上班就行。

    生活步入正軌,陽光照入了每個角落,將先前那些陰霾的日子全部驅逐幹淨。

    容恩原以為這種安靜能一直維持下去,但當下班後看到公司門口的那輛車時,她整顆心就冷下來了。

    她不知道,閻越是怎麽找到這來的。

    容恩別開視線,權當沒有看見,走到馬路上時,身後的車一直保持幾步遠的距離緊緊跟著,在走了十幾分鍾後,她還是站住腳步,回過身去。

    車子在她身側停下來,男人一手支著車窗,“恩恩,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談的。”

    閻越下車,高大的身影倚在車前,望著這張臉,容恩隻覺分外陌生,“我聽劉媽說你去了家裏,你為什麽會流產?是南夜爵的孩子嗎?”

    “越,”容恩深歎口氣,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眼底藏不住探究,“我應該這麽叫你嗎?”

    “你什麽意思?”

    “算了,我媽媽還等著我照顧,我要回去了。”容恩說完,便要離開。

    “等下,”閻越並未給她機會,他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自己身側,“你在乎的是不是這張臉?就因為我長的和之前不一樣,你就連心都變了?”

    “閻越!”容恩秀眉緊蹙,猛地甩開他的手,“在你眼中,就是這麽看我的,對嗎?”

    “恩恩,如若不是,你就不會對我這麽冷淡……”

    容恩隻覺筋疲力盡,她不想再談,可男人站在她麵前,就像是銅牆鐵壁般,“為什麽到了現在你才知道糾纏?閻越,我真的猜不透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一下在訂婚宴上羞辱我後揚長而去,一下又百般想要挽回,你把我當什麽?你覺得好玩是不是?”

    “恩恩!”見她要走,閻越先一步握住她的肩膀,“難道一年前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嗎?”

    原先掙紮的眼神黯了下去,容恩滿麵猶疑,“一年前,什麽真相?”

    “先上車。”閻越去牽她的手,卻被容恩甩開,“你究竟在說什麽?”

    “恩恩,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閻越將車門打開,這次並沒有強迫她,容恩站在那靜默許久後,這才坐了上去。

    茶色車窗外,那些樹影光影消失的極快,容恩有種預感,她平靜的生活,似乎即將被敲出一個大洞,心裏頓時煩亂不已。

    她一手撐在車窗上,手掌托起下巴,閻越出事的那個晚上,她的記憶已經被自己塵封起來,若他不提,這輩子,容恩都不想記起來。

    時光倒流,她還是青澀年華,那時候的感情,卻已濃烈至極。

    “閻越,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已經是半山頂上,容恩再也沒有力氣爬上去,她抓著男子的一手,蹲在地上撒潑,“走不動了,腳沒有力氣了。”

    閻越回過頭去,俊朗的臉上洋溢出青春的朝氣,英挺的眉挑了下,他頓住腳步,彎下腰,“那我背你。”

    “神神秘秘的搞什麽鬼?”容恩還是耍潑中,瞥了眼他寬闊的背部,再想想自己的腿,二話不說便噌地爬到她背上,“駕,馬兒快快跑。”

    “恩恩,等我們走到山頂的時候,差不多太陽就下山了,聽說,藏山的日落很美。”

    “你今天逃課帶我出來,就是為了看日落嗎?”

    “當然。”閻越背著她一步步走上去,容恩靠在他肩上,能聽得見他吃力的喘息聲,“越,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不行,走了這麽久,你肯定沒力氣了。”閻越說話有些喘,容恩靠著他的臉,見他額頭上都是汗,便伸手去給他擦。

    “恩恩,這樣吧,要是下山的時候我沒有力氣了,你就背我。”

    “切,你重的和大象似的,誰能背得動你啊。”容恩伸出食指在他額頭上點了下,“大象,大笨豬。”

    來到山頂的時候,閻越已經累的完全沒有力氣,他伸開四肢躺在草地上,“恩恩,你多胖啊,壓得我元氣大傷。”

    容恩將腦袋枕在閻越的腿上,聽完這席話,便仰起身體,再重重倒下去,“壓扁你!”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她自是不肯,二人打打鬧鬧,最後容恩還是因為氣力小,被他握住了雙手,“看,太陽下山了。”

    她舒適地躺在他腿上,遠處的山峰,夕陽西下,那一抹瑰麗的色彩將周邊的暗色全部染紅,火燒雲際,美得絢爛奪目。閻越彎下腰,深褐色的短發精神抖擻,眼眸異於常人,嘴邊的笑,卻偏偏慵懶的令人移不開眼睛,“恩恩,好看嗎?”

    她收回視線,對上男子驀然壓下的俊臉,好看二字來不及說出口,就被對方封住了嘴。

    一吻繾綣。

    閻越輕退開身時,容恩忙將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臉,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那夕陽的緣故,兩邊麵頰通紅。

    “恩恩,”閻越用力去抓她的手,“你害羞?”

    “你才害羞呢!”容恩不承認,便閉著眼睛耍賴,這是她的拿手好戲。

    “你就有,”閻越語帶笑意,薄唇湊到她耳邊,“看看,連脖子都紅了,恩恩,你害羞什麽?又不是第一次,睜開眼睛……”

    “不睜,”容恩撅起嘴,“就不睜。”

    “那好,你不睜開,我就吻你……”

    “你——”她咻地張開眼睛,黑亮的瞳仁跌入那雙茶色眼眸中,鼻尖輕抵,男子在她嘴唇上輕啄了下,“你輸了。”

    “討厭!”

    “真的討厭嗎?”

    “無恥。”容恩不知怎地想出這二字來,剛說出口,自己便笑了。

    “我有齒。”男子說完,一本正經地露出滿口白牙,“而且長相整齊,利於接吻。”

    “好吧,我輸了,”容恩說不過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為什麽想要帶我來看日落?”

    “因為陳喬說,藏山的日落很美,你一定會喜歡。”

    容恩頭枕在他肩膀上,摩挲了下,“越,隻要和你在一起,什麽地方我都喜歡。”

    “恩恩,你開心嗎?”

    “開心。”

    閻越滿足地扯開嘴角,用手在她頭頂上摸了幾下,“隻要你開心,哪怕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摘下來給你。”

    容恩明知這是個空頭誓言,卻依舊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她抓住閻越的手臂,不重不輕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越,我們永遠不要分開,好嗎?”

    “傻恩恩,我們怎麽會分開呢?”閻越語氣寵溺,讓她睡在自己懷中,他弓起修長的腿,容恩便能舒服地枕在他膝蓋上。

    一手摸向衣兜,閻越將絨布盒子取出放在掌心上,“恩恩,我要送你件禮物。”

    她側著腦袋,“是什麽?”

    “自己打開。”

    禁不住滿心雀躍,容恩將盒子拿過去,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後,見是一條鉑金項鏈。

    “喜歡嗎?”閻越湊過來,將項鏈從盒子中取出,掛在指尖的吊墜便是閃耀的星形,“看,我真的將星星給你摘下來了。”

    容恩嘴角含笑,眼裏的幸福藏掖不住,閻越湊過去將項鏈給她戴上,剛係好,鼻子便覺不適地打了個噴嚏。

    “好看嗎?”

    “好看。”閻越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他手掌撐在地上,劇烈喘息起來。

    “越,你怎麽了?”容恩急忙上前攙扶住他,這時的閻越完全沒有了方才的精神,他蜷著身體大口喘氣,卻怎麽都供應不足肺部缺失的氧氣,“快,噴霧劑帶了嗎?”

    容恩知道他有哮喘的毛病,便急忙在他兜中尋找,所幸閻越隨身帶著,她掏出來後忙在他鼻子前噴了幾下。

    “越,怎麽樣,好些了嗎?”

    “好……難受。”閻越的臉色由慘白變成通紅,他奪過容恩手裏的噴霧劑,使勁噴了幾下,可卻越發喘的厲害了。

    容恩著急萬分,閻越的呼吸急劇轉為緊促,裝著噴霧劑的小瓶被他狠狠攥在手心裏麵,整個脖子都因缺氧而泛出紅色,模樣十分駭人。

    “越,我們趕快下山。”

    容恩急忙去扶他,可閻越早已喘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架起男子一條手臂,使出全身力氣才攙著他跌跌撞撞朝山下走去。

    天色早已黯下來,如今的山路崎嶇難行,容恩隻能一步一探,可偏偏又心急如焚,“越,你還能堅持嗎?”

    閻越已經說不出話來,腳下陡的一滑,整個人居然就栽了出去,順著石階滾落了十幾步後才躺在地上。

    “越!”容恩急的完全沒有了主意,先前閻越說要給她個驚喜,並為了不被人打擾,二人特意連手機都沒有帶。這時候的深山中,連個人影都沒有,她蹲在地上,冰冷刺骨,絕望沁入心中,悲涼至極。

    閻越全身被橫生出來的樹枝荊棘擦傷,躺下的身體呈現出無助孱弱,容恩想也不想的拉起他,背起他便要下山。

    “恩……恩”

    “越,不會有事的,”容恩並不擅長撒謊,再說閻越的樣子早就將她嚇壞了,她顫抖著嗓子,兩條腿晃動的幾乎不能好好走路,“上來的時候,是你背我,現在……”

    “恩恩……”

    背上的聲音已經虛弱的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容恩拉住他的手臂,由於閻越身高的關係,她隻能將背彎的很下才能勉強令他雙腳離地,“越……你,不要說話,身體,要緊。”

    “恩恩,”閻越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喘的越來越厲害,“你……開心嗎?”

    “開心,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容恩語帶哭腔,冰冷的淚水順著臉龐滴在男人的手背上,“越,有你在的每一天,我才會開開心心的,我們很快就到山下了,你為了我堅持住好嗎?”

    “恩恩,”閻越並不能吐出完整的字句來,“我……愛……你。”

    淚如湧下,容恩卻不敢哭出聲,她憋住呼吸,雙肩卻已經顫抖個不停,閻越握住她纖細的手指,容恩低下頭去時,能感覺到脖頸間的冰涼。

    “越,我也愛你——”

    “恩恩……”

    這算什麽?生離死別嗎?

    容恩抬起頭,抓住男子胳膊的手背已經因用力而泛白,淚眼中,那股堅韌猶未散去,她回過頭去,雙眼通紅,“越,我一定會將你好好地送下山,你不準有事,知道嗎?”

    閻越趴在她肩上,喘息聲卻沒有那麽厲害了,月影西斜,容恩隻聽得見自己加速的心跳聲,以及男子微乎其微的呼吸。

    並不長的山路,她卻用了很長的時間。

    好不容易來到山腳下,兩人已經狼狽不堪,刮傷擦傷到處都是,容恩將閻越放下時,他已經垂著頭,雙目緊緊閉著。

    容恩並沒有時間害怕,她衝到路口去攔車,可這兒地處偏僻,本來就沒有什麽車子,後來好不容易攔住一輛,可司機在她去攙扶閻越的時候,見情勢不好便開走了。

    容恩邊哭邊攔車,最後索性便蹲在路中央,當再一輛的士車停下時,她奮不顧身撲了上去,“求求你,救救他吧,我求求你——”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躺在路邊的閻越,看那臉色,他便知道不好,拍了檔準備離開,容恩好不容易攔住了車,見他要走,便雙手死死拖住已經打開的車門,由於慣性,她整個人被拖出去一大段,外褲都被磨出了大洞,“你不能這樣,你這是見死不救。”

    “姑娘,我還有別的客人。”

    “我不管這麽多,”容恩眼裏迸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狠勁,她穩住身體,將雙腿橫在車輪下,“你要離開,就壓著我的雙腿過去吧!”

    才說完,眼淚便湧了出來。

    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司機見狀,隻得自認倒黴,“那好吧。”

    容恩聽聞,急忙起身,又生怕他和之前那人一樣,便說道,“我將你的車牌號記下了。”說完,這才來到路邊將閻越扶起後,坐上車子。

    “越,沒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容恩讓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瘦削的肩上,她一路上使勁和他說話,卻聽不到男子半句回應,她抓住他的手,卻發現他雙手冰冷。

    “越,你不要嚇我,”容恩將臉摩挲著她深褐色的短發,“不,不會有事的……”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雙手用力握住閻越修長的手指,等送到醫院後,那司機就連車費都沒要,就直接逃也似地開走了。

    “恩恩,恩恩?”

    肩膀被推了下,容恩猛地驚神,睜開眼時,就看見閻越那張俊臉湊在麵前,“是不是做夢了?”

    她伸手在臉上摸了下,才發現自己流淚了,“越?”

    “我在這。”

    容恩忽覺心裏酸澀難耐,當時的那種絕望及孤獨,至今想來,仿佛是沁入了心底,今生再難拂去,她低下頭去,閻越見狀,便徑自下車,繞到她那側後,拉著她的手將她帶下車。

    摩天酒店。

    包廂內,暖氣並沒有打開,容恩剛坐下,手就被身側的閻越拉過去,“冷嗎?”

    她搖了搖頭,並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回,她擄下發絲,“隻不過吃個晚飯,不用來這種地方的。”

    “恩恩,沒想到,一年後,你竟然對我冷淡至此。”

    容恩別過頭去,當觸到那雙熟悉的眼睛時,眸底便染起水霧,“你不是要告訴我一年前的真相嗎?是什麽?”

    話剛說出口,包廂內的氣氛便壓抑了下去,閻越將臉埋入掌心,過了許久後,才放下手,隻是那雙茶色的眸中多了幾許冷冽。

    他從西裝中取出樣東西,然後便拉開容恩的手,將她掌心攤開後,鬆開了另一手。

    容恩感覺到一沉,在看見那樣東西後,清冷的眸子陡地圓睜,“這不是,當年你用的噴霧劑嗎?”

    閻越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這是個空瓶子。

    容恩不懂他的意思,“這又和真相有什麽關係?你究竟想說什麽真相?”

    “恩恩,”容恩能聽到他話裏麵的歎息聲,以及一種強烈的恨意,“當年,裏麵裝的不是噴霧劑,是水。”

    “什麽!?”容恩驚怔,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點,隻以為閻越當時病情嚴重,那噴霧劑才沒有壓製住他的哮喘,“怎麽會這樣?”

    “這是我當初攥在手心裏的,後來醫生證實說裏麵裝的是水,由於該院和我家有很深的交情,在院長打電話給我父親後,他就讓他們封鎖了消息,當時,和我在一起的隻有你,我父母就懷疑這件事和你脫不了關係。其實,在被送入醫院後,我就因腦部嚴重缺氧而昏死過去,後來,父親在國外安排了最先進的醫療設施,在我轉過去的半年後,我才醒過來的。”

    也就是說,他當了半年的植物人。

    手中的空瓶掉落,容恩視線朦朧,閻越當時那壓抑的喘息聲,至今仍在耳邊,“他們懷疑,我不怪,你呢,你也以為是我要害你,是嗎?”

    閻越避開她的視線,起身後來到窗邊,掏出了支煙點上,“我自然不信,但是,有件事你還記得嗎?”

    “什麽事?”

    “你在手術室外等候的時候,有個護士見你衣衫襤褸,給了你一套衣服讓你換上。”

    這件事,容恩自然記得,當時她還感激不已,匆匆換了後便繼續守在病房外。

    “我記得。”

    閻越用力抽了口煙,容恩見那朦朧的煙圈在他薄唇間慢慢吐出,繼而將他整個人都包裹進去,“醫生檢查後發現,那套衣服上塗了鶴望蘭花粉,我的哮喘,也是因此才發作,再加上我的噴霧劑從來都是自己帶在身上的,當時能接觸的,隻有我和你……”

    “怎麽可能?”容恩不住搖頭,她忽然撐起身,“我身上怎麽會有那種東西,不可能……”

    閻越靠在窗前,將手裏的半支煙用力按入煙灰缸中,看著它熄滅後方轉身,“我回來後才知道,你去了欲誘那種地方,還有南夜爵……恩恩,所以,我傷害你的種種,包括訂婚宴上的反悔,都是因為我當時認為……”

    “你認為,是我害的你是嗎?”容恩垂在身側的兩手不知該擺在何處,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身上怎麽會有那種東西,“閻越!”她音調陡然拔高,顫抖的食指指向身前男子,“你怎麽可以懷疑是我要害你,你怎麽可以!”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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