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含笑的目光掃過肖翎辰，心中清明。

    越是親近的人，越是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付出的心意。她媽媽是這樣，肖翎辰也是這樣。好像感覺付出太多，對方會有種無法償還的內疚感。又好像，是一種過於矯情不願吐露的秘密。總之，他們都喜歡瞞著。

    瞞著就瞞著吧。在眼神對視間都心照不宣了，說與不說其實已經不重要。

    裴影俊再次和楚然商量讓肖翎辰出演，楚然鬆了口，但考慮到肖翎辰代表肖氏的形象，楚然要求後期剪輯時，隻留下肖翎辰的影子，不漏正麵。更重要的是不借用肖翎辰的名義打廣告，演員表上都不能出現他的名字。

    裴影俊知道這是楚然的底線。

    裴影俊和劉榮商量一番，最終沒有達成共識。劉榮很快安排二線演員上演結局，影片殺青。

    宣傳活動上，楚然不打算出席，裴影俊拍了一個短片帶到發布會的會場。記者看到短片上的楚然和肖翎辰手挽手坐在自己家的客廳中，兩人一起朝觀眾揮手。

    楚然先是表達了對劇組的感謝，隨即表明這部戲很值得影迷期待，最後預祝大家心情愉快……

    整個過程中，肖翎辰充當安靜的美男子。

    會場在做的記者瘋狂對配角肖翎辰拍照，劉榮在台上咬牙，“這個楚然，她不讓我拿肖大少做名聲，她反而大出風頭。”

    裴影俊安慰心中不平衡的劉榮，“人家是夫妻，共同露麵很正常。”

    劉榮還想說什麽，隻能作罷。

    “算了，那都是人家的事，和我老頭子沒關係。”

    裴影俊突然想起劉榮穿的轟轟烈烈的傳聞，“我說劉導，你是不是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肖大少為何總是陪著楚然來片場？不是因為人家感情好，而是你凶名在外，肖大少害怕自己老婆吃虧。”

    劉榮大吃一驚，“我又不是瘋子。就算借我兩個膽子，我也碰不到楚然身上。”

    裴影俊搖頭，“你不知道，楚然拍的上一部電視，就因為投資上不知深淺，把主意打到楚然身上，讓肖大少很生氣。”

    劉榮用手擋住臉，鎮定地問：“我聽過風聲，原來是真的？”

    裴影俊點頭。

    短片放完，主持人抓住兩人親密互動，熱情詢問，“在場觀眾很好奇，兩位的表情都很神秘，剛才是不是在談論肖大少和肖夫人的事情？”

    台下一片哄鬧聲，裴影俊咳嗽一聲，解釋，“其實是這樣，我剛才看到楚然夫妻，想起他們在片場發生的事，和劉導交流。沒想到劉導還記得。”

    劉榮腦子轉的很快，“是啊，我記得很清楚呢。整個影片采用倒敘的方式拍攝，也就是說開頭就是＂gao　chao＂。裴影俊和楚然的對手戲拍完後，我一直覺得少了點什麽，當時正好肖大少在探班，對這個角色很感興趣，上去嚐試了一下，沒想到效果意外的好。”

    主持人本人也沒想到能挖出這麽個驚雷，激動地問：“也就是說，影片開頭的男主角，其實不是我們的小天王，而是楚然的老公？”

    劉榮點頭。

    裴影俊暗自咬牙，把劉榮罵了不知道多少遍，臉上的笑容十分謙虛，“肖大少雖然不是專業演員出身，但和楚然的對手戲拍的十分傳神。我經常和楚然開玩笑，若是肖大少想吃這晚飯，肯定能秒殺一大片人。隻是……”

    觀眾席一片安靜，主持人認真聽裴影俊胡扯，劉榮都豎起耳朵想知道裴影俊如何結尾。

    裴影俊說：“隻是楚然說，拍戲是個很辛苦的行業，她一個人辛苦就行。不想肖大少和她一樣。我當時整個人不太好。這對夫妻不管做什麽都成雙入對，分明就是要虐死單身汪的節奏。”

    話題被裴影俊巧妙轉移，主持人又問了裴影俊幾個私人問題，楚然的事情就此揭過。

    一天後，楚然在家中電視上看到裴影俊的表現，露出雪白的牙齒，“裴影俊，你要是活得膩歪，我可以提前送你上西天。”

    身邊陪老婆看電視的肖翎辰神情輕鬆且悠然，“我覺得他說的很對。先留下這個人，娛人娛己多好！”

    楚然默然。

    “肖翎辰，我發現你的心越來越黑了。”

    “隻要你喜歡就好。”肖大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著在楚然耳朵上咬了一口，“親愛的，你答應我要做飯，什麽時候兌現？”

    楚然問：“你想讓我成功升級為煮飯婆？我告訴你，你的陰謀永遠不會得逞。”

    肖翎辰說：“我隻是想教你如何把生的食物弄熟，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嗎，我剛嚐試做飯那段時間，經常吃半生不熟的食物。後來因為消化不良住了一個星期醫院，才非常聰明地把食物煮熟。”

    楚然想起肖翎辰上大學扮演窮學生的經曆，嘲諷，“活該，腦抽。不過好像你學到不少東西。可見生活的苦難其實是一種財富。”

    肖翎辰恩了一聲，“你在大學時候都學會什麽了？”

    楚然想了想，“我的大學過的很輕鬆。雖然要負擔生計，但學校食堂的飯菜很便宜也很方便。隻要能掙到錢，就有飯吃。完全不需要自己做。和你們這種出國的人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肖翎辰歎息，“其實我們學校也有食堂。但後來取消了。因為學生們認為很多人共用一套餐具很不衛生，而且食堂招不到學徒工，菜價幾乎和外麵的餐館差不多，但味道卻差很多。

    還有一種情況，學生們很多在外麵租房子。比如說寄宿家庭。那些孩子就借用房東家的廚房自己做飯。當然，房東做好飯也會請學生們吃。也是很好的。”

    楚然了然。

    “我現在年齡大了，腦子不夠用。不然真想考到國外的大學嚐試一下當留學生的滋味。”

    “相信我。留學生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好。

    一般而言，留學生分為兩種。

    一種是靠著家裏接濟，每天有大把的時間要消磨，過的渾渾噩噩，把交朋友當成己任。而他們的父母多半會跟著過來。你若是和他們聊天，他們的話題應該會是圍繞他們擁有的權勢地位交談，其實就是想從你身上獲得存在感。

    另一種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每天要做三四分工作，從一睜眼就開始思考早飯需要用多少錢。”

    楚然點頭，“反差挺大。難怪同樣是海歸，素質相差這麽大。”

    “其實在國內也是。同樣都是大學生，素質相差也很大。”

    楚然想了一會兒，越發覺得肖翎辰說的有道理，正要讚揚他，被推了一把，“還不快去做飯？”

    楚然瞪眼，“你玩真的？”

    “當然。是誰說要讓‘我喜歡你，正如你喜歡做的飯’？楚然，說話要算數。快去做飯。我等著。”

    肖翎辰翹著二郎腿，手裏玩遙控器，一副大爺樣子，楚然動動嘴，慢騰騰站起來，“做就做。又不是沒做過。”

    想當初上大學時，她也算是宿舍中的神廚。當時學校限電，樓管對電器管得很嚴，尤其禁止用大功率電器，就連電飯鍋都沒能幸免。

    但她們宿舍的人偏偏無視樓規，偷偷用電飯鍋做飯。她一手廚藝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後來工作太忙，就把做飯的手藝放下了。不知道重新撿起，還有沒有那時的功夫。

    肖翎辰坐在客廳，以為不一會兒就能吃到香噴噴——也許是胡起碼黑的菜，但不到一分鍾，楚然就在廚房中大叫，“肖翎辰，你把菜刀放哪裏了？”

    肖翎辰進廚房，在櫥櫃中指著菜刀的位置。

    楚然抬頭，看到櫥櫃門上掛著一竄吊鉤，菜刀上有一個鐵環，正好能掛在吊鉤上。

    “你把刀藏在這裏，我怎麽可能找到？我敢打賭，就是有殺人越貨的匪徒進來，想殺個人都找不到趁手的工具。”

    肖翎辰臉黑了一半，“自己家的東西都不知道放在哪裏，你還找借口。楚然，這充分說明你不進廚房。”

    楚然把肖翎辰推出廚房，“你快出去的。真心煩。”

    半分鍾後，楚然又叫，“肖翎辰，洗菜的盆你放哪兒了？”

    肖翎辰垂頭喪氣走進廚房，從櫥櫃最頂端拿下一個盆，“在這兒。大小姐！”

    楚然雙手叉腰，訓話“肖翎辰，你把盆放那麽高，我怎麽可能拿得到？肖翎辰，你居心叵測。”

    肖翎辰任命地舉起雙手投降，“姑奶奶，要不我在一邊看著，能隨時幫忙，你就不用叫我了。”

    楚然做飯都是現場問度娘的，怎麽能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

    “不用，我就是不熟悉廚房用具，你快出去吧，馬上就能吃飯了。”

    肖翎辰明顯不相信楚然。但楚然信誓旦旦，肖翎辰退出廚房，靠著旁邊的冰箱站好。果然，不到半分鍾，楚然大叫，“咋家的油放在哪兒？”

    “就在鍋灶旁邊。”

    “哦，看到了，我還以為是花露水。”

    誰家把花露水放在廚房！

    “那是橄欖油，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一頓慌亂後，楚然端著聞著還能過關的菜出來。

    肖翎辰狐疑，“好了？”

    “好了！”

    肖翎辰踮起腳尖，看到垃圾桶裏都是食物殘骸，歎息，“果然是廚房殺手！以後還是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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