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心虛，“那些都是殘次品，味道不好。這是最好的一道。”

    肖翎辰點評，“浪費糧食，不好。”

    楚然讚同，“以後注意。”

    肖翎辰從她手裏拿過被稱為最好的一道菜，簇簇鼻子聞了聞，“味道還不錯。嚐嚐再說。”

    楚然跟在後麵，坎坷不安，“其實，就是一道家常菜，用不著上綱上線的。”

    肖翎辰撚起筷子，嚐了一口，挑眉，看著賣相不算太好的菜，問：“說說看，你是怎麽做的？”

    楚然躍躍欲試，“我先用花生米熗鍋，然後把……”

    巴拉巴拉說完，盤子裏的菜隻剩下青椒。

    肖翎辰很淡定，“我不喜歡吃青椒。交給你處理。”

    楚然表情飄忽，“你，動作真快。”

    “應該的，味道確實不錯。”

    楚然深吸一口氣，壓著怒氣問：“你都吃了，我吃什麽？”

    “再去做吧……好啦，我去做。”

    肖翎辰悠然走進廚房，楚然握緊的拳頭才鬆開。

    這家夥，真是的……

    這部戲拍完，楚然有個短暫的假期。

    自從上次裴影俊說張琳“公平”，張琳有意識給王麗雅介紹片源的時候，也捎帶上楚然。當然，張琳還是打著給楚然找本子的旗號，推銷王麗雅。

    楚然卻沒辦法接受張琳的好意。

    肖翎辰現在算是無業遊民。她若是不接戲，全家都沒收入，所以她想多接幾個廣告。但肖翎辰一直很神秘地強調，他需要她做一件很偉大很重要的事情，她必須空出時間。

    楚然對此一無所知，出發前一個小時，肖翎辰才催促楚然收拾行李。楚然跟著肖翎辰一路走到機場，才知道肖翎辰計劃帶她去旅遊。目的地居然是馬來西亞。

    “還有一個小時登機，你可以先去附近的小商店買點急需用品。”

    楚然有些愣，“你說的有急事需要我幫助，就是要我和你出去旅遊？”

    肖翎辰忽視楚然的震驚和不滿，“當然。不然你能幫我做什麽？”

    “肖翎辰！”楚然叫了一聲，隨即發現周圍人看他們，拉過肖翎辰低聲質問，“你到底什麽意思？”

    肖翎辰很坦誠，“親愛的，你平常工作太累了。我作為你的老公，十分心疼你。但是老公除了暖床，就是會做飯。所以老公要開發除了這兩項專業外的業務。”

    如果這是發微信，楚然很想發一個笑哭的表情。

    “肖翎辰，我很嚴肅，你也認真點。”

    “我很認真。乖，我去上個廁所，你快去選購。飛機上不能帶水，你可以先下載一部電影。”

    肖翎辰向著廁所揚長而去，楚然咬牙留在原地，淩亂不已。

    “他很關心你。”

    楚然聽到聲音，回頭，竟然看到楚天明。

    要知道在楚家，楚天明見到她隻有兩個表情。直接無視或者冷嘲熱諷，主動和她說話什麽純屬天方夜譚。楚然不得不警惕，“你怎麽在這兒？”

    楚天明說：“楚氏在最危險的時候，我和爸爸都想到肖氏。但我們知道你的性格，早就料到你肯定不會援手，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所以才和湯姆合作。

    後來肖大少找到我，主動和我談了一些事情。我在隻能說，肖大少對你很好。”

    楚然大腦飛速運轉。

    肖大少離開肖氏的原因，看來不止一點。他瞞了她很多事情，她是應該順著他的心意，即便真相擺在眼前也不看不問，還是刨根問底淡淡卻裝的一無所知？

    楚天眯著眼睛看向廁所的方向，輕輕說：“我來這裏，肖大少完全不知道。你可以選擇出賣我，把我的出現告訴他，也可以私下再和我聯係。”

    楚然問：“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事事針對我的、有一半血緣的哥哥，還是相信一個所有事為我著想，能和我牽手一輩子的丈夫？楚天明，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

    楚天明看了她一眼。

    兩人長得並不像。但眉宇間驕傲的神情卻如出一轍。

    “你果然不相信我。不過很正常。換做我是你，肯定也不相信。隨你便把。我無所謂，但爸爸肯定很傷心。”

    楚然沉默。

    肖翎辰回來時，楚天明早就離開，而楚然低垂眼眸，看著地板發呆。

    “喂，想什麽呢？”

    楚然抿嘴，挽住肖翎辰的胳膊，“不是要換登機牌？走吧。”

    看著楚然空空如也的手，肖翎辰問：“你什麽都沒買，也沒下載視頻，我們在飛機上做什麽？”

    “思考人生。”

    肖翎辰撇撇嘴，直覺接下來的旅途肯定很無聊。

    係上安全帶，喇叭中提示要關手機，楚然才發現一條未讀短信。

    “你真讓人羨慕。”

    六個字，楚然看了很長時間。

    肖翎辰搶過手機，皺眉，“這算什麽？你以前也經常受到這種東西？”

    楚然搖頭，“也許是影迷不知從哪裏找到我的手機號，發來的騷擾短信。”

    肖翎辰定定看了楚然一眼，幫她關機。

    兩人閉著眼睛，感受飛機騰空帶來的失重感，挨得很近的手不約而同握在一起。

    習慣飛機上的感覺後，楚然睜開眼，“肖翎辰，我和你說件事。”

    肖翎辰抖了抖，“你一直醞釀感情，要說的話肯定不同尋常，我得先做好心理準備。”

    楚然沉重的心情瞬間輕鬆。她被湯姆抓住的那段時間，她從不願和任何人提起。她不喜歡把自己的短處暴露在人前，尤其是最親密的人。

    肖翎辰停頓兩秒，說：“好了，你說吧。我做好被你嚇到的準備了。”

    楚然笑，“你這幅鬼樣子才真的把我嚇到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嗯。”

    “我曾經在夢中見到一個人，他是我的父親，和現實中完全不一樣的父親。這個虛擬的人負責，慈祥，對我和媽媽都很好。我甚至在夢中還見到你。我們看到我們有個完美的開始，浪漫的經過，幸福的結局。”

    肖翎辰歎息，“我就知道……楚然，我該怎麽做？我該怎麽才能讓你放下心結。”

    “這不是心結。”楚然撚了撚手指，壓抑住掏出手機的衝動，“剛才我見到楚天明了。他提到了爸爸。我突然發現我其實並不恨他，我隻是遺憾我的家庭不完整。”

    “我沒明白。”

    楚然咬唇，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

    “那幾天，我很無聊，一直在思考我和周圍人的關係。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其實很多時候爸爸怎樣和我完全沒有關係。但我看到其他人的爸爸很好時，就異常難過。人都是在比較中發現價值的。

    我就是因為把自己的爸爸和其他人的爸爸做比較，發覺不如意，所以才有很多負麵情緒。

    有個心理學家說，愛的反麵不是恨，而是不愛。

    我就是因為太想從他身上獲得父愛，所以才會恨。

    但事實一再告訴我，他不會把父愛給我，甚至是楚天明。他的眼中隻有利益。所以我的幻想隻會是幻想。”

    肖翎辰沉默。

    楚然覺得自己的話很有深度，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聽說楚氏有難，你主動找到楚天明。肖翎辰，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

    問出一直糾結的事情，楚然鬆了一口氣。肖翎辰的表情從誇張地驚訝逐漸變得平靜，最後看著她但笑不語。

    沉默中，楚然從肖翎辰眼中讀出很多東西——

    “楚然，這些不重要。人生總是有遺憾的……”

    “你沒有父親，但還有丈夫，以後還會有孩子……”

    “每個人都要遇到挫折，你在親情上得不到滿足，說明上天會在別的地方替你打開一扇窗……”

    空姐提示，飛機即將遇到氣流，請乘客不要驚慌。然後飛機微微顫動，機艙中發出尖叫，不知過了多久，又恢複平靜。

    楚然隻覺得一切都在夢中。

    身後座位探出一個腦袋，是位滿頭銀發的女士。

    “我活了將近八十歲，從沒見過你們這麽恩愛的夫妻。在危險中都一直拉著對方的手，真不容易。”

    楚然和肖翎辰齊齊回頭，看到後麵坐著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

    老爺子帶著老花鏡，朝兩人嗬嗬一笑。女士用眼神示意他們同樣緊握在一起的手，楚然覺得一股暖流流過心田，看著這對夫妻的眼神越發和善。

    肖翎辰看懂楚然的心意，說：“你們是我們的榜樣。我們也爭取做到你們一樣的恩愛夫妻。”

    老爺子笑嗬嗬地說：“我們並不是原配夫妻。”

    楚然驚訝，隨即有些失望。

    肖翎辰問：“那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老爺子說：“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那時候我答應以後要風風光光娶她，走出大山工作很多年。中年後，回到當初的小村子，一切都變了。當地人說她出嫁了，又搬走了。我很失望。就想著，一個人這麽多年都能過來，以後就這樣吧。

    後來再見到她，發現她獨身一人帶著孩子，生活很辛苦。

    我當時就想幫幫她。我們兩個人把孩子拉扯大，孩子上了大學，主動撮合我們。安排了這次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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